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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自己的相亲对象……
手握重兵的胡宗南将军,此刻只想摔脸走人。他强忍着怒火,赔着笑脸说:“我想给孔二小姐拍张照片。”
孔令伟把胡宗南的名片扔到地上,不屑道:“以前在上海,我一张照片值10万块。你滚吧。”
胡宗南立马就滚了,这样的姑奶奶他惹不起。不男不女,举止粗鲁,毫无教养,目空一切,别说娶回家了,就连做普通朋友都嫌恶心。
“我去上个厕所。”周赫煊起身道。
孔令伟说:“快点快点,别耽误打牌。”
等周赫煊追出去的时候,胡宗南已经把假胡子撕掉了,正骂骂咧咧的嘀咕着什么。
“胡司令留步。”周赫煊喊道。
胡宗南吃了一惊,回头问:“周先生认识我?”
周赫煊笑道:“以前远远的见过一面。”
“原来如此,”胡宗南笑道,“周先生在华清池住得还满意吧?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
周赫煊说:“我让人拿着教育部的条子去市政府借车,现在还没回来,不知道是出了什么意外。”
胡宗南说:“市政府没几辆车子,既然周先生有急用,我让部队调一辆车过来。”
“那就多谢了。”周赫煊抱拳道。
胡宗南突然低声说:“周先生跟孔二小姐很熟?”
周赫煊苦笑道:“算是吧。”
胡宗南问:“你觉得她为人如何?”
“不好说。”周赫煊道。
“哈哈,”胡宗南干笑两声,“确实不好说。”
两人又聊了几句,突然听孔令伟在里边喊:“你拉屎还是撒尿?上个厕所这么久!”
胡宗南连连摇头,抱拳道:“周先生,我先告辞了。”
“慢走。”周赫煊说。
胡宗南撒丫子就开溜,回去立即给媒人陈立夫打电话,说日军在秦岭准备发动进攻。他必须马上到前线督战,军情紧急,个人私事只能暂时放一放,请陈立夫务必体谅。
周赫煊也很快也带人走了,一路开车去敦煌。
陈立夫把胡宗南的原话告诉宋霭龄,宋霭龄连忙打电话给女儿,一番交流后便猜到胡宗南就是那个记者。宋霭龄把女儿数落了一顿,勒令孔令伟不准再男装打扮,赶紧上门道歉给胡宗南留个好印象。
宋霭龄如此着急女儿的婚事,不外乎是看到老蒋对胡宗南很器重,想要通过政治联姻来壮大孔家的实力。
孔令伟没有亲自登门道歉,而是把电话打到胡宗南的司令部,对接电话的参谋说:“胡宗南要是我不来见我,我就赖在西安不走了。”
胡宗南那个委屈啊,只能硬着头皮去继续相亲。
孔令伟这次终于换回了女装,不但穿着裙子,而且还脚踩高跟鞋,头上和脖子上都喷了香水。
胡宗南瞟了眼对方的高跟鞋,顿时心生一计。他邀请孔令伟去徒步观光,足足走了两个钟头野外小路,把孔令伟的脚都走出了水泡。胡宗南佯装不知,一路欣赏美景,还各种赞叹抒情。
孔令伟快疯了,回到华清池大骂不止,赌咒发誓道:“胡宗南这个王八蛋,就算他哪天当了皇帝,我孔二也对他没有兴趣!”
