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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绩与刁协相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读出了浓浓的疑惑,韩绩问道:“杨彦之,怎会如此?你与兰陵萧氏有何关联?”
“请韩尚书与刁公稍待!”
杨彦拱了拱手,便向谢尚与袁耽道:“你俩也来做个滴血认亲。”
“我和谢尚?”
袁耽瞪大眼睛望着杨彦。
杨彦认真的点了点头:“对,你和谢尚做一次,我再告之真相。”
“那好吧!”
二人相视一眼,走上前,有仆役又端了个盛满清水的新碗过来,两个人各自划破手指,挤了一小滴鲜血入碗,渐渐地,这两滴鲜血也融合在了一起。
“谢尚,你你”
袁耽一脸懵逼,指着谢尚,连退了几步。
事到如今,每个人都看出了不对头,如果说萧业生性风流,在外面落下了杨彦这个遗腹子尚有一两分可能的话,那么谢尚的父亲谢鲲仍在,袁耽的父亲袁冲死了也没多久,这两位要是兄弟,显然要出大事的。
“贤侄,究竟是怎么回事?”
葛洪忍不住问道。
杨彦抱拳道:“稚川先生,真相很明显,滴血认亲根本是无稽之谈,以此来认,恐怕全天下人都是兄弟姊妹!”
“胡说!”
萧良出于本能喝斥。
杨彦冷声道:“实情即在眼前,难道你兰陵萧氏非要攀杨某这份亲不成?若是你还不信,不妨请刁公与韩尚书也做个滴血认亲。“
刁协与韩绩都不愿相信滴血认亲无效,可事实摆在眼前,由不得他们不信,两个人相互看了看,韩绩问道:“兰陵萧氏如何看待?”
萧鎋晃了晃脑袋,神色复杂的看向了萧巧娘,待思绪平稳下来,才缓缓道:“巧娘,你真的要跟着杨彦之?他只是个庶人,你还是给他做婢女,莫非你就不为自己的将来考虑?
我兰陵萧氏再是不堪,也是入了百谱的士族,你随我回族中,我把你的名字记入族谱,从此,你就是萧氏嫡女,待你及笄之后,为你寻一门当户对的士家郎君,你嫁过去,就是主母,岂不是胜过你与人为奴为婢?“
实际上,在当时人眼里,跟着杨彦是一条道走到黑,归宗于兰陵萧氏才是正道。
萧巧娘却是毫不犹豫的盈盈施礼:“成器先生,你的好意妾心领了,在妾差点被歹人凌辱之时,是郎君救了妾,听说阿母抱病在身,是郎君自告奋勇为阿母诊病,虽然回到家中,阿母已经先一步离世,但是郎君不辞辛劳,冒着瓢泼大雨帮着收敛阿母,至深夜下葬。
成器先生,你是高高在上的士人,恐怕想象不到妾与阿母相依为命时的窘迫,也永远体会不到妾作为一个弱质女子于阿母身故时的无助与凄苦,若不是妾侥天之幸遇上郎君,除了卖身与大户为奴,妾无路可走。
因此在阿母下葬之后,妾立誓与郎君为奴为婢,以报此恩,若是你担心妾,请尽可放下心来,郎君从不把妾当作奴婢对待,也对妾保持着应有的尊重,妾很快乐,也很感激,妾不愿与郎君分开。“
”哎“
萧鎋深深的叹了口气,他能听的出来,萧巧娘并不是什么都不清楚,只是不愿承认兰陵萧氏的身份,也对自己怀有一份怨气。
渐渐地,几乎已经被他遗忘的杜丽娘浮现在了他的眼前,那身影与与萧巧娘逐渐重合,都是一样的美丽,也一样的倔强。
萧鎋从来没有如此的愧疚过,他很想问问萧巧娘,母女俩这些年来的生活如何,杜丽娘又是因何而亡,可是他无颜开口。
好半晌,萧鎋才向杨彦道:“你是个很有才能的少年郎,也许你可以凭着自己的努力,挤身于士族,但愿巧娘没有跟错人,不过,若是有朝一日你负了巧娘,无论你的成就有多高,那老夫即便是拼了这条命,也不会放过你!”
