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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员一怔,“这位贵人倒是好对付,直接要个房间睡觉就可打发……这世间还有这么简单的要求?”当即笑着说道:“床榻有的是,指挥使府中庭那排厢房随便住……朱公子里面请。”
江彬责怪道:“赵指挥使,岂能用普通厢房来敷衍朱公子,一定要最好的房间……你后院的正房就不错。”
听到这里,赵员心里多少有些不悦,他请江彬回来已算是很给面子了。
虽然江彬得宠,但回京途中被派出来公干,很可能是失宠的前兆,现在随便带个人来,既可能是太监也可能只是结交的民间朋友,开口就要睡他的正房,无异于蹬鼻子上脸。
“这个……多少有些不便,内眷都在后院……”赵员神色为难地道。
江彬还想继续争辩,却被朱厚照伸手阻拦,扬扬下巴:“无妨,有住的地方便可,困死人了,赶紧找地方睡觉!”说话间,朱厚照又打了个哈欠。
江彬道:“公子路上感染了风寒……要不还是先到我府上?以便请大夫诊治?”
朱厚照皱眉:“已经到了门口,还要换地方?懒得折腾,就这里了,赵指挥使是吧?赶紧找个院子,你们吃你们的酒,等本公子睡醒后再跟你们一起把酒言欢!”
此时朱厚照完全不客气,你们说要招待我,那我也不把自己当外人,反正你们都是我的臣子,孝敬我是应该的事情。
赵员望向朱厚照的目光多少带着一丝惊异,见江彬对这位小公子客客气气,他也就不再说什么,心里琢磨这位爷到底是何人。
等进到院子,朱厚照直接来到中庭,随便找了个院子,还没进门,便见有丫鬟出来送茶水,顿时将他的目光吸引过去,好似个猪哥般一眼看过去便拔不开。
第二二九一章 暴脾气()
朱厚照在宣府城和张家口堡夜夜笙歌,几乎每天都会临幸女人,就算出去狩猎也不忘鬼混。
这回从銮驾队伍中出逃,连续赶路四五天,朱厚照身体已非常疲倦,但昨天到今天连续睡了七八个时辰,精神有所恢复,这会儿莫说遇到个貌美的小丫鬟,就算见到只母猴子他都会心动。
“这个……”
朱厚照指了指小丫鬟,目光中满是征询之意。
赵员先是一愣,没明白眼前这位朱公子是何意。江彬则心领神会,对赵员道:“赵指挥使,你府上这个小丫鬟,不如安排伺候朱公子如何?朱公子旅途劳顿,需要沐浴更衣再休息……”
赵员一听心头火起,我招待你们到我府上作客,结果倒好,你们把这里当成自己家,连我府中貌美如花的小丫鬟也想霸占?
却说这赵员也是好色之徒,这几乎是武人的通病,他们五大三粗对诗词歌赋以及书画等没什么癖好,平时对美色着紧得很,这丫鬟乃是赵员的心头肉之一,并不想这么拱手送人。
“文宜老弟,这怕是不太合适吧?若朱公子真的很累了,就该早些休息才是……之后我再派丫鬟过来。”
说完,赵员一摆手,那丫鬟连忙回内院去了。
朱厚照脸色多少有些不悦,但没发作,江彬这边则气恼地道:“赵指挥使,不过是个粗使丫鬟,你需要如此吝啬?不然的话,你先把丫鬟给了朱公子,回头我从府上给你找十个八个送过来?”
赵员一介武夫,脾气火爆,这次虽然是他主动巴结江彬,但不代表他会委曲求全,当即回道:“丫鬟不丫鬟倒是小事,只是规矩不能乱,到底朱公子只是普通客人,并非是赵某人多年挚友!”
如此说话,已算非常无礼,让朱厚照不断皱眉。
我要个丫鬟罢了,居然心疼成这副模样?这就是江彬你跟我说的蔚州地界你可以全权做主?怎么看起来你根本说不上话嘛!
