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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伍间以左为尊,刘遐坐在最上首,左首依次是蔡豹、候礼、段文鸯和刘肇,右首则是荀灌、荀虎、荀华和杨彦,刚好一边四人。
有仆役陆续奉上酒食,刘遐举杯笑道:“今日贵客驾临,来,让我们同饮此杯以贺之。“
每个人都举杯,一饮而尽,但是席中的气氛总是有些僵硬。
于是蔡豹不经意的问道:“不知荀家女郎往郯城是为何事?”
荀灌也不隐瞒,拱了拱手:“奉诏,迎回东海王妃。”
“哎呀”
各人均是现出了唏嘘之色。
刘遐便叹了口气道:“裴妃身经大难,幸得好心人援手,赎回置于郯城,早于数月前,裴妃便有南归之意,我等亦曾派人,去往郯城与裴妃联络,愿以兵马护送回建康。
但裴妃似有疑虑,迟迟不肯启行,我等虽有心分辩,却无从辩起,还望贤侄女回朝之时,解释一二,免得朝庭心生误会。”
荀灌不置可否道:“若是实情如此,灌自会奏明。”
其实从下邳到郯城,不过三百里地,裴妃不肯移驾,主要是不信任淮北的流民武装,这也怪不得裴妃,徐龛首鼠两端不说,仅仅因为淮北流民帅、沛国内史周默投降祖逖,其叔彭城前内史周坚便将其斩杀,另外蔡豹、候礼这些人也是心意难测,裴妃作为一个女人,肯把自家性命交托过去才怪。
大家都心知肚明,不再谈论裴妃,转而闲聊起了淮北形势,同时你来我往,互相劝酒,就连荀华与荀虎,也不时交谈两句,气氛稍微放松了些。
只有杨彦坐在最后,也没人问过他姓名,从头到尾一声不吭,不过他并没有任何拘束难堪之意,自斟自饮,吃两口小菜,好象别人与他毫不相干,一副怡然自得的模样。
这份闲悠渐渐地引起了注意。
段文鸯举杯问道:“贵姓?”
“杨彦之!”
杨彦举杯与段文鸯虚碰,一口喝干。
段文鸯不禁目中带上了一丝欣赏之色,赞了句好汉子,也喝光了杯中的酒。
“杨彦之?”
蔡豹喃喃道:“老夫似乎听说过这个名字,只是一时又想不起来,请问杨家郎君郡望何处?”
问郡望,就是问身份,确认是否士族。
这里的人除了荀灌,别看没一个是朝庭认可的士族,但他们自己不是这么认为的,上溯数代,都是有名有姓的响当当人物。
荀灌的目中也有了些好奇。
杨彦拱手道:“蔡将军言重了,杨某出身于建康,本一介良人,因缘巧合,与稚川先生结为知交,又受稚川先生引荐,得荀公器重,今次女郎出行,杨某有意见识淮北风物,故毛遂自荐,得女郎带在左右。“
杨彦这番话不亢不卑,虚虚实实,虽然讲清了来龙去脉,却又等于什么都没说,也不因自己的良人身份而自轻,荀灌暗暗点了点头。
刘遐父子的眼里,却是现出了鄙夷之色。
刘肇突然笑道:“曾有传言,建康有一杨彦之于街头给人说三国演义,听者数以千计,于市井中颇有名声,想必就是你了。
今日见着杨彦之,刘某不由忆起了前汉武帝朝平阳长公主,时卫青乃她府上家奴,后其姊卫子夫被武帝纳入宫中,卫青亦得平阳赏识,推荐给武帝,自此成为一代名将,而今日之杨彦之,得荀氏赏识,谁敢说,将来就不会是另一个卫青呢?
