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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去摸底之前任何人不能把部队丢枪的消息走露出去,这是关大队强调过的原则,别人不可能知道部队丢枪的事,陆良更加肯定此人与丢枪一事有关。
陆良话题一转,问道:“杨根全,你家里都有些什么人?”
这个站在自己面前刚才还凶神恶煞的人突然关心起自己来,杨根全有些意外,说:“我家里只有我一个人,没有钱,讨不到老婆。”
陆良点点头,同情地说:“你知道我为什么一个人来问你,而不让另外两个人进来么?”
杨根全摇了摇头,陆良说:“我跟你说实话吧,我这个人呢,是刚刚从jing校毕业的,看不惯当前公安机关审案子时动不动就打骂、动刑具的那一套。外面我那个同事本来说进来要先动你一下,但我挡住了。为什么我要挡住他呢,因为我考虑到你也挺可怜,父母不在了,又没有成家,身边也没有多少亲人,已经够可怜的人,我心软;不想让他再这样对待你,因为我觉得你是一个弱势的人,如果这样对你我们公安机关就不人道了。”
陆良这些话说得充满了感情,他观察到灯光下杨根全的眼睛亮亮的。
陆良话锋一转,说:“但是,如果你拒不交待,那就是顽固了,就辜负了我的一片苦心,事情的xing质就变了,你就不再是一个弱势的人,而成了一个对抗政策、顽固不化的人,就不值得同情了。”
杨根全的头埋得更深了,直接垂到了两腿中间。
陆良继续对他施加压力,说:“部队因为丢了枪,他们团长要被免职了,现在正窝着一肚子火呢。部队的人做事跟我们jing察不同,那要是动起粗来,国家的法律也管不住他们。所以我们把你带到这个隐蔽的地方来,目的就是保护你,不让他们知道你被我们带来了,不然,他们怎么对付你,我们就不好管了,毕竟这是在人家的地盘上你明白吗?”
杨根全又开始发抖,好不容易积聚起的一丝勇气又如蒸汽般化为乌有。一个心理素质再过硬的人在同时面对公安与军队这两种国家暴力机关时心里都会打鼓,更何况是杨根全这种久居深山,没见过世面的人,他的心理开始崩溃。
十一、突破()
杨根全想了半天,开口问道:“zhèng fu,能不能给根烟抽。”这些村民习惯于把一切公务人员叫做zhèng fu。
陆良拿出一根烟,自己点上抽了两口,放在杨根全的嘴里。
杨根全把烟含在嘴里,狠狠抽了起来,一只烟几口抽到底,把烟屁股吐到地上,抬脚踩来,咬了咬牙,说:“我说。”
陆良心中一阵狂喜,没想到这样大的一个案子竟然在自己的手上有了眉目。
他按捺住心中的激动,脸上仍然不动声sè,说道:“想好了?”
杨根全咽了一口唾沫,问道:“想好了,我这种罪会判多少年?”
陆良说:“这要看你的表现了。”
杨根全说:“我全说。我去年到部队里面干过活,知道那个房子是放枪用的。前两天打牌输了几百块,我还不起,整天有人追着我要钱,我没办法,就想到搞几支枪去卖,听说枪在外面很值钱的。”
陆良问:你一共偷了几支枪,枪现在哪里?”
杨根全说:“两支,在我家猪圈里藏着。”
陆良松了一口气,只要枪没卖出去,这个案子就可以了结了。
陆良又问:“你是怎么偷的枪?”
杨根全说:“我在围墙外面的草丛里挖地道进去的。”
好了,到现在事情完全明了,陆良不再问了,打开门走出去,对小郑说:“赶快回去拿相机。”
小郑问:“干嘛?”
陆良说:“杨根全带我们去找枪,我们要保留证据。”
小郑一听眼睛瞪得老大,眼珠子都快蹦出来了。陆良拍了他一下,说:“快去啊。”
小郑惊奇地问道:“枪找到了,真是他偷的。”
陆良笑着点点头说:“那还有假。”
小郑兴奋地给了他一拳,说:“行啊陆良,真有你的,你等着,我马上就去拿。”说完一溜烟跑远了。
中尉也挺高兴,说:“真的太好了,太感谢你们了。”
陆良说:“这几天辛苦你了,这里面也有你的功劳。”
中尉想了想,觉得这事跟自己好像是有点关系,也许过后还可以评功赏奖呢,心里也是分外高兴。
两三分钟后,小郑拿着相机来了,三人带着杨根全又回到了他的家里。
在杨根全的带领下,三人来到他家的猪圈前。说是猪圈,不知有多少年没有养过猪了,里面的猪槽是底朝天放在那里,几只鸡正在里面刨食,还有一只黑狗在睡觉。四人走近后,一阵的鸡飞狗跳。
三人看了半天也没有发现丝毫异常,看不出枪到底藏在了哪里。
杨根全指了指底朝天的猪槽,说:“就埋在这下面。”
小郑在院子里拿了把铁锹,陆良跳了进去,接过铁锹说:“小郑你负责照相,把我们找枪的全过程都拍下来,这是证据。中尉同志,麻烦你看好了这小子,不要让他溜了。”
中尉听了把杨根全的胳膊抓得铁紧,杨根全哭丧着脸说:“不用抓这么紧,我跑不了。”
陆良把猪槽翻过来,才发现下面的土有些松动,如果不是杨根全指出来,外人根本想不到这下面藏着这么大的秘密。
陆良开始往下挖,挖了不到半米深,铁锹碰到什么硬的东西,发出“当”的一声脆响。
陆良放下铁锹,用手往下挖,小郑手中的闪光灯啪啪闪个不停。
很快陆良摸住了一片塑料布,再挖开周围的土,可以看清是一支用塑料布包裹住的步枪的形状。陆良又伸手往下掏了掏,下面又有一支,丢失的两支枪都在了。
