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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门状元-第7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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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布政使司上下已经打过招呼,无论这位新督抚怎样,一律不理会,只管晾着,直到新督抚知难而退。

    今天简直是撞了邪了,无缘无故他们这些吃衙门饭的公差就遇上正牌的三品督抚,还把人给打了,虽然打的不是正主,但这问题也不能算轻了。

    果然,沈溪愤怒地咆哮:“本官前来为周藩台吊唁,却被藩司之人无故殴打,此事本官必当上奏朝廷,请陛下为我做主!”

    一句话,就把刚才打人的几个吓得浑身一哆嗦。

    以他们无官无品的身份,殴打知县都要被判流刑,现在殴打的还是三品命官,那岂非要诛灭九族?这会儿他们吓得浑身哆嗦,面色惨白地跪在地上,忙不迭磕头,全然没了刚开始的嚣张跋扈。

    周管家赶紧道:“沈大人,都是误会。看在我家老爷的份上……”

    沈溪道:“就是看在畏斋先生的面上,本官才不马上追究,但此事本官绝不善罢甘休!”

    说完,沈溪扯了唐寅一把,甩袖之后,匆忙离开官邸。

    沈溪快步往巷口而去,和唐寅一起钻进等候在那里的马车,随后朝马九喊了一句:“走!”

    唐寅被打得头晕乎乎的,但此时他已经反应过来,明白被沈溪利用,刚才哪里是不小心被打,分明是沈溪带着他主动讨打。

    “沈中丞这是何意?”唐寅愤恨地看着沈溪。

    沈溪笑了笑,唐寅就是唐寅,被打之后迅速明白他被坑了……不过我就是要坑你,你能奈我何?谁让你长了一张讨打的脸,跟你在一块儿我都没有安全感呢?当然他嘴上不会这么说,反倒义正辞严:

    “唐兄,先前那些藩司衙门的人真是狂悖无礼,对你我出手相向,此事本官定不轻饶,怎么都得为你讨回公道!”

    唐寅一听这话,怒不可遏:“停,下车!”唐大才子真来脾气了,士可杀不可辱,我跟你去吃酒,吃的是解秽酒也就罢了,你居然坑我被人打,然后拿这件事去跟布政使司的人做文章!?

    “唐兄这是要往何处去?”沈溪追下马车问道。

    “在下这就回苏州,从此不再跟官场有任何牵连!”

    唐寅这回是真的生气了,心想,我以前就知道当官的没好人,怎么就鬼迷心窍信了这小子,以为他是官场异类?

    沈溪叹道:“唐兄要走,在下本不该阻拦,只是这欠款……”

    唐寅指着自己被打得红肿的脸,怒道:“我被打得这般凄惨,你竟然还好意思跟我要欠款?”

    沈溪一脸的无辜:“一笔归一笔,唐兄为在下挨打,在下肯定会找大夫医治,汤药费、误工费都不少,还让唐兄多休养几日,好酒好菜招待。可若是唐兄不领在下的好意,在下就只能跟你谈谈这欠债的问题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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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三二章 不蚀本的买卖(第三章)() 
唐寅直想用脑袋往马车上撞,这就是被绑架上贼船的下场……再也下不来了!原本在苏州城中过着醉生梦死的好日子,现在既要受气还要代人挨打,要走还要被追债,有没有天理和王法了?

    沈溪拉了唐寅一把:“唐兄,为了弥补在下的过错,等下在驿馆内为你备上一桌好酒,来个一醉方休如何?”

    唐寅一脸悲哀地打量沈溪,道:“沈中丞会如此好心?”

    沈溪撇撇嘴道:“打都打过了,事情也算是办成了,总该回去找一坛陈年好酒开怀畅饮一番……说起来在下也很想跟唐兄你再在书画上一较高低,就不知唐兄是否肯赏光?”

