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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们打算怎么办呢?主将已经死了,部队也溃散了,这仗没法打,是投降呢,还是弃城南下呢?”
成田甲斐揉了揉酸痛的膝盖,歪着身子追问着。
“唔……啊呶……”
她的兄长成田氏张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
对面的大道寺政繁又冷哼一声。
甲斐再去看长亲,发现长亲依旧是那副努力睁大眼睛的样子,不由有些好奇。
难道他有想法?
“忍城……绝不投降!”
成田长亲罕见地咬紧牙关,道出了心中的想法。
上首的成田氏张伸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动了动嘴唇想要说些什么……但他只能发出几个含糊不清的音节,他说了什么,甚至于他要说什么,不仅是旁边的三人不知道,他自己大概也不知道。
“嘚哇……我将带氏繁大人的尸身回玉绳城。”
一直沉默不语的大道寺政繁也终于发话了。
他本以为忍城会向佐佐成政开城投降,不料长亲竟然有继续战斗的勇气……想起日间长亲收容了数十名忍城足轻的行动,政繁虽厌恶他的长相,同时也觉得成田长亲是一个可靠的人。
“正当如此……不过在下有一件事,还想委托大道寺大人。”
说着,长亲已经向大道寺政繁深深地拜倒下去:
“请您无论如何也要答应在下。”
政繁来不及伸手阻止长亲,虽然惊讶,仍是不动声色地道:
“在下只能尽力而为……若是实在做不到,也请大人别要太过失望。”
“很简单!请大道寺大人在撤离忍城时,带上少主和公主!”
长亲猛地抬起头来注视着政繁,那一双素来黯淡又细小的眼睛,在此刻竟闪烁着熠熠光辉。
“作为掩护,我将发动一次夜袭作战,请大道寺大人从南门撤退,取道西南方,从行田渡河。”
长亲的这两句话简洁明了,就算是大道寺政繁自诩精通军法,也不禁为长亲的谋划感到一阵心惊。
长亲请求他带走成田氏张和成田甲斐,虽然让人很难理解,但大道寺政繁还是很快就理解了。
——忍城城主成田长泰此刻仍然在小田原城陪北条氏康喝茶,可以认为是成田家在小田原城的人质。
忍城兵力本就不多,经过白天的这一战,已经寥寥无几,佐佐成政一旦发起进攻,只怕撑不过三天。
成田长亲之所以要大道寺政繁带走成田氏张和甲斐,实在是由于他已经决心与忍城共存亡!
以一人之死,保全家族,在这个乱世之中,是常有的事。
但似成田长亲这般勇于承担责任的,则是少之又少。
“长亲殿下的托付,在下答应了!”
不知不觉中,大道寺政繁对长亲的称呼已变成了“殿下”,他已经对这个看似肥硕呆傻的大人倾心不已。
“不行!”
甲斐姬的脑子转的不太快,但也很快反应了过来,马上就起身把一只手按在了长亲的肩头。
“我不走!不论忍城如何、佐佐成政如何,我不走!”
她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长亲豆粒般的小眼睛,仿佛已看穿了一切。
长亲的眼里有疑惑,有着急,也有恨铁不成钢的隐约愠怒,他很不明白,这个素来任性的甲斐姬为何在生死关头上还是没有一点长进。
成田甲斐并未看穿一切,看穿了一切的是大道寺政繁。
政繁已将甲斐眼中的关心和爱慕看得一清二楚……但作为旁观者的他,实在是不应该再给长亲多一重打击了。
成田长亲显然已做好了赴死的准备,甲斐对他的爱慕,还是别让他知道更好。
想到这里,政繁咳了一声,从坐垫上站了起来。
“要抓紧时间行动……我们两个时辰后出城,公主究竟是去是留,也请尽快作出决断。”
然后他大步迈出大厅,去二之丸找自家的士兵去了。
成田氏张也站起身来,想要劝说甲斐姬一起出城,却是被甲斐一个眼神瞪了回去。
成亲仍是如塑像一样地坐在那里,任甲斐姬如何要求,也不松口。
“你别忘了,正木丹波已经受伤,他可没法子带队去夜袭敌人,我必须留下!”
“丹波不行的话……我自己……”
仿佛被击中了死穴一般,成田长亲答不上来了,他本想说“我自己可以带队”,马上又意识到这不可能。
是的……他不可能再拒绝甲斐姬,因为他需要一个武艺高强的武士来统领忍城的足轻发动夜袭。
“走吧……去把士兵们都叫来吧。”
长亲犹如斗败了的公鸡一样,垂头丧气地道。
就这样,在子时的深夜,忍城悄悄打开了南门,由成田甲斐亲自率领了两百名足轻,吼叫着杀向了佐野昌纲的营地。
在夜色的掩护下,大道寺政繁等人悄悄地行进着,直到天色渐明,他们已经渡过了江户川,接近河越城了。
日出破晓,天光大亮,忍城西北侧的一个村子里,却来了不速之客。
此处乃是蔷薇骑士联队的营地,守备异常森严,但骑士们见到来者,都是不由自主地俯身下拜……那人径直逼近了佐佐成政的住处,停在了门外。
忍城 227啼血()
从加藤段藏的手里接过那个纸条的时候,佐佐成政本来还有些期待,但是看到那两个字,眼中却是止不住的厌恶之色。
白纸黑字,异常地简洁明了:
啼血
何为啼血?又为何啼血?
