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郗璇也听说过佛图澄的大名,提醒道:“将军,这道人可了不得,能水中生莲,还有人见过他在河边把肠子掏出来清洗呢,他来该不是为石勒做说客吧?”
“呵呵”
杨彦呵呵一笑:“许杰能枯坐烈火不死,水中生莲又算得了什么,至于在河边洗肠,我怀疑佛图澄洗的不是自己的肠子,多半是猪肠牛肠,只是手法较为特殊,让人误以为是由他自己腹中取出。
佛图澄是龟滋道人,来我中土是为弘扬释道,并非效命于靳,其人受勒信重,允其建庙,才留于襄国,走,我们回去看看。”
一行人翻身上马,驰回郯城,于相府大殿,杨彦着人把佛图澄请来。
不片刻,三名道人出现在殿前广场上,两男一女,均是身穿坏色衣袍,也就是袈裟,以旧布加贴于新衣,或以其他颜色在纯色新衣上点一块色渍。
当先一道,须眉皆白,面容庄正,单手竖什,脚步不徐不疾,目中充满了悲天悯人的慈悲之意,更惊人的是,他每走一步,身上的血液竟发出如水银流动般的滞重声音,每一次呼吸,鼻孔中都能喷出约尺许长的浓浓白雾。
相牙大门距大殿约三十多丈,可是这三名道人自出现在府门,脚步未曾变快,身形未见加速,居然一步迈出丈余,转眼就步入大殿,产生了强烈的视觉反差,令人不由自主的生出膜拜之心,在普通人眼里,这分明是神仙手段啊!
‘好一个缩地成寸!’
杨彦暗中凛然,为首道人必是佛图澄,据说佛图澄出生于232年,今年是323年,如果据说属实的话,如今已是90高龄,但佛图澄面色红润,气势十足,面相只有五旬左右的模样。
在行走过程中,佛图澄也暗暗观察着杨彦,他看出来了,杨彦的功夫不如自己,却自具一方豪强的端倪之气,心知以势压人,造成心理压迫的手段再也行不通,当即气势一收,合什道:“贫道佛图澄见过将军。”
杨彦回礼道:“本将公务缠身,有所怠慢,失礼之至,道人原谅则个,请随意就坐。”
三人称谢入坐后,杨彦望向了另两名道人。
佛图澄介绍道:“此道竺法雅,乃贫道弟子。“
竺法雅年近五旬,合礼为礼:”贫道见过将军。“
杨彦抱拳笑道:”竺道人不必客气。“
佛图澄又道:”此比丘尼亦为贫道弟子,名曰安令首。“
安令首略一合什,没有说话。
第411章 交换条件()
杨彦微凛,佛图澄不谈,无论是竺法雅还是安令首,皆为当时大德高僧,于是问道:“襄国至郯城千里之遥,道人此来所为何事?”
佛图澄答非所问道:“请问将军,何为佛?”
杨彦沉吟道:“佛乃集智慧、德行、慈悲之大成就者,凡世间众人皆有佛性,皆可成佛,佛亦是一种法门,修得大自在的法门,所谓大自在,即自在自适,不假他求,不须外物,自我圆满,道人以为然否?”
“哦?”
三道皆动容,他们来的目地就是传道,正准备凭着莲花妙舌好好说教一番,让杨彦如石勒般尊崇释门,大开道场,可这倒好,此人见解之精辟,论点之独特,显然不是不懂佛,而是异常精通,尤其是众人皆有佛性的言论令人茅塞顿开,心中起了些感悟,倒省了不少工夫。
杨彦暗暗好笑,和他谈佛不是班门弄斧吗?
要知道,在现代社会,上层人士皆好佛,无论是否真信佛,最起码知名谒语张口就诵,而这个时代,佛教传入中华大地也就两三百年时间,思想学派远未成形,多的不说,只要他诵一遍金刚经,保管被尊为佛门教主!