胡宗南太机智了,这装婚事退得没有得罪任何人,除了孔二小姐……
周赫煊他们那一行则很畅快,由于要运输苏联援助的军火,大西北的公路交通非常便利。
婉容和林国达最为兴奋,他们都是初次领略西域风光,就跟内陆人第一次看海般稀奇。
几天后就进入甘肃地界,武威、张掖、酒泉……每到一个古城,夏鼐都要趁着休息的时机到处走走。林国达成了他的跟屁虫,像个好奇宝宝一样各种提问,这种实地考察学习是最长学问的。
周赫煊运气比较好,一路上没有碰到什么土匪,倒是见到天上飞过几架日本运输机。这些日本飞机是前往额济纳旗草原空投物资的,少量日本人在那里建造了军事基地,并买通一些中国人做汉奸,还想拉那里的蒙古王爷下水,然后发动叛变在甘肃建立伪政权。
这种事用不着周赫煊操心,因为共党在三年前就派去了政工干部。那位干部已经和蒙古王爷成了好朋友,在当地军警圈子里也名声响亮,众人皆尊称为“刘秘书”。明年春节,蒙古王爷在“刘秘书”的出谋划策下,请来日本人吃饺子喝烧酒,顺手就把醉醺醺的日本人全部干掉。
这位“刘秘书”本名周仁山,后来做了西藏区高官和新僵区委常务书记。
闲话休提。
一行人到了瓜州折道去敦煌,此时还没什么正经公路,汽车只能在沙漠戈壁中撒欢乱跑。为了避免走错方向,周赫煊还在瓜州临时雇佣了一个向导,终于在九月中旬抵达敦煌。
983【壁画】()
周赫煊等人在敦煌县城歇息了一晚,第二天大清早便直奔莫高窟。
莫高窟前方的空地似乎变成了大工地,搭建着不少帐篷,还堆放着许多杂物。不仅如此,旁边的沙质土地还被用来开荒种菜,菜地不远处甚至搭起了棚子来养鸭。
张大千这是把家搬来了啊……
相传,张大千为了临摹敦煌壁画,从印度(也有说是缅甸)运来各种矿物颜料,又从西宁、兰州等地采买日用品,前后动用78辆驴车才运至敦煌。他还请了几个精于制作画布的喇嘛,为保证安全又雇佣了军队。
在敦煌逗留两年之后,张大千不仅变卖了自己的古董字画,还欠下5000两黄金的巨债。
“停下,停下!”
周赫煊他们的卡车刚刚靠近莫高窟,就有一队士兵举枪相迎。
周赫煊下车喊道:“军爷,我们是来敦煌参观考察的。”
一个兵头子厉声道:“敦煌已经被军管了,不能参观游玩,现在勒令你们马上离开!”
周赫煊笑问:“你们是哪个部队的,军管手续拿出来我看看。”
那兵头子似乎不想废话,直接举枪道:“再不离开,我就开枪了。”
周赫煊拿出两份文书说:“这是教育部和中央博物院的条子,我们是西北临时史地考察团成员。看你们的样子,应该是敦煌或者瓜州的驻军吧,要不要我回去找你们长官说话?”
那兵头子脸色有些迟疑,低声对手下说了几句,便放下枪喊道:“你们等一下。”
一个小兵跑进洞窟里通报,很快就有个青年走出来问:“我是大千先生的弟子张轶凡,你们是教育部派来的考察团?”
“我是周赫煊。”周赫煊没好气道。
张轶凡颇为惊讶,连忙抱拳说:“原来是周先生,失礼了。”
周赫煊把随行人员都介绍了一遍,走进营地里说:“你们这里条件很艰苦啊。”
张轶凡道:“艰苦是肯定的。别看这才入秋,但晚上冷得很,附近的柴禾都被捡光了,得去百里外的沙漠里捡拾枯木生火。周先生你别不高兴,实在是这边的土匪太多,我们才不得不雇佣军队看守。前几天就来了一帮土匪,放了好几排枪才吓走的。”
“我想进去看看。”周赫煊指着洞窟说。
“我带你进去,”张轶凡边走边问,“周先生是不是听到什么流言蜚语?”
周赫煊明知故问:“有吗?”
