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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时作鸟兽散,囤积在官仓中的衣甲米粮堆积如山,竟然无人想到销毁或者放一把火,烧掉了事。
营房是现成的,粮食也是现成的,这就帮了石门蕃的大忙,他们轻装过来的,没有带辎重,从遥远的石门蕃或者就近的会无县运过来都是颇费人力物力的,现在能就地解决,善莫大焉。
长孙弘占了大便宜。
于是他心情很好,脸上一直带着笑。
缕缕炊烟升起,稻米香气弥漫,龙首关大开关门,煮出来的饭食除了供应自己的兵卒以外,还搬出一些米来,对周围的蛮民百姓大派特派,人人都能来领取半升米,附近的人奔走相告,喜不自胜。
领米的队伍在关门外排了长龙,喜气洋洋的石门蕃士兵一边维持着秩序,一边吆喝着:“不用急,不要挤,每个人都可以领,如果不够,等我们鬼王大人拿下大理城,还会派更多的米,诸位不用慌!”
山民百姓几乎要哭出来了,长久以来,从未碰到过这么爱惜百姓的官长,官府向来只知道收税纳粮,让他们从荷包里抠钱粮出来?做梦去吧。
不知道是谁带的头,越聚越多的百姓们开始充满感激的呼唤鬼王的名謂,也有人大喊着长孙先生的称号,拜谢不已,不少人甚至在领到米之后,不管不顾的山呼万岁,跪在地上涕泪横流。
看到这一幕,再看看对面泰然坐着的长孙弘的笑脸,大宋四川制置使司都虞候米亮很不是滋味。
他也不管站在身边的大理兵部尚书麻束怎么想的,皱着眉头粗声向长孙弘道:“长孙先生,你乃大宋叙州防御副使,底下的百姓逾越君臣之道,妄呼万岁,可不是小事,如果让御史得知,参你一本,你这新官上任,还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可别就丢了官啊!”
“是吗?”长孙弘眨眨眼睛,侧耳把手拢在耳边,做凝神细听状,然后摊摊手,无辜的道:“我怎么没听到?”
“这里是关内,有城墙阻挡,当然听不到。”米亮忍着火气,伸手向外指指点点:“你去外面,走到关门那里,就能听到了。”
“哦?那么远啊?”长孙弘叫起苦来,轻轻捶着自己的腿:“唉,上官有所不知,我这腿啊,在石门蕃受了风湿,一下雨就痛,路都走不得,哪里能走那么远到城门口去听?不过上官放心,我立马派人去看看,听听,如果真有这事,一定要拿人,严加问罪。”
他朝左右看看,随便指了一人道:“喏,你去看看,是不是这么回事。”
那人也是机灵,愁眉苦脸的道:“先生,外面的百姓都是蛮人,说的蛮话,我哪里听得懂,不如另选一人去。”
长孙弘大怒:“你在这边这么久,怎么会听不懂蛮话?”
那人道:“我是汉人,自然不懂蛮话,先生也知道,汉蛮不通,我们一般不会往来的。”
长孙弘一拍脑袋,恍然道:“对哦,蛮人说蛮话,汉人听不懂的。”
于是他转过脸,笑嘻嘻的对米亮道:“蛮人说的蛮话,上官想必也是不懂的,一定是听错了,听错了,哈哈哈!”
