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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迁捋着胡子,笑问:“饱学的鸿儒都一筹莫展,你小子居然识得?那好,随老夫回府,将这上面的内容翻译出来,陛下正急着看上面的内容呢……若是你打诳语,我第一个不饶你。”
谢迁不带沈溪去别的地方,而是去他家里,显然是想争功!
弘治皇帝朱佑樘要看延年益寿的经典,别人翻译不出,偏偏他谢迁找人翻译出来了,这可是桩不小的功劳。
跟着谢迁回府,沈溪多少有些别扭,无缘无故去谢迁府邸总归会让人觉得他是在巴结权贵。
但既然谢迁坚持,他不好推辞,只好跟等在东安门外的唐虎吩咐一声,自己则与谢迁一同乘坐官轿往谢府而去。
到了谢家门前,谢迁和沈溪先后下了轿子。谢迁心急火燎进门,门子有些惊讶:“老爷回来了?”
“我不会待太久,派人把书房收拾一下。”谢迁语气冷淡地吩咐。
作为内阁大学士,而且上了些年岁,谢迁不怎么顾家,像他这样勤奋的大学士固然是个好臣子,但未必是尽职的丈夫或者慈祥的父亲、祖父,越是忠直的大臣往往越忽略家人。
门子赶紧道:“小的这就去通知夫人……”
“都说了让你通知人收拾书房,听不到吗?”谢迁瞪大眼睛,火气腾腾地蹿了起来。
门子心里一惊,赶紧去通知人。谢迁带着沈溪一路过了正院,边走边道:“寒舍简陋,你可别见怪啊。”
沈溪心想,这样的院子若叫简陋,那自己的家就是十足的狗窝了。
谢迁到底是内阁大学士,他在京城住的是官家府邸,虽然没有装修得金碧辉煌,乍一看稀松平常,但比之普通人家的院落宽敞不少,沈溪初略观察了下,这是个复式的带着江南园林风格的院子,南北向四进,东西向还各有偏院,其中包含有花园、假山、鱼池、亭子等建筑,比起目前沈溪入住的谢家老宅,起码大了一倍有余。
一想起建筑格局,沈溪自然想到谢府后院假山旁那一池子鱼,不知在他的“喂养”下,那群鱼现在长大点儿没有?
谢迁带沈溪到了书房,还没进门,就见一名貌美如花的少女怯生生抱着本《女训》站在书房门口,见到谢迁似乎有些害怕。
“你怎么在这里?”
谢迁好奇打量少女一眼,少女低下头,讷讷地回不上话来。
却说这少女,一身书卷气息,瓜子脸庞,清丽绝伦,明亮的眼睛中,那漆黑的眼珠灵活无比,聪慧至极,小模样看起来不过十二三岁,却已有颠倒众生之态。
沈溪知道,这才是真正养在深闺里的千金小姐,平日绝对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待到花骨朵成熟,从一道门,用花轿抬到另一道门,一辈子都会由高墙与外面的世界隔绝,生儿育女、相夫教子就是她生活的全部。
“好了,你先回内院去。”
谢迁显得有些着急,也不详问为何少女会在此,又对沈溪招了招手,“还杵着作甚,进来!”
沈溪被催促,只好往书房行去。
那天仙化人般的少女微微抬起头来,仔细打量沈溪一眼,眸子清澈若碧波潭水,或许是沈溪的到来引起少女的好奇,凝神关注他好久,美绝人寰的小脸上满是新奇。
沈溪不知道少女的身份,估计是谢迁的女儿,又或者是孙女,他毕竟对谢迁家庭结构不甚了解。
进到房里,谢迁把怀里的小册子重新拿出来,不过却没让沈溪直接将文字翻译记录,而是让沈溪把大概意思讲给他听。
沈溪拿过册子,一抬头,正好瞧见那少女还在院子里,远远往书房看着,沈溪有些奇怪,难道说这豪门大户家的小姐没见过生人,对他这个不速之客感到好奇吗?
又或者,之前两人曾经照过面?
这种感觉让沈溪有种芒刺在背的不适!
沈溪很快收敛心神,把小册子的大概意思说了一遍,谢迁蹙眉:“这算劳什子延年益寿经?”
经文的内容毕竟不同于一般书籍,谢迁光听沈溪翻译出来的内容,便知沈溪不似信口开河,但这经文毕竟太过晦涩难懂。
但怎么说还是要整理出来,沈溪大致翻译全文后,再将内容逐一进行解说,他说一句,谢迁便记录一句,用了不到一个时辰,一部千余字的《圣经》赞美诗和传道笔记便记录好了。
谢迁拿着写好的东西,一头雾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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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确实是没法,发小是天子的初中、高中同学,大学时又天天凑一块儿玩,还是家里女儿的干爹,实在推辞不得。
和发小一家吃过饭,强拉着去唱歌,死活不让走,等到十一点二十,我瞅了空偷跑,终于在凌晨十二点前回到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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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〇六章 姑娘,你认错人了()
谢迁将沈溪翻译的内容整理好,站起身来,手抚着下巴,愁眉不展:“蒙古人说这东西可以延年益寿,却不知精妙在何处?没有丹药,也无养生之法,如此进献上去,只怕会让陛下失望。”
沈溪心想,要不怎么着?难道还能擅自增加内容到里面?
本来宗教的东西,信则灵,不信则不灵,沈溪无权抨击经书中的内容,让一个儒家子弟去看《圣经》中的诗文以及传道的心得体会,必然会觉得荒诞不经。
沈溪道:“学生只是依照谢阁老的话,将内容直接转译出来。”
谢迁瞥了沈溪一眼,带着几分怀疑,摆手道:“也罢,你先在敝舍稍候,老夫这就进宫向陛下进呈,若陛下有疑问,老夫还要回来问你。”
说完谢迁转身就出了书房,很快就不见人影。这下子沈溪倒有些无所适从……喂喂,谢老狐狸,这是你的家,你说走就走把我留下来,那我以什么名义留在贵府?你进宫面圣我没权力反对,是不是先把我肚子问题给解决下?
