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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娘”
宇文乞得龟大老粗一个,根本听不懂杨彦在讲什么,正要破口大骂,慕容皝已挥手止住,面带凝重,望向了石虎。
这就是争大义名份,而刘曜近两年的作为,堪称无道昏君,反之明国海晏河清,故自称有道,原本按石虎的立场,是不在乎什么有道无道的,但如被杨彦占据了道义,他居于无道,就形同于还没交手,气势上先矮了一截。
“哈哈哈哈”
石虎狂笑道:“我主与刘曜乃世仇,早于数年前,便谋划入关事宜,你无非是趁虚而入罢了,想你杨彦之,亦是爱惜名声之士,此时退走,孤与你恩怨两消,并请我主厚馈于你,如何?”
慕容皝心里格登一下。
这是还未与明军交手就要撕毁盟约的节奏啊。
哪怕从未把盟约当回事,也不要说出来啊!
慕容皝不由与其弟慕容仁相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读出了一丝警惕,石虎这种人,利益为上,完全不来虚的,队友说卖就卖,二人的心头不由罩上了一丝阴云。
杨彦也哈哈大笑道:“季龙言之有理,你主石勒与赵主刘曜乃私仇,今次既为刘曜而来,那你可退回并州,由我明军攻打长安,他日必将刘曜缚往襄国,送与你主,岂不是两全其美?”
“杨彦之,休呈口舌之利,前次于郯城被你所逞,今冬于关中,你在劫难逃!”
石虎恼羞成怒,面上闪出了狞狰之色,单手一举,正待下落!
慕容皝连忙劝道:“中山王,此时不是作战之机,明军据建章宫遗址,又初来乍到,士气旺盛,我若挥军强攻,必伤亡颇巨,白白便宜了刘永明,还是应先断他粮道,再谋其余。”
石虎眼里凶厉一收,哼道:“也罢,就让他得瑟些时日。”
慕容皝兄弟又不由相视一眼,很明显,石虎并无攻打明军的意思,刚才只是佯作恼怒,找台阶下罢了,看来这家伙并非没一点心计啊。
这时,长安城头一阵金鼓齐鸣,双方纷纷抬头看去,正见刘曜见探出了真身。
刘曜面容稍显清减,头戴翎羽冠,身着银盔,精神也颇为饱满,哪有半点国之将倾的颓丧模样?
众人均是暗自疑惑,第一个跳出的念头就是刘曜虚张声势,故意强撑着,但是眼下的赵国,长安以东为羯赵所有,长安以西为明国所有,两军好歹还有粮道,而刘曜除了一座孤城,能有什么依凭?长时间的相持下去,最先吃不住的就是他啊!
第667章 石虎心计()
刘曜一一打量着城下诸人,轻笑一声道:“终于齐了,若得长生天保佑,朕或有机会复兴我大赵!”
游子远可没有那么乐观,提醒道:“陛下,城中粮草仅够食用三月有余,臣只怕未待城下分出胜负,咱们先支撑不住了。”
“此事不难!”
刘曜哼道:“传令,收缴城中粮草,统一供给,丁男日两升,丁女及老、幼、弱日一升,丁役日给三升!”
“陛下!”
游子远浑身一震,急声劝道。
“诶”
刘曜摆了摆手:“游卿无须多说,每日一两升,虽少了些,可百姓也能勉强活下来,若非逼不得已,朕何至于此?
当初刘备与陆逊对峙夷陵,半年生变,如今城下两军等闲不会开战,恐怕都打着先耗死朕的主意,朕便与之耗到明年夏季,夏季炎热,雨水充沛,杨彦之又必以水军断石虎补给,石虎理该约朕寻求与明军决战,届时乃我大赵复兴之机,无论如何,朕都要撑过这半年!”
游子远心知刘曜说的是实情,固然心有不忍,可同样不想国破家亡,只得叹了口气,不再劝说,刘曜则重新把目光投向了下方两军。
对于刘曜的淡定自若,杨彦索性不再多想,直接定性为了虚张声势,转头向柳兰子道:“兰子,若与紫衫骑交手,可能生擒活捉?”