朱厚照一摆手:“本公子先去休息了,有事回头再说。”
因为朱厚照身体实在扛不住,加之需要隐藏身份,这才没有当场发作,但他还是有些生气,径直进屋去了。
江彬本想跟进去伺候,却被朱厚照赶出来:“你不用进来了。”随后便把房门关上。
江彬站在门口,有一种极大的挫败感,赵员见状招呼道:“文宜老弟,跟我去喝杯酒,有什么事酒桌上说。”
江彬脸色非常难看,但还是跟赵员一起到侧院花厅早就准备好的酒桌旁,坐下后闷闷不乐,一语不发,这让慢慢回过神来的赵员略微有些不好意思。
赵员虽然脾气冲动,但不代表他蠢,等琢磨过来这位朱公子可能是朝中哪位贵人的时候,便有些后悔,只是他考虑的东西跟江彬不同:“这个公子哥看上去唇红齿白,就像个兔儿爷,怎么喜欢女人?若他是太监的话,找个女人进去能作何?”
“文宜老弟,来,敬你一杯,这可是二十年的陈酿。”赵员笑呵呵说道。
江彬却没有拿起酒杯,依然黑着脸气呼呼坐在那儿,这让赵员很尴尬,只得继续道:“你去了一趟宣府,怎脾性都变了?以前咱哥俩坐下来,从来都是先干为敬,根本就不去想那些烦心事。”
“哎,这次被你害死了!”江彬突然抱怨一句。
这话毫无来由,让赵员半天没缓过神,我怎么就害死你了?
江彬不跟赵员多做解释,拿起酒壶便往自己面前的杯子里倒,整个人看上去异常沮丧,这让赵员更觉得其中有蹊跷。
赵员问道:“文宜老弟,有话你就直说,那位朱公子……到底是何身份来历?此番你回蔚州公干,具体要做什么?”
“不可说!”
江彬神秘兮兮地回了一句,丝毫也没有解释的意思,这让赵员多少有些不爽。
但二人仍旧没有扯破脸皮,表面上一团和气,江彬不顾赵员询问的目光,左一杯右一杯喝闷酒,连菜都不吃,似乎要将自己灌醉一般。
赵员道:“就算你酒量好,也不能这么喝,是否在陛下身边做事,遇到什么难题?跟为兄说说,为兄替你解决!”
江彬一抬手,阻止赵员为自己斟酒,道:“赵指挥使如果真想帮兄弟一把,还有为自己前程考虑,有些事最好不要那么执拗,若出了差错,你我都担待不起,这可是涉及身家性命的大事。”
“看看,你怎么还危言耸听起来了?到底是何事?”赵员愈发觉得事情不简单,开始盘根问底。
但就算他绞尽脑汁,江彬这边依然三缄其口,这让赵员很恼火,我是上司,请你回来喝酒,好酒好菜招待,怎么你还把我当成敌人了?
酒桌上的氛围很尴尬,二人喝着闷酒,就这么过了小半个时辰。
这边江彬有些微醺,就在他准备起身去厢房休息时,突然赵府下人进来通禀:“老爷,出事了,那位朱公子将小缘抓走了……”
“什么?”
小缘就是那个丫鬟的名字,赵员听到后当即站起来,用愤怒的目光望着江彬,似乎是在怪责对方引狼入室。
“那位公子直接将人掳进房里,现在里面还有呼救声传来,江爷带来的人守着门口,谁都不让进去,您看如何是好?”
下人用紧张的口吻道。
江彬听到后有些惊讶,他本以为朱厚照碰壁后会循规蹈矩些,但未曾想,朱厚照进房间后因为憋着一口气始终睡不着,左思右想后不甘心,干脆自己出门找寻。
也是那个丫鬟倒霉,正好奉命到前院库房拿针线,被朱厚照迎头撞上,然后一些事情就此发生。
“文宜老弟,看看你做的好事……这位朱公子简直无法无天,公然到我府上来强抢民女?”
