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第二日是十月初五,清晨,胡隶带上本寨兵丁倾巢而出,近百人乘坐大小船只七艘,往北而行。正值季风交替季节,南北风向不定,因而多费了点时间,好在两寨不算远,过午便到了。佛渡寨多些路程,那二十名士兵乘两艘船也在半个时辰后到了。三寨聚齐,清点了人马,青壮老弱全部加上,共计一百二十五人,这已经是胡隶的全部可用人马了。
看着手下人马列好队伍,虽然看着不算威武雄壮,但也不禁涌起一股小小的豪情,胡隶上前,站在队伍前高处,对士兵们训话。张镝一向知道他这师父并不善于言辞,但听他并不讲些尽忠职守、杀贼报国之类的大道理。而是单刀直入,只说赏功罚罪的规矩,打胜了升官发财、个个有赏,并许诺战后伙食改善的标准,倒也令士卒们热情澎湃。
当日杀猪宰羊,让士卒们放开肚子吃了一顿好的。然后全员休整了半日,十月初六子时开船,静悄悄的不举灯火,在向导带领下慢慢行了近一个时辰,靠近了贼匪盘踞的小岛。小岛北侧有一处天然的小港湾,内停着大小六只船,最大的那只估计就是被抢来的高丽船吧。胡隶指挥手下大小十一只船一字排开挡住港湾入口,令老弱守船,自带勇壮兵丁六十余人搭小舢板悄悄往岸上摸去。
小岛上原有三五户渔民,数月前这伙贼人窜来,渔民们都被赶走了,十余间房屋被众贼占据,慢慢摸进,看并无一点灯火,时值夜半,贼人估计都在呼呼大睡。正当胡隶一马当先即将靠岸时,忽然发现十余步外一人疾步奔跑而去,边跑还边大声疾呼。
原来近岸小船上有人值守,发现了异常,奔往贼巢呼救。眼看偷袭成了强攻,胡隶、张镝等暗暗着急,赶紧催促士卒登岸,做好攻击准备。另一面给船上留守人员发令,让各老弱兵卒多点火把,敲锣打鼓,大张声势,给众贼造成被重兵包围的假象。
贼巢中一片喧嚷,不多久,一群人各持兵器冲了出来,看去约摸三十八九人,乱哄哄往海岸奔,却并不来交战,显然是想夺船出海。弓手们训练不精,还没来得及齐射,稀稀拉拉的箭支没伤几人,众贼却已奔出百步。胡隶只得挥兵直上,正面阻挡,但仍有十余人绕过队列往北而逃,更有一名贼首模样的,挥舞长刀砍翻了两名士卒,破围而出,身后四五名贼匪也趁机跟上。那贼首模样的人呼喝叫嚷,指挥着手下奔向岸边两只小船。眼看跑的最快的贼都已经快摸到缆绳了,若让这些人上船,港外的老弱们肯定堵不住,而巡检司的兵丁正排成横列阻敌,胡隶也不敢让他们各自追击,以免像放羊一般遍地散开,甚至反被凶悍的海贼追赶。倒是胡隶的十来个老兄弟颇为勇敢,四处补漏,杀敌四五人,将大部分贼人逼得不敢往前。
张镝也在队列边奔走奋战,见贼首破围逃出,急忙去追,他拿的是与士卒们一样的一杆长枪,看看离贼首尚有五六步,奋力将枪投出,那贼首却甚是机警,听见风声纵身一跃,在地上一滚就避开枪尖。
张镝趁势飞身上前,脚尖一勾,长枪仍到手上,反身横枪挡住去路。
贼首怒极,举起长刀狠狠劈来,张镝枪杆一甩,抽在刀背上,贼首险些握刀不住,被打脱手,赶紧用力抓住刀柄,往上一顶。
张镝却枪杆一转,横扫过来,直往对手脸上拍过去。贼首反应很快,将头一缩,侧过身来,狠命将刀抡圆了劈出,竟将枪头直接劈飞了出去。
张镝一惊,却并不慌,看贼首用力过猛不及收势,直接以断枪刺向对方胸口,贼避之不及,被刺中右肩,长刀哐当落地。
张镝攻势不减,断枪迅疾刺出,正中咽喉。贼首赫赫几声说不出话,瞪大眼睛倒地而死。
张镝捡起地上长刀,一刀劈下该贼首级,提在手上,用力大喊:“官兵剿匪,投降不杀,敢反抗者,有如此贼!”