    唐寅身上因刚挨了一通狠揍而疼痛不已,不过想到美酒的诱惑,这点儿疼痛就算不得什么了,而且自从京城斗画输给沈溪后他一直耿耿于怀,这一路上没机会比试,现在难得沈溪主动提及,唐寅心想:“要走也不急于一时,先让他放松警惕,我悄悄攒上几两银子再上路。这贼船怎么都得下,但现在还是先把挨打换来的美酒喝下肚再说。”

    “好,我正有此意。”唐寅把高傲的脑袋一扬,重新上了马车,与沈溪一同回驿馆饮酒作画。

    当晚宾主尽欢,就连沈溪也觉得惬意无比,毕竟能跟有明一代最著名的大文豪、大书法家、大画家、大诗人一较高下,是豪情万丈值得骄傲的事情。

    如今唐寅落魄,二人各自作画,唐寅在有这两年游览名山大川的积累后,画功突飞猛进,这也是知耻而后勇,在京城闵生茶楼斗画输给沈溪,在科场上又一败涂地,令唐寅意识到自己的不足,这两年就算他过着醉生梦死的生活,可在书画上丝毫未曾懈怠。

    原本沈溪还自信可在书画上略胜唐寅一筹,但现在双方已难分伯仲,甚至唐寅隐隐有超越之势。沈溪暗自感慨:“我一时胜他属于投机取巧……这有天分和没天分,就是不一样啊!”

    “伯虎兄技艺精湛,在下领教了。来,喝酒!”

    沈溪看完唐寅的画作,嘴里吆喝起来,等唐寅一饮而尽后才若无其事将酒饮下,但实际上一多半的酒都被他洒到地上了。沈溪目的很简单,把唐寅灌醉,如此唐寅画的画全都属于他所有,那他就可以收藏起来当作传家宝。

    这东西时代不用很久远,历史上大约几十年后唐伯虎的画就已经颇具价值,再过个一两百年,到了清朝中前期已价值连城。

    在明朝这么多画家中,能跟唐寅相提并论的少之又少,而唐寅的不幸遭遇和狂放性格又给他的人生带来很大的争议,这变相助涨了唐寅的名声。

    在收藏界,大多数人购书画买的就是一个名气,两幅画摆在一起,说好坏或者差距,完全是主观臆断。而唐寅,就是典型的画出名人更出名,明朝怀才不遇的才子比比皆是,唐寅却是其中的头一号。

    就在二人比试书画正酣,已经各自作出四幅上佳画作时,朱起进来奏禀:“老爷,布政使司衙门那边来人了。”

    沈溪放下画笔,侧过头道:“这就来了?反应速度不慢嘛……伯虎兄,一起出去见见?”

    唐寅刚因作画而生出的满腔豪情,马上降了下去,黑着脸道:“沈中丞这是诚心让在下难堪?”

    沈溪笑道:“伯虎兄此言差矣,布政使司来人,多半是要道歉赔礼,指不定有厚礼相赠。”

    唐寅眼睛眨了眨,他可不是傻子,就算多喝两杯,心头还是能算账的。沈溪之所以带他去周孟中的灵堂,是因布政使司的人对沈溪的到来采取了不闻不问的漠视态度,他此番挨打,沈溪就有了借机发难的借口。

    广东右布政使章元应知道理亏,肯定会派人前来道歉,送礼是少不了的,他若是不出去,礼物可就被沈溪给“窃占”了。

    唐寅放下酒盏,道:“那在下就陪沈中丞出去一趟,听听他们说什么。”

    沈溪暗中一笑,与唐寅前后脚出了房门,到了前堂,却见布政使司遣人抬来了大大小小四五口箱子,一名五十岁上下、留着山羊胡的儒官看到沈溪后,恭敬上前行礼:“这位想必就是沈中丞沈大人,下官奉章藩台之命,特地前来拜见。下官乃广东藩司左参政黎俊,见过沈大人和唐公子……”

    来人很客气,不但一眼认出沈溪,连唐寅他也知道,一看就知道自布政使司衙门出发时已做过功课。

    说话间,黎俊让人将箱子打开,里面装的不是银钱,乃是一些药材和绢布,还有广东本地的土特产,看上去不怎么值钱,但在其中一口箱子内,放着个小木匣,黎俊特地指了指那小木匣,道:

