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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打山门》乃是昆剧知名戏目,此刻用川剧的形式表现出来,居然别有一番韵味。
刘成基扮演的花和尚鲁智深,打抱不平时威风八面,喝醉酒后却憨态可掬。特别是那眼神和表情,配上川剧念白唱腔,表现出一种难以形容的滑稽之感。
“好好好!”
一出戏唱完,范哈儿不停地拍巴掌喝彩,乐颠颠说:“狗x的,龟儿子硬是要得,给老子打赏刘三荣(刘成基)10块大洋!”
直到离开了茶园,范哈儿还在对刚才的表演赞不绝口,他又拉着周赫煊、张谋之去饭馆喝酒。
酒菜上桌,范哈儿举起酒杯说:“周先生,张先生,我范哈儿是个粗人,文绉绉的话不会说。这杯酒,我敬两位。袍哥人家,绝不拉稀摆带,我干了,你们随意。”
“好说,好说,”周赫煊一饮而尽,笑着用四川话说,“我也是袍哥人家,以后就不要喊先生了。”
范哈儿惊讶道:“你也是哥老会的?”
“我是美国五洲洪门的坐馆,”周赫煊笑道,“洪门、汉留(哥老会)源出一家,你我兄弟都是自己人。”
“搞豁是洪门总堂的兄弟,失敬失敬,”范哈儿连忙举杯说,“周老弟,我范哈儿有眼不识泰山,自罚三杯!”
周赫煊说:“不必自罚,喝酒就是。”
“不得行,不得行,罚酒是必须的,”范哈儿连饮三杯,擦嘴说,“袍哥人家嘛,决不能拉稀摆带,喝几杯酒算啥子?”
“哈哥豪爽!”周赫煊竖起大拇指。
两人又闲聊片刻,范哈儿才问:“周老弟咋个就认得我呢?”
周赫煊胡诌道:“我听李宗吾先生提起过哈哥,他说你为人仗义耿直。”
“李先生居然还夸我啊?”范哈儿受宠若惊。
李宗吾在四川名气太大了,不仅在教育界、文化界受尊重,还给多位四川军阀当过顾问。再过几个月,刘湘把叔叔刘文辉斗败,也会慕名邀请李宗吾当自己的顾问。
周赫煊笑道:“哈哥你不要妄自菲薄,你当年主动发还抢劫的财货,四川哪个不佩服?”
“嘿嘿,嘿嘿,年轻时候的荒唐事,说起来脸红,”范哈儿对此又是得意,又是尴尬,他转开话题问,“周老弟这趟跟老丈人一起来重庆,是要做啥子大事哇?”
周赫煊道:“我准备在重庆开一家工厂,正要拜会刘湘刘司令。”
“这个好说,包在我身上,我明天就帮你引荐!”范哈儿拍着胸脯说,“刘司令还是要给我范哈儿几分面子的。”
416【巴蜀王】()
民国初期和中期,要论哪支军队名声最坏、战斗力最差,川军排了第二,没人敢排第一。
要怎么来形容川军呢?
四个字:乌合之众!
民国年间军阀混战不休,巴蜀之地显得尤为奇葩。
其他地方的军阀都已经跨省大战争天下了,四川这边还在旷日持久的窝里斗,而且几度被外省军阀控制。
从1912年到1934年,历经大小400余战,四川军阀混战持续了22年之久,期间从来没有停歇过,好像是在打一场叫做血战到底的四川麻将。又似乎是在养蛊,把一堆毒虫扔在四川盆地这个蛊盘里,谁能厮杀到最后,谁就是真正的蛊王。
刘湘就是那只蛊王,巴蜀王!
