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况且侨人聚众而居,好勇斗狠,少者数百,多者数千乃至上万,谁去收食邑,谁又敢去收?
因此太子赐裴妃食邑晋陵万户,乍一看很美好,可实际上,只是不切实际的画饼,真要有心奉养裴妃,哪怕在丹阳食邑两百户都好过晋陵食邑万户。
”准!“
司马睿一看刁协想要说话,抢先应允,毕竟食邑万户是个两全其美之策,既显得朝庭大方,不忘旧情,又可作为拦阻招魂的补偿。
“臣领命!”
卞壶出列,一揖到底,随即大步离去。
刁协暗暗叹了口气,放弃了喝止,说到底,土断是头等大事,没必要为了裴妃节外生枝。
第二天清晨,卞壶离开建康,于傍晚抵达江乘,休息一夜,天亮渡江,中午来到了瓜步。
“参见王妃!”
一见裴妃,卞壶便长揖施礼。
西晋时,河东裴氏与琅琊王氏齐名,时人以两家人物逐个相比,以八裴比于八王,裴妃兄裴盾、裴邵,都曾于司马越霸府任要职,卞壸便是于永嘉后投靠时任徐州刺史的裴盾,裴盾对其信赖有加,署卞壸代理广陵相。
因为有这一层关系,河东裴氏等于对卞壸有知遇之恩。
“原来是望之兄,许久未见,风采依旧,你我不须多礼。“
裴妃笑着摆了摆玉手。
对于卞壸,其因曾于东海王越麾下,又是裴盾手下要员,因此不需要太过于拘礼。
卞壸起身,打量裴妃片刻,叹道:“王妃气色颇佳,主上和太子都对王妃颇为挂念,若是知晓王妃现况,当欢喜不己。“
裴妃的眸子里透出了一抹几不可察的冷意,不过仍是笑道:”这一路都有灌娘照料,孤算是有惊无险,请问望之兄是否带来了主上诏令?“
卞壸能听出裴妃话语中的怨念,暗暗叹了口气,便正色道:“主上以晋陵万户改封王妃,且曰,为东海王招魂于礼不合,请王妃莫要鲁莽。”
第73章 印象恶劣()
杨彦心中微动!
他暂时没刁协考虑的那么通透,食邑万户,还是在侨人的地盘,这份待遇不可谓不优厚,他真怕裴妃抵不住诱惑,向朝庭低头。
荀灌、荀华与荀虎也是相视一眼,都从彼此的目中读出了一丝焦急,可是在裴妃没表态之前,也不好多说。
卞壸捋着胡须,微微笑看着裴妃,朝庭厚恩,裴妃该当感激泣零啊!
实际上,裴妃也有了刹那的心动,食邑万户,可保她下半辈子衣食无忧,但是她还记得与杨彦订下的协议,如果自己受封去了晋陵,杨彦不能就藩郯城,无从施展抱负,自己岂不是成了见利忘义的小人?
荀灌和荀华又会如何看待自己?
在裴妃的潜意识中,对杨彦有一种常人难以理解的依赖,连她自己都不明白,就好象此生再也离不了杨彦一样。
而且她也不愿与荀灌荀华反目,更不可能背负上一个见利忘义的恶名。
裴妃美眸一转,瞥了眼杨彦,却见杨彦并不是如她所想的那样紧张的看着自己,只是嘴角淡淡含着笑,这让她的心里很不舒服。
‘装!’
暗暗啐了声,裴妃也淡然一笑:“国家制度初立,颇多困窘,主上与太子殿下却厚待孤,孤何德何能,岂敢当之,若是朝庭因此招来怨念,皆是孤之罪,请望之兄代孤谢过主上与太子殿下,孤愧不敢当。
“王妃!”
卞壸愕然看着裴妃。
裴妃又道:“民间尚不禁为亡者招魂,为何孤为亡夫招魂独得朝庭阻拦?或许朝庭有其考量,但孤仅为不忍亡夫魂无归处,请朝庭体恤一孤寡妇人,也请望之兄如实回报。“
“王妃,何至于此啊!”