说完,袖子一拂,转身便走。
萧温萧良俩兄弟各自狠狠的瞪了杨彦一眼之后,也领着仆役向外走去。
“诶?出来了,出来了!”
“是兰陵萧氏,杨家郎君呢?”
“这还用问么,你没看萧氏的脸色都不大好看,肯定是败讼了啊!”
“我就说呢,萧小娘子怎可能是他兰陵萧氏的遗腹女!“
萧家父子刚一出现,围观的民众就指指点点,不过三人各有心事,均是不理会,坑头坐上牛车,行向远处。
而大堂里,萧巧娘怔怔的望着外面,美眸嚼着泪水。
鲍姑等人相互看了看,其实大家都有数,萧巧娘嘴上不认萧业,但心里是明白的,只是都不知该说什么,毕竟这是个两难的选择,说到底,就是冤孽啊。
杨彦拍了拍萧巧娘的肩膀,萧巧娘的泪水终于止不住的哗哗而下。
刁协也是头疼的很,滴血认亲无效,萧氏甩袖离去,再没法治杨彦的罪,施恩还谈何说起?
‘也罢,老夫直言相提,难不成他一小小良人还敢当老夫的面回绝?’
刁协把心一横,呵呵笑道:“杨家郎君才识渊博,确有过人之处,如今朝庭正值用人之际,不知可愿为官家分忧那?“
葛洪顿时眉心一拧,目中射出了不满之色,这摆明了是以势压人。
大堂里瞬间安静下来。
第30章 以曲明志()
杨彦内心暗沉,甚至他都怀疑,兰陵萧氏能找到萧巧娘,多半是刁协搞的鬼,再结合刁协恰到好处的出现,他有八成把握可以确定。
但是当面回绝刁协就意味着翻脸,刁协真要对付自己,自己绝无还手之力,而应允也等于找死,自己身上将被贴上刁协的烙印,将来只能坐等王敦反攻倒算。
按照历史进程,距离王敦起兵清君侧还有一年多的时间,这也是自己最艰难的时刻,好在自己有了些薄名,不到万不得己,刁协不会用强。
于是,杨彦拱了拱手:“刁公、韩尚书,杨某新谱一曲,愿为二位献上。”
“哦?”
刁协与韩绩都搞不清楚杨彦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过对杨彦的曲子还是有些兴趣的,韩绩便道:“如此甚好,来人,拿筝来!”
不片刻,两名仆役把一具筝奉到了杨彦案头。
杨彦先拨弄了会儿,才道:“此曲名为虞美人,虞美人者,虞姬也,项羽之姬妾,常随侍军中,汉兵围羽于垓下,羽夜起饮帐,悲歌慷慨,虞姬以歌和之。
彦作此曲,是为悼念虞姬坚忠不渝,宁死相随羽之旷古奇情。
此曲正体一双调,五十六字,前后段各四句,两仄韵、两平韵,请指教!“
说完,便拨弄起琴弦,凄婉的曲调飘扬开来。
杨彦启唇唱道:“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
歌声传到外面,很多人惊呼:“杨郎谱新曲了!“
”别说话!“
众人纷纷侧耳倾听。
“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
外面的人群中,有一部分来自于北方,听着这首曲子,心有凄凄,不禁翘首北望,故土隐约浮现在了眼前,那一栋栋的屋舍,那一顷顷的良田,那载于心灵深处的记忆,如今都还在么?