我们来看看刘湘的成长史,军校速成学堂毕业、见习官、排长、支队差官、营长、团长、代理旅长、旅长、师长、军长、川军总司令。他的每一次高升,都见证了一场或数场内战,是靠战功硬生生往上窜的。
在四川的军阀混战中,政治站队往往没有鸟用,能不能生存全靠手底下的部队。刘湘其实好几次站队错误,但他有兵有枪有钱有粮,胜利者也必须重用他。
最诡异的是,四川本省军阀打得你死我活。但当他们面对外省军阀时,却往往团结一致,死对头也能非常愉快的结盟,把外省军阀赶出四川以后咱继续打。
或许正是由于这种一致对外的传统,当日本全面侵华时,叫花子般的川军,才能突然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力量,惊爆了所有人的眼球。
抗战爆发后,巴蜀王刘湘曾说过这么几段话:
“抗战,四川可出兵30万,供给壮丁500万,供给粮食若干万石!”
“全国抗战已经发动时期,四川人民应负担之责任,较其他各省尤为重大!”
“过去打了多年内战,脸面上不甚光彩,今天为国效命,如何可以在后方苟安?”
“抗战到底,始终不渝,即敌军一日不退出国境,川军则一日誓不还乡!”
抗战期间,四川为全国输送了40%的兵源,50%的钱粮,每5个牺牲在抗日战场的军人,就有1个是四川人。川军的被俘人数,是各省地方军中最少的,不到被俘总人数的1%。川军士兵阵亡比例高达三分之一,经常一场大型会战打完,川军从将领到士兵全部战死沙场,不撤退,不投降。
在出川抗战的六名中将里,有四名壮烈殉国,第一批出川的400多位团级军官,无一例外全都牺牲在抗日前线。
所以在八年抗战中,才有了那么句话:无川不成军!
……
周赫煊在李子坝的刘公馆里,见到了那位大名鼎鼎的巴蜀王刘湘。
刘湘的个子不高,五官端正,剃着大光头。此人阴沉内敛,不苟言笑,浑身散发着草莽之气;但他说话条理分明,措辞严谨,又有些读书人的味道。
“甫公,这位是我的好弟兄周赫煊周先生,”范哈儿竖起大拇指,“周老弟是大学问家,他喝的墨水比我喝的米汤还多,是蒋总司令的座上宾!”
“嗨呀,久仰大名,周先生你好!”刘湘热情地跟周赫煊握手,冷峻严肃的脸上挤出些许笑容。
周赫煊说:“刘司令,我对您才是久仰大名,幸会!”
刘湘等佣人奉茶完毕,才说:“邵增(范哈儿)已经跟我讲了,你打算在重庆开个啥子工厂呢?”
周赫煊指着茶几上的搪瓷果盘说:“搪瓷厂,整个亚洲最先进的搪瓷厂。全套美国引进的半自动化流水线,不仅中国没有,连日本都没有。只要电力供应充足,我办的搪瓷厂生产效率是日本工厂的20倍以上,成本只有日本产品的五分之三。前几年,中国的搪瓷市场都被日货垄断,这两年稍微要好些,但国货还是比不过日货。我办搪瓷厂是实业救国,目标是把日货搪瓷都赶出中国,如果可能的话,还要在整个亚洲跟日货抢市场。”
“嘿呀,这话说得好,攒劲!”范哈儿赞道。
刘湘愣了愣,忍不住问:“生产效率真的是日本工厂的20倍?”
“是的,但耗电量比较大,不知重庆的电厂可否能够提供充足的电力?”周赫煊道。
刘湘想了想说:“周先生,你能来重庆开工厂,我是举双手欢迎的。但实不相瞒,重庆目前只有一座发电厂,而且两年前还烧毁了一个发电机组,到现在都没有修好,供电还是比较紧张的。我正准备新建一座发电厂,地址都选好了,就在大溪沟那边。不过大溪沟电厂投产,恐怕还要等几年。”
“大溪沟电厂是火电还是水电?”周赫煊问。
“火电。”刘湘答道。
周赫煊奇怪道:“建火电厂哪需要好几年?一年半载就够了!”
刘湘两手一摊:“要人才没得人才,要设备没得设备,你说一年半载咋个建得起来?四川不比沿海啊,工科专业人才很难找,从外面也不好请。”
周赫煊顿时笑了:“刘司令放心,建火电厂的人才和设备,全都包在我身上!”
