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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
大宋宝庆二年,就这样在竹节噼啪声中,过去了。
第107章 林老四再现()
宝庆三年大年初一,长孙弘就带着狗子,踏上了回城的路。
这几天店铺关门,工匠们都回去过年,作坊里人不多,正好下料熬浆,配方只有长孙弘知道,趁没人时多备一些,免得人多了被窥探去。
护院段五没有回家,在铺子里留守,他是蛮人,对春节没有很深的概念,回不回去无所谓,叙州又远,交通不便,也可以跟他聊聊那边的事。
张氏依依不舍,拉着儿子叮嘱了又叮嘱了,嘱咐了又嘱咐,给长孙弘身上的衣服全部浆洗了一遍,抹着泪在行囊里塞了些自己做的炊饼,把水葫芦灌满了清水,送出村子老远。
长孙豪当然要矜持一些,还有些责怪张氏婆婆妈妈的。
“二郎都是要成人的人了,还这般磨叽做什么?”他不满道:“好男儿志在四方,等他上京赴考的时候,难道你个当娘的还陪着去不成?”
张氏不敢犟嘴,只是强笑着,把儿子的脸摸了又摸,她的手尽是老茧,摸在脸上刮着生痛,长孙弘却一动不动,任由母亲抚摩。
几人磨磨蹭蹭的,在村口一路拖了许久,长孙豪不耐烦了,最后说了几句,就带着张氏回去了,张氏还一步三回头,不住的看着长孙弘远去的身影。
长孙进借口在送送侄子,陪他多走了一段路,走到没人的地方时,他从背后摸出一个一尺多长的布包来。
在长孙弘和狗子惊疑的目光中,他目闪精光,笑道:“打开看看!”
长孙弘凭手感觉得,里面大概是一件硬物,好像是刀剑之类的东西,阔而短,很独特。
他心中激动起来,慢慢的解开缠绕的破麻布,一柄方头阔刃刀便展现在眼前。
刀长一尺二寸,刀身阔约四寸,厚背薄刃,方头短柄,雪亮的刃口光可鉴人,打磨得非常锋利,刀柄木质,缠绕着一圈圈的布,握上去手感很得力,挥舞两下,虎虎生风。
“二叔,这是给我的?”长孙弘讶然。
“当然是,这是手刀,乃我在边军中时,用的刀子,保养得好,这么些年也没有迟钝,当年是武库中的上品,我用三个北虏的人头换来的。”长孙进傲然的介绍,伸手在刀锋上弹了一下,一声龙鸣悠然而起,嗡嗡有声,经久不息。
“嘿嘿,大宋的南北作坊出的军器,都是些废品,在战阵上一砍就断,害死人不偿命。”长孙进又道:“不过这把刀,却是例外,是朝廷奖赏有功军士的东西,倒是不错,如今我和你爹躲在山村,这刀也没了用处,不如给你,带在你身边,南来北往的路上,也有个防身用器。”
长孙弘不知刀兵,但也看得出来这是把好刀,单单是刀刃血槽中那些经年累月的黑色,还隐隐的带着丝丝血腥气,就足以证明它的来历,这刀子见过血。
“多谢二叔,不过,我没学过刀法的。”长孙弘有些可惜,摸着刀锋道。
“无妨,我长孙家拳法刀法相通,刀即是拳,以拳作刀,以刀作拳,你用拳法奥义去挥刀,自然就所成。”长孙进笑道:“都是刚猛路子,凶狠有力,讲的是速度跟力量,一通百通,你练练就知道了。”
顿一顿,他叮嘱道:“不过这是把军刀,不同于普通的朴刀,是朝廷禁止的,你寻个刀鞘包了,以免泄露出去,徒增官司。”
“那二叔的意思是,我可以练刀法了?”长孙弘眼珠一转,喜道。
“当然,在外行走,刀是必备的,没刀防身拿根棒子有什么用?世道不太平,响马山贼到处都是,你又是纸坊东家,难免有贼子惦记,城内还好说,城外荒野,那就难讲了。”长孙弘朝他们挥挥手,转身道别:“读书是你爹的希望,自当努力,但可别拉下练武,过些日子回来,我还要考量你,如懈怠了,我要抽你的屁股!还要扎一天的马步!”
