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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老二此言一出，立时让另一句粗口给顶了回去。
而令人意外的是，暴粗口的人，竟然是吴育。
吴老头儿直到现在才收回心神，面色潮红，正听见曹觉的“幻想”。
“屁的大杀四方？”
转向唐奕，不由分说，“毁了它马绝不能让此妖物现世”
“为什么？”
曹觉不干了，这么好的神器，为什么要毁了？
唐奕惨然赞叹：“吴相公，还是明白人啊。。。。。。”
看向曹觉，“因为大炮一出，最吃亏的是大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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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9章 大宋没有秘密（二合一）（）
第759章 大宋没有秘密二合一
唐奕没有直接告诉曹觉，为什么吃亏的是大宋，而是反问了一个看似不着边际的问题。
“你知道古北关前，大辽二十万大军一触即退，大宋几十万大军只是陈兵燕云，却不趁胜远击的真正原因吗？”
曹觉怔了一下，那一战是他的痛，申屠鸣良、黑骑营，还有过半的兄弟都长眠关下。
那也是阎王营的巅峰时刻，一战定燕云，阎王营居功至伟。
但是，那也是曹觉看到大炮之威后，莫名激动的原因。
要是那时候有炮，何需兄弟们用命去堵关？申屠也不会。。。。。。
黯然道：“我不知道什么原因不原因的，我只知道，有了炮，能让咱们少死人”
唐奕知道他想到了关下的惨烈，柔声道：“你是兵，考虑的是能不能赢，手里的刀够不够利。职责所在，人之常情。”
“可是，官家和相公们也有他们的职责所在。他们要考虑的不是一兵一卒的生死，而是一国一朝的兴衰。”
也是说，谁会不会死，士兵手里的“刀”是什么样子的，在决策者眼的分量已经不是那么重要了。
这话说出来可能有点不听，甚至是伤人。
可事实如此，战争是什么？对于决策者来说，是派人去送死。
一眨不眨地看着曹觉，唐奕尽量让自己的声音缓和下来，不去触动他心的那道伤疤。
“那一战之所以没有发展成宋辽全面开战，正是因为不论辽朝君臣，还是咱们的官家、相公都很清楚。”
“当世最强的两个老帝国一但生死相搏，纵使有胜的一方，那也一定是惨胜，没有人想承担这样的后果。”
拍了拍曹觉的肩膀，“战士需要一往无前，可是统帅却要时刻清醒，甚至保持克制。”
“穷兵黩武、居功冒进，纵古论今，从来都不是什么好事。纵使偶有成流传千古，可更多的却是不被人们所熟知的惨痛。”
“轻者葬送一只军队、一位名将，重了，则要亡国”
“你们克制你们的。”曹觉还是没认可，颇为不愤。“和这炮有什么关系？”
战略的决策他管不了，曹觉只知道，他手里要是有了炮，能打赢，能少死人
“关系很大。”吴育诚然道。“这种克制不单单是战略的克制。”
“俗话说，刀是男儿胆。同样，大郎的炮属国之重器，是一国之胆。”
“那一战如果有炮，你们会甘心只把辽朝大军打退吗？”
“官家会甘心放虎归山吗？可是，一但进军大辽，一战阻击战变成了国与国的拉锯战，大辽立朝百年，早不是毫无根基的游牧民族，岂是一朝一夕之间可荡平？”
“旷日持久的熬战，以大宋现在的家底子，打得起吗？”
“可是不打，从到下谁又能甘心？那时大宋是赶鸭子架，不打也得打，不然对天下人没有交待。”
“而把大宋逼那条路的，是这炮”
。。。。。。
见曹觉默不作声，吴育继续道：
“景渝可知，为什么黑骑营在古北关一战建下功，其威力当世无敌。班师回朝理应重建黑骑营，甚至有朝臣谏言扩充黑骑营的规模，官家却一直没有准奏吗？”
“为什么？”
“因为，现在的大宋需要稳定来解决内患，而非战争。”
“五百黑骑杀得耶律洪基二十万大军胆寒，要是五千呢？五万呢？”
“如果换了你，手里有五万黑甲重骑，又主导宋辽之战，你会安于现状，眼看辽人耀武于世吗？”
“换句话说，唐宗汉武，要是手里也有五万黑骑呢？或者说有大郎的炮，会只满足于番邦称臣吗？会不想天下归我一处吗？”
“可是现在来看，无论强汉、天唐，还是当下的大宋，国力再强，又何以支撑这样庞大的征服之战呢？”
说到这里，吴育很理性地看着曹觉。
“欲望不是说有有，也不是说没有没有。纵使儒道世昌，教化人放下欲望，可是也没法灭除欲望。胆气有了，欲望随之而来。占了一点便宜，会想再多占一点，潜移默化，成了穷兵黩武，进而失控。”
“这炮是欲望，是军人手里的胆气，放出来，收不回去”
好吧，吴育是典型的人思维，大宋人的思维。
有一点吴育没说，那是：炮是在武人手里，不是在官手里。
摁着炮，是摁着武人的胆，不但要防穷兵黩武，而且要防五代重回。
是有偏见，但却不无道理。最起码有一点说的很对，欲望是因实力而生的。
这个实力如果是由良性的国力提升所滋生的实力，那自然没问题。