张轶凡笑着解释:“瓜州有人得知敦煌壁画有下层,便欲出钱购买临摹画卷,家师只能婉言拒绝。对方怀恨在心,便登报肆意抹黑,实乃小人之举。”
周赫煊没有说话,他要先看看情况再说。张大千毁坏敦煌壁画的糊涂官司打了几十年,一直到21世纪都没有定论,实情如何谁都说不清楚。
众人被带进一座洞窟,里面很光线黯淡,隐约可以看到斑驳的壁画。
林风眠凑近了仔细查看,痛心道:“都是艺术瑰宝啊,这么坏掉了真可惜。”
张轶凡介绍说:“敦煌壁画保存不善,许多地方都已经自然风化了。又连续经历白彦虎之乱和洋人损毁,情况惨不忍睹。你看这画壁上的烟熏痕迹,那是白俄在洞窟里点燃炉灶给熏的。”
周赫煊点点头,算是承认了这个解释。
有人谴责张大千用火把熏坏了壁画,真假且不论,但肯定也有洋人的锅。
大家接连参观了几个洞窟,周赫煊突然说:“我想看看大千先生临摹过的地方。”
“请跟我来。”张轶凡领路道。
很快就来到一个洞窟内,众人点起马灯照明,夏鼐、吴作人和林风眠立即凑上去仔细查看。
“壁画的最外层都被剥了。”夏鼐站在考古学家的角度,对张大千此举很是不满。
吴作人用放大镜看了一会儿,突然说:“这处线条好像被新近勾描过。”
林风眠也凑过来仔细观察,狐疑道:“没有吧。”
“你再看颜料的色彩。”吴作人说。
林风眠又观察一阵,苦笑道:“大千先生好手笔。”
张轶凡有些得意的解释说:“由于外层风化严重,第二层壁画的部分线条也有少许损伤。家师与五位画僧精心调制颜料,又经过反复对比研究,才亲自把壁画损伤部分修复。不是最顶级的专业学者,根本就看不出来。”
夏鼐气愤道:“这些都是古物,哪能随意动笔破坏原貌?”
张轶凡不高兴了:“夏博士此言差矣,这不是破坏,而是修复。”
周赫煊虽然没有说话,但心里还是偏向张大千的。就像后世修复故宫一样,古物也需要维护修缮,总不能看着它一点点损毁。
只要别瞎比乱来就行,张大千亲自修复壁画还是很让人放心的。等时间再久一些,新颜料和旧颜料混为一体,估计就连吴作人他们都看不出来。
又接连走了几个洞窟,夏鼐突然面色剧变,指着一处画壁说:“这里是怎么回事?”
别说专业人士,周赫煊这个外行都发现了,那处壁画被剥伤一大块。
张轶凡苦笑道:“这真不关大千先生的事。”
周赫煊道:“谁干的?”
张轶凡耐心解释说:“刚开始的时候,谁都不知道一些洞窟壁画有好几层,不然早就被洋人给刮走了。前段时间家师与于右任先生游览莫高窟,骑兵第五师师长马呈祥随行。家师见壁画斑驳处的下层隐有画迹,便对于先生说:‘下层必然有画。’马师长乃令其部下以石击落上层烧毁的壁画,赫然发现前代画层,因此家师就留在莫高窟临摹。”
周赫煊道:“也即是说,这处壁画是那个马师长的兵弄坏的?”
张轶凡点头道:“正是。”
“简直是乱来!”夏鼐已经气得脖子都粗了,“当兵的不知好歹,于右任和张大千还能不清楚?就算是专业的考古人员剥画,也要考虑周全小心处置,哪能让当兵的用石头砸?”
张轶凡没再言语,估计他自己也觉得理亏。
周赫煊问:“当兵的弄坏了几个洞窟?”
张轶凡道:“只这一个。”
“那还好。”周赫煊点头说。
到了此时此刻,周赫煊心里也对张大千和于右任很不满了。这两位估计刚开始就没把壁画当回事儿,任由大头兵胡搞,等见到第二层壁画才出声制止。
参观的洞窟越多,夏鼐的脸色就越难看,因为有些洞窟的壁画是魏晋风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