“善哉善哉“
佛图澄赞道:”未曾料将军对佛法竟有如此深刻见解,实令贫道钦佩,既然将军精通佛法,想必亦礼敬我佛,不知将军可有意于郯城弘扬佛法,令佛光普照淮北大地,此乃无上功德啊!”
杨彦点点头道:“敬奉佛祖,普渡众生,亦我之愿也,不过我有个条件。”
“请讲!”
佛图澄伸手示意。
杨彦问道:“不知道人可去过身毒?”
佛图澄现出了深思之色,缓缓道:“佛门源于身毒,贫道数十年前曾往身毒求法,倒是颇多感悟。”
“哦?”
杨彦喜道:“道人可曾见木棉?高约半丈至一丈,花色乳白,不久转为绛红并凋谢,留下绿色小型蒴果,称为棉铃,棉铃内有棉籽,棉籽会长出茸毛,塞满棉铃内部,成熟时棉铃裂开,纤维柔软,色白,长半寸至寸半。“
杨彦所说的木棉,和现代普遍意义上的木棉树存有本质区别,木棉树是乔木,而木棉是灌木,中国古代没有棉花,故而把所有的棉花都称为木棉,杨彦表述的木棉,正是棉花,发源于古印度,也叫粗绒棉,产量低、纤维粗短,不适合机器纺织,在现代早已淘汰。
但是杨彦首先要解决的是有无问题,先有了,哪怕差点,未来可以通过回交育种法不断改良品种,或者条件成熟时,与产自美洲的长绒绵或细绒棉杂交,获得更优的品种。
佛图澄点点头道:“似是见过。”
“好!”
杨彦叫了声好:“道人若是能为本将取来木棉果实和种子,本将允你建庙弘法。“
”这“
三道相互看了看,都觉得杨彦在难为人,要知道,从中原去身毒,只能出西域,翻越葱岭,迢迢数万里,而且这万里路途并不平静,途中需经昭武诸国,大宛、贵霜帝国和萨珊王朝,战乱频频,稍有不慎便是横死之祸。
“那摩阿弥陀佛”
安令首喧了声佛号,合什道:“将军既礼佛,当诚心才对,怎可提交换条件?“
杨彦微笑着摆了摆手:”女道人此言差矣,佛祖尚言,真经不可白予,万法在自性,既有形,有象,须尽人事,方能踏入应无所住而生其心,道相法相皆无相之至境,说白了,佛法也好,人情也罢,天下没有白食之物,有得必有失,我允你立庙,你为我取来木棉种子,恰是佛法真谛,亦了结你我之因果。“
三道面面相觑,杨彦说的云山雾水,什么有相无相,好象挺高深莫测的,但是又不大明白,这还真没办法,那时的佛教水平较低。
杨彦和颜悦色道:“其实三位未必亲往,遣些弟子门人去身毒走一遭不就得了?”
“那摩阿弥陀佛”
佛图澄喧着佛号道:“据闻三年前,旃陀罗笈多一世于身毒故地建立笈多王国,大肆攻掠贵霜,此去身毒,必不平静,贫道还是自己为将军走一遭好了,还望将军信守诺言。“
杨彦正色道:”道人放心,本将言出必诺!“
“既如此,我等告辞!”