杜鹃啼血这个传说,成政还得大致记得。似乎是说多年前蜀中的一个皇帝,称作“望帝”,放着皇帝不做,去山中修行,结果还变成了杜鹃鸟,一到春天就叫。春,滴血则为杜鹃花。
据说,杜鹃的啼叫,乃是望帝对于思恋的女子的呼唤。
这个传说太过离奇,也太唯美,美到文艺范儿的味道太重,熏得佐佐成政都有些恶心。
发明了那一剂毒药的忍者,是要有多么地附庸风雅,才能想得出“啼血”这个名字?
所谓“望帝春心托杜鹃”,所谓“杜鹃啼血猿哀鸣”,都是唐朝人的诗作,说的就是杜鹃啼血的故事。
“啼血”当然就是佐佐成政染上的那一剂毒。
事情的起因,还是要回溯到一个月前在信浓、上野边境的生死搏杀。
成政在那一夜中了两种毒,一种是筒装毒针,一种是中忍的刀上淬的毒。这两种毒药在北信浓都挺常见,也正是因为常见,所以真田初音才能轻而易举地帮成政解了毒。
但吊诡的事情还在后面。
离开信浓之后,佐佐成政一直在不停地咳嗽……他平日里尽量忍着,但总有那么几次忍受不住。
每天必会咯血。
自离开信浓之后,佐佐成政每天都会咳出血来,只是他并不愿意让别人知道,这才苦苦坚持。
回到越后之后,成政立刻就让加藤段藏去查,但得到的信息却是寥寥。
他曾向望月千代女确认过,知道自己被户隐忍者伏击时的那两种毒药是常见的东西,组合起来也没什么新意,真田初音的解毒方法,可以说完全正确。
“啼血”又是怎么回事?谁下的毒?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从真田馆到春日山城的这段时间,又有人在他的饮食里做了手脚,下了一种名为“啼血”的慢毒。
是望月千代女,还是真田初音,又或者是……那个最不可能的人?
“果心?”
成政轻轻唤了一声,发现没人回应,不由叹了口气。
“段藏,你传令给千代女,让她来忍城。”
“哈伊!”
“不用再查‘啼血’了,继续向北信浓渗透……那里的豪族,尽量拉拢。”
“哈伊!”
“下去吧……规规矩矩地走路,主公在外面呢。”
段藏那双锐利的眼睛愣了愣,连忙低头转过身,一步一步地乖乖走出了房间。
在看到外面的那个风尘仆仆的女武神时,段藏立刻跪倒在地,那个姬武士则是根本不理他,拍了拍放生月毛的屁股,就抬脚走进了房间。
佐佐成政恭恭敬敬地跪倒:
“不知主公大驾光临,未曾远迎,请恕罪。”
“听说你打了胜仗,我来恭喜恭喜你。”
景虎姐的头发稍微有些凌乱,想来是因为赶路太急所致,但她说的第一句话竟然是恭贺成政打了胜仗。
就算是战报送得快,此刻应该也只才送到厩桥城吧,那么景虎姐是怎么赶来的?
或者说……她为什么能这么快地赶到忍城?又是孤身一人?
“段藏啊……屏退左右,二十米以内一个人都不许有。”
佐佐成政刚说完,脸色就已经憋得通红,他虽竭力克制,但在听到加藤段藏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时,还是忍不住地咳了一声。
谁知咳了这一声之后,就像是要将胸中积蓄的瘙痒释放出来一样,成政接连咳嗽……完全停不下来。
他的胸腔仿佛拉风箱一样地呼哧呼哧响,脸色也已经变成病态的潮红,虽然是用手掩住了口鼻,但近在咫尺的景虎姐仍然能从空气中嗅到些许的血腥味。
……甜腻的……血的味道。
就在这么大咳特咳的时候,佐佐成政情不自禁的闭上双眼,然而就算是他睁开眼的间隙中,仍然是渐渐失却了眼前的景象……闭上眼睛的时候是黑暗,睁开眼睛的时候也渐渐变得黑暗。
啼血啼血,顾名思义,只要人还未死,就会一直如成政这般咯血。
成政虽然还未死,却已经比死了还要难受。
就在渐渐失去视野的过程中,一双手温柔地搭在了成政的肩膀上。
熟悉的幽香涌入鼻腔,那双修长的手的触感也从肩头传来……尽管隔着一层衣服,成政仍能感受到那双手的粗糙和有力。
世界仿佛停止了旋转和晃动,视野内的一切渐渐明亮起来,佐佐成政竟奇异般地安静下来。
当他再度睁开双眼时,入目的乃是景虎姐那倾城倾国的绝美容颜。
在此之前,佐佐成政曾经无数次注视着那精致的脸蛋,却从未如今日这般,觉得景虎姐前所未有地美丽。
北方有佳人,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原来最美的容颜,从来都是出自情意,若非有情意绵绵,怎会需要“再顾”?
原来最美的容颜,从来都是出自情人的眼。
佐佐成政情不自禁地扬起嘴角,些许的鲜血濡湿他的嘴唇、挂在唇角,显得狰狞可怖。
然而他眼中的暖意和柔情却可融化一切。
“……八嘎。”
两人对视良久,景虎姐终于还是骂了成政一声,从怀里掏出一张洁白的丝帕来,小心翼翼地帮成政擦去了唇边的血迹。
“大丈夫……我已经查清了病因,早就派人去了京都,光秀和他的老师曲直濑道三应该很快就到了……不用担心,我没事的。”
佐佐成政拍着胸脯给了景虎姐一个保证书。
景虎姐本来很是忐忑,在收到成政保证后,终于放下心来。
毕竟……佐佐成政没骗过她。
是吗?
佐佐成政真的没骗过她吗?
也许只是她以为没骗过罢了。
“果心呢?”
“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