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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9死得其所()
“叮”地一声脆响之后,两人错马分开,佐佐成政不无遗憾地甩了甩手,将太刀收回了鞘中。
须臾之间,青备已经被越后骑马队凿穿,几百人的阵型像是一块农田被犁了一遍一样,支离破碎,到处都是倒地的伤者和尸体,受伤的战马失了主人,伏在一片片的血泊中阵阵哀鸣。
佐佐成政已经带着越后骑马队冲了过去,冲向不远处北条氏康的本队!
而青备大将富永直胜则是震惊地盯着掉落在马蹄旁的一截断刀,眼睛里满是不可思议的神色:
这柄曾经斩杀过厉鬼,数百年来战无不胜的名剑鬼丸国纲,竟然……断了!
竟然只是被佐佐成政用寻常的太刀砍了一刀……就断了!
什么天下五剑,什么斩杀过厉鬼的名刀……也就这样嘛!富永直胜恼怒地将手里的半截太刀扔了下去,断刀的刀锋斜着插入地面,犹没至柄!
另一侧由北条氏康亲率的中军,则是停下了脚步,背靠着茫茫的利根川再次结阵。
“生死关头,还有什么可以畏惧的呢!战斗吧,北条家的武士们!”
北条氏康早已下了战马,举着一杆长枪在阵中大呼小叫:
“与其被逼到利根川中溺亡,不如举起武器与越后人死战,我与你们同在!”
“胜利,与我等同在!”
“嘿—嘿—吼!”
尽管刚打了一场败仗,处于极端的劣势中,北条氏康还是鼓舞起了军队的士气,还喊出了胜仗时才会吼出的欢呼。
两支越后骑马队合流之后,佐佐成政亦是扬起了太刀:
“只要取下北条氏康的人头,整个关八州都是你们的!”
“杀!”
马蹄声再度响起,闷雷也再度笼罩了利根川的东岸,越后骑马队从两侧齐头并进,宛若巨鹰张开的一双翅膀,在北条军的足轻大阵上来会地扇动着。
这一次,越后骑马队放弃了车悬阵,采取了最传统的磨盘割肉方式,一层一层地削下北条军足轻大阵的血肉来。
像是两柄锋利的太刀,越后骑马队每次从北条军阵势的边缘冲过,就必然收割一茬人头和生命。
北条氏康竟然也毫不退缩,一遍又一遍地鼓舞着士气,更是数次挥着长枪站到了阵前,家督亲自与前线士兵一起搏杀,无疑是给北条军注射的最后一针兴奋剂!
佐佐成政曾经无数次揣摩过北条氏康的形象,却没有想到氏康也是一个嗜血的战士!
在一圈又一圈地宰割之后……北条军的阵中已经不足两千人,一击制胜的机会来了!
佐佐成政之所以不让越后骑马队直接冲锋,是因为彼时的北条军阵中尚有三千人左右,足轻们密密麻麻地排在一起,就算是再快的马、再勇猛的骑士也不可能冲到北条氏康的身旁。
但现在不同……经过了一个多时辰的宰割,北条军还站在这里的已经只有一千余人。
力量的对比已经改变,成政便不需要再耍什么花招,可以直接以力破巧,横扫过去!
“车悬!”
这一声喊出来之后,佐佐成政的嗓子也有些哑了。
……东方已经露出了鱼肚白。
下一刻,前田庆次带着数十名蔷薇骑士为首,整个越后骑马队变成一个旋转着的三刃镰刀搅进了北条军中。
“冲啊!”
北条纲成一马当先,带着黄备的嫡系精锐冲向了长尾辉虎的大帐。
滚滚的马蹄从斋藤朝信身侧数步的地方碾过,朝信满脸、满身都是鲜血,被纲成击倒之后立刻滚了几滚,这才被手下的足轻搭救,脱离险境。
“别拉我啊!去杀北条纲成啊!”
斋藤朝信疯了一样地拳打脚踢,丝毫不体恤自己的手下和战友,他之所以如此愤怒,与其说是对手下人阻拦不住北条纲成而生气,不如说是愤怒于自己的无力和失职。
他与甘糟景持、山本寺定长分别守护御馆殿下的左中右三方,早已下定决心把北条军挡在营外,可是……面对北条纲成的猪突猛进和黄备的骁勇冲杀,就连向来号称“钟馗”的斋藤朝信也心生惧意。
人数处于劣势的他们,在苦苦支持了一个多时辰后,才终于被北条纲成突破。
黄备的足轻和骑马武士簇拥着那一面枯黄色的“八幡大菩萨”军旗,如同一道洪流般冲向长尾辉虎的大帐。
至此……决定长尾家与北条家孰胜孰败的时刻终于到了!
是佐佐成政更快地讨取北条氏康的人头,还是卧在帐中、因为痛经而无法起身的长尾辉虎更快被北条纲成擒住?
富永直胜不知道北条纲成能否擒住长尾辉虎,他唯一能够确定的,就是佐佐成政绝对没有讨取北条氏康的可能性!
丝毫也无!
富永直胜如此地信心满满,是因为他此刻就位居利根川东岸的北条军阵中,手持一杆大枪,指挥着北条军做最后的战斗。
——原来他只是假的北条氏康,怪不得他如此自信。
可是……真正的北条氏康在哪儿?
两个时辰前,富永直胜还跟在北条氏康的身旁向利根川逃窜的时候,突然作出一个决定:
“主公!请带走我的马印,向北走上游寻路渡河!”
