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刁蛮郡主请息怒-第1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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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6 师兄,我请你吃糖葫芦() 
凌寄风是当年的春天上山的,比云潇早了半年。舒睍莼璩那一年可谓是璇玑宫的多事之秋。收留凌寄风之后的第二个月,璇玑宫遭到了昆仑铁骑的进攻,损失惨重。易魁本该早些前往上京,查看云潇姐妹的情况,都因为整饬宫中事务而乏于分身。到了九月,他终于抽出时间去了上京,就救下了险些被杀的云潇。

    大人们都忙着训练新弟子、重修宫殿。年仅六岁的凌寄风,知道,易初寒之所以中毒,都是因为自己,他自然而然的赖上了易初寒,每日陪他解闷、为他做事。刚刚入秋,他便独自去后山,猎到了一只火红的狐狸,狐狸皮献给易魁做了帽子,尾巴上的毛则缝在了易初寒的冬衣上。

    现在,这些毛毛被云潇占据了。

    凌寄风当然很不爽,所以他和云潇的第一次相遇,就是他找她算账,质问她为什么抢别人的东西。

    时值黄昏,大雪初晴。西边天空恰如火烧一般,云锦蔚蒸,凌寄风踏了纷纷碎雪而来,因走的匆忙,晚风掠过他发丝,吹得他长袍飞舞。他气冲冲的推门而入,打算找那个没眼色抢易初寒东西的小丫头一决雌雄。

    但是他一推门,便是一愣,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一个粉雕玉琢一般的小丫头,软绵绵的坐在易初寒的怀里,手里是两个又红又大的山楂。炕上有一个小小的火盆,火盆上烤着一碟子糖,已经融化成好看好闻的褐色。糖汁咕咕的冒泡,小丫头欢天喜地的将一个山楂丢了进去,那小巧玲珑的果子立刻沾满了均匀的糖汁,变的越发红艳。她笑眯眯的用削尖了的竹签子扎起来,举在易初寒眼前,后者半是疼爱半是好笑的望着她。忽而吹进来的冷风使他眯了眯眼,看清了凌寄风。

    “寄风,这是新来的小师妹云潇。”他温言道,眸子闪烁着璨如星辰的光。

    云潇闻言抬头去看,只见一个瘦削的男孩子阴冷的盯着自己,她倒不怕,只是将手里的竹签递给他,娇声道:“寄风师兄,我请你吃糖葫芦。”

    后来的事情,她记不大清楚了。那个冬天真冷啊,他们仨总是窝在房里,一同做糖葫芦吃。吃了小半月之后,她的牙总是疼,去给长老们看,他们这才留意到这几个孩子居然自己做零食,才禁止了这种偷懒贪吃的行为。

    但是这次成功的偷吃使他们三个越发亲密无间。她一下子多了两个哥哥,嘚瑟的很。什么事情都有这两个哥哥可供差遣,多神气。

    他们一同练武,一同习字。璇玑宫的规矩,上午习武,下午习文,晚上便可以去找各个长老,学习他们的独家绝活。有占卜、音律、医术、书画,不一而足。她喜欢学书画,凌寄风喜欢占卜,易初寒喜欢医术,可他们又都喜欢三个人呆在一起,干脆折中,去学音律。教音律的是唯一一位女长老商夫人,她教的耐心,人也和气。于是凌寄风和易初寒进步飞快,然而云潇却仿佛长了个榆木脑瓜,在音律方面一窍不通。

    一日晚间,凌寄风与易初寒一同合奏,云潇却完全不知道手往哪里摆。商夫人又好气又好笑:“云丫头,你和两位师兄一起学,怎么他们都学的这样好,你还是什么也不懂?”

    云潇吐了吐舌头:“因为他们弹琴,我看他们。”

    商夫人为人也是风趣的,虽然云潇没什么天分,但她人机灵可爱,也深得夫人欢喜。夫人只得叹气,干脆不叫她弹琴,只让她听琴辨音。于是云潇更美了,名正言顺的窥视两个师兄练习。

    这样轻松愉快的日子没过多久,一天傍晚,易初寒突然发病,昏迷不醒。

    云潇与凌寄风缩在窗子下,透过窗户的缝隙,看向房间里。

    几位长老围在他床边,轮流把脉,却都没能开出药方。其中一个说道:“好容易天冥掌击碎的心脉是愈合了,但子午离魂,却无论如何也去除不掉呀。”

    另一个更悲观:“江湖上中此毒者,谁都没拖过一个月去。寒儿已经拖了半年多,早已经是极限了……我瞧着,还是尽人事听天命吧。”

    总算有个乐观的,却说的很模糊:“也不是不行啊,宫主,您那里不是还有姹雪圣果吗?那是医死人肉白骨的奇药,拿来急用呀!难道您侄儿的命都比不过……”

    易魁登时严肃起来:“男子汉大丈夫,自然信守承诺,怎能为一己之私,坏了自己的声名?”

    一向最喜欢易初寒的商夫人也开口了:“我最近常见云潇丫头和寒儿十分亲密,不如宫主问一下云丫头的意见吧。圣果是她父王的,若她同意拿来救寒儿,也是妥当的。”

    易魁沉思片刻,便向窗外沉声道:“云潇,凌寄风,你俩进来。”

    云潇与凌寄风面面相觑,磨磨蹭蹭的进屋来。易魁犹豫了片刻,才轻声问云潇:“云丫头,你父王有一味很重要的药,放在我这里,他嘱咐我不能私自动用。可是现在寒儿身负剧毒,很有可能命不久矣,这药正能救活他……丫头,我可以把这药拿来救寒儿吗?”

