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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我走!”
阮玲玉还在为张达民担忧:“他鸦片瘾犯了,不吸两口会死的。”
“管他娘的死活。”周赫煊拉开车门,直接把阮玲玉塞进去,等孙永振回来就让司机开车。
罗明佑看看远去的汽车,又看看躺在地上痛呼的张达民,自言自语的笑道:“有点意思。”
378【都不靠谱】()
阮玲玉一路无话,精神有些恍惚,她因为暂时摆脱张达民而感到庆幸,心里又有些为张达民的情况担心。
周赫煊问:“阮小姐,是去我家,还是找个地方坐坐?”
“啊?”阮玲玉回过神来,“找个地方坐会儿吧。”
轿车在一家咖啡厅门口停下,周赫煊走在前面,阮玲玉提着手包默默跟上。
周赫煊点了两杯咖啡,问道:“喜欢加多少糖?”
“我自己来吧。”阮玲玉说。
周赫煊搅着咖啡勺:“今天的事,是我唐突了。”
阮玲玉勉强笑了笑:“我知道周先生是为了我好。”
“咱们交浅言深,你就没想过跟那个人分手吗?”周赫煊问。
“有些麻烦。”阮玲玉道。
周赫煊看了眼阮玲玉被磕破的额头,对旁边的孙永振道:“永振,去买一瓶跌打药酒来。”
“不用。”阮玲玉连忙拒绝。
“没事的,”周赫煊笑道,“有什么困难就跟我说,我看能不能帮上忙。”
阮玲玉闭口不言,有些话她难以启齿,而且还涉及到母亲的名誉。
当初阮玲玉才16岁,少不更事,面对张达民的追求不知所措。但她的母亲何阿英,却极力怂恿女儿跟张达民在一起,无非是想攀上高枝享受富贵。
何阿英悄悄侵占过张达民的钱,把一张数千元的存折改成自己的名字。在女儿跟张达民同居后,何阿英也不再干活了,整天喝茶打牌当阔太太,那是她都还未满40岁。
历史上,甚至连后来那个富商,也是何阿英帮忙撮合的。
随着阮玲玉渐渐长大,她也开始明白母亲是个怎么样的人,虽然只是养母,但她真的很难跟母亲断绝关系。当年为了让她读贵族学校,做女仆的母亲苦苦哀求张家老爷(校董),还辛苦做工供她半价读书,这是养育之恩啊。
不仅如此,由于张达民的哥哥是电影公司股东,母亲还央求张家哥哥教她戏剧和钢琴,阮玲玉的演技就是那时候培养起来的。
说起来,养母和张家都对她有大恩。阮玲玉虽然早就不爱张达民了,也对母亲非常不满,但一想起对方的恩情,她的心就硬不起来。
现在阮玲玉是一个人赚钱,不仅要供张达民吃喝嫖赌抽,还要供养母喝茶打牌,还要供妹妹(母亲的另一个养女)读书。她去年出演了六部电影,还接了许多广告,又帮十多份杂志拍封面照。再加上前些年的积蓄,好不容易存够两万块钱,现在又全都被张达民给败光。
一想到今后的生活,阮玲玉就感到茫然,似乎整个人生都是昏暗的。
周赫煊一直想挑起话题,可阮玲玉总是不愿说话,这顿咖啡喝得实在够闷。
等孙永振买来跌打药酒,周赫煊起身道:“我送你回去吧。”
“嗯。”阮玲玉轻轻应声。
阮玲玉如今住在霞飞路,租的房子,开车没多久便到了。
周赫煊把她送到家门口,阮玲玉走出几步,才回头礼节性地问:“周先生,要不上去坐坐?”
“好啊。”周赫煊笑道。
阮玲玉没想到周赫煊会答应,表情有些尴尬,只得无奈地掏钥匙开门。
屋内一片狼藉,桌子板凳东倒西歪,还有个装饰用的花瓶掉在地上,瓷片碎得满地都是。
阮玲玉的养母何阿英本来坐在沙发上,一见女儿回来,立即哭嚎道:“阿阮,你可算回来了!我不想活了啊!”
