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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彦震因为低着头的关系,没有瞧见,他继续说道:“纳楼部的迷迷伽蓝首领倒是见了微臣,不过是在大寨边上的一个人迹罕至的密林里见的,他的蛮兵把周围一片地都圈起来了,见我就像与敌国密谋一样,谨慎得很。”
“微臣问他,三十六蛮部来大理,真实的意图究竟为何?迷迷伽蓝说,他们在过来之前,已经跟石门蕃部的人会过面了,石门蕃要清君侧,代高氏而居相国之位。高氏无情,待蛮部并无好处,他们早就不满了,而石门蕃跟他们做生意,收购他们的茶叶,低价卖给他们铁器粮食,还常常送些奢靡之物,两相比较,于是对长孙弘自然更有好感,长孙弘要打高氏,他们默许了,这次过来,为的就是主持公道,防止大理生乱,护卫陛下安全。”
他这段话说完,段祥兴首先冷笑起来,问:“你就信了?”
“这个”段彦震苦笑着答道:“就算臣不信,他就是这么说的,咬死不松口。”
“哼哼,清君侧,纳楼部与我段家,祖辈就是莫逆之交,还曾出过皇亲,迷迷伽蓝居然不念过往,用这等话语敷衍搪塞,我们看错了人!居然还以为他会真的出兵帮助我们!”段祥兴咬着牙恨声道,一拳击在桌子上,他是坐着的,这一拳差点把桌子上的茶杯震到地上。
段彦震看看他,又看看凭栏而立的段智祥的背影,嘴巴蠕动两下,却什么都没说。
“父皇,我觉得应该派人去一趟龙首关,把石门蕃的人调过来,这帮蛮人心头打的什么鬼主意,儿臣清楚得很!”段祥兴有些气急败坏:“他们定然是来劫城的,这两年山里收成不好,又有雨灾,各部都有人丁损失。高氏吝啬,没有发粮赈灾,蛮人们气不过,趁着我们借石门蕃拿下高氏的机会,想打打秋风。”
他的声音挺大,说的却也有几分道理,往前几十年,也发生过蛮部劫城的事,那时同样是山中受灾,蛮人活不下去,大理朝廷接济的粮草根本不够,于是起了民变,蛮人成群结队扫荡各处城府,洗掠官仓,乱了好一阵。
这次定然也是这样,蛮人有怨言,一般不会用嘴皮子发言,他们喜欢简单直接的用刀子说话。
“怪不得我们要调蛮兵,却调不动,根子在这里。”段祥兴接着说道:“既然蛮兵要乱来,可由不得他们”
他话未说完,段智祥就转过身来,阴沉着脸格外怕人,看着段祥兴的目光戾气满溢,将大理太子未说完的话,一下子堵在了喉咙里。
“调石门蕃来,又怎么样?”段智祥低沉的问:“让他们打蛮人?如果他们一来,蛮人就退走,如何是好?到时候要不要石门蕃的人进城?如果不让他们进城,他们会不会跟蛮人一样,围城示威?”
段祥兴一下僵住了,坐在椅子上说不出话来。
“我们冒着风险,自己动手拿下高氏,就是为了不让石门蕃过来,传话让他们滞留龙首关的人已经过去了,再派人去让他们来,当真是儿戏么?”
“石门蕃击败信直福的过程,你也听段彦震说了,那等鬼卒,天下谁人能敌?长孙弘万一看到我们外强中干,起了异心?如何是好?”
段祥兴被老爹一通话说得脸色愈加发白了,他怔了一会,方才说道:“宋朝宋朝不是已经派人跟我们的人同时过去,要他们止兵龙首关吗?他不会不听的,父皇,你说过,他们不敢不听的。”
“利者欲也!”段智祥挥挥手,断然道:“人的欲望是无穷无尽,难说长孙弘心里想的是什么,我们不过彼此利用,送个镇北王的帽子给他,他一个不满足怎么办?”