卞壸急的顿足。
裴妃望向滔滔大江,叹了口气:“永平元年,亡夫因诛杀杨骏有功,实封东海王,至今已三十载,虽人已逝,国却仍在,时石贼相逼甚紧,孤不忍亡夫遗业陷入敌手,欲重振东海,若是望之兄念及家兄恩义,尚请助孤一臂之力。“
”这“
卞壸目瞪口呆,竟然不顾礼仪的用手指着裴妃道:“阿媛啊阿媛,一别十载,你还是那副脾气,虽然这些年来你颠簸于外,朝庭未能及时寻你确是理亏,但朝庭由王氏当权,主上与太子无兵无粮,也就是这一两年,处境才稍有好转,朝庭有朝庭的难处啊,你何必耿耿于怀呢?“
阿媛是裴妃的小名,卞壸直呼小名,显示内心已震骇到了极点,裴妃也不说话,只是笑着望向卞壸。
裴妃出身于河东裴氏,要说门第,比荀灌还要高些,是当之无愧的顶级门阀,自有一股颐指气使作派,还在洛阳的时候,裴妃便颇有决断,这些卞壸都是清楚的,在连叹了好几口气之后,又道:“阿媛啊,东海国户民,十之五六已南奔,官牙僚属全无,地方豪强无法无天。
纵然你有心重振东海郯城,但裴氏远在河东,于石氏淫威下喑声自保,哪能予你臂助,朝中公卿,谁愿再返青徐入王府效力?况且朝庭窘困,又哪有兵马钱粮助你?以此孤城,如何收人心,如何拒石氏?
你之心意,愚兄理解,却不能意气用事啊!”
裴妃纤纤素手向杨彦一指,笑道:“孤暂不回郯城,已有合适人选替孤打理东海国,杨家郎君,请与望之兄见礼。”
杨彦迈步上前,拱手道:“彦之见过卞公!”
卞壸看着杨彦,眼里精光一闪,他全明白了。
必然是这个杨彦之不知天高地厚,妄佞裴妃,欲求两千石方伯,好于人前夸耀,而妇道人家耳根子软,听不得好话,在软磨硬泡之下,欲以杨彦之为东海国相,这成何体统?
卞壸是正宗儒门,忠君爱国之心当朝无人出于其右,本就对杨彦不受征辟心生不满,这时,更是把杨彦当作了幸佞小人,如果不是裴妃在场,就算不破口大骂,也要拂袖而去。
但裴妃亲兄裴盾与他有荫庇之恩,裴妃又经历坎坷,令人生怜,他只能敛下怒意,沉声问道:“你就是杨彦之?尚书令征你不至,本以为你是清寡之性,不耐凡俗,又或是学那朽败士人,沽名养望,却不料竟是蚍蜉撼树,心大吞天。“
裴妃等人面面相觎,又有点好笑,都在看着杨彦如何应答。
杨彦生前也是老江湖,一看就知道卞壸对自己极度厌恶,不过实情如此,以寒素之身谋两千石方伯,而且还是攀附孤寡妇人,名声能好才怪。
可这也没办法,谁叫他是寒门呢?
荀氏倒是可以攀,可是攀了荀氏,需要打熬一辈子,将来造反就不是只反司马氏的问题,首先要反荀氏,这在荀氏不负他的前提下,杨彦是做不到的。
在那个没有科举的时代,寒门想上位除了超人的才学,还需要运气与贵人相助。
在才学方面,杨彦自认第二,没人敢居第一,运气方面他也觉得挺不错的,本为避刁协征辟,居然有幸随荀灌奉迎东海王妃,归途又遇上敌袭和裴妃生病,裴妃的劫难,就是他的运气,而裴妃自然是他的贵人,是他的金大腿,只要裴妃不松口,朝庭就无权代置东海国属官!
杨彦不乏恶意的揣测,朝庭侨置东海,不无变相罢黜东海国的心思。
在历史上,裴妃是个孤寡妇人,无人相援,只能任由司马氏摆布,但现在有了自己就不一样了,自己岂能坐视司马氏罢黜东海国?