这种几乎把米亮当傻子玩的把戏,让米亮瞠目结舌,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应对了,他在四川制置使司为官十余年,去过不少蛮地,无论思州播州,还是这边大理,从未受过这种愚弄,而且还这么明显。
他勃然大怒,立马就要发作,大理兵部尚书麻束赶紧的拦住他,拉着他的袖子好言劝慰:“虞候大人别急、别急,我们先办正事,办正事,蛮人不懂王道,做出些冒犯的事很平常,大人不要过多在意,都是些愚民,以后再慢慢清算不迟,来,我们先坐下,先坐下。”
他左右看了一下,发现堂上似乎除了长孙弘坐的那一把,没有别的椅子。
这才想起,好像从两人进来这屋子开始,长孙弘就没有提过请他们落座的事儿。
这就尴尬了。
长孙弘抬头望天,佯作没有听到他的话。
麻束咳嗽一声,只得踏前一步,站着说话:“这个,长孙先生,是这样的,本官是奉大理国主之命,米大人是奉大宋四川制置使司赵大人之命,一起过来的。之所以过来,是有件事,请长孙先生答应。”
米亮气鼓鼓的站在麻束后面,没有说话。
长孙弘也没有搭话,捧起身边桌子上的一杯茶,抿嘴喝茶。
当然了,他也没有命人给两个站着的人上茶。
麻束干着嗓子,只能看着喝水喝得很滋润的长孙弘吞了口口水,耐着性子道:“我家国主说,因先生一战而定大局,高氏上下已然众叛亲离,被国主在大理城内一举擒其魁首高逾城隆,拿下他满门数百口人,大理军民无不欢喜雀跃,现在大理城中已经没有孽党残余,百姓安居乐业,四海升平。一切尽在国主掌握。先生劳师远征,部下士卒多有死伤,为体恤军心,国主请先生就在关内休整,劳军钱粮随后就到,请先生千万勿动,以免大军过境,让大理好不容易才安定下来的局面又被军兵惊动。”
长孙弘搁下杯子,面无表情的问:“但是你家国主当初,可不是这么说的。”
“是,但事情发展瞬息万变,国主没有料到先生如此威猛,将高逾城隆吓得落荒而逃,惶惶如丧家之犬,轻易的就能拿下。”麻束挤出一丝笑容来,奉承着说:“这也是先生神威所致啊!不过,细细想来,能不劳先生远赴大理城,也是好事,石门蕃蛮兵个个都是壮士,日后宋朝上官们看在眼里,一定有所重用,不在大理耗费兵卒,将来也能大展宏图啊!”
他说这话,悦耳好听,不过站在后面的米亮有些不乐意了,重重的从鼻孔里哼了一声,大有不以为然的意思。
长孙弘充耳不闻,仿佛没有听到,只是直白的发问:“那么你家国主,怎么补偿我?”
米亮鼻孔里,这回换了一声轻蔑的哼声。
他的潜台词是,蛮人就是重利,一点不知道礼义廉耻。
麻束大概也没有想到长孙弘说的这么露骨,只得思量一下,答道:“镇北王的称号和冠冕,不日就能送过来,劳军钱粮,计有铜钱十万贯,粮食五万斗,待得积累足够,就立刻运送过来。”
他抬头看了看长孙弘的表情,道:“长孙先生可还满意?”
还未等到长孙弘的回答,麻束就感到身后有一人抢了上来,大步站到他跟前,粗声对着长孙弘不客气的叫了起来。
“长孙弘,你即已当了大宋的官,做了叙州防御副使,怎么能又当大理的镇北王?一仆尚且不事二主,难道你要当两国的官吗?”
米亮气势汹汹的喝问,一脸兴师问罪的怒容。
长孙弘看看他,眯着眼哂笑一下,答:“我什么时候答应,做宋朝的叙州防御副使的?”
米亮一怔,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长孙弘又问:“大理给我的,宋朝能给我吗?”
第150章 大理是我们的()
米亮这时才回味过来,恼怒得脸色发青,喊了起来:“大宋泱泱上国,岂能随便就给你王爷称号?你当小孩子过家家吗?”
他说这话的时候,一点没察觉身边的麻束有些不自然,这话里的意思,合着大理就是边辟小国了?……虽然事实上的确如此,但没人会当着别人的面这么说……难道大理就在小孩子过家家?
“长孙弘,你可别忘了,你还是大宋上了海捕文书的朝廷钦犯!朝廷顾念你在边陲经营蛮地,约束蛮众有功,故而赐你官职,容你罪过,你可别不识好歹,妄图更多!须知大宋一官一职都是天子亲授,莫大的荣誉,你不要仗着有些许蛮众,几千蛮兵,就忘乎所以,我提醒你!石门蕃非法外之地,一样是我大宋国土,制置使司不过距你咫尺之遥,随时能遣天兵过来!”