众贼原本还在奔逃,有几人已经将要攀上小船船沿。却发现首领已被杀死,顿时气沮。巡检司官兵见此则士气大振,也一同大喊:“官兵剿匪,降者不杀!”
原先被阻住的二十余贼本就节节后退突围无望,此时丢下兵器各自跪伏到地上。奔向海滩的十来个贼见首领被人只用三四招就杀死,那杀人的勇将更如凶神恶煞般提着人头步步紧逼过来,个个吓得肝胆欲裂,赶紧跪地讨饶。
胡隶知道大局已定,心中大喜,立即吩咐手下兵卒,拿出早已备好的绳索,将众贼一串串绑起,就近押送到岛上几间房中看管起来。
接着叫来张镝,亲热的拍了拍肩膀,表示对徒儿今日表现的赞赏,也不多话,胡隶唤上徒弟和几个最信赖的老兄弟迫不及待就要去检视缴获。俘虏和死尸身上兵卒们随便去搜,胡隶并不阻止,他关心的是仓库里有多少储藏。
十几个房间挨个搜寻,找到的东西还真不少,有各色粮米五六十石,铜钱千贯,白银数百两,还有手镯、戒指、发簪等各类金银首饰几十件,铜烛台、锡酒壶等金属器皿十几件,约折合白银四五百两。另有绸缎、布匹各几十匹,药材、丝绵、茶叶、酒之类数量不等,分别用箱子、袋子、坛子等装着,更有大批瓷器,多数尚未启封,随意的堆放着。角落里竟还有十几根紫檀木,这些产自热带的木头很值钱,估计是南洋贩过来的,海贼们不识货,将其扔在角落里积灰。
其中一间房内,发现了成箱的高丽青瓷,还有些人参、药材以及各种布匹,一些漆器、铜器,甚至还有几张虎皮,最值钱的则是几罐子沙金,这些东西上面灰尘很少,显然搬动不久,估计是那艘高丽商船上的货。
胡隶将各库房中发现的财货一一封存,令兵卒好生看管。又连夜带人去检查那俘获的六只船,前五只船中没什么值钱物品,那高丽船上却还有大量商货,与库房里的高丽货品类差不多。其中高丽青瓷、漆器足有成千上万件,估计是海贼们嫌重,未及搬走。
“发财了!”一群人互相看着傻笑,一个个都像过大年一般高兴,把欢喜之情全都挂在了脸上,这一票干的可真值!
第6章 表功飨士 携书持礼拜府尊()
胡隶等人一夜未睡,四处查看,接着又花了两日时间将缴获登记造册,这个活儿基本由张镝完成,除因为他能写会算外,主要还因他是胡隶最信任之人,自己人过手才放心。
胡隶也丝毫不得闲,清理战场、统计伤亡、审问俘虏各种事项都要处理。
本次战斗,杀贼一十二人,其中包括几名重伤者也被一刀了断。但自身伤亡也不小,死了三人,伤了七八个,其中二人重伤。这是在贼匪只顾逃跑未全力争斗的情况下,敌我伤亡竟然相当,可见兵卒战力实在堪忧,亟需整编。
胡隶本有十余艘船,其中大福船一艘,乌艚船两艘,沙船五艘,还有一些小唬船、舢板,这次俘获的又有六艘船,除一艘高丽商船,稍像样点的还有中型乌艚船一艘,鸟船一艘,余下的都是些小船。
胡隶下令将金银等值钱物品全装进大福船自己座舱,原本分寨巡逻用的两艘乌艚船则装满了粮食布帛等物,其余暂用不上的各类商货一股脑儿装上那艘高丽大商船。
凯旋回到岱山岛,自然要论功行赏,先将缴获中的铜钱取出大半,每名士卒发了五串,甲长队长多两串,临阵杀贼立功的加倍奖赏,死伤士兵也厚加抚恤,亲往慰问家属。又大宴三日,众兵大碗喝酒、大块吃肉,一时之间全营喜气洋洋,着实快活了一阵。
