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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拍了一下桌子:“自古有言,狭路相逢勇者胜!两军对垒,比的就是胆识,未战先言退,岂是为将者所为?不消言语,众将听令!”
高逾城隆这话出口,下面将官们都是心头一颠,知道相国是铁了心要出城寻石门蕃野战了。
他们哪里知道,高逾城隆内心里的惶恐。
那张檄文,当他一觉醒来发现就放在自己枕头边上的时候,那种害怕与愤怒,非常人所能理解的。
我是一国宰相啊,换个角度说,我就是大理之主,竟然被人摸进来观赏睡姿,那人指不定还在屋里停留了多久,月黑风高四下里无人,那一夜高逾城隆想起都后怕。
他当然不相信那檄文是长孙弘派人放进来的。
相国府戒备森严,比大理皇宫还要难以逾越,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进来,石门蕃的蛮夷就算想做,短时间内也渗透不进来的。
必定是大理内部有人想谋害我。
这是高逾城隆首先想到的。
但是是谁呢?高氏掌权,只手遮天,做了不少得罪人的事,仇家无数。朝堂上众官恭恭敬敬献媚拍马,背地里说不定天天做个小人扎针,为了权势勾心斗角背信弃义的事情还见得少吗?
看谁都像。
思来想去,高逾城隆觉得,此事因石门蕃而起,如果不是这个蛮夷在外闹事,借着清君侧的名号举兵寇境,内部的跳梁小丑也没有这样的胆子。
解决问题要从根子上算起,于是顺理成章的,第一时间以雷霆之威击溃外敌,断了野心家们的念想。回头再挥兵屯于大理城外,威慑清查,这场乱子挥手可平。
在这样的全盘思考下,大将们要求求稳观望的作战意图,当然不能让高逾城隆满意了。
“本官决定,明日一早,将士饱食之后,开门出城,寻石门蕃逆贼邀战!”高逾城隆威严的站起,不容旁人插嘴的大声道:“护军信直福领前军,段彦震领中军,三军督监杨长惠领后军接应,大理立国数百年,威加四海,岂容宵小跳梁!各军须奋勇力战,不胜不退,本官将立于关城上为各军助威,金锣未响战不可休!如有不尊号令、擅自退兵者,本官军法无情!”
这就没得玩了。
话说到这份上,下面的人再怎么劝,再怎么据理力争,也无济于事,官大一级压死人啊。
信直福等人面色红里发黑,憋得气都要从鼻孔里喷出来了。
什么叫外行指挥内行,什么叫不懂装懂,这就是个典型的例子。
看众人无人应声,高逾城隆把眼瞪圆了怒道:“怎么?无人接令吗?”
军令公然不接,等同于谋反,众人扛不起这顶帽子,只得压着愤怒,纷纷躬身拱手,纷纷杂杂的道:“末将接令!”
高逾城隆满意的点点头,心头的戾气方才去了几分,顺口气坐了下来,挥手道:“去,各自准备吧,明日天明之时,再来此间点卯出征!”
众人于是鱼贯而出,走到外面,三五成群的议论起来。
段彦震靠近信直福,两个大理有数的知兵大将并肩走在一起,低声说着话。
“护军大人,此番随相国出征,号称五万大军,其实不过两万五千,你我带的京中常备军一万五,余者都是附近的蛮兵乡勇,让他们抢劫可以,打仗就指望不上了,算起来我们能打的兵跟石门蕃旗鼓相当,没占多少人数上的便宜,相国却硬要出兵,如何是好?”
信直福摇着头,一个劲的叹气:“如何是好?我怎么知道?三十六蛮部呢?我比你提前出来,原以为他们的援兵会跟你一道过来,怎的没来?”
“天天派人去催了,个个都在敷衍,一会说天雨冲垮了道路,一会说人手散于山野,仓促间找不到人,还有更甚的,说兵甲不足、粮草不够,出不了门,要大理把钱粮运过去才肯出兵,这他妈不是勒索吗?”段彦震气鼓鼓的道:“我大理何时被蛮部像这般玩弄过?”