也许在不久的将来,朝庭将以司马冲嗣东海王,但司马冲年仅十岁,成年之前,只能由裴妃以王太妃身份摄国,有这几年的缓冲,自己足以把东海国经营的水泼不进,如果司马冲上道的话,当个闲王供着也是无妨,如果不上道,杀人未必见血!
东海国是杨彦事业的关键,不容有失,以此为基点,通过军功谋取青兖州刺史之位,到时就可以彻底摆脱东海国的藩篱,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据齐鲁力挽天倾!
对于现代人来说,名声脸面可以随时揣口袋里,什么名士风流、魏晋风度那都是扯蛋,等到天下改颜换姓的时候,你看他来不来跪舔?
困此杨彦对于卞壸的厌恶根本就不放在心上,再说卞壸能否美言不取决于自己,而在于裴妃有多大的面子,于是连谦称都省了,再次拱手:”红尘俗世,哪来清寡之人,王衍清高,名动天下,斥钱财为阿堵物,却搜刮奇珍不计其数,杨某亦眷恋名利,不能免俗。
至于沽名养望,卞公实是误解于我,杨某本为寒素,何来名声,何须养望?之所以刁公征之不奉,实乃杨某不耐晨昏埋首于案牍之中,少有小错便要引咎于身,反而不及于街头说书落个逍遥自在,但杨某素有忠君报国之心,故欲一展所长,自请为王妃整顿家业,为江东藩篱,抵御羯胡,请卞公明察。“
第74章 收割之道()
裴妃与荀灌,均是又气又急,这说的是什么浑话啊?一时之间,连打眼色过去。
卞壸更是给气笑了,捋着须哈哈大笑道:“好一个狂悖之徒,自以为有些薄才便不知天高地厚,一国之相位同于一郡太守,你连胥吏浊官都未曾担当,身边更无一人相助,治国岂能如儿戏?“
杨彦不急不忙道:”老子有云:治大国者,如烹小鲜,暗合大司徒不为察察之明,不过杨某以为,烹小鲜者,应是如履薄冰,如临深渊,兢兢业业,不敢有怠。
为政者不应断民财路,却应尽量掠民浮财,免得衣食丰足不思进取,无论士庶,唯使其常感朝不保夕,家道势危,才会有上进之心,为家族生计耽精日虑,但手段务须隐秘,不为民察之,也不可轻越底限,至民食不果腹,衣不遮体,怨念丛生,反玩火自焚。
不知卞公可曾采摘过韭?长出一茬,收割一茬,而不伤其根,烹小鲜亦如种韭菜,一割一养之间张驰有道,二者颇有异曲同工之妙。
才具平庸者,在一轮轮的收割之下,家道会渐渐衰落,纵是豪门巨富,早晚亦沦为寒门卑子,子弟各奔东西,各寻生路,唯有出类拨粹者,以财生财,方能逆势而起,脱颖而出,以此之道治国,可使民间财帛流动,不致积沉,可充实国家府库,可将大户拆为小户,可促人奋发向上,大浪淘沙,去芜存菁,良才自显。“
随着这话,每个人都不敢置信的看着杨彦,内心震骇不己,这哪里是圣人之道,而是灭家绝户之言啊!
杨彦说的,其实就是现代政府的一个重要职能,收割!
无论哪个国家,都会定期或不定期的收割国民财富,以美国为例,在通货膨胀的基础上,股市、房市就是两把大铡刀,还有不断上涨的子女教育费用与婚嫁丧葬费用,以及期货、电子货币、文玩核桃、邮币卡等五花八门的品种,十八般武艺轮番上演,一茬又一茬的收割着美国人民的财富。
虽然现代社会和晋代的社会基础有着很大的不同,但人性本贪亘古不变,执政者恰可利用这一点,掠民财以充实府库。
当然了,古代的收割手段不比现代花样繁多,简单而粗暴,又因豪门大户收割不到,只能收割平民,本来平民百姓连两餐都难以为继,结果弄致民不聊生,或被迫依附豪门大户,或揭杆而起,形成恶性循环。
具体到东晋,按杨彦列举的效果,收割的对象只能是豪门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