柳兰子不屑道:“老紫衫骑都是花拳绣腿,更何况石虎新近掠来?大王放心,只要石虎舍得以紫衫骑出战,末将必悉数擒来。”
荀灌眼前一亮。
杨彦向石虎唤道:“季龙,今日非决战之时,但你我既然碰面,何不做过一场,寻点乐子?”
“哦?”
石虎问道:“明王有何提议,直言便是!”
杨彦一指石虎身后的紫衫骑,淡淡道:“你有女骑一千,孤也有,你我两军不妨收兵回营,以女骑战过一场,季龙可有兴趣?”
“呃?”
石虎不由与身周诸将相视一眼,杨彦声音大,传到了长安城头,刘曜也是精神一振,女子结阵撕杀,还是破天荒的头一回啊。
“大王,明王素来狡诈,提此议或另有蹊跷,您当小心为是!”
屈支六连忙劝说。
石虎不置可否,看了看身后的紫衫骑,又打量起了对面的女千牛卫,目中现出了迟疑之色。
“呵!”
杨彦轻笑一声:“季龙该不是胆怯罢?或是紫衫骑今不如昔?孤不瞒你,孤的女卫,骑得了马,拉的开弓,季龙你若服个软,孤不难为你,罢了罢了,看你这样也不敢,一群侍妾,装什么紫衫骑?今日到此为止,各自收兵罢。”说着,连连向前扇着手臂。
女千牛卫们纷纷现出了不屑之色,有些痛恨石虎的,已经忍不住开骂了,什么没卵子,天阉,干你老母,草你家祖宗十八代,匈奴贱奴,怎么难听怎么骂。
想石虎狂霸一世,何曾有人敢于当面骂他?尤其还是被一群女人指着鼻子骂,顿时给骂的心火大盛,眼里凶光连连闪烁,回头道:“竖子不识好歹,使女人辱骂于孤,你等准备一下,即刻出战,莫要丢了孤的脸,若胜上一阵,孤重重有赏!”
紫衫骑们脸面煞白,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自己的斤两自己有数,虽自成建制,平时也做战阵演练,却从未真刀真枪的撕杀过,再看着对面军容服色不下于自己的女千牛卫,心里难免忐忑。
“中山王,莫要中了明王的激将之计啊!”
慕容皝也劝道。
“嗯?”
石虎目中凶光一闪,瞪向了慕容皝!
慕容皝吓的乖乖闭上了嘴巴。
随即石虎那凶厉的目光又向后移,紫衫骑们就象被毒蛇盯上一样,纷纷应道:“那那妾去试一试。”
“哼!”
石虎重重一哼!
紫衫骑腰背挺的笔直,齐齐拱手:“请大王放心,妾等必得胜归来!”
石虎这才面现满意之色,向杨彦道:“既然明王有兴趣,孤奉陪便是!”
杨彦竖指赞道:”季龙果然上道,你我同时退兵!”
石虎大手一挥,领着精骑徐徐退却。
荀灌略一迟疑,便道:“杨彦之,要不然我也上阵?”
杨彦笑着摇了摇头:“杀鸡焉用牛刀,石虎的紫衫骑就是个笑话,有多少,我笑纳多少。”随即便勒转马头。
全军徐徐后退,现场仅留下了两队相对而立的女人,人数皆为千人,一队身着紫甲,另一队身披黑甲,乍一看,倒也难分轩致。
城头守军、明羯两军数十万计的目光投向了这两千名女子,沉重的压力使得西北大风都粘稠起来,紫衫骑似乎承受不住,俏脸陆续现出了不安。
但是石虎喜怒无常,稍有不顺心,就动辄打杀,有谁敢逆拂石虎半句?
“杀!”
紫衫骑率先冲锋,顿时,马蹄轰鸣,铺成一扇形冲刺而来,并探手取弓,搭上箭矢,仅以双腿控马,架势十足,这还真不是花架子!