“还不是石门蕃!”信直福目光深远的看向远方,背负双手慢慢的走:“这几年他们酋首长孙弘生意做得红火,整个大理都在买他们的东西,以前大理买中原江南的物什,须走广南道向那边的商旅购买,现在石门蕃就可以买到,价格还差不多,谁不去买?三十六蛮部跟他打得火热,从中赚了不少钱,这种财神爷,蛮人们会为了我们去得罪他?”
段彦震深以为然,赞同道:“说得极是,大理以往赏赐点东西给蛮部,那帮山里的土包子就乐得合不拢嘴。可是去年皇上生辰,赐各地蛮部绸缎布匹,要他们自行过来领取,大部分蛮部居然拖拖拉拉的嫌弃东西不好,换做以前,早就屁颠屁颠的跑着来了!”
“这是徬上了新主子啊!”信直福叹口气,声音低沉:“蛮人见利忘义,不可尽信,他们不来也好,万一里面有人跟石门蕃有所勾结,在战场上倒戈一击,我们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第138章 石门蕃不敢乱来()
“但是他们不来也不成啊,我大理对外征战,向来蛮部居主力,山里长大的蛮子都是悍勇之辈,打出火气来时万夫莫敌。”段彦震倒是直率,直接点明了道:“你我去广南道帮宋朝平叛,靠的还不是那些蛮兵冲得猛。”
信直福扭头看了看他,皱眉道:“段将军,难道离了蛮部,你就不会打仗了吗?”
“那也不是,大人,我只是舍不得麾下这些儿郎。”段彦震垂着脑袋道:“石门蕃的战力你我都清楚,厉害得紧,镇北王比我们的兵还多,照样被打得狼狈逃窜,我怕明日一战,大理精锐尽失啊!”
“段将军,岂能如此丧志?战场瞬息万变,没打之前,谁也说不清胜败,怎么说我们军力占优,当然可以一战。虽然相国一意孤行,但我们带兵的,无力阻止就只能奉命行事,尽我等所能即可,自古当兵吃粮,哪有善终的将军?”信直福斜眼瞥他:“莫非你怕死了?”
“这个当然不是!”段彦震摇头道:“如若怕死,当年出兵广南道就不会去了,只是这种打法,实在令人有些不甘心呐!”
“不甘心也得打啊。”信直福拍拍他的肩膀,宽慰道:“不必担心什么,石门蕃也不是三头六臂的神仙,不过蛮兵而已,我们什么蛮兵没见过?兵对兵将对将,痛快的打上一场,输赢刀子上过,有什么好担心的?”
段彦震强笑了一下,又把头低了下去。
他本有心说一些话的,但信直福似乎没有打算听。
于是他也不必再说了。
大理皇城里,段智祥父子正站在九凤楼高台上,凭栏遥望。
九凤楼高九层,是大理最为高大的建筑,立于其上,全城都能尽收眼底,城内房屋建筑鳞次栉比,人流穿梭熙熙攘攘。踏足展臂,万千生灵全在手掌之间,盛世繁华都在君王脚下。
目光放远一些,远处苍山万丈穹顶历历入目,洱海百里碧浪烟波浩瀚,常青大理葱翠如画,一派风光如水墨丹青,徐徐展开,入目都是风景,闭眼皆是沉醉。
段智祥喜欢这里,坐在这里,端着玉杯琼液,赏景如品酒,酒不醉人景醉人,能让他找到些许大理国主的感觉。
于是此刻,他遣散了旁人,只有他父子二人,对坐于顶层。
“父皇这一着真是太妙了!”段祥兴恭敬的夸奖老爸:“派人把檄文放到高逾城隆的枕头边,换做是我也一样会气急败坏的!”