“周老弟你有路子?”刘湘连称呼都变了。
周赫煊说:“设备我直接从美国买来,火电厂工程师也请美国人担任。”
刘湘为难道:“请洋鬼子怕是很贵哦,我手头银子比较吃紧。”
“不贵,美国正在爆发经济危机,不管是设备还是人才都很便宜。”周赫煊解释道。
刘湘不懂什么叫经济危机,对此半信半疑,但想想周赫煊没必要骗他,也就满口答应下来。他眼珠子一转说:“既然周老弟在美国有路子,那能不能帮我引进一套兵工厂的生产设备?我准备在重庆搞一家兵工厂。”
说来也是搞笑,四川实力最强大的军阀刘湘,到目前为止连自己的兵工厂都没有。
周赫煊没有直接给予肯定答案,只说:“我可以半年问问,那些淘汰过时的枪械生产线,应该还是能引进几条的。”
“过时不要紧,只要能生产枪炮就可以。”刘湘赶紧道。
不说现在的川军,就连出川抗日的川军,武器装备那都落后得不忍直视。许多士兵手里的武器,都特么快散架了,用麻绳绑起来做固定,膛线磨得几乎看不到,跟烧火棍没什么区别。
怎么说呢?
由于运输路途遥远,以及财力不足,川军手里的武器,大都是外省军阀部队用过的二手货。甚至还有许多清朝新军的枪支,一直沿用到现在,什么抬枪、鸟枪、汉阳造老套筒,五花八门,应有尽有。
听到周赫煊能搞来美国的枪械生产线,喜怒不形于色的刘湘,也忍不住高兴得笑起来。他热情地拉着周赫煊的手说:“周老弟,你硬是我的及时雨啊。对了,我新组建了一只空军,过两天要搞演习,一起去看哈嘛。”
四川的空军部队……
周赫煊突然想起江面上那些“军舰”,无法想象刘湘的空军会是啥样子。
417【刘神仙】(为盟主“无聊的倒霉熊”加更)()
阳春三月,春光明媚。
重庆郊外的一片空地上热闹非凡,今天是四川空军部队正式成立的大好日子。不仅刘湘手下各部将领汇聚一堂,就连杨森、邓锡侯、田颂尧三位四川大军阀,都带着他们从属的小军阀前来参观。
这些大小军阀的关系极为混乱,很难理清谁是谁的盟友,谁是谁的敌人。反正大家合伙打过别人,也跟别人合伙打过彼此,至于接下来该联合哪边攻击哪边,估计那些军阀自己都没打定主意。
受邀参观空军演习的军阀当中,分量最重的当属杨森。这位老哥还是很仗义的,北伐期间吴佩孚被打得落花流水,杨森念旧情收留吴佩孚,结果被常凯申下令免除职务。
杨森跟刘湘是同学,以前一直属于盟友。但两年前他伙同刘文辉进攻刘湘,偷鸡不成蚀把米,川东21县地盘尽为刘湘所占。范哈儿以前就是跟着杨森混的,后来也投靠了刘湘。
杨森在四川打内战打得乱七八糟,但他在抗日战场上的表现却很亮眼,参加过淞沪会战、武汉会战、三次长沙会战、长衡会战等多次战役。在淞沪会战期间,杨森部和日军血战五个昼夜,伤亡近半依旧死战不退,成功坚守至友军前来接防,被评价为淞沪会战最能打的五个师之一。
田颂尧和邓锡侯同样是四川大军阀,只不过未来的境遇各不相同。
田颂尧是个倒霉蛋,几年后就会上常凯申的当。他被中央政府授命“剿匪”,因为防守区域被红军攻破,于是遭到中央撤职查办,手下部队也被趁机吞并,心不甘情不愿的下野办教育去了。
邓锡侯则跟杨森一样,也会活跃于抗日战场,甚至自己的司令部都一度被日军包围,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