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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植听到郑开成话,点头说道:“站得高看得远,开成不愧是读过书的人。”
听到李植的夸奖,郑开成摸了摸后脑勺,有些不好意思。
顿了顿,李植说道:“开成,让你做个经理有些屈才,我让你去做肥皂作坊的总管,如何?”
郑开成愣了愣,问道:“东家的意思,是把整个肥皂作坊给我管理?”
“对!我给你一个月八两银子的月钱,管理整个肥皂作坊!”
郑开成毕竟是个年轻人,得到李植如此重用十分兴奋,眉飞色舞地说道:“那再好不过了!我愿意干!”
李植笑了笑,淡淡说道:“明天你就和我一起去肥皂作坊吧!李兴来纺织工厂以后,那里已经好几天没有总管了!”
使用珍妮纺纱机棉纱的棉布十分细密匀称,一推出市场立即收获了广泛的赞誉。
天津城北笔墨巷子的冯家老大冯子山是个童生。他虽然有个童生功名,但这功名比不上秀才,也不值钱,他家里还是十分清贫的。这一天他家来了客人,客人同样是个读书人,是和冯子山同一期录取童生的曾作泽。
冯子山在家里的店铺里等到曾作泽,第一眼就看到了曾作泽身上一套全新的青色圆领袍子。那袍子也不知道是用哪里的棉布做的,布料十分轻薄匀称——市面上常见的棉布总免不了有些经纬不匀,有些棉纱粗,有些棉纱细,看上去粗的地方聚集成结。但曾作泽身上的那件袍子,就全没有这样的问题,浑身上下匀称一体。
市面上的棉布,无论产地哪里,都没有这么好的做工。也不知道织布时候如何淘汰细选棉纱,才能做出这样的好布出来。比起这样的棉布,市面上一般的棉布就显得十分粗糙了。冯子山暗道曾作泽哪里买来这样的棉布,也不知道他花了多少钱做这一身衣服?
那曾作泽本来仪表一般,但穿着这样体面的一件棉布圆领,倒是显出一些精致的气质出来,显出读书人的体面出来。曾作泽家里是做铜器买卖的,稍微富足些,冯子山暗道有钱就是好,可以做买好棉布这么体面的袍子。
见到冯子山,曾作泽一揖作礼,唱道:“冯兄别来无恙!”
接过曾作泽递过来的一包茶叶,冯子山挥手说道:“贤弟客气了,屋里请!”
两人进了堂屋,分主客坐下。冯子山把准备好的茶水泡了端上,便开始和曾作泽聊了起来。读书人聊的,无非是同期府试录取童生的其他人的风流韵事,自己最近写八股文的心得,下期童试的准备情况。聊天时候,曾作泽举手投足之间身上那件经纬细密的圆领十分显眼,硬是给他这小童生增添了几分精致的气质,让冯子山十分羡慕。
见冯子山时不时盯着自己的棉布圆领,曾作泽笑了笑。沉默了半响,他问道:“冯兄看我这件棉布圆领如何?”
听见曾作泽的询问,冯子山才反应过来自己老盯着对方的新衣服看,有些失态了。顿了顿,冯子山尴尬地说道:“贤弟这一身新圆领经纬匀称,十分体面,着实为贤弟添了几分神韵。”
曾作泽听到冯子山的夸奖,哈哈大笑,这才说道:“不瞒贤弟,你是第六个这么说的人了。别人都说穿上这件新衣,我才像是个读书人了呢!”
冯子山点了点头,说道:“这一身衣服确实十分体面。贤弟所费不菲吧?”
听见冯子山的话,曾作泽神秘兮兮地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
冯子山心急问道:“怎样?”
“这件圆领,一点不贵!”
