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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既然如此,那么希望大家戮力同心,一起为国家和人民做一件好事。”苗世厚举起茶碗,说道:“我苗某人在这里先谢过大家了。”
“为国家出力,为同胞谋福,应该的。”虞洽卿、贝润生和周宗良三人一起举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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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就在同一时间,李默涵正接着山东产品博览会的东风,把前来参加博览会的工商界人士们组织起来,给他们上了一堂政治经济学课。
李默涵首先告诉他们,不管是一个省还是一个国家,主导产业的选择是很重要的。简而言之,你要做买卖,你首先要确定你是卖布还是卖油,如果连这个都没理清楚,那你什么也干不了。世界各国的现代经济增长,就制造业而言,最先得到发展的大体是纺织和食品这两个行业。换言之,制造业现代增长的入口处往往局限于某几个与满足人类基本生活需求关系密切的行业。
李默涵接着就举了日本早期工业化的例子。
同英国一样,日本的工业化也是首先从食品、纺织业等与农业关系密切的轻工业的发展开始的。从1877年到1900年,食品、纺织业对制造业增长的贡献程度分别为40%和35%,两者合计为75%,也就是说,在19世纪后期日本的工业增长中,3/4是依靠轻工业的发展。其中,作为主导产业的纺织业(包括制丝业、棉纺业、棉布业)通过引进西方先进技术而逐渐成长为近代化的产业。
进入20世纪,重工业和化学工业逐渐发展起来,特别是经过中日甲午战争、日俄战争,由于扩充军备的需要,与军事有关的工业如钢铁、造船、海运、铁路等产业迅速扩大,同时,作为新兴产业的电力、电机、通信、机床、车辆、化学、药品等产业也成长起来,可以说近代工业的主要部门都已建立,并成为世界上纺织工业发达的国家。
李默涵说道:“它山之石可以攻玉。咱们山东本来纺织印染工业的底子就不错,所以我决定咱们山东的主导产业就定位纺织印染了。”
186。李默涵挖坑()
陈寿亭第一个在台下举手,他站起身来,大声说道:“督军大人说得是不错,我们这些干买卖的听着也不错。可真要做起来恐怕就难了,就拿咱们染厂来说吧,染料买的是德国的,坯布买的是日本的,可以说是处处受制于人。咱们真要是和德国商人或者日本商人有了买卖上的矛盾,人家把染料和坯布一掐,咱们不就死挺挺的了吗?”
“是啊是啊,陈老板说的有理。”台下其他工商界人士都是点头表示赞同陈寿亭的观点。
李默涵答道:“陈老板的问题问得好。既然如此,我们就要自力更生,用咱们自己产的染料和坯布,这样不但能振兴国货,还能在经济上抵御外虏。这叫什么?这就叫国产替代。”
陈寿亭想了想,说道:“咱们山东印染界所需坯布的量很大,恐怕国内一时还找不到替代。”
李默涵说道:“我既然说了要把纺织印染作为山东现阶段的主导产业,那就不会也不能只在嘴上说说。我在这里宣布,从今天开始,只要开办和纺织印染有关连的工厂的,在税收上都能得到两免三减的税收优惠,除此之外,还能享受主导产业扶植基金的帮扶。你每生产一匹国产坯布,每生产出一桶国产染料,都能得到督军府的补贴,上不封顶。”
“此话当真?”台下工商业界的人士们嗡得一声,纷纷交头接耳起来。
李默涵面孔一板,大声说道:“怎么还要我写保票吗?我李默涵说出去的话就是射出去的箭,没有回头的。今天全山东甚至全国的工商业头面人物都在这里,大家给我做这个鉴证。我在上海和天津为大家准备了一批德国染料,足够大家用一年了。在此期间,大家要一起抵制价钱贵质量差的日本染料,给小日本子一点颜色看看。”
陈寿亭领着头振臂高呼,“李督军好样的~”
“好~”台下其他人被陈寿亭带动,也一起振臂高呼
这时,会场边缘处几个头戴鸭舌帽的年轻男子一面冷眼旁观,一面迅速在手里的小本子上做着记录。而这一幕,一直都被混在人群中的情报科特工看在眼里。
散会之后,众人各自散去,陈寿亭在外面绕了一个大圈子之后又折回来,钻进了李默涵的小气车里。
“苗先生那里有消息了吗?”李默涵掏出一支哈德门递给陈寿亭。
陈寿亭双手接过,小心翼翼地放进口袋,还是掏出自己的卷烟,说道:“多谢督军,我还是只抽得惯我这土烟。”说罢陈寿亭答道:“苗哥那里还没来电报,但是苗哥和上海的虞洽卿老板是老朋友了,这样利国利民的好事,虞老板应该不会拒绝吧?”
李默涵点了点头,示意司机开车。
司机问道:“去哪儿?”
“绕着城外转转。”
李默涵自己也点起了一支烟,问道陈寿亭道:“陈老板,你有没有想过把你的宏巨染厂进一步做大做强?”
陈寿亭笑了,说道:“督军,你别看我陈六子是要饭的出身,可我的志向比天还大。如果不是北洋政府太熊,如果是唐朝汉朝那样的盛世,我陈六子可以拍胸脯,我能把宏巨染厂弄得比济南城还大。”
陈寿亭满以为李默涵会说他志向远大,哪知道李默涵只是轻描淡写地说道:“就这么小?”
陈寿亭一愣,反问道:“比济南城还大的染厂,那还不够大?”
李默涵笑了,说道:“知道德国吧?人家德国一个大型煤铁公司你知道多大么?”
陈寿亭笑了,说道:“我又没留过洋,我哪里知道?”
