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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罢!”
杨彦又望向了愿归附的苟远、郭默和司马尚三人,不禁眉头一皱。
“苟晞与你是何关系?”
杨彦向苟远问道。
“是是家叔。”
苟远觉察到了杨彦的不善,硬着头皮道。
“来人,推出去斩了!”
杨彦转头喝道。
“什么?”
苟远惊呆了。
李矩连忙道:“将军,为何斩苟远?”
杨彦道:“本将承自于东海王一脉,先王原对苟晞有擢用之恩,可此人因未领兖州刺史,怀恨在心,不思图报,屡次相逼,先王之死与苟晞未尝没有关系,李将军,本将并非滥杀,而是涉及到上辈恩怨,不得不为之。“
“哎”
李矩叹了口气,不再言语。
东海王越与苟晞从同殿为臣到最终反目,既有司马越专权拨戾的原因,也与苟晞暗藏野心,潜怀异志有关,两个人其实说不上谁是谁非,只是争霸路上的对手,都是失败者。
但是司马越之死确实与苟晞有关,正是苟晞在最危急的时候从背后捅了司马越一刀子,才使得司马越彻底失去了翻身的可能,最终在忧惧中病死。
二人之间恩怨交缠,互相算计,结下了解不开的死仇,杨彦既然实控东海国,在名义上要尊东海王越,因此遇上苟晞的后人,不得不杀。
苟远面色灰败,被亲卫施了下去,不片刻,又是一颗头颅奉来。
杨彦向郭默和司马尚看去。
郭默武勇,有智计,但是在史书上的评价相当低,曾背弃过李矩,又袭杀了上级将官刘胤,最后被王导设计杀死,不过情况不能一概而论。
郭默最先是刘琨的部将,因刘琨败亡才不得不投靠李矩,在李矩军中属于半独立的性质,也不被李矩信任,背弃李矩只是早晚间事,而刘胤因着郭默的出身,数次遣人羞侮,谁是谁非错综复杂,不完全是郭默的责任。
至于司马尚,光是姓司马杨彦就不可能任用。
“郭默你留下,司马尚随李将军去郯城。”
“多谢将军!”
郭默抱拳称谢。
司马尚则是面色一白,颇为失魂落魄。
杨彦最后看向了韩晃、张健和管商,这三人身经百战,两手血腥,此时却是心里一寒。
主要是杨彦杀人不眨眼,一语决人生死前程,自带一种难言的威势,让他们发自内心的敬畏。
“你们三人,归于我帐下效命。”
许久,杨彦才道。
“多谢将军!”
韩晃、张健和管商分别抱拳称谢,其中韩晃神色颇为复杂,他和杨彦算老相识了,原本想拿一下架子,可是在杨彦出口之后,这个架子怎么都拿不起来,最终,只是暗暗叹了口气。
第438章 豫州军乱()
定陶至禀丘约两百里,每天都有亲卫探马来回奔波于两地,把打探到的情况汇报杨彦,在得知了廪丘短时间内并无失陷的危险之后,杨彦倒不急于行军了,把该送的人送走,又抓紧时间整编军队,毕竟降卒的数量太多,不以最快的速度整编,会出很大的问题。
杨彦先从苏峻、刘遐、李矩和陈川的部众开始,前三部损失大,人数少,陈川则是有愧于杨彦,整编没什么阻力,四日之后,已经化整为零,人员归入了东海军各部,豫州军放在最后整编,因为他人数最多,构成也最复杂,又是祖逖亲手打造的军队,相当一部分的中高层将领仗着祖逖的名号,倚老卖老,讨价还价,甚至还不惜鼓动军卒闹事。
“弟兄们,弟兄们!”
“我等乃车骑将军打造的铁军,非祖氏不得统领,可这杨府君要把我们打散啊,从此之后,豫州军将不复存在,车骑将军的心血将付诸东流,你们说,能答应么?”
“不!”
“决不答应!”