谢迁此时根本就顾不上别的,连句交待的话都没说,心急火燎便出府,乘坐官轿往皇宫去,沈溪只能留在谢府书房……反正谢迁家里有上千册藏书,拿来看看可以增长学问和见识,当然最主要是打发时间。
不过在别人家里看书总觉得怪怪的,尤其四周不时有窥探的眼神,似乎担心他动四周墙壁挂着的诸多名画,以及一些价值不菲的绝版书。
没过一会儿,沈溪便觉得在这种状态下,根本读不进去,索性走出书房,到后面的谢家花园逛逛,解解闷。
谁想刚走到花园前面的月门,便被谢家家仆拦了下来:“这位大人,没有老爷吩咐,您不能进内宅。”
什么!内宅?
不是下人院吗?
沈溪脑子里满是疑问,上次来时他欲解手,被谢府下人带往侧院,沈溪只当花园的月门后面便是下人院,不想进去,干脆在花园的水池子解决……但若后院是内宅,那可真冤枉了谢迁。
“我到花园里转转,总该行了吧?”沈溪道。
谢府家仆迟疑了下,尽管他不知沈溪身份,但也知沈溪是朝廷命官,而且是自家老爷请回来的贵客,终于答应下来,恭敬请沈溪进园子,不过人却守在院门口,不时打量,显然怕沈溪唐突后院的主子。
沈溪无奈摇头,看来不管是书房还是花园,人家都把他当贼防备。
天近黄昏,沈溪只是在小院亭台前站了一会儿,看了看池子里游来游去的金色鲤鱼,就见对面假山后有个粉色的身影,正往池子里丢什么东西,虽只见到一条藕臂,但也依稀能辨别是刚才在书房门口见到的那位少女。
一看到花园里有女眷,本着非礼勿视的原则,沈溪只能暂避,转身刚要出园子,就听到后面传来几声“哒哒哒”的轻盈脚步声,然后听到“嗖”地一声破空响,沈溪转过身,正好一块石头落在他面前。
那么萌那么可爱的少女居然朝自己扔石头!?
还好小姑娘家细胳膊细腿没力气,不然这石头非正中他面门不可。
“姑娘,你?”
沈溪一脸无辜地看着少女,自己有那么惹人烦吗?第一次见面就朝我扔石头,难道这是你想引起我注意的特殊方法?
少女气呼呼地道:“坏人!”
沈溪心想,这评价真够准确啊,我的确算不得什么好人,似乎正应该归类于“坏人”的范畴……这一世才过了六七年,坑蒙拐骗的事情沈溪自认没少做,连人都杀过,虽然不是亲手杀的……可我做这些坏事,你怎么知道的?
沈溪一脸无害的笑容,显得彬彬有礼,拱拱手道:“姑娘,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哼哼,一个从小娇生惯养刁蛮任性的陆曦儿,我都能治得服服帖帖,还治不了你个从来没出过门的小呆瓜?
少女气呼呼地道:“你往池子里……尿尿。哼,鱼都被你害死好多条呢。”
沈溪脸上的笑容一僵……哎呀,我往池子里撒尿,你是怎么知道的?莫非是谢府仆人察觉后议论此事,被你听到了?可谢府这些下人连我是谁都不知,你怎么能确定是我?除非是……你亲眼看到的?
一阵风吹过,沈溪突然感觉下身凉飕飕的,他不曾想自己上次来谢府不过是戏谑一般往池子里撒了泡尿,居然就“**”了?!
沈溪义正辞严:“姑娘,我想你是认错人了吧!”
沈溪第一次在一个小姑娘面前显得无地自容,不过他心中却暗自庆幸,那日做坏事时天色昏暗,只要少女不是站在近前,根本无法判定他就是那个“坏人”。
想到之前在书房的时候小姑娘对他的凝视,沈溪这才明白过来,小姑娘不是看他顺眼想多看,更不是对他感到好奇,而是想鉴定“凶手”。
少女手里仍旧拿着《女训》,生气地撅着嘴走过来,到沈溪身前不远处停下,又将沈溪打量一番,最后扬了扬白玉般的小手,道:“你……侧过身去!”
虽然不说为何让沈溪侧身,但沈溪心思何等狡黠?这是想从他的身体形态鉴定他是不是当日的坏人。
要说沈溪如今的年岁正是快速长身体的时候,青春期发育快,几乎一天一个样,再加上他特别作出一些不符合自己习惯的动作,少女怎会辨别清楚?
沈溪暗自警惕,自己撒尿时有什么“习惯动作”?不要穿帮了才好!待沈溪侧过身,少女打量他许久,最后轻蹙眉头,呢喃道:“……好像是不太像。”
沈溪赶紧转过身:“就说不是了,姑娘,你下次一定要看清楚,我乃是堂堂的翰林修撰,天子近臣,诬陷朝廷命官可是大罪。”
少女身体略微一僵,显然被沈溪的话给吓着了。
从这点上,沈溪基本就能判断,这丫头没什么处世经验,果然是个养在深闺天真无邪的小呆瓜。
少女怯生生望着沈溪,双手手指头勾在一起摆弄,显然她有些紧张,声音也变得娇怯:“你……你是朝廷命官,我……我才不信呢。”
沈溪笑道:“我可是跟谢阁老一起回来的,哦,对了,你是谢阁老什么人?”
“嗯?”少女神色中带着不解。
沈溪只好换个方式问道:“你怎么称呼谢阁老?”
“那是我爷爷。”少女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