“妈,怎么了?”阮玲玉头疼地问。
何阿英咒骂道:“那个天杀的张达民,他把我私房钱都拿走了,还抢了我的金镯子。我不活了,呜呜呜呜……”
周赫煊皱眉问:“怎么不报警?”
当然不能报警,当年何阿英做女仆时偷张家东西,还侵占张家的财产,都被张达民抓住了把柄的,还写了悔过认罪书。一旦报警,张达民把这些破事都抖出来,何阿英肯定要面临牢狱之灾。
何阿英这才发现周赫煊,她停止哭泣问:“你是谁?”
阮玲玉介绍说:“妈,这是周赫煊周先生。”
何阿英眼睛一亮,问道:“就是那个发明内衣,每年捐十多万给留学生的周先生?”
“嗯,就是他。”阮玲玉道。
周赫煊问候说:“伯母你好,我是阮小姐的朋友。”
何阿英无比热情,连忙跑去端茶倒水,不好意思道:“周先生,家里有点乱,你多担待着些。你是大学问家,我家阿阮当年读书功课很好的,她很爱学习,你有空就多教教她学问。”
阮玲玉忍不住扶额,她明白养母的心思。张达民现在已经是个穷光蛋了,母亲自然看不上眼,又想把她推给周赫煊,好继续过风风光光的阔太生活。
张家确实很有钱,好几个兄弟,每人分遗产就分了十多万。但跟周赫煊却不能比,人家周先生一年要捐十多万,那得多阔气啊,何阿英想到这些就无比激动。
周赫煊坐下喝着茶,问道:“伯母,那个张达民经常来闹事吗?”
“可别提了,”何阿英一边诉苦,一边贬低张达民,“那个混蛋,以前当少爷时还人模狗样的,现在天天赌钱,家产都败光了,还要我女儿养活他。我们母女三人,又没个依靠,还不是任凭他欺负。也是阿阮念旧情,狠不下心跟那个狗东西分手,我也要跟着遭殃啊。周先生,你可怜可怜阿阮吧,她过得好辛苦啊!”
“妈,你说什么呢!”阮玲玉无比头大,不管是母亲,还是张达民,都让她不省心。
周赫煊笑道:“如果需要帮忙的话,我可以找朋友把张达民打发掉。”
“对对,一定要打发走,”何阿英说,“我早看那混蛋不顺眼了。”
周赫煊又问:“张家还有什么人?”
何阿英说:“他有两个哥哥,一个是当官的,另一个是明星电影公司的股东。还有两个弟弟、三个妹妹,但都没什么出息,而且也是不管他死活的。”
明星电影公司,就是阮玲玉出道的公司,她能很快拍电影做女主角,也多亏张达民哥哥的照顾。不过为了和张家划清界限,阮玲玉两年前就退出明星电影公司了。
至于张达民这个人嫌狗弃的败家子,早就被自家兄弟姐妹憎恶,估计被人当街打死,也不会有亲人出来帮他收尸。
周赫煊笑问:“阮小姐,你想和张达民分手吗?”
“我……不知道。”阮玲玉无比纠结地说。
“什么不知道?坚决分手!”何阿英斩钉截铁,劝道,“女儿啊,这找男人是一辈子的事,跟着张达民没前途,像周先生这种大学问家,才是真正的好归宿。”
“妈,你别乱说!”阮玲玉生气道,当初母亲就是这样怂恿她跟张达民同居的。
周赫煊已经渐渐看明白,清楚何阿英是个什么样的女人,不禁为阮玲玉感到悲哀。有一个薄情寡义的男人不说,还有一个同样不靠谱的老妈,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时间不早了,”周赫煊起身道,递给阮玲玉一张名片,“阮小姐,有什么事情可以给我打电话,告辞。”
何阿英挽留道:“周先生,怎么不多坐会儿?”