听到富永直胜的话,北条氏康愣了不到一秒钟,就默默地点了点头。
他立刻调转马头,带着数十名骑马武士和几百名青备的足轻取道西北……走更远一些的路向利根川靠近。
取代了北条氏康的富永直胜则是命令部队渐渐放缓了速度……他甚至让马儿不再奔驰,而是慢悠悠地踱着步子。
从发现联军的伏兵开始到现在,虽然仅仅过了不到半个时辰,但一路上惊心动魄,简直比打了两仗还要惊险。
现在他不用再赶路了,也不用再做一个逃兵。
他可以像他的好朋友北条纲成一样……作为北条家的武士奋战到最后一滴血了。
果然……富永直胜马上就等到了前田庆次打头的一支越后骑马队,他也很快地背靠利根川结阵,为已经北逃的主君北条氏康尽量多争取一些时间。
尽管氏康所在的青备曾经与越后骑马队发生了战斗,但富永直胜相信北条氏康不会在一次交锋中就被讨取的……这是他作为北条五色备中“青备”的旗头,对他的家督北条氏康的信赖!
主公绝对不会死,绝不会!
在前田庆次的朱枪刺穿他的咽喉时……富永直胜的嘴角甚至有了微笑……
他死得其所,死得瞑目。
——“主公……臣,幸不辱命。”
250那人之备()
人头。
被砍下来的人头。
一颗须发散乱,神色狰狞的人头。
这颗人头现在正在被用一杆枪插着,挑在佐佐成政的面前。
这是前田庆次砍下来的……“北条氏康”的人头。
讨取了北条氏康,就宣告了此次国府台之战的胜利。
讨取了北条氏康,亦宣告了此次关东出阵、北条讨伐战的胜利。
但不仅是佐佐成政,就连是砍下了这颗头的前田庆次还是近千名越后的骑马武士……全部都高兴不起来。
佐佐成政亦很想笑,但此刻他的脸色,简直比苦瓜还苦。
就算他没见过氏康,也该知道北条氏康的脸上正中有一道刀疤,这个头颅的脸上伤口不少,却没有一条在正脸上的刀疤。
这不是北条氏康……他是富永直胜。
佐佐成政懊恼无比,然而懊恼并没有什么卵用。
因为……就是他亲手把北条氏康被放走了,而且还是在有能力讨取对方的情况下!
先前假扮富永直胜向北逃亡的那个青备指挥官,只有可能是北条氏康……佐佐成政还面对面地跟他过了一招……
“渡河!强袭江户!”
佐佐成政沉着脸下了军令,似乎是要榨干骑马武士们的潜力一样,他丝毫不留休整的时间。
因为……他们已经没有时间了。
北条氏康既然还未死,此战就还未结束。
佐佐成政千算万算,仍是未算到三件事,而就是这三件事,让佐佐成政的苦心谋划几乎尽数付诸东流。
佐佐成政未算到的第二件事,就是北条氏康竟然会以身犯险,假扮富永直胜带少数人逃走。
氏康的神来一笔虽然不能挽回北条军在国府台战场失败的结果,却也成功地恶心了佐佐成政一发,让联军未竟全功。
佐佐成政未算到的第一件事,则是梅雨季节结束的时间。
他没有想到,梅雨结束的时候,正赶上了景虎姐大姨妈。
痛经不是病,痛了要人命。
佐佐成政无法替景虎姐分担痛苦,只能代替景虎姐率领骑马队出阵,由“将”格提升到“王”格,继续进行“兵对兵、王对王”的决战策略。
——按照他们两人先前的计划,率领越后骑马队弹压佐竹、里见等大名,在国府台战场正面硬肛北条氏康的人,应该是景虎姐才对。但景虎姐连马都不能骑,遑论指挥作战。
佐佐成政升格为“王”,对决北条氏康,倒也不是不能赢,只是他率领骑马队南下的举动,使得联军的必胜局面出现了最大的一个漏洞!
联军的所有风险,都在景虎姐的身上。
无法指挥作战,更不可能率领联军攻破河越城,能维持现有的局势,不被北条军反攻就已经是万幸了。
——这是从河越战场出发之前,佐佐成政和景虎姐达成的一致。
但他们的预期也再次被打破了。
他们两人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北条方在河越战场的大将太原雪斋看破了成政南下的举动,因此提前发动了反攻,而且是用夜袭的方式。
这同时也是佐佐成政未算到的第三件事。
河越夜战,时隔十年的第二次河越夜战!
十年之前,北条纲成举着“八幡大菩萨”的军旗突入联军阵中,一举成就了“地黄八幡”的美名。
十年之后,北条纲成再次举着“八幡大菩萨”的军旗突入联军阵中,而且已经冲进了长尾军的营寨之中。
十年之前,联军的首领上杉宪政狼狈逃回平井城,八万大军烟消云散,从此之后更是连番败退,一直退到了越后的山中,从此寄人篱下。
十年之后,联军的首领长尾辉虎却稳坐在军中,任由北条军对上野、下野豪族的军队大肆屠戮,也看着北条纲成突入了军中。
上杉宪政因为胆小怕死而得以苟活,长尾辉虎是否会因为不怕死而在此战战殁?
沉着脸向江户城进军的佐佐成政不知道,从江户城下匆匆奔驰而过的北条氏康不知道,甚至是身在河越战场的太原雪斋也不知道。
唯有率领黄备誓死冲锋的北条纲成知道。
他知道……长尾辉虎必死!
不论是以几之强、攻敌之弱的强势冲击,还是为了儿子的复仇,抑或是为了纲成自己的武运、为了北条氏制霸关东的野望……长尾辉虎都必须死!
尤其是突入长尾辉虎的主营之后,迟迟未见辉虎出来抵挡,北条纲成更加确定了这一想法。
太原雪斋之所以在今夜发动夜袭,除了松平元信所陈述的诸多理由以外,还有一件雪斋和纲成都心照不宣的事。
不论是今川家和北条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