“那我们该怎么做?”段祥兴有些乱了。
段智祥在屋内走了两步,转了两圈,向段彦震道:“段将军,城内还有多少可堪用的兵马?”
段彦震闻声答道:“回陛下,共有一万两千人,不过只有四千能战,余者都是羸弱老卒,不合用的。”
“调配这些人,统统上城,让蛮人看到,不要坠了大理国威,以免蛮人以为大理无人,胆子愈发大起来。”段智祥道:“另外,太子,你马上去户部,清理国库,点一点钱粮,能给的,都给出去,发给蛮人,让他们退兵,不要舍不得,只要挨过这段时日,以后早晚会拿回来的。”
第148章 你是自尽呢,还是自尽呢()
段祥兴有些肉痛起来,皱着眉头说:“父皇,高氏专权这么些年,国库一年不如一年,我曾经去过库房,里面比街上乞丐的脸都干净,户部用度都捉襟见肘,拿钱粮出去给蛮部,是不是”
段智祥吼了起来,恨铁不成钢的指着他鼻子道:“小不忍则乱大谋!现在舍不得,等下就后悔莫及!你今后要接班掌权的,如此计较一时得失,怎么成得了大事?不需多言,快快去办事!!!”
他最后几个字几乎是嘶声力竭了,太子跟段彦震都吓了一跳,赶紧的连连称是,小跑着去了。
段智祥已经是个垂垂老者了,大着嗓门发了脾气,顿时有些气短,两人一走,他就扶着桌子坐了下来,连喘了好几口大气。
“不省心啊!每个人都不让朕省心!”他忧虑的自语着,托着下巴看向窗外,苍山的白头正对着窗口,绝壁立刃高达万丈,他看得有些出神:“朕不能输的,段氏一门十余帝,朕乃要光耀家门的,怎么能输?高氏那么厉害,都败在朕脚下了,剩下几个小角色,怎么会是朕的对手?不会输的,不会输的。”
他喃喃着,闭上眼深呼吸,九凤楼傲立皇城内,凌霄绝顶,高处不胜寒。内外的嘈杂传不到这么高的地方来,坐在这里,颇有孤傲寰宇的感觉。
于是在寂静的环境里,段智祥烦躁的内心趋于平缓,他可以安静的思考一些事了。
坐了一会,他站了起来,闭着的眼睛睁了开来,高声呼唤。
下一层一直候着的一个太监匆匆上来,因为跑得太急,差点被楼板绊了一跟头,略显狼狈的来到了段智祥面前。
段智祥想了想,低声了吩咐了几句,那太监不停的点头,一直点头,最后在段智祥的挥手中,退了下去。
望着太监退下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处,段智祥长吐了一口气:“让你做相国,这是底线了,不能再过分了。”
。
曾经几何时,九凤楼高逾城隆也去过。
作为大理权相,甚至于他前两年去的时间,比段智祥和段祥兴还多。
站在帝王家的最高处,脚踏万民,手握权柄,甚至一国君王的更替,他都能一张嘴就能决定。主宰万物般的风光,一时无双。
但如今,高逾城隆被锁在皇城内的一处地牢里,四面石壁,铁链缠身,刺鼻的霉味能熏昏耗子,没有窗户的囚室仅靠一盏油灯昏暗的光线照明,身上还穿着出征时内衬的一身锦服,但破破烂烂都是洞,似乎被抓进来时,那些大内侍卫对他并不是太好。
曾经的大理第一人缩在一角,动一动身上叮叮当当的都是铁链,链子又大又重,起个身都费劲,他瞪着眼,无神的看着天花板。
门外有阵脚步声响起,高逾城隆听到声响来到自己这间牢房门口停了下来,接着门上的锁头落下,似乎有人要进来。
他于是坐正了几分,整整衣服,尽力的做出如常的神态来。在内心中多少还有几分幻想存在,高家在大理根深蒂固,段氏虽然蓄谋已久一朝发动,但要扳倒高家他自信也没有那么容易,如果事情有转机,那么此刻也该来了。
进来的是个太监,高逾城隆仔细的看了看,发现是段智祥身边的亲信。
“皇上叫你来做什么?”他略有些失望,太监来必然不是放他的:“我的家人呢?”