他说得凶,长孙弘却知道二叔不是这么狠的人,笑嘻嘻的答应了,拱手告别,跟狗子向州城走去。
溜溜达达,两人不消天黑就进了城,初一的白天街上萧条得很,人都没有几个,满街的店铺全都上着门板,人人都要过节,一年到头就看着这几天清闲,钱是赚不完的,休息也是必要的。
瑞福祥里果然关着大门,里头就余了一个老鳏夫守着,这人无儿无女,无处可去,也在瑞福祥干了多年,冉大器可怜他,让他住在作坊里。除了他以外,旁人都不在,大年初一的,不是窝在家里就是在码头那边耍子去了。
长孙弘闲不下来,他有事要做。
先去县衙,备了一份礼送给王学进,这门关系要维持的,正巧王贵这班头也在当值,坐在班房里发着牢骚,随便也送了些拜年钱给他,把个汉子乐得咧嘴大笑,边往兜里揣钱边说:“县尊不在,一早就出门,带人挑着礼担子,大概也是去哪里送礼拜年了吧。”
人不在也无可奈何,长孙弘留下瑞福祥的拜帖名刺,请王贵转交给王学进,也就回去了。
他一个人在街上无趣的走着,过往的寥寥行人匆匆而过,有相识的,见面唱喏道贺,说一声新年好。他也没什么熟人,更觉得无趣了。
街头有家小饭馆,却难得的开着门,卖些茶水面食卤菜,店面很小,装潢破旧,多半老板是穷的,趁着过年别人关门赚些钱财。
看看天黑,瑞福祥黑灯瞎火的没人做饭,那鳏夫吃得简陋,长孙弘不想跟他一起吃,就慢悠悠的走进去,招呼来碗面,包些卤菜,带回去和狗子一起吃。
坐在黏着厚厚一层油腻的桌子旁边等候,长孙弘无所事事的发呆,脑子里一会是母亲张氏那双茧子厚厚的手,一会是李家村那恬静的山,一会又是想象中蒙古人金戈铁马的纵横,想着想着,不禁长叹了一口气。
“雷小哥想什么呢?叹气作甚?”一个雄厚的声音在耳畔响起,虽然听得出来是刻意压低了的,却依然宛如打雷一般刺耳。
长孙弘第一下没反应过来,愣了一下方才清醒:这店子里除了在厨房里忙碌的老板,好像就我一个人啊。
他转头去看,林老四那魁梧如金刚的身躯,顿时充满了整个视野。
第108章 报恩()
对于林老四,长孙弘是不会忘记的,铁塔般的身躯七尺有余,树根一样的肌肉仿若石块一样坚硬,一件宽松麻衣罩在他身上依然掩饰不住健壮的身体,那张脸怎么看怎么像吃人的修罗,横肉丛生粗毛大嘴,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他这才记起,在唐门两人面前,他是自称**的。
“咦?雷小哥不记得我了?”林老四一屁股坐在长孙弘身边,把一条条凳压得“咯吱”作响,露出令人胆战心惊的笑脸:“那日匆匆一别,未曾与小哥多聊几句,救命之恩,也不曾报答,没料到在这里碰上了小哥,说不得,须请你会饮三杯酒!哈哈哈!”
长孙弘屁股上如火烧了一般坐卧不宁,正欲推辞,却听林老四张开血盆大口,喝道:“店家,店家!快上一坛酒来!”