哈哈哈哈”
说着,刘肇竟然放声长笑起来。
蔡豹心中着急,悔的肠子都青了,要早知道刘家父子是这副德性,说什么也不该接荀灌入城啊。
候礼与段文鸯愕然的互相看了看。
荀灌、荀虎与荀华的眼里更是闪现出了怒容,杨彦却摆了摆手:“刘小将军言之有理,世事本无常,风中尘土扬,想那世家,谁也不敢说天生便是世家,无不是惊才绝艳之人物抓住机遇,迎难而上才得以传下百世家业。
今日杨某受刘小将军吉言,若他日事业有成,必与厚报。
其实杨某最为钦佩之人便是卫青,以家奴之身,统军十万,逐匈奴于漠北,这是何等的壮志豪情,不知刘小将军钦佩哪种人物?“
第41章 不欢而散()
“这”
刘肇语塞了。
杨彦仰慕的对象高大上,把他逼到了无可仰幕的地步,如果选霍去病吧,霍去病是卫青的外甥,低一头,再如果是时人崇尚的关张,这二位都是横死,彩头不吉利,其余魏蜀吴各将都不如关张。
至于羊祜、陆抗等名将,首先是儒将,文韬武略非凡,他还是有自知之明的,没资格去仰慕。
偏偏河东卫氏的后人还在,他没法贬低卫青的成就,一时之间,面色青一阵,白一阵。
荀华和荀虎均是暗中向杨彦竖起了大拇指,荀灌也暗暗点头,段文鸯、蔡豹与候礼则是去了对杨彦的轻视之心,毕竟一个人的说话就足以体现出修养水平,难怪能被荀崧器重呢。
“哈哈”
上首的刘遐哈哈一笑:“杨家郎君果然了得,竟令犬子无语可说,以仆观主,荀家女郎乃是女中豪杰,不知可曾婚配?“
顿时,右首诸人纷纷色变!
荀灌以发覆额,明显是未婚待嫁,他刘遐不可能看不出来,那么,他这么问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要和荀家攀亲?
荀氏什么门第,他又是什么门第?
果然,荀华气的浑身发抖,大怒道:“大胆,女郎婚配,岂容你来询问?”
气氛僵硬起来,荀华的斥责,就等于是撕破脸,毫不留余地,刘遐父子的面色难看之极。
荀灌也是满面怒容,不过很快就收敛下去,站起来拱了拱手:“今日多谢诸君招待,灌不胜酒力,明日须早起去往郯城,就此辞过!“说完,便向外走去。
杨彦、荀虎与荀华也纷纷离席。
殿内一片安静,偏偏其他人还不好劝解,因为在当时来看,冒然打听一名女子是否婚嫁,是非常失礼的行为,尤其还是门第高不可攀的颍川荀氏,而荀灌的家仆护主心切,厉声喝斥理所当然,反而是刘遐父子理数不周,询问荀灌是否婚配是唐突,乃至僭越的行为!
“正长啊正长,当年官家为世子求庾氏女文君为妃,尚再三请求,才得庾亮松口,可你倒好,纵有攀荀氏之心也不可如此急切啊,你失言了,哎!”
蔡豹重重叹了口气,向外追去,出门急声唤道:“荀家女郎请留步!”
葛灌一行数人顿步回首。
蔡豹疾走上前,拱了拱手:“刘正长酒后失言,请荀家女郎勿要介意,都是老夫未及时劝阻之过,若有不是,老夫愿代他赔罪。”
在那个时代,上下尊卑之分是非常严格的,刘遐的言辞冒犯了荀灌,作为邀请荀灌入城的蔡豹,有连坐责任。
荀灌摆摆手道:“蔡将军勿要自责,灌亦相信刘将军乃酒后失言,无意追究,此事便让他过去罢。”
蔡豹点点头道:“如此甚好,此去郯城三百里之遥,徐龛上万军卒驻扎东莞(今山东沂水),可惜老夫徒掌锐卒数千,因未得朝庭诏命,无法护送前行,还望荀家女郎小心为妙。“
这一番话,倒是让杨彦对蔡豹的印象大好。
”多谢提醒,灌自会小心,告辞!“
荀灌长身一礼,便要离去,杨彦却是唤道:“等等!”