可是，如果这个实力只是依赖一门炮，其它的配套都跟不，那将是一场灾难。
。。。。。。
曹觉还是不能放下。
唐奕见他还不释然，只得又道：“我问你，这炮是野外遭遇战的威力大，还是阵地战更有用？”
曹觉不假思索：“当然是阵地战。”
这个曹觉想都不用想，小炮还好，要是唐奕说的大炮，必是笨重无，遭遇战打的是机动性，炮的威力不见得能发挥出来。
“再问你，是攻城好用，还是守城好用？”
“攻城。”
攻城相对还是具备一定的机动性，可是守城没法动，没法躲了。对于大炮来说，是活靶子。
“还不明白吗？”唐奕冷然道。“大宋起游牧骑兵，谁更善野战和机动性？”
“起大辽和西夏，谁又以城防著称？”
“又是谁的人口密度更大？更能发挥炮火覆盖的威力？”
一个靠城墙围起来的民族，起骑兵，更怕的是炮火。
“可是。。。。。。”曹觉叫道。“炮是咱们的，他们没有啊”
“早晚会有的”唐奕长叹一声。“如果别人永远也学不去，那不用这番争论了。”
“这世，没有永远的秘密。”
前装炮这种东西复杂吗？说句不好听的，这小炮看一眼回去琢磨两天恨不得能造，麻烦的反而是炸药。
可是，一但装备军队，置于万众瞩目之下，还能保密多久？一年？五年？还是十年？
算十年之后才让人学了去，那大宋的好日子也到头儿了。
长城变成了摆设，城墙变成了禁锢，密集的人口变成了大炮最好的靶子，大宋朝算顶得住狂轰滥炸，又要付出多大的代价？
“我也问你一句”唐奕说了这么多，反倒激起了曹觉的怒气。
“古北关下要是有炮，申屠会死吗？”
“不会。。。。。。”唐奕黯然回答。
申屠鸣良和阎王营对于唐奕来说，也是无法磨灭的痛。
“那你为什么不给我？”曹觉瞪着眼睛几近失控。
揪着唐奕的脖领子，“你早有炮对不对？为什么不给我？为什么眼睁睁看着我们出关去堵？”
“因为当时要是给了你，以后会死更多的人。”
“我不管以后死多少人，我知道现在能少死多少人”
“老二。。。。。。”唐奕被曹觉拎着，喃喃出声。“大宋不缺利剑，缺的是精气神”
。。。。。。
单从军械装备而论，大宋乃至汉人从来都不输诸蛮。纵使骑兵当道，也只不过是限制了汉人的扩张之路，我们也依然有防御的手段和武器。
可以说，我们一直是领先的。
可是，战争从来是不基数堆砌而成的数学题。1＋1可以大于2，也可以小于0，太多因素影响一场战争的结果。
大宋之所以弱，也绝对不是弱在装备。若以装备而论，一千年前四夷被荡平了。
在大宋内部那些问题没解决之前，除非给他原子弹，否则单单几门炮能左右什么？
除了阎王营，还都是弱兵；除了狄青，还都是弱将。
朝堂还是一群想靠嘴炮忽悠的人，体制里还是一窝尸位素餐的蛀虫施政。
你让唐奕把这么超前的东西交给他们？
弄不好，给你把制炮的方法编纂到《武经总要》里，供大宋的天下人和蛮夷的天下人一起参详。
以、振、国、威
别不信，不是没干过，而且是赵祯亲自干的。
他让曾公亮和丁度汇总的《武经总要》，收录了大宋所有制式装备的图样和详解，包括当世最先进的八牛床弩。
那也是国之重器，军事机要。
可那么记载在里，连制造流程都写得明明白白，传了出去。
现在在大辽500能买一本儿，是最便宜和普及的宋籍。
“不会的”曹觉依旧是不死心。
“你放心，只要你把炮交给咱们，我曹老二发誓，军的每一个兄弟必像守护自己的命一样守住这个秘密。”
“呵。”唐奕干笑一声，却是看了吴育一眼。
“你不会，有人会啊”言下之意，当然是怪起了人。
“跟你说个有意思的事儿吧，你知道辽夏的细作都是怎么从大宋窃取情报吗？”
“怎么窃取？”曹觉一怔。“无非是收买渗透呗。”
“错”唐奕撇嘴道。“哪用那么麻烦？只要转个摊儿，什么都有了。”
“。。。。。。”
曹觉没怎么着，吴育却是老脸一红。
还真是这么回事儿。
《武经总要》不说了，除了这种炫耀大宋装备的，还有别的呢。
大宋的人都好出个集、杂记什么的，而这其，朝臣尤为鼎盛，卖的也最好。
那集、杂记里都记的是什么呢？无非是寻常的日记、信往来之类的东西。毕竟不是谁都是欧阳修，出手是章。
可是，问题来了。信日记，还是相公、大臣、守牧一方的大员的信日记，那里面可是什么都有啊。
小到税收议政，一方民生；大到用兵布防，两国边事，全都印成了，昭告天下了。
别觉得骇人听闻，也别觉得是个别现象。远了不说，这事儿吴育干过、富弼干过、彦博干过，连唐奕的老师范仲淹也干过。。。。。。
以至于辽人转个摊儿什么都知道了，哪来的什么秘密？
吴育面子有点挂不住，“此事官家已经提醒过群臣，现在却是注意很多了。。。。。。”
提醒？
唐奕无语地翻着白眼儿，这事提醒算了？应该谁泄密剁谁脑袋。
这种觉悟，怎么可能把炮交给他们？
没心思和吴老头掰扯这些事儿，某些方面来说，大宋的人是了有化的毒。癌症，没救儿了
转向曹觉，“说了这么多，你明白了吗？”
曹觉气馁地低头不语，唐奕和官的那些弯弯绕他不懂，也没把懂，谁让他是军人？人家是士大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