同时,张镝则草拟了一份报功文书,其中三分真七分假,写的是昌国巡检司数十名巡兵在海上遇一股海贼,将士奋勇,以少胜多,击溃贼人数百,杀伤无算,并斩获首级一十二颗。除夸大战功,还多报了战损,称士卒死伤若干、沉没烧毁船只若干、损坏兵甲器械若干,请求补充兵员、增拨军器船只、发给钱粮抚恤等等。文书面面俱到,只是片字不提缴获之事。张镝写好后请司吏老朱修改,那朱存铨并未亲临现场,没什么可改的,只在文字上润色了一番,便往府、县衙门报送出去。
昌国这样的基层巡检司是被多层级管理的,提点刑狱司、转运、安抚使司等负责巡检的捕盗、缉私职能的考核与监督,州县长吏则负责巡检日常工作的实施。但庆元知府赵孟传还兼任沿海制置使,是本地军、政两方面的最高长官。因此胡隶的各项文书一般都直接送往庆元府,有些也附送一份到昌国县衙。
报捷文书送出后,胡隶又写了一份私信,并从缴获中挑了几支上好的高丽人参、几件精致银铜器皿、及全部的十几根紫檀木。让张镝往庆元府走一趟,送信加送礼。此外,张镝本还有一个重要的任务要完成,那便是要将高丽船上大量商货卖出去。
胡隶找了二三十名老成稳重的部下,随张镝一同乘船往庆元走,岱山至庆元本也不远,绕舟山岛西行,行船一潮可至。下了船,先雇了马车,装上礼品往府衙去。门房听是昌国岱山岛来人,很是客气,并问胡巡检的好,可见胡隶这个大老粗却很会做人,府衙上下人缘不错。张镝自然也懂得规矩,照例给了丰厚的门包,门房欢喜的去通报,只一刻钟时间便出来说可以进后衙去拜见了。
张镝带上礼单、书信,被领到一处花园亭台之间,亭内却有二人正在弈棋,一人观战。看那上首一人身着褚色常服、白净面皮,更有一把美髯,有一股华贵之气。想来应当是知府赵孟传,作为皇家宗室,气质天然。另二人,一人着东坡巾,也是美髯长须,四十上下年纪。另一人戴璞头、花白胡子,年约六旬,看气度都是官身。
张镝躬身行了一礼,朗声道:“学生张镝,拜见府尊!”又面向另二人道:“见过两位先生!”
上首那人抬首看来,见一书生模样的儒雅少年立在庭中,举止得体,令人喜欢,和蔼说道:“可是岱山来的?”
“正是,昌国胡巡检托学生带来书信一封!”
“好,呈上来吧!进阁中来坐!”赵知府似乎心情不错,示意左右搬来一小凳放在下首。
张镝进阁,将书信、礼单一并呈上,再施一礼,落落大方在下首坐下。
“这胡隶,致书便好了,何必每次都送礼来!”赵知府假意责怪,打开礼单来看,会客收礼,却丝毫不避身旁二人,可见二人平日与其关系亲密。
“张镝答道,都是些土货,并不值钱,略表孝心!几根好木头,送与府上做些小玩意,一点土产,给府尊、夫人补补身体!”
赵知府微笑,拆开书信,一目十行略略看过,对张镝说道:“信中所言,几日前遭遇海贼,斩了那贼酋之首的勇士名唤张镝,可是你吗?”
“些许小事,不敢蒙府尊垂问,愿多杀贼寇,为君父分忧!”
赵知府心中欢喜,又正身问道:“看你本是文士,为何又要从军?要知读书入仕,方是正途!”
“学生并未从军,出门游学至此,因胡巡检与家父有旧,前去相会。然,虽未从军,学生却以为方今国家艰危,文武本应殊途同归,为国竭忠用命!”
赵知府微微颔首,又问:“既是游学,那你本籍何地,原在何处就学?”
“本籍婺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