“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随着歌声,陆续有人掩面悲泣,可是对故乡的思念,除了化作一江春水向东流淌,还能如何。
杨彦唱完一遍,又唱一遍,渐渐地,开始有人跟着和唱,葛洪的目中也蓄满了哀色,情不自禁的敲打几面作为节拍,其余各人也是满面苍桑,沉浸于了歌曲的意境当中。
直至三遍唱完,杨彦才停了下来,却仍是余音袅袅。
席中,一片静默,许久,韩绩摇头叹道:“余音绕梁,三日不绝,与临江仙相比,虞美人委婉、细腻中见真情,今方知古人诚不欺我,刁公,此曲如何?“
刁协的面色却是有些阴晴不定,杨彦的虞美人,表面上是借以悼念虞姬与项羽的旷古奇情,但是字里行间,无不透露出对国破家亡的哀思。
这显然是借曲讽今,雕栏玉砌应尤在,只是朱颜改,指的正是洛阳的宫室,如今洛阳一片废墟,属于石勒所有,即便宫室留下些残垣断壁,也早已换了容颜。
再到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这一句更是充满着浓浓的嘲讽。
当今北方国土沦陷,朝庭却不齐心协心,组织北伐,反而彼此之间争权夺利,堪称蛇鼠一窝,其中的权谋算计,在后人的眼里只能是如一场笑谈,似一江春水,向东流去。
也因为这首曲子,刁协明白了杨彦的心意。
国土沦丧,胡骑肆虐,可你们都在做什么?我杨彦之不与尔等营营苟苟之辈为伍!
虽然愤怒,但至少在今日,刁协没办法强征杨彦了,因为再把话挑明就显得下作,除非刁协也能做出一首歌,压倒杨彦,而这显然不可能。
勃海刁氏精研儒术,并不以曲乐见长,这也是吴侨二姓士族不与刁协为伍的另一个原因,没有共同语言,谈不到一块儿去。
刁协深深的看了眼杨彦,便长身而起,说道:“果然好才华,望你好自为之!“说完,与韩绩和葛洪拱了拱手,向外走去。
刁协一走,意味着今天的风波暂告一段落,众人也向韩绩告辞,出得大堂,葛洪边走边叹了口气:“贤侄,你以曲明志固然免了正面得罪刁玄亮之危,但是此人绝不会善罢干休,将来寻到机会,还会征你,哎,这何时是个头啊,不若你随我回句容避上一避。
以刁玄亮的作派,必不长久,可待他事发之后再回建康。“
葛慧娘嘀咕道:”人家不理他,他还死皮赖脸的往上凑,这种人就是不要脸。“
谢尚也道:”杨家郎君,稚川先生言之有理,暂时你惹不起,只能躲着他了。“
杨彦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他也头疼的很,好象刁协肛上自己了,不过唯一的好,就是古人思想比较淳朴,好歹还要点脸,就算对付自己,也是在规则的范围内从事,不象现代,如果得罪了尚书令一级的大员,恐怕第二天就成失踪人口了,因此他还是有些时间的。
去葛洪的封地避难,只是万不得己的下下之策。
鲍姑也问道:“彦之,那滴血认亲是怎么回事?”
每个人都把目光投来。
杨彦沉吟道:“别说是两人,哪怕是数人的血液共同滴入同一陶碗,不久都会凝合为一,与是否系骨肉至亲无关,所谓滴血认亲或滴骨认亲,只是以讹传讹罢了。“
谢尚问道:”既然滴血认亲不可靠,那么该如何确认失散亲属呢?“
杨彦眉心微拧的说道:”非常麻烦,改天我找个时间,整理出一套方法,但是也只有五六成的把握。“
众人互相看了看,既不解,也很好奇。
“杨郎出来了,杨郎出来了!”
“我早说杨郎不会有事,哈哈,真是三官帝君保偌啊!”
几人刚一踏出五兵尚书府的大门,围观的人群就激动的呼叫起来。
杨彦向四下里拱手致意:“韩尚书秉公执法,刁公仗义直言,兰陵萧氏实属无理取闹,杨某多谢父老们挂念,大家都请回罢,杨某拜谢。“
有人问道:“杨郎,方才一曲何名?”
杨彦道:”虞美人!”
“好,好一曲虞美人,此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