米亮横眉怒目,极为愤慨的喷着口水,一个蛮子居然敢藐视宋朝威严,这是他不能忍的举动。
麻束尴尬的站在一侧,一会看看长孙弘,一会看看米亮,两者都是他不能惹的,夹在这里,有些手足无措。
他其实有些恼火,米亮这么做,对大理其实很不好,说不定长孙弘一怒,毁了盟约怎么办?
果然,长孙弘面露愠色,冲着米亮怒极反笑:“米大人,你说这些,就不怕闪了舌头?蒙古人在蜀中如入无人之境,四川制置使司连自己的地盘都守不住,还想入蛮境寻我的不是?天兵?你的天兵在哪里?在成都?那里还有活人吗?赵彦呐是不是已经跑到京湖路去了?”
“岂有此理!赵大人眼下就在恭州府,坐镇指挥一应事务,蒙古番外野人,灭之不过在旦夕之间,赵大人胸有成竹!”米亮口才颇为不凡,立刻就反驳起来:“赵大人不过是用的纵敌深入、坚壁清野之计,尔等蛮夷,岂能窥破大人用意?”
“纵敌深入?坚壁清野?”长孙弘不禁笑了起来,环顾左右,周围的石门蕃兵将都纵声大笑,笑声直震房梁,笑得米亮脸上红白交错。
他恼羞成怒,喝道:“有何好笑?”
“不是好笑,米大人,是可笑!”长孙弘摇着头,收住笑容道:“你们连整个四川都要丢了,准备放蒙古人深入到哪里去?江南吗?”
“这是机密!”
“哪里来的机密?街上小儿都知道,你们拿蒙古人没有办法。”长孙弘用一根手指头对着米亮摇了又摇:“你没有资格继续跟我说这些,不要浪费时间了。”
米亮梗着脖子,还要再说,麻束赶紧的拉住他,让他没完没了的说下去,今天这事就没完了。
麻束心里直冒火,大宋怎么派了这么个一根筋的武将过来,就没有聪明点的人了吗?
“长孙先生,你说得很对,不要浪费时间了,我们说正事。”他把米亮劝住,抵着耳朵嘀嘀咕咕的不知道说了什么,让米亮忿忿不平的安静下来、面目不善的站到一边,方才又对着长孙弘道:“我们国主的意思,不知先生可否答应?”
“答不答应,倒不在我,而在你们那边。”长孙弘道:“你们以为拿下了高逾城隆,就高枕无忧了?我可听说,三十六蛮部聚兵大理城外,大有为高氏撑腰的意思啊。”
麻束笑了笑,拱手道:“先生多虑了,我来的路上,国主派人飞马送信,言说高逾城隆已经畏罪自杀,在狱中上吊了,他的亲友朋众,被义愤填膺的大理民众冲入府邸,一个不剩的被杀了个干净,现在大理城内,高氏已经连根拔起,祸害大理百余年的高氏一族,连一个残余都没有留下,皆成飞灰,蛮部酋首们听到这个消息,自然会散去,国主安抚有道,三十六蛮部拥大理而不是拥护高氏,过得一些时日,大理又会恢复如常的。”
他的这个消息,极为意外,长孙弘也面露讶然的神色,没有想到段智祥这个被权臣挟持了多年的天子,居然一出手就是雷霆手段,丝毫不顾虑杀了高逾城隆,会不会带来连锁反应,他的党羽会不会兔死狐悲的起兵反叛?直接一了百了的灭其门了事。
“。。。义愤填膺的民众百姓?”长孙弘意味深长的看着麻束,哂笑道:“国主真是众望所归啊。”
“先生说的是,国主睿智聪慧,亲掌国事乃大理之幸。”麻束也道:“请先生在龙首关停留休整,待国主赏赐过来,赴镇北王辖地镇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