以石虎的视角,雪泥纷飞中,紫衫骑威风凛凛,张弓搭箭的姿势更是优美而又娴熟,不枉自己这数年来的调教,不禁狂笑道:“待捉来明王女卫,大伙儿都乐一乐!”
众将皆喜,屈支六更是现出谀色,哈腰道:“大王的紫衫骑比之男儿不逞多让,擒捉明王女卫还不是手到擒来?末将可是记得呢,去冬于幽州操演,末将所部便是完败给了她们,将士们虽不服,却不得不赞叹,女子到了大王手上,都能英勇不下男儿,天下间,我大赵铁骑还有谁人能敌?
赞叹之余,将士们又愧疚不已,堂堂七尺男儿,竟然真刀实枪输给了一群女子,因此无不苦练武技,立誓下回定要战而胜之,为主上,为大王效犬马之劳!”
一干众将的的胸腹间猛的翻腾起来,差点就呕吐当场,紫衫骑是什么货色?只是石虎的玩物,居然被吹捧成这样,这屈支六太恶心了,刚才还在劝说,转眼就阿谀起来,要知道,他可是石勒的十八骑啊!
但石虎吃这套,拍着屈支六肩膀哈哈大笑:“屈支六,知耻而后勇,尚不为迟,待破了长安,孤再安排一场,给你个雪耻的机会!”
“诺!”
屈支六恭敬拱手。
石虎继续把目光向前投去。
紫衫骑已奔至近半路程,可是黑甲女骑仍没动静。
哪怕事不关己,长安守军也为之暗捏着把汗,说句不中听的话,如果赵国真要亡,他们宁可亡于明国,毕竟两赵互相为敌多年,落对方手上,不是苦役就是死,而落明军手上,除了姓刘的贵族复旧姓屠各,别人日子过的还不错,这让他们有种倾向于明军的心理。
刘岳也冷哼一声:“明军托大了。”
“诶”
刘曜摆了摆手:“莫要枉下定论,先瞧着便是。”
这话刚落,黑甲女骑就有了动静,几乎同一时间,纷纷策马迎上,从城头看,仿如一道黑墙迎向了紫浪!
“放!”
紫衫骑中一声清叱,箭矢如雨般的洒来。
柳兰子猛一招手,女千牛卫们以最快的速度解下大麾,再一个蹬里藏身,一手勒缰,一手在马头前挥舞起大麾,当空射来的箭矢几乎都被裹了进去!
长安守军大感愕然,披风还能这么用,真是开了眼界!
而且披风柔软,这些女人却能挥舞挡箭,手上得有多大的力气?
当然,并非所有箭矢都被格开,还是有些马匹中箭,但女千牛卫们趁着马匹将倒未倒之机,猛的反脚一蹬,窜向就近的马匹,再接过同伴的手,稳稳坐回了马背!
这简直让人目眩神迷。
柳兰子无暇理会满场的震骇,暗自计算着距离,眼见仅余十来丈时,清叱一声;“上马,操家伙!”
女千牛卫们瞬间一拽马缰,跨上马背,又探手取来大棒,趁着两马相交,一记猛击,打在对方的胳膊或肩背处,把手中的兵刃打飞,哎哟哎哟的娇呼声还未止歇,便是反手一提,拎着后领,抓来了自己马上。
“姊妹们,快走!”
柳兰子冷眼一扫,见同伴纷纷得手,便猛一招手。
女千牛卫掉转马头,一溜烟向着自已的营寨奔返。
这一切发生于电光火石间,长安守军均是不敢置信的揉了揉眼睛,这是做梦还是真实?再定睛一看,与先前一样,马还在,人没了,只有一片乌云向着西南方快速弥漫。
“娘的!”
石虎也是惊愕过后,大怒道:“敢掠孤的紫衫骑,快随孤把人抢回来,传令,全军出击!”
慕容皝眼神呆滞,他突然明白石虎的想法了,如果紫衫骑大胜,那石虎得了面子,全军士气大受鼓舞,如果双方损失相当,也可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而眼下是大败亏输,石虎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