太监干笑几声,在牢房里扫视了一圈,发现没有可以落座的合适地儿,只得站着,阴测测的道:“相国不必惊慌,你的家眷皇上都派人仔细着呢,安排得很妥当,没有人能动得了。”
高逾城隆瞟他一眼,他对皇帝以前都不怎么放在眼里,何况太监,于是把身子朝墙上一靠,哂道:“抄了我的家?皇上这么做,就不怕有祸患吗?”
“这我就不知道了,皇上的心思,我们奴才哪里敢去猜测?那是要杀头的,对不对,相国大人?”太监笑嘻嘻的,伸手向怀里摸着什么。
高逾城隆愈加的厌烦起来,干脆闭起眼来:“没事就滚吧,等皇上心意转变了,再来与我说!”
“这可不行的,相国大人,我是带着差事来的。”太监一点也不恼,反正高逾城隆以前也经常这样对待他,多一次少一次无所谓。
“。差事?”高逾城隆眼皮跳了一下,猛然睁开眼,看到太监从怀里摸出了一根绳子。
“你要干什么?!”他的心脏也跳了一下,一股不祥的预感弥漫上来:“要干什么?!”
“不干什么,什么也不干,还得您自己来。”太监保持着笑眯眯的表情,似乎在说一件很值得喜庆的事:“大人做相国这么久了,也该歇歇了,换旁人上去,替你受点累,是不是?”
“皇上要杀我?不可能的!他怎么敢!”高逾城隆站了起来,由于铁链绑得太紧,让他虽然极力挣扎,仍然被限制在角落里一个很小的范围内,只能堪堪直起身子,就像一只被束缚的鸡。
“哎呀,我说相国大人,你都这样了,怎么还这么大的官威啊?可吓死我了!”太监一副害怕的样子摸着胸口,却是哈哈大笑:“实话告诉你吧,皇上不光敢还这么做了!”
他拍拍手,两个如狼似虎的牢卒走进来,不怀好意的盯着高逾城隆。
高逾城隆浑身哆嗦了一下,紧贴着身后的墙,惶恐的叫:“三十六蛮部不会答应的!皇上杀了我,必定大理大乱,到时候他的帝位也坐不稳!你去告诉皇上,他一时气恼,想不到这些,你告诉他!快去啊!不,不,你带我去,我亲自给他说!”
太监饶有兴趣的看着他,欣赏着从前掌握生杀大权的宰相落在自己手里的反应,乐得直耸肩膀。
“你不要动手,皇上一定会听我的,我跟他道歉,啊不,我不做宰相了,让给旁人,皇上有合适的人选了?没关系,我让位,我让位!别、别过来”
太监不耐烦了,测过身子让到一边,朝几乎要陷入癫狂的高逾城隆努了努嘴。
两个牢卒上去,先把绳子在房梁上套好,做了一个结,大小刚好能容一个脑袋穿过去,然后向鸡仔般的高逾城隆伸出了手。
“不!!!”一声惨叫回荡在牢房里,如豆的油灯把一个剧烈挣扎的影子投影在墙壁上,太监有些不敢看的眨眨眼,偏过了头。
他要等着高逾城隆断气,才能回去交差。
第149章 我要的东西,你给不了()
龙首关内外,大批的石门蕃兵卒正在做着出发的准备。
他们就住在关城里的营房里,龙首关乃要害,是拱卫大理城的最后屏障,素来有重兵把守,所以大理官府构筑的营房在关城里密密匝匝,足以装下上万的兵马。
仓房里的米粮也是足够,当初是预计可供守兵们撑一年的用度的。高逾城隆跑得仓皇,他的属下部将当然也无人尽责,在撤退时作鸟兽散,囤积在官仓中的衣甲米粮堆积如山,竟然无人想到销毁或者放一把火,烧掉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