“不了,我还有事。”周赫煊笑道。
何阿英推了推女儿,眨眼示意道:“阿阮,快去送送周先生。”
阮玲玉把周赫煊送出家门再回来,只见何阿英一脸喜意,就跟出门捡到金子似的,她兴奋地问:“阿阮,这个周先生是不是对你有意思?”
“妈,人家有老婆的,结婚的时候好多大人物参加。”阮玲玉道。
何阿英笑着说:“我当然知道他有老婆,难不成你还想做正房?我跟你说啊,周先生有身份、有地位、有学问,最重要的是还很有钱。他每年都要捐十多万,整个上海也没几个富豪能跟他比的。在周先生面前,那个张达民连条狗都不如,你可千万要抓住机会,咱母女俩后半辈子就有福了!”
“你有完没完?我都快被你逼疯了!”阮玲玉终于爆发。
何阿英还在继续说:“我哪是在逼你,我在给你指条明路啊,周先生这种大人物,打着灯笼也不好找。”
“反正我不想听你说这些!”阮玲玉郁闷地朝自己卧室走去。
何阿英连忙跟上,开始用感情来胁迫,凄苦无比的说:“阿阮啊,咱们是穷出身。你还记不记得,当初我为了供你读书,每天起早贪黑做工,才把你送进私塾。怕你在私塾学不到本事,又给张老爷下跪磕头,求他把学费减半,送你进贵族女子学校。妈是真心为你好,就盼着你能过好日子,我也好顺便沾光享享福。可你看现在,享的是哪门子福啊,那个大烟鬼三天两头闹腾,把我的金镯子都抢走了。呜呜呜呜,我的命好苦啊……”
阮玲玉一听母亲哭泣,再联想到小时候的种种,立马就心软下来,跟着哭道:“妈,是我不好,让你跟着我受苦了。”
何阿英抹着眼泪说:“阿阮,那个周先生真是好男人,妈不会害你。我看他对你也有意思,你明天就打电话约他出来聊聊,先联络一下感情也是可以的。就算做不成夫妻,也可以做朋友啊。”
“妈,我知道,我听你的。”阮玲玉心乱如麻。
“诶,真是好孩子。”何阿英顿时破涕为笑。
379【一场烂仗】()
常凯申最近愈发焦头烂额,中央军不仅在河南和山东接连失利,南边的形势同样岌岌可危。李宗仁、白崇禧的桂军已经攻入湖南,顺利占领长沙,湖南半个省都成为桂军的天下。
常凯申开始呼吁“和平”了,他不停的通电全国,号召各系军阀平息战端,就差没喊出“中国人不打中国人”的口号。
于右任虽然跟常凯申有矛盾,也经常和汪兆铭搅在一起,但他如今居然站到中央军这边。或许是害怕中央军战败后,中国会再次四分五裂、军阀混战吧,于右任已经开始为常凯申积极奔走。
常凯申制定了一个“和平运动”,于右任负责规劝汪兆铭,希望召开国党临时全国会议,协商解决前面两届国党大会的纠纷。这是常凯申向汪兆铭做出的妥协,因为前面两届大会上,汪兆铭一系的争权行动全部失败。
汪兆铭当然不敢,如今反蒋形势一片大好,眼看着就能逼蒋下台。
李石曾是“和平运动”的又一执行者,他负责率队说服张学良。并非请东北军入关帮忙打仗,而是请张学良当裁判,站出来调停,大家休兵罢战,一切矛盾完全可以靠政治手段解决。
你还别说,由于国党强大的宣传能力,常凯申的“和平运动”居然得到广泛认可,许多名人学者都公开呼吁各方停战。常凯申拥有中央政府的大义,又裹挟百姓思太平的民心,社会舆论完全朝着中央政府一面倒。
可惜,开战你想开就开,休战可不是你想休就休。
反蒋联军攻势越来越猛,特别是冯玉祥的西北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