所有人均是看了过来。
杨彦觉得,无论如何都要提醒下蔡豹,至少自己尽力了,于是拱了拱手:“蔡将军,杨某偶然听到传言,石勒因徐龛杀死派来支援他的王伏都,故遣石季龙率步骑四万攻打徐龛,听说已陈兵巨平(今山东泰安),徐龛畏惧,遣谋士刘霄往见勒,送妻子为质乞降,勒允。“
”什么?“
蔡豹大惊失色,连声追问:“此话可当真?”
石季龙就是石虎,凶名昭著,他清楚自己绝不可能是石虎的对手。
荀灌等人也是以不可思议的目光看着杨彦。
杨彦道:“杨某只是听说,若蔡将军北上攻打徐龛,必务小心。“
”好,老夫知道了,告辞!“
蔡豹满面的惊疑不定,急步离去。
荀华这才问道:”杨家郎君,你是如何得知石季龙已经出兵?“
杨彦能告诉荀华,这是史书上记载的么?显然不能!
于是摇摇头道:”杨某没法确证,告诉蔡将军,也只是让其有备无患而己。“
荀灌的美眸中流露出了一抹掩饰不住的疑惑,杨彦提供的信息,在当时属于绝密情报,从蔡豹的反应来看,即便是身处前线的蔡豹都不清楚,他是从何得知?
所谓传言,纯属无稽之谈,这十来天杨彦一直随队,如果他听说了,那自己为何没听说?
要不是荀灌对杨彦的为人大体了解,说不定还以为这家伙是捏造情报信口开河呢。
不过荀灌没有逼问的意思,只是道:”以徐龛的作风,真有可能用妻子为质换取石勒出兵,不管石虎在不在巨平,我们都要小心,明天加快行军,务必以最快的速度接了裴妃即走。“
“诺!”
荀华和荀虎双双施礼,送荀灌上车,然后与杨彦各自骑马,跟在后面。
荀灌的发作使得宴席不欢而散,段文鸯与候礼也借故告辞,大殿里,只剩下刘遐父子。
“砰!”
刘肇再也忍不住,猛一掌击上几案,怒道:“阿翁,问一句婚配又如何,怎值当如此发作?想咱们刘家为江东戊守淮北,让他司马氏与一干士族轻歌曼舞,好不逍遥快活,可是换来了什么?从荀氏就可以看出,朝庭上下,没一个把我们当人看!“
”你何不直言?“
刘遐沉着脸问道。
刘肇深吸了口气,缓缓道:”既然江东不仁,那我们何苦为他卖命?索性一不做,二不休,趁夜举兵,控制全城,向石勒乞降,凡不愿随同者,皆杀之,儿也与荀灌,择一吉日成亲,把生米煮成熟饭,谅那荀崧老匹夫奈我何!“
“休要胡闹!”
刘遐吓了一跳,连忙喝止。
刘肇重重拱手:“阿翁,儿并非意气用事,实则荀氏欺人太甚,我以下邳献勒,勒必以礼相待。”
刘遐的面色阴晴不定起来,许久,摆了摆手:“不可,蔡豹刺徐州,于父老中颇有名望,而为父只是彭城内史,若于下邳举兵的话,必不得人心,况且还有段文鸯与候礼率军驻扎,若与蔡豹三面围攻,必亡,况荀灌携三百精骑,亦是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
刘肇急道:“难道就平白受此羞辱不成?”
“哼!”
刘遐冷哼一声:“自不会干休,不过你别再打荀灌的主意,以今日荀氏之态度,绝无可能与我刘氏联姻。”说完,转头喝道:“来人!”
“郎主!”
两名黑衣人出现,恭敬施礼。
刘遐捋须道:“据说石季龙屯兵于巨平,你俩连夜出城,快马奔巨平散播荀灌挟三百骑往郯城迎东海王妃的消息。“
”诺!“
二人躬身离去。
”阿翁!“
刘肇不解的看了过去。
刘遐阴恻恻道:”既然我刘氏得不到荀灌,那么,让给石季龙又有何妨?荀灌英名在外,艳名远播,想那石季龙必会遣军擒捉,为父倒要看看,若荀氏嫡女为石季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