赵员不甘心自家美貌的小丫鬟被人抢走,当即要去制止,甚至准备大动干戈。但他人没走出两步,便被江彬一把抓住。
赵员一甩手,但没挣脱开,因为江彬的力气太大……毕竟江彬年轻气盛,且这几年勤加锻炼,没有荒废手头功夫,不是赵员这种沉溺逸乐多年的土皇帝可比。
赵员怒视江彬:“你这是何意?”
“先出去!”江彬朝下人喝道。
赵府下人没明白是怎回事,看着赵员,征询家主的意思。
赵员想了想,一摆手道:“你先出去听候吩咐。”
到底赵员久历官场,多少懂些规矩,一看江彬着急的模样,多半是有什么要紧事交待,现在屏退下人就是要说出秘密。
等人退下后,江彬才咬牙道:“赵指挥使,你不要命了?”
“嗯?”
赵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甚至想不通制止在自己家里施暴的狂徒行凶,跟自己小命有何关系,但等他稍微分析一下,才意识到,可能那个少年的身份太高,他得罪不起。
江彬道:“你不是问我来作何?那我就直说了,我护送陛下出来游玩……那位朱公子,你总该知道是何人了吧?”
赵员身体猛地一震,等稍微反应过来,才一摆手:“你少吓唬我,你说那位小爷是陛下?简直是信口开河!我早打听过了,陛下现在正在回京的路上,怎么可能会出现在小小的蔚州城?”
江彬知道自己很难让人相信那位百无禁忌就小爷就是皇帝,毕竟知道朱厚照真实身份的人只有他一个,他只得从怀中掏出御旨,道:“你认识字,看看上面写的是什么?”
赵员将御旨拿过来,展开后看了看上面的内容,还是有些不解:“……怎的,让你可随意调遣地方守备人马,沿途官府协同圣旨主人公干,但凡官绅、军队皆听候调遣……这是什么意思?”
虽然赵员认识字,但他不知道这份公文意味着什么。
江彬一把将圣旨抢了回去,道:“有了这东西,地方人马都要听候调遣,你当我作何拿这道圣旨?陛下因为跟兵部沈尚书闹别扭,赌气下离开军中,此番就是到地方上散散心,你看这上面有陛下的玉玺以及司礼监、兵部、吏部、五军都督府等衙门的印鉴,还能作假不成?”
赵员突然瘫坐在那儿,半天没回过神来,许久后才定睛打量江彬,以不可思议的口吻道:“文宜老弟,你可真会吓唬人,这怎就突然冒出个陛下来?皇帝坐拥天下,居然会到蔚州这小地方?还是一个人?你不会拿这种事诓骗我吧?若有人假冒陛下,我可担待不起,最后可能要跟你一起被杀头。”
赵员觉得难以置信,在他看来皇帝不可能会以这种诡异的方式出现在他面前,这也实在太过梦幻了。
朱厚照的到来,最大的蹊跷是只有江彬一人知道皇帝身份,至于他拿来的御旨是真是假另当别论,毕竟没人敢到朝廷求证。
江彬道:“你相信我吗?”
赵员摇头苦笑:“不是信任与否的事情,万一你也上当受骗呢?听闻你江彬得到陛下的宠信,此前蔚州城里也没人相信,谁能想象你出去一趟这么有能耐,自己长本事不算,还把皇帝带来了?这就跟说书编戏一样,谁能信?”
“你总归信要信,不信也要信,若你心疼丫鬟,那就从我尸体上踏过去,老子已为陛下挡了两次杀机,也不差这一回……你敢为了个丫鬟冒全家被杀头的风险吗?”江彬咬牙威胁道。
赵员一怔,随即意识到,就算江彬说的可能是假的,他也没胆量查证。
为了个小丫鬟而去得罪那位来头非常大的朱公子,完全得不偿失,即便那朱公子掳去的是他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