李默涵说道:“人家光员工就25万。”
“25万?”陈寿亭瞪大了眼睛,“那光是管吃喝拉撒就得累死一批人呐。”随即他又说道:“要是我的染厂也开这么大,那半个济南的人都是我伙计了。”
“所以啊,那才是人家德国一家大公司的规模。”李默涵说道:“要不我怎么说你志向小呢。”
陈寿亭又笑了,说道:“我是要饭的出身,没见过大世面,督军你别和我一般见识啊。”
李默涵莞尔,说道:“你说你一个要饭的出身,为什么能有今天这样的出息呢?一是你本事大,二是你胆子大。我现在就需要这样人才帮忙。”
陈寿亭一拍胸脯,说道:“戏文上说的好,士为知己者死,督军既然这么看得起我,那我陈六子保证,早晚有一天也把宏巨染厂办成25万工人的大厂。”
李默涵说道:“好,既然你也有这样的志气和想法,我也会全力扶植你,让你的宏巨染厂变成山东印染业的托拉斯。”
“兔拉屎?”陈寿亭愕然
李默涵苦笑不得,立刻解释道:“托拉斯是洋文。是一种组织形式,它由许多生产同类商品的企业或产品有密切关系的企业合并组成。旨在垄断销售市场、争夺原料产地和投资范围,加强竞争力量,以获取高额垄断利润。参加的企业在生产上、商业上和法律上都丧失独立性。托拉斯的董事会统一经营全部的生产,销售和财务活动,领导权掌握在最大的资本家手中,原企业主成为股东,按其股份取得红利。简而言之,就是要让你宏巨染厂把全济南,甚至全山东的花布买卖都你一个人做。”
陈寿亭听完,眉头微微皱了起来,说道:“那不是就要把一批小染坊小染厂都挤垮掉吗?那他们的东家、伙计怎么办?”
李默涵答道:“有两个办法,一是他们自愿把他们的染坊染厂作为股份入股你的宏巨染厂,成为宏巨染厂的股东;二是你把他们的染坊染厂买下来,让他们做你的伙计,他们拿工钱;第三,如果他们两样都不愿意,那就只能等着倒闭或者自谋生路了。”
陈寿亭眉头依旧没有松开,问道:“这是不是狠了一点?”
“没办法。做大事的总有人需要牺牲。”李默涵说道:“再说我们并没有对他们赶尽杀绝,不是给了他们两条活路走吗?”
陈寿亭又拧着眉头想了半晌,似乎终于想通了,说道:“督军说的对。慈不掌兵义不掌财,有时候确实只能狠狠心。”
车子绕了一圈之后,李默涵命令司机把车开道宏巨染厂门口。染厂门口的工人见到陈寿亭从汽车出来,又见到李默涵出来和他道别,嘴里都是啧啧称奇。
“咱们的东家真本事,和督军大人坐一辆车。”
陈寿亭刚到工厂门口,就见到账房的老吴迎面走了出来,“哟,东家,你回来啦?苗先生在上海来电报了。”
“怎么说?”陈寿亭忙问
老吴拿出电报,小声念道:“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这时李默涵还没走,陈寿亭赶紧拿着电报跑过来,“督军。苗哥来电报了。”
李默涵一看电报,哈哈一笑,说道:“好,东风吹,战鼓擂,这个世界谁怕谁。咱们这就开始行动,立刻给苗先生发电报。”
“好嘞。”陈寿亭乐不可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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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岛日本守备军司令部司令办公室里,司令官正在听取参谋长等人开会。眼下,日本青岛守备军司令已经由神尾光臣换成了大谷喜久藏,参谋长也由净法寺五郎换成了森冈守成。一起参加会议的还有经理部长小宫山孝太郎、高级参谋河内茂太郎以及高级副官小泉六一。
森冈守成手拿一个小本子,说道:“新上任的支那山东督军李默涵是一个民族主义者,且十分仇视大日本帝国。这个人如果执掌山东军政大权,对帝国在山东的权益是一个巨大的威胁。近日,他还提出了发展山东的纺织印染产业作为主导产业,以及努力发展支那本国的化工染料行业,这对帝国对支那的出口也会造成很大的影响。”
司令大谷喜久藏是华族出身,是小浜藩士、藩校“顺造馆”教授、汉学家大谷正德的第七个儿子。他脸型瘦长,留着卑斯麦式的胡子。
“找出问题不是关键,找出解决问题的方法才是关键。”大谷喜久藏说道:“诸位有什么好的建议吗”
经理部长小宫山孝太郎说道:“欧战爆发之后,德国的海路被协约国封锁,战前留在支那的德国染料已经所剩无几了。我们可以提前把这些染料高价收走,坐看那个李默涵无法兑现诺言,然后我们再把这些染料以更高的价钱卖给支那商人,这样既赚到了钱,又打击了李默涵在山东工商业界的威信。”
高级参谋河内茂太郎说道:“我到觉得小宫山部长的办法还不够狠。我们干脆不要把这些染料卖给支那人,逼迫支那人的染厂全部停产,我们再以低价直接买下他们的工厂,不是更好?”
大谷喜久藏想了想,说道:“可是支那人会把这宝贵的染料卖给我们吗?”
小宫山孝太郎说道:“支那商人和我们日本商人不一样,他们大多见利忘义。”
森冈守成合上手里的笔记本,说道:“李默涵明知支那国内的德国染料很少,还大言不惭地说可以为山东印染业界弄到可以用一年的染料。这里会不会有什么阴谋?”
小宫山孝太郎笑了,他说道:“阴谋?难道他还能等我们高价收购染料之后,又变戏法一样变出更多的染料来低价倾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