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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旗队……这个,这个是……是那个,那个……”
看着安度因那张笑眯眯的面孔,瓦伦塔觉得有点头晕,看起来一场暴风雨就在眼前。但他还是鼓起
勇气告诉安度因:“报告……这是我画的几张草图罢了。”
安度因有些好奇地打量了这个放在人堆里根本找不到的普通轻步兵,年轻的眼睛里闪过好奇的色彩,就像是好动的猫看见了来自峡谷的蝴蝶一样。但很快被掩盖了,他拿着那个大钱袋子,向那几个士兵指了指:“你们第一中队第四班队这个是渐渐本来是要收集木柴的,偷懒怠工,一人罚一个银第纳尔,作为对支持骑兵事业发展的贡献!然后绕着营地跑一圈,再去干活!”
那个班队长带着自己的士兵,垂头丧气地一人缴了一个银子儿,把草纸交到瓦伦塔手里,向安度因告辞后心虚地跑圈去了。此时此刻,尴尬的场地上只剩下了瓦伦塔和安度因两个级别悬殊、却又同样年轻的人。
“哈哈哈咯咯咯,这个是……你画的?”
安度因看着那些草纸,一页接一页,不亦乐乎,笑的满脸大汗。
“沃尔夫,沃尔夫拿着盾牌的时候会倒在地上撅起屁股,嘎嘎嘎!这个,emmmm,出海的时候沃尔夫没有一直趴在船舷上吐,而是一直在睡觉哒!……这一章,啧啧啧,你开始画我们的军队了?嗯,很好,看起来卢瑟很骚气,你很喜欢他是吗?像是一个可靠的兄长?”
安度因津津有味地看着,全身心底和瓦伦塔讨论那些画作。开始的时候瓦伦塔还很紧张,生怕安度因皱着眉头撕掉自己的心血,但看着第二旗队长投入的奔放劲头,也开始大胆地和他讨论起来。
“开始我觉得沃尔夫比较好玩,看起来很与众不同,可以逗乐,可以让我画进去,让他逗我笑。后来画着画着……我开始就觉得这是个太复杂的人物,越是从老兵那里了解他的故事,我看见他就越笑不出来。
“那天我看见他在呆呆望着黑加仑军的军旗,抱着那件黑斗篷,摸着上面那个猪头徽章,满脸没有表情,整个人像是疲惫到极点一样。但见到我之后,马上微笑着向我招手示意。但我想,那个比我小的男人,一定很想哭,一定很想回家。
“这个总是在我们面前表现很轻松的将军,我看着他,总感觉背后有那个我没看过的海斯特堡,有那个黑加仑村里的小屋子,有他的喜怒哀乐。太真实了,真实的让人笑不出来。我开始意识到,沃尔夫能把这支军队攥紧手里,并不仅仅是因为靠着才能与威信,他是我们这些家伙的一个缩影。
“不仅仅是他,还有你,那些首领,他们的故事,他们面临的……那些都是故事,是我能看到的,能感同身受的。
“然后,我就是想记录俺们的生活,黑加仑军的生活。每一个士兵都会遇到很多有意思的事,我想把它记录下来,至少让我的同伴知道,自己也许有一天会像一截稻穗那样烂在田野里,但至少我们曾经在这里,留下过点啥。
安度因直勾勾地看着瓦伦塔,眨了眨眼睛,握着这个士兵的肩膀诚恳地说:“把这些草图交给我,你等我一天。这件事情我觉得你需要点支持,我想他会理解的。”
瓦伦塔没有怀疑,直接把所有的创作交到了安度因手里,就像是一切都应该这般,丝毫没有其他的想法,用力点了点头:“那就拜托您了。”
安度因把这些草纸夹在怀里,急匆匆地走过长长的停下来休息的队伍,想要去找沃尔夫,却听见身边响起第三旗队副旗队长亚托的叫喊声:“这马车是怎么陷进沼泽坑里的?”