声音宛如炸雷一般响,把那店老板慌不迭的唤了出来,看到林老四凶恶模样不禁愣了一愣,脸色都吓得白了白,然后才硬着头皮讪笑着过来道:“这客官,这过年时节,小店的酒只剩下半坛了,你看”
“半坛就半坛,你这什么鸟店!酒也没得多的,不如关张算了,去、去!快把酒坛子拿上来,再切些下酒菜!”林老四道。
看他凶神恶煞,店家被唬得话都不敢说了,连连点头,一溜烟的逃进厨下去了。
林老四热情的凑近长孙弘,上上下下的打量,有些意外的瞪着大眼,笑道:“刚才在店外,我还不敢相认,觉得坐在这里的人又像又不像,叫了一声,方才卯定!不过这可怨不得我林老四眼拙,实在是小哥你大有变化,跟那日洞中很不一样。身子长高了些,健壮了许多,模样也老成了点,眯着眼想事情的样子好像一个大人般,真真不一样!”
长孙弘干笑一声,草草附和几下“是、是,林大哥说的是。”
林老四也不觉有他,一个劲的自说自话,把大腿粗细的胳膊搭在长孙弘肩上,好似老友般亲热,嘴里喷着熏人的鼻息:“雷小哥,今日这酒,你喝多少都行,我却须一口干了的,旁的不说,我林某人恩怨分明,有恩于我林家的,我绝不会忘记,你救我侄女,我就欠你一条命,什么时候有事,你招呼一声,林某人绝不推辞!”
长孙弘看着他,欲哭无泪,皮笑肉不笑的道:“林大哥,真有事时,我上哪儿找你去?”
“嗯?”林老四也怔了一下,摸了摸脑袋,膛目道:“是啊,我来这边,少歇即走,你怎么找我呢?”
“所以呢,大家也别提什么报恩的了,我是举手之劳,算不了什么,日后大家各走各路,没什么事就不要劳烦了,你也忙,我也有事,我先走了啊。”长孙弘赶紧的说着,就要起身,对唐门中人,打打杀杀的,还是少沾染为妙。
林老四一把将他拉下来,摇着头不干:“雷小哥这话不对了,江湖人讲的就是个义字,你小哥豁达,是你的气度。我可不能这样,报恩是我林家的事,不可如此乱来。”
长孙弘无法,挣又挣不脱,板着脸只得坐着。
林老四摸着下巴上的胡子茬想了半天,然后一拳头砸在桌子上,把木桌子砸得几乎散架,口中低吼道:“只得如此了!”
长孙弘胆战心惊的看着他,心道这蛮子怕不是要把我撸回去圈养吧?这种脑子一根筋的家伙,保不住会做出这种事来。
“我把这边的堂口地方告诉你,给你一块牌子,你就认得了,有什么事情,到哪儿说一声找我林老四,给他看牌子,自然就有人帮你找我。”林老四低声道,摸出一块小小的玉牌来,长孙弘无奈,伸手接过,发现跟林玲子腰间佩戴的一样,是一块晶莹剔透的方形温玉,中间刻着一个古篆体的“唐”字。
“千万不要丢了,这东西很贵。”林老四凑近他耳边,说了一个地址:“就是那里,你去了,亮牌子就成。”
他说的地方,却是不远,就在合州码头上的一处赌坊,没想到唐门在这边也有堂口。
长孙弘记下了,将牌子收在衣袋中,林老四却又吼叫起来:“店家、店家!掉粪坑里了么?怎么我的酒还没上来?”
正在咆哮中,店外又匆匆走进一人来,是个面貌普通的中年人,瞄一眼长孙弘,附到林老四耳边,说了几句话。
林老四赫然起身,肃容道:“当真?!”
那中年人点点头,林老四起身便走,走出两步又倒回来,朝长孙弘拱拱手:“雷小哥,实在对不住,此刻有急事上身,今天这顿酒只得日后再饮,雷小哥自便,某去也!”
他急如星火的把话撂下,点点头转身就走,正如他匆匆的来,除了桌上油污被他巨拳砸出的一个印迹,什么都没有留下。
长孙弘惘然的看他走远,如在梦中一样恍惚,今天日子不对吗?出门见怪事!
这时厨房门帘一撩,店家笑着左手一坛酒,右手一个托盘,装着几碟下酒菜,唱着喏走了过来,看到长孙弘孤零零的一个人坐在那里,笑容就凝固了。
长孙弘与他对视半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