“豫州军永世长存!”
还亏得杨彦事先把豫州降卒分隔了开来,但此时数千军卒情绪高昂,振臂高呼,仍是喊声震天,间中还夹杂着十余名将领暗暗冷笑,他们看到有东海军士卒带着惊慌失措之色,匆匆离去,分明是去报信了。
想必不久之后,杨彦会亲来,他们决定和杨彦好好谈一谈,投靠杨彦,冠名东海军没问题,但无论如何,也要保住手里的军权,而他们的倚仗,就是这几千名军卒。
那时人乡土意识浓,上下等阶分明,底层对上级具有天然的敬畏感,一名将领,只要稍微强势些,控制住所属的军卒是很容易的。
不片刻,数千骑赶来,由杨彦亲领,除了荀虎、柳兰子等一众男女亲卫,还有于药,韩晃、郭默、管商和张健等几名降将。
“豫州军永世长存!”
“豫州军不容分割!”
“绝不让祖将军心血毁于一旦!”
顿时,叫嚣声更加猛烈,故意示威给杨彦看。
杨彦也不吱声,冷眼旁观,到底一个巴掌拍不响,渐渐地,叫嚣止歇。
杨彦这才喝问:“谁闹事?”
祖约女婿,许柳拱手道:“将军,非是我等闹事,实是弟兄不愿被打散归入各军啊,想当年,祖将军仅带千余部曲渡江北伐,中流击楫,何等英雄气概,后历千辛万苦,大小数十战,才创下了豫州军。
将军请恕末将直言,豫州军是祖将军的心血,也是祖将军一生的信念寄托,祖将军在天之灵,正看着我们,期望我们有朝一日北克中原,如今祖将军尸骨未寒,难道将军就忍心把豫州军打散么?
将军,我等非是不愿为将军效命,也绝无二心,只是恳请将军念及祖将军的苦心,莫要毁去祖将军的心血,请将军明鉴!“
”请将军明鉴!“
数千豫州军抱拳齐呼。
韩晃、张健、管商与郭默等降将相互交换了一个隐秘的眼神。
实际上他们对于杨彦的收编手段是颇有微辞的,按东海军的作法,收编完成之后,虽然作为将领,手底下还是有些军卒,可那些兵,只服从将领,对事不对人,换了谁坐这个位置,都能指挥得动他们,这还是自己的部曲,还是自己的子弟兵吗?
习惯于指挥私家部曲的他们,很难接受,尤让人恐惧的是,东海军强调战阵配合,不鼓励将领个人武勇,军中一层层,一级级,杜绝越级指挥,极大的削弱了将领的权力。
偏偏东海军的这种指挥方式并不影响战斗力,还得到了全军上下的认同,尤其是中下层校尉举双手欢迎,这让他们想动些手脚都没法动,只能坐视收编。
今天豫州军闹事了,他们抱以祝福,这并不是说对杨彦有了异心,毕竟三姓家奴是个耻辱的招牌,先效苏峻,再投杨彦,如果背叛杨彦,就是妥妥的三姓家奴,不是被逼上绝路,很少有人愿意走这一步,主要还是希望能延续以往的作法,统领自己的私家部曲,获取更大的自主权和利益。
杨彦单手一举,场中顿时鸦雀无声,这才道:“本将生平钦佩者,唯刘司空与祖将军,前者孤悬并州,与敌周旋,耽精竭虑,然天时地利人和不存,终至殉国,令人扼腕痛惜。
祖将军则少有北伐壮士,中流击楫,孤军北上,实为我辈楷模,在我眼里,祖将军大公无私,练就强军的目地,非为祖氏一己之私,而是北伐中原,荡涤河山,旗号与否,并不重要,况我东海军乃一整体,无论老卒新卒,一视同仁,待遇功勋依据训练水平与作战杀敌来定,东海军的荣耀,便是尔等荣耀,又何必人为制造沟壑?