“不知道,但好像这个沼泽坑很浅,我们试一试,应该能把它弄出来。不过里面有个伤员,我们担心……”
亚托有些不耐烦地叫道:“担心个六饼,我进去把他弄出来,你们扶着点车子,别让它倒了。”
说罢,安度因就看到这个有些冒冒失失的旗队长打开门,几下就钻了进去,在马车里大声问道:“怎么样……你伤的是哪里?腿?哦,等一下!外面来个人,帮我把他接一下!”
一个诺德士兵跑了过去,抱住那个伤员的上半身,从马车里把他拖了出来。不知道一个扶着马车的士兵是怎么回事,也许是不堪重负,也许是不愿意固定一个姿势不动,他轻轻动了动,结果手脚不协调,被沼泽地的脏水滑了一下,像是踩到了冰一样滑倒,扑到了身边的其他人。
“哎呦我擦!”安度因叫出了声,那马车本来就因为陷入沼泽以及亚托的动作而重心不稳,一下失去了支撑,像是一个栽倒的大盒子,四仰八叉地向地面砸去。此时亚托身子已经有一半探出了马车外,这回可是大脑硬着陆了。
一阵剧烈的轰鸣声和士兵们惊慌的叫声,这架密封的小马车就这么报销成一堆冒着烟尘的碎片。
“啊啊啊啊——”被压着的士兵凄惨地叫着,他的下半身被压得血淋淋的,很难讲是否有抢救的价值。那个伤员直接被压爆了脑袋,凄惨而毫无尊严地陈列在马车边。几个扶着马车的士兵也一瘸一拐,不同程度被波及到了。
安度因不可置信地看着处于灾祸正中心的亚托,像是个孩子一样迷茫地趴在地上,马车的碎片在他身边摊开,这个大汉左顾右盼,毫发无伤:“谁来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第159章 营地(三)()
“顶住!喂,这边,看在圣神的面子上,快用木板把缺口堵上!不要慢吞吞的像群老太太,不要把城墙丢了!否则我们的脑袋都有危险!”
罗斯拿着剑在低矮的围墙上叫喊道,一根诺德人的破平头箭扎在他的盾牌上,他连晃都没晃一下,斜眼瞄了眼那尾部还在剧烈颤抖的箭羽,继续朝下面手忙脚乱的民兵吼道:“什么?没有木板加固城门了?那是什么?棺材?拿上来!快!在里面塞满沙子和石块,把它堆上堵门口!”
听到这句违背常理的命令,那些大字不识几个的民兵面面相觑,一个年轻人哆哆嗦嗦地说:“那是给死人用的,圣神安排死人住在那里,不能,不能随便动……”
这位斯瓦迪亚骑士双目吞吐着怒火,它的脚下有一个诺德人搭好的梯子,现在只剩下挂着碎肉和破皮甲、腰带的上半截,下半部分叫守城者用大石块砸烂了。两个倒霉的诺德佬叠在一起砸了下去,在下面当肉垫的直接口吐鲜血没了性命,另外一个一瘸一拐勉强地跑开了。
罗斯的剑上沾着恐怖的血,还在绵绵不绝地向下滴落,表情上没有一丝彷徨或者怜悯,那副样子既不神圣也不给人安全感——只有魔鬼一般的尊荣让人恐惧,无从拒绝。
他开始明白有些人,比如那些贪婪地从士兵血里扣出钱来的军需官,比如那些就知道自己家里一亩三分地、什么便宜都想占的农民,是不会讲道理的,不要试图和所有人讲道理。他凶神恶煞地呵斥那些愚昧的民兵:“傻子们!如果我们都死了,棺材留着给诺德人用吗?”