大理国主段智祥悠闲的把玩着小巧精致的酒杯,心情很好:“那人我安排在他身边很久了,本来是留着以防万一的,当作刺客一类的角色,现在用掉,其实也有些可惜。”
“不过不这么做,高逾城隆不会着急的。”他把酒杯放到矮几上,双手按着桌子惬意的吹着楼外进来的风:“唯有让他又惊又怕,这个老狐狸才会不顾一切的下定决心带兵出征,把军队都带在身边,如诺有变随时都可以杀回来,这才是他的作风。”
“这正是我想说的。”段祥兴有些忐忑的看了看段智祥:“常备军和左近的蛮兵都给他带走了,我们的人也裹在里面,现在大理城中只剩下一些老弱残卒,不堪一击,会不会太冒险?”
“这也是没有法子的事,事情发展不可能那么完美。”段智祥倒是不像太子那样忧心忡忡,信心很足:“不过不要紧,军队没了,还可以重新招嘛,不必可惜。”
他站起身来,兴致勃勃的走到栏杆边上,极目望远,然后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我儿,你也来看看,这千里江山,何等的壮丽!”他意兴阑珊的仰着下巴看着远处云雾间朦胧的苍山之巅,招呼段祥兴。
段祥兴循声过来,看着他的父皇把双手张开,虚拟的包裹住了眼前的风,兴奋的道:“朕以前,常常坐在这里,看云起云舒,景致也和现在一样,却从来没有今日这般感觉。以前呐,总觉得,大理虽是姓段,却总有些不对,段字上头,似乎老是有个高字压着,压得朕很不舒服,喘气都觉得发紧。”
“但今天不同了,朕气很畅啊!”他笑了起来,笑得很愉悦:“高氏跟石门蕃死磕,两虎相争必有一伤,我们都是获利的一边,坐山观虎斗,其乐无穷啊!哈哈哈!”
段祥兴苦笑一下,却没有言语。
于是段智祥察觉到了,微笑着问:“太子是在苦恼什么?莫非是担心石门蕃拿不下高逾城隆?”
不待儿子回答,他就把手在空中乱划一下,仿佛划去了不存在的什么东西:“无须烦恼,大可不必!我们在军中安插的军将很可靠,有他们在,高逾城隆赢不了的。”
段祥兴却摇摇头,躬身道:“儿臣不是担心这个,父皇安排得很周到,段彦震等人也跟我们谈妥了的,他们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也不会背叛我们,儿臣担心的其实是那石门蕃!”
“石门蕃?有什么好担心的?”段智祥奇怪的看了儿子一眼,诧异道:“你怕他们在这种情况下还打不赢高逾城隆?”
“不,石门蕃能把镇北王打得单骑逃回来,自然能把一盘散沙的高逾城隆一击而溃,他们是很强的。”段祥兴抬起头来,忧虑的色彩充满了眼神:“儿臣担心的,正是他们这一点他们会不会太强了?”
“你是怕我们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段智祥转过身来,盯着大理太子。
“宋朝不会派兵过来,如果我是说如果,长孙弘顺势过来,直接把我们拿下,换他自己上去怎么办?”段祥兴道:“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段智祥点点头,在栏杆处来回走了几步,道:“你说的这种可能,也有道理。但我卯定,他长孙弘不敢的。”
他把手指头竖起来,一根一根的扳起来,又扳下去:“第一,长孙弘如想攥位,性质就变了,清君侧和代段氏是两码事,三十六蛮部不会由着他胡来的,大理立国,蛮部也是一份子。”
“第二,宋朝虽然不会出兵,但他们枢密院下了文书过去,任命长孙弘为叙州防御副使,要封他的官。当了大宋的官,就得听大宋的话,他们要他怎样,石门蕃还敢怎样?莫非敢抗命不尊?石门蕃没这胆子,怎么说他们也不过一蛮部,近十万人的规模虽然很大,算得上三十六部众最大的一个,但跟大宋比起来,连这个也不是。”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