自古以来,上至国家,下至家族,军队,亡于外敌者寡,亡于内乱者众,我若是允了你等所求,便是在军中埋下了动乱的种子,我们东海军是一个整体,而不是一个个的小山头。”
说着,杨彦锐目一扫,特别多看了眼许柳,又道:“某些人不甘心失去以往的权势,还妄想自立山头,渔肉下层军卒,故而煽动不知情者意图以舆情挟制本将,在此,我郑重警告,你若是觉得东海军不适合你,尽请离开,但凡是挠乱军心,寻恤滋事者,格杀匆论,队正以上,有谁愿去郯城,本将不挽留,站出来。“
底下一片寂静,很多底层军卒开始认真思考起了这个问题,豫州军是怎么来的,真是祖逖一手打造么?
祖逖最初只有百余户部曲,渡江后于淮阴募得两千余人,再往后的数年间,与淮南豫州乡豪周旋,逐渐壮大,但手底下仍是一个个的军头领兵,山头林立,对祖逖的将令有选择的遵从,这还是祖逖的子弟兵么?
以许柳为首的将领相互看了看,均是暗道不妙,不到最后一步,没人甘心失去军权。
因为按照东海军的收编方式,除了幢主以上的将领经培训考核另行安排,其余各级将领不管是队正,伍长还是什长,一律清零,与底层士卒一起打散由原东海军老卒统领,根据训练情况提拨,这等于是端掉了饭碗,谁乐意?
刘遐、苏峻与李矩部势单力孤,难以抗拒被东海军吞并的大势,只能认命,但豫州军有两万多人,完全有实力争一争。
“说了这么多,还不是要吞并豫州军?”
“哎,祖将军在天之灵难以安歇喽。”
渐渐地,军中开始有嘀咕声传出。
“谁,站出来!”
杨彦厉喝。
没人出面。
杨彦冷冷一笑:“原队正以上将领,出列!”
数十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感受到了杨彦的杀机。
“弟兄们,东海军要杀人了,咱们不能束手待毙啊!”
突然许柳放声叫道。
杨彦扯起弓,一箭射去,正中咽喉。
许柳捂着脖子,眼里有悔恨,有怨毒,还有惊惧,扑通一声,栽倒在地。
这一箭,也震住了全场。
杨彦猛一招手。
骑兵们纷纷张弓搭箭,森寒的箭矢指向场中,谁都不敢妄动,亲卫们涌了进去,揪出一名名队正以上的将领。
“干什么?放手,放手!”
“弟兄们,东海军要拿咱们开刀啊!”
有人挣扎,有人呼喝,但是士卒被箭矢指着,无人响应,陆续都被拖了出来。
杨彦淡淡道:“原想留你等一条活路,甚至有才能者,依才擢用亦无不可,奈何你等乱我军心,自寻死路,来人,都斩了!“
”将军,末将知错,再也不敢了!“
”将军,饶命啊!“
刹那间,哀求声大作,亲卫们也不理会,两两一个,按在地上,背后一人抡起大刀,当头砍去。
一蓬蓬血柱涌出,一颗颗人头落地,地面躺倒了横七竖八的尸体。
韩晃郭默等人原是有些心思的,此时均是摒息静气,不敢多说,他们清楚,这是杀鸡儆猴,就是杀给他们看的,再敢不知好歹讨要军权,地上的尸体不多他们几副。
第439章 兵发濮阳()
把刺头杀掉,剩下的就老实了,杨彦重申了一遍东海军的政策和待遇,豫州军卒都觉得受了那几个兵头的蒙骗,人心迅速安定下来。
既然已经开杀,那就索性杀个干净,杨彦带着兵去往下一处,直接出示首级,宣布罪行,再指控谁谁与之勾结,意图谋反,把队正以上的军头全部捕了出来,当场斩杀。
一直到傍晚,原豫州军队正以上的将领无论有罪没罪,借机清洗了干净,这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