冯子山吃了一惊,好奇说道:“贤弟这新衣精致匀称,所用布料定不是凡品,如何能不贵。就愚兄所知,天下南北的棉布,没有一处所产棉布能有如此精致。做这样的棉布,定要细选棉纱,专选那一样粗细的精纱织成布,才有这样的效果。愚兄猜测,怕也只有松江府的大织坊,才会生产这样的精细棉布,必然金贵。”
曾作泽哈哈大笑,说道:“冯兄猜错了,这棉布是天津本地产的!”
“本地产的?”
“就是董家布庄买的李家精布。别的棉布卖一两一匹,这李家精布也卖一两一匹。”
听到曾作泽的话,冯子山呐呐说道:“想不到我天津也有这么讲究的织坊,做出这样的精布。只是他要精选棉纱才做得出这样的棉布,又怎么会卖得如此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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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黑枫野牛的100打赏
第41章 赶走肖光伟()
曾作泽见冯子山话里如此羡慕自己新衣,便站起来说道:“眼见为实,冯兄既然喜欢这布,不如就趁这布还没卖完,赶紧和我一起去一趟董家布庄买他几尺来,如何?”顿了顿,曾作泽又说:“我听那董家布庄的人说,这布虽然是本地产的,但董家人要把布卖到京畿、山东甚至江南,匀给天津本地的份额并不多。冯兄想买,下手可要快了!”
冯子山虽然清贫,但读书人最重脸面,为了体面的新衣服买几尺布还是舍得的。他实在是喜欢这李家精布的细密处处显出读书人的精致,便站起来说道:“贤弟带路,我这便去买他几尺来,也和贤弟这样做一套体面的新圆领。”
“哈哈,我们这就去!”
李植的精布在各地畅销,李植当然知道。不过他坐拥珍妮纺纱机和飞梭织布机,已经获利不菲,而且他有心让这精制棉布形成口碑,所以也不急着涨价。
这一天,李植带着两个家丁出门,正要往纺织工厂走去,却看到崔合带着一个丫鬟在坊里的巷子上快步走来,后面跟着肖光伟。
“崔合,你等等我啊!”
崔合十分厌恶粘着自己的肖光伟,转身说道:“肖光伟!你别追着我啊!”
肖光伟好不容易走到崔合面前,笑着说道:“崔合我不是追着你,我是邀你去踏青,去看弥陀寺的桃花!”
“什么桃花?不去不去!”
李植一看这情况,就知道肖光伟又追着崔合不放了。明末虽然社会风气开放,但毕竟男女有别,年轻男女还是会彼此间保持距离的。像肖光伟这样缠着崔合的,传出去对崔合的名声还是不太好的。
肖光伟明知道这一点却还是粘着崔合,似乎就是要造成崔合和他相好的风闻,用心不良。
崔合骂了几句肖光伟,转身又往坊里走来,却看到了带着两个家丁的李植。看到李植,崔合仿佛看到救星,快步跑到李植面前。
“李植,你快来帮我!”
李植装作不解地问道:“帮你什么?”
崔合说道:“帮我赶走这个苍蝇一样的肖光伟!”
李植笑了笑,这才看向追过来的肖光伟。
肖光伟好不容易追了上来,看到李植站在崔合面前,想了想皱眉说道:“李植,我和崔合有话说,你赶紧走开。”
从小到大,在肖光伟的眼里李植永远是那个家里贫穷的呆子,傻乎乎的任人欺辱。虽然李植最近突然机灵起来还掉了欠肖家的银子,而且听人说还搞了个肥皂作坊,但李植的形象在肖光伟的心里里一时还没有变化太多。
所以肖光伟一看到李植,就大咧咧地要他走开了。见李植不听自己的话,肖光伟又骂道:“别以为你还了我家的钱就扬眉吐气了!就看你家这破破烂烂的院子,那和我家和崔合家是天上地下的区别!快走开!”