陆良对小郑说:“好好拍下来。”小郑的闪光灯又闪了几下。
陆良对中尉说:“中尉同志,把他带进来,让他指着这两支枪照几张像。”
中尉带着杨根全跳了进来,杨根全指着露出的枪张了几张像,等陆良把枪挖出来,又让杨根全指着照了几张。
小郑拿着相机跳了进来,在杨根全的屁股上踹了一脚,把相机交给陆良说:“我要抓着他照张像,留个纪念。”
说完抓住杨根全的一只手臂,让他另一只手指着地上的枪,神情严肃地摆了个姿势,陆良不失时机地把他这意气风发的一刻照进了相机。
留完证据,三人押着杨根全,陆良扛着两支枪回到了部队营区。
会议室里刑侦大队的人还在烟雾缭绕地开会,小郑一脚把门蹬开,推着杨根全走了进去,陆良把肩上的枪拿下来“啪”地往桌子上一放,说:“冯团长,请你检查一下这是不是你们丢的枪。”
看到满身是土的陆良和桌子上还裹着塑料布的步枪,在场的所有人都傻了。
冯团长走过来,打开塑料布,两只枪油光闪亮。冯团长检查了一下枪身上的编号,转身紧紧握住陆良的手,感激地说:“谢谢陆jing官,这正是我们丢的两支枪。”枪找回来了,他至少可以不用上军事法庭了,那感动的心,跳动得跟熊熊燃烧的火苗一样。
陆良看着关大队,说:“关大队,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关大队无话可说,看着旁边的两个人说:“还愣着干什么,开始讯问。”
两个人起身把杨根全带去讯问做笔录了,另外两个人把枪收了起来,小郑说:“我相机里还有挖枪的现场照片,你们拿去。”
关大队走上前来,握住陆良的手,尴尬地说:“我们工作不力,到底还是支队来的高手啊,神不知鬼不觉就把这么大的一个案子给破掉了。”
陆良哈哈一笑,说:“你是想说睡着觉就把案子给破了吧。”关大队也是一笑。
冯团长在旁边说:“案子破了,我要马上报告上级,今天晚上团里请客,我们喝庆功酒,一醉方休。”
陆良指着旁边站着的中尉说:“冯团长,你要好好奖励一下这位中尉同志,他立了大功。”
冯团长笑着说:“好,等一下让他单独向我汇报,如果真出了力气,立功授奖少不了他的。”
案子破了,皆大欢喜,晚上时间,冯团长在餐厅的小包房里摆了两桌丰盛的酒席,没有了破案的压力,大家推杯换盏,气氛热烈。此时的陆良与小郑地位与刚来时已是大不相同,坐在了主宾的位置,冯团长与刑侦大队的人轮流过来敬酒。特别是刑侦大队的人,敬酒时说了一大通的奉承话。陆良也不介意,来者必喝,不觉间有些醉意,再看旁边的小郑,已经红光满面,搂着关大队说个不停,看神态已经完全醉了。
酒一直喝到晚上十点多,中尉还保持着清醒,把两个人扶到楼上,两人倒头就睡。
第二天早上,关大队他们还要继续审讯杨根生,陆良两人任务已经完成,经请示高进后,向冯团长告辞回支队。
临别,冯团长又在吉普车上塞了些山里的野味,两个年轻人破了这么大一个案子,其兴奋之情可想而知,两人一路欢声笑语。小郑感叹了一句说:“我们还真有能在那里整天睡大觉,他们都在看着我们,你听他们说的那些话,如果这个案子破不了,被他们看扁了是小事,责任还会推到我们身上。”
陆良意气风发地说:“就是,哪能让他们小看了我们。”
小郑心里一直藏着一个疑问,他不解地问:“可是你怎么就知道枪就是杨根生偷的呢,用笔随便在纸上一圈就找到他,莫非你能掐会算还是怎地?”
陆良笑着说:“我也是胡乱蒙的。”
“蒙的?!”小郑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你蒙的啊?我还以为你是诸葛亮呢。”
陆良望着他,思索了一下,说:“其实也不全靠蒙,这件事有偶然,也有必然,就算当时我点中的不是杨根生,最后我们还是会将他揪出来的,反正他在我们名单上。”
顿了顿,陆良接着说:“我观察了一下现场,偷枪的人只偷走了枪,摆了满屋子的子弹却没有拿一颗,说明这人偷枪的目的不是太明确,费这么大的劲溜进来,偷走两支枪完事。也不太可能是外地人,如果是外地人,大老远跑来,子弹肯定是要拿的。再说如果有外地人来,这么小的村子,肯定会有人发现。你想想啊,十多米的洞不是一天可以挖好的,这么长的时间,如果是外地人干的,早就被发现了。加上大队的人调查的反馈结果也是没有发现外地人,更说明偷枪人就是当地人。这种事情没有偷盗习惯的人做不来,肯定是有过这方面前科的人,所以我让中尉去摸了一下情况,重点锁定了几个人,90%的可能就是这些人所为,这是必然。当关大队问我先从谁开始查起时,我也不知道,所以胡乱点了杨根生,是在抓他的过程中他表现得不太正常,我认定才了他的作案可能xing很大。经过审讯,没想到还真是抓对了人,这是偶然。”
小郑考虑了半天,伸出大拇指说:“我真行,我算服了你了,别看你刚来几天,在破案这方面有天赋,如果你在刑侦干下去,会很有前途。”
看着小郑一脸认真的样子,陆良笑了,说:“算了吧,说白了,这是我们运气好,真的是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