那些斯瓦迪亚人半是恐惧于他的怒火,半是情形所迫,也不管什么圣神不圣神,那口棺材塞满乱七八糟的东西后,直挺挺地杵在门口。
倒是着实很有成效,破门的速度大大减缓了,原本令人心惊的‘呼彤’巨响,已经变成了沉闷的轻哼。虽然裂纹在不断放大,但一时半会是不可能顶翻那个又大又笨、且一肚子石头沙子的‘灵魂安息之所’。
在简陋的塔楼上,一些弩手在和诺德人对射着。其实对射这个词语很不准确,因为诺德人的远程武器真的很难威胁到又高又远的斯瓦迪亚弩手们,他们的长弓制作粗糙、弹性差劲,射程和穿透力相当低劣。诺德人的长弓手几乎是在用命和斯瓦迪亚弩手周旋。
‘噗’的一声,又一个被后线士兵推搡在前的诺德人,叫弩箭射开花了头颅,不知是出于尊严还是来不及,他一声不吭地软绵绵躺在地上。那画面非常血腥,人的头像是被锤爆的西红柿一样翻飞,亦如同那鲜艳的狼果(中世纪西红柿被认为有毒,称作‘狼果’)一般垂滴着汁液。
过去那么多年,罗斯学的是如何用剑和骑枪来护卫荣誉和纯洁,学的是美德与礼仪……但他不可抑制地发现,每一次杀戮,自己每个血管里都有声音在兴奋地嘶吼。
“鲜血……殷红色,真是漂亮,令人着迷的颜色。”他的目光有些错乱,但很快恢复了正常,那种可怕的想法也被暂时压制下去。
他害怕自己——尤其那个太过真实的自己,每当拔出剑柄磨损残破的骑士剑,他就只记得死亡、号角以及最后的阵地,他要做的就是像狼一样,不惜一切代价,在自己流干所有的鲜血之前,再多去杀一个人。
罗斯惧怕阴暗的、充斥着死人味儿的城墙角落,不管是提哈的大型石质围墙。他喜爱苏诺平原麦子的香气,和其他少男一样喜欢乔安娜的发髻与微微泛红的侧脸。却也和心怀信仰的真正骑士一样,还是为自己在坚守着感到自豪。
他在以一个骑士的风姿,身先士卒地鼓舞他的骑兵和步兵作战,却很难说这么做是不是出于心中不可抑制的……缺心眼。
莱森撑着一面扇形盾牌爬到城墙上方,诺德人的标枪已经开始威胁到他的脑袋,这个独臂军士长不得不狼狈地四处逃窜:“罗斯骑士!玫瑰骑士团的骑兵已经集结,你快下去指挥,这里交给我和西蒙斯!”
那些诺德人嚎叫着扛起合抱粗的长树,披着链甲的步兵顶着锅盖大的盾牌,把那扇门撞的震山响,木墙上面一个端着煮沸的粪汤往下倒的民兵在颤抖着没站住,一头倒栽下城墙,恶臭的粪汁浇盖在脸上,后脑勺稳稳砸在诺德人的盾牌上,头顶伤口好似一个老鼠洞,潺潺留着血,眼看活不成了。
那个被砸中的诺德人也折断了胳膊和肩膀,倒在地上痛苦地打滚。口里吐出一串串咒骂,他的同伴把他扔到一遍,把民兵的脑袋割下来,顶着石块和弩箭,攻击得更狠了。
似乎那三百多诺德士兵已经打算好了,就是挤破脑袋也要进去抢一把——众所周知,诺德人打起仗来非常死脑筋,不把对方或者自己赶到和类似瓦尔格拉神殿的地方,是不会轻易善罢甘休的。
“莱森,过来一点,我们的弩手在那个……像是塔楼的东西里,他们没有投石车,只能用脸接我们的火力。尽量吸引他们背对着哨塔,让弩箭发挥最大的效果。”罗斯的眼神非常坚定,拎着沉重的骑士剑,快速冲向楼下,半身甲破破烂烂的叮当作响“等我们从后门绕过去,他们就会明白什么是骑兵!”
莱森张了张嘴,没说出什么话来。看着罗斯匆匆走下楼梯,他才意识到有些不大对劲……罗斯的背后,有一道斜挎着的血淋淋伤口。像是一只血蜈蚣般趴在骑士的后背上,不要说骑马,想必就是动一动也会剧痛钻心罢。
那些深居内地的斯瓦迪亚人永远不会知道,他们每晚能够在自己的家园沉睡是多么幸福,有人为了他们的安安稳稳的日出与日落,付出了多少。如果说一个帝国能够幸存百年,那么他一定是有脊梁的——一个血色的、不易轻易弯曲的脊梁……
马儿在下方嘶鸣,西蒙斯慢慢从下方一瘸一拐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