肖家经营南洋珍珠,一年也有几百两银子的利润,家里修着体面的宅院,肖光伟瞧不起李家那破旧失修的宅院。至于李植现在肥皂作坊的利润,肖光伟不太清楚,不过李家的院子那么破败,肖光伟下意识觉得呆傻李植做的产业不可能太大。至于李植新建的纺织工厂,年少不知事的肖光伟更是完全不知道。
肖光伟十几年来形成的瞧不起李植的思维定势,是难以一下子改变过来的。
打量了趾高气扬的肖光伟一眼,李植淡淡说道:“肖光伟,你在马路上追逐少年姑娘,有碍风纪,你可知错?”
听到李植为自己出头,崔合高兴地掂了掂脚尖,孩子气地拍了一下手。
“李植说得好!”
肖光伟听见李植的话,愣了愣,这才骂道:“李植,你得了失心疯么?你敢教训我?你也不看看你家我家的差距。我一巴掌打你都是白打,你信么?”
肖光伟还把李植当作是从前的那个傻子,仗着肖家的家世可以随便欺凌,他说起话来也是十分托大。
听了肖光伟的话,李植气愤地吹了一口气,骂道:“肖光伟你狗眼放亮起来,看清楚形势。”
挥了挥手,李植让跟在自己身后的两个家丁走了上去,一左一右把肖光伟围在了中间。
两个家丁都是李植按照打手标准招募的,个子比肖光伟高了半个头。而且这些家丁这几个月都在训练武艺,身材十分结实,自有一股气势。两人一左一右往肖光伟身边一站,立刻就把肖光伟罩在了包围圈里。
“肖光伟你再追逐崔合,别怪我李植叫人揍你!”
肖光伟虽然在井边坊里嚣张,却是个胆小的。被李植的人围住,他被吓得退了几步。他紧张地看了看李植的家丁,大声说道:“李植你莫要张狂,你敢动我,我爹找清军厅的陈老爹弄死你!”
李植听他炫耀关系,忍不住问了一句:“什么陈老爹?”
听见李植询问,肖光伟得意地大声说道:“清军厅的刑房吏司陈老爹!和我爹是朋友,上个月还和我爹一起喝酒。你敢打我,陈老爹不会放过你。”
李植这才听明白,肖家最大的关系,是天津清军厅的胥吏。
胥吏就是明代政府里除了官员之外的办事人员,和后世的公务员差不多,不过录用时候不需要考试。明代的官员基本都是科举考试制度下选出的,而胥吏则是从民间直接选用。所谓天津清军厅刑房的吏司,就是天津卫主管民事的“清军厅”中主管刑事的胥吏头目。一旦发生大的刑事案件,这个陈老爹可以向清军厅的同知提建议。一些小的案件,同知大人懒得过问,陈老爹可以直接处理。
说起来,陈老爹算得上是个有权的胥吏了。若是以前的李植得知肖家的关系,一定是避之不及低调做人。
不过对于现在的李植来说,刑房吏司实在是太小了。李植可是孝敬了巡抚大人二千两银子的人,出了事去找巡抚贺世寿,再花点银子,随便勾勾手指头都能把这陈老爹镇住,又怎么会怕肖光伟?
第42章 拮据的温体仁()
李植笑了笑,也不答肖光伟,又朝十几米外自己院子前面站岗的两个家丁招了招手。那两个家丁知道李植的意思,也走过来围住了肖光伟。四个强壮的汉子把肖光伟围在中间,把肖光伟吓得脖子都缩了起来。
那张有几分俊俏的脸上,渐渐写上了畏惧。
李植淡淡说道:“肖光伟,别说你爹认识一个刑房吏司,就是你家人认识同知大人,我都敢打你到生活不能自理,你信不信?”
听到李植的话,肖光伟脸上一白。他不知道李植是不是吹牛,不过无论如何现在是四个人围着他一个人,李植如果让这些打手揍他,一动手肯定是他肖光伟先吃亏。
而且李植自信的话,确实让他怀疑自家的关系罩不住,让他半信半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