佛图澄爽快的很,领着竺法雅和安令首向杨彦合什为礼,便施施然离去。
佛图澄哪怕功力通玄,一来一回至少也要两年,杨彦很快把这事放在了一边,抓紧练兵,毕竟他的粮食不够吃,肯定还是要大抢一通,同时督促蒋钊造船,大干快上,力争在入冬前,船只的数量能翻一番,除此之外,他的时间几乎都放在了指导铸造火炮上面。
有了火药不造炮,简直是不可理喻。
刚开始造炮,杨彦走的还是前装纯铜大炮的道路,毕竟路要一步步走,饭要一口口吃,虽然他有铸造后装火炮的技术,而且以现代的角度来看,其实不难,可当时的铸造工艺不过关啊。
说句现实话,铁炮杨彦不敢铸,这玩意儿说炸就炸,坑爹之处就在于炸膛没有任何征兆,而铜炮在炸膛之前会有个变形的过程,只要注意观察,炮手是可以保住性命的。
至于钢炮,那是在克虏伯炮钢面世之后才有可能,这种钢需要用到坩埚,含炭量低于5%,对技术要求极高,只能在攻取青州之后,开采石墨矿制成坩埚,才有条件慢慢摸索,试着浇铸钢炮。
目前杨彦只能铸造纯铜大炮。
与青铜炮相比,青铜质地较脆,炸膛程度只略好于铁炮,显然纯铜大炮更安全,但是缺点也很明显,用多了炮口和身管会变形,未必就是圆形了。
总之,要安全,就要牺牲性能,还要付出高昂的成本,要想性能好,就得冒着炸膛的风险开炮,杨彦选择了前者。
半个月后,第一门黄铜火炮铸出,所有人都围着这重达几千斤的大家伙啧啧称奇,也为杨彦的奢侈暗暗咋舌,这可是铜啊,一门炮,得能铸多少枚铜钱?
检验一门火炮是否合格,有个腊封法,即在炮管中塞满火药,外部以腊封死,引燃之后,火炮会被炸到天上,落地而不碎即为合格。
但是别说军中没有这么多的腊,就是无烟火药的威力也是黑火窑的三十倍,如果在炮管中塞满无烟火药,即便是铜管也很可能炸裂。
实际上杨彦研制无烟火药,倒不是寻求过大的威力,在这个时代,黑火窑足以横扫,他主要是手头凑不齐制造黑火窑的原料,另一方面是有了硫酸,制造无烟火药就很方便了,也更加的安全。
因此他以一斤无烟火药作为定装药,也就是222克,相当于将近七公斤的黑火窑。
由于黑火窑只要接上火绳就能炸,而无烟火药必须先引爆底火,才能进一步引爆火药,因此火炮后部的点火口要比普通大炮大了一圈,火绳、底火与无烟火窑连在一起,做成定装,全部塞入炮管,再以竹勾子从点火口探入,把火绳拽出来,后果是影响了发射速度,毕竟拉出火绳全凭手感,这是真没法解决,只能寄期望于熟能生巧。
炮手小心翼翼把竹勾子从点火口伸进去,掏啊掏,半天掏不出来,看的杨彦都急了,那炮手更是满头大汗。
杨彦挤出笑容,无奈劝道:”别急,越急越掏不出来,静下心,掌握节奏。“
”诺!“
炮手擦了把汗,不安的应下,可能是真的静了心,这次没多久就掏出火绳,然后把点火口以铜盖子封好,只余火绳粗细的一个孔洞,前面塞入了一枚铸铁炮弹。
”点火!“
又一名炮手引燃火绳。
所有人都捂住耳朵,张大嘴,瞪大了眼睛。
就看到一溜火花烧入炮管,随即轰的一声巨响,炮口火光闪烁,一道黑影飞窜而出!
第412章 荀灌留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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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禀将军,两里半!”
当时一里约合430米,两里半折合1075米。
一名亲卫激动的往回跑,边跑边大叫。
现场哗然!
两里半啊,这比投石机,床弩远了数倍都不止,当那黑黝黝的铁球砸在城墙上的时候,天下何城不可破?
不过杨彦倒没表现的太过兴奋,毕竟两里半不算远,只能算作最基本射程,可这才刚开始,以后可以加大用药量,提升射击距离,其实太远了也没用,还容易增加炮膛负荷,目前的主要问题还是提高射击精度与点火速度。
杨彦特意检查了番铜炮,还不错,并未变形,于是让工匠照这标准继续铸一门,以目前军中的储铜量来看,最多只能铸三门炮。
当时豪强士族储存的金银多是纯金属,而铜几乎都铸成了铜钱,其中含有较多杂质,没法铸炮。
中国是个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