    “只是一些应有的礼数,不成敬意。这两日章藩台公务繁忙,无暇前拜见沈大人,明日章藩台会亲自过来请罪。”

    沈溪心想,这章元应倒也挺会来事,知道他自己理亏,但故意不提之前打人之事,免得被沈溪咄咄逼人做文章。没有马上来拜访,却先送了礼过来,还承诺明日亲自前来拜访,那沈溪就不会揪着不放,这样目的就算是达到了。

    沈溪点头:“那本官就在这里恭候章藩台大驾,到时候倒要听听他作何解释!”

    布政使司那边不提打人,沈溪可不会客气。表面上,沈溪装出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表现出随时会向朝廷上奏的姿态,让黎俊回禀。

    黎俊礼貌告退,带着布政使司衙门的人离开后,唐寅神色紧张:“沈中丞,难道你就不怕跟之前在福州城一样,有人前来放火?”

    沈溪笑问:“伯虎兄害怕了?”

    “大丈夫死何足惧?”唐寅把腰杆挺直,嘴硬道。

    沈溪可不怕章元应派人来放火,他跟章元应之间并无仇怨,今天周孟中灵堂之事,章元应肯定看出他是故意使诈,犯不着为这点儿小事撕破脸皮。

    再说了,章元应乃是名臣章纶之后,族中多人在朝为官,根本就没那胆子,谋杀朝廷钦命督抚,这是多大的罪过?

    就连在福州城时,派人放火杀人的也并非尚应魁,而是与沈溪素有仇怨且带有江湖匪气的訾倩。

    但有些事,也不能完全不防备,万一真有人图谋不轨呢?沈溪琢磨了一下,道:“伯虎兄提醒的是,看来得派人守住驿馆各处,若有走水之事发生,也好有所防范。唐兄,你我再进去饮上几杯,多作几幅佳作?”

    “嗯。”

    唐寅点头,但目光却落在布政使司那边送来的礼物上,尤其是那小木匣,他很想知道里面藏着什么贵重的礼物。

    沈溪慧眼如炬,看出唐寅所想,就算唐大才子再高傲,也会有贪念,想把他应该得到的赔偿拿到手。

    连沈溪自己也想看看木匣里究竟盛放的是什么,如果是金银玉器的话,那说明章元应除了赔偿外,还有不可告人之事,才会如此心虚,他就要小心防备对方狗急跳墙,背后做一些小动作。

    “唐兄想看看自己应得的赔偿?”沈溪笑着问道。

    唐寅瞪了沈溪一眼,好似在说,我这顿打可不能白挨。

    沈溪将木匣拿到手上,并不沉重,说明里面装的并非是金器和银器。放在茶几上,打开,入目处是一串珍珠,虽然珍珠个头不是特别大,但难得是同样的珠圆玉润,这样一串珍珠,在后世或许不值什么大价钱,但在这年头绝对是价值连城的宝物。

    “好东西啊。”

    沈溪道,“唐兄觉得,价值几何?”

    唐寅从来没当过官,没见识过当官送礼能有多大手笔,但他好歹跟着徐经见过大场面,当下忍不住咽了口唾沫:“少说……几十两银子。”

    沈溪摇摇头:“何止几十两,价值一二百贯钱也说不定,这布政使司的章藩台,赔礼道歉诚意十足啊。”

    布政使司送来的礼物,从外表看都是些不值钱之物,合起来价值不过一二十两,但这一串珍珠就价值十倍以上,沈溪将木匣合上,道:“待明日章藩台前来,只管退还便是。”

    “嗯!?”唐寅一听不乐意了。

    刚才还说这是对我的赔偿,现在这些东西本该属于我,凭什么代我处置说退还给章元应?但他又一想,章元应赔礼,并非看在他唐寅的面子上,章元应是怕沈溪把布政使司纵容属吏殴打督抚的事上奏朝廷,想通过送厚礼来息事宁人。

    沈溪笑着问道:“伯虎兄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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