    云潇想都不想的说道:“要救易大哥。必须要救。”

    易魁的眼眶一下子红了,他颤声道:“这药价值连城,只怕找遍了大周,也找不到第二颗。”

    云潇毫不质疑的回答:“易大哥的命也价值连城,找遍大周,也没有第二个易大哥。”

    易魁含泪点头,似乎是同意了这样的做法。可是病榻上的易初寒却出声制止了。

    “我不用。”他凉薄的苦笑恰如彼时幽凉的月色,带着浮沉的惆怅,“倘若因我而破例,那么叔父会此生自责,背负着背叛挚友的痛苦。我不能因为一己之私,坏了叔父数十年的江湖诚信之名。”

    易魁一把揽住他的肩,颤声道:“云丫头已经答应了,而你……你一旦毒发,也许就再也见不到明日的朝阳了。傻孩子,我的诚信真的比你的性命重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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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7 萤火虫之夜() 
易初寒点头道:“我相信自己可以撑过去。舒睍莼璩”

    当时的云潇,并不知道何为姹雪圣果,这又有怎样的奇效。她也不知道易魁和父王有过怎样的承诺与交往。她只知道,大约就是从这时起,她开始格外喜欢固执而倔强的易初寒,喜欢他的傲骨,喜欢他的自信。

    他开始学习纯阳内功,为了抵御子午离魂的毒发。内功修习十分繁重,她和他见面的机会变少,大约一年之后,他开始随易魁闭关,一闭就是五年。

    第一年,她很想他,天天缠着师父们,要他们带她去看易初寒。

    第二年,她开始习惯没有易初寒的生活,每天和凌寄风、凝烟玩在一起。

    第三年,凌寄风也开始与易初寒一起闭关练习内功,她又少了一个玩伴。不过那时候,她已经知道潜心习武,不再玩闹淘气。

    第四年,她熟读了《资治通鉴》和《史记》,成为全璇玑宫最用功的一个弟子。

    第五年,她开始跟着司空默等长老下山游历。

    她十岁生日的时候,易初寒终于修炼到九重归阳经的第六层,可以出关了。他给云潇带来了五个造型不一的石娃娃。最开始的娃娃很粗糙,越往后越精致,到了最后一个,已经是惟妙惟肖。那娃娃的面容竟与四岁的小云潇十分神似。

    “闭关修炼十分枯燥,我偶尔用手琢磨石头,一来练习功力,二来打发时间。这是第一年做的,还很简陋……这是第二年,已经看清楚了眼睛鼻子……第五年的时候,我已经做的很不错了。”

    他顿了一顿,没有说出,这几个石娃娃全是他凭借自己对云潇的回忆做出来的。

    她爱不释手的把玩着,易初寒他静静看她半晌,忽而含笑俯身,在她耳边轻声道:“怎么,只看娃娃,都不看哥哥了吗?”

    她这才抬起头,认真打量着他。十六岁的他,剑眉飞扬,目若星辰,已经是个俊朗潇洒的翩翩少年。他一身天青长袍,临风而举,在渐浓的夜色中,好似一抹最柔和的天光云影。

    不知怎的,她忽然觉得脸上一红,手里的娃娃好像有千斤重。

    她嗫嚅着说道:“易……大哥。”

    他似是有些惊讶:“果真成大姑娘了,比你小时候文静许多。”

    她不觉有些羞涩,但多年养成的贵族气度使她依旧落落大方的悠然一笑:“大哥也比小时候帅气许多呢。”

    这样直白而大胆的话语,果然叫这个一向保守正派的少年不自然的移开目光。她见他难为情,突觉心情极好,小时候那恶作剧的快感席卷全身,却不知为何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娇羞与雀跃。她好想再拉着他跟他闹,却又隐隐有种世俗的观念在约束她,不让她跟他接触。

    她终于耐不住这样复杂的心情,抱起娃娃,蹦蹦跳跳的跑走。

    然而她大姑娘的端庄还是没有装几天。很快,她又变成了那个浪漫随性、无拘无束的疯丫头。她带着一众小弟子在翠水池里摘莲藕,跟着大弟子去后山打猎,缠着师父们要下山游玩。当然,面对易初寒,她玩闹的更厉害。

    “大哥,给我洗葡萄吃嘛。”

    “大哥,我的袖子破了。”

    “大哥……”

    易初寒总是被她缠的颇为无奈。他虽然练习了内功,却依旧不能摆脱子午离魂的魔咒。此毒每发作一次,他便感觉自己离死神又近了一分。他本是天分极高的少年,若无病痛的折磨,必将有所作为,将来独步江湖。但他如今苟延残喘,不知哪一日就将会毒发身亡。这样的痛苦心情,云潇是不能理解的,当然,他也不愿意让她理解。宫中的弟子都是用特别的眼神看待他,只有云潇不是。虽然如此,有时候心情烦闷了,他也还是想要独自清静。那时,他便静静避开。

    有一日,他心中不爽快,便独自坐在树梢,安静的望着月牙。

    却不妨一抹白色的身影,慢吞吞的挪到了树荫处,也沉默着在树下伫立。易初寒定睛去看,见是凌寄风,心中不由一动。这会儿弟子们都在各位长老那里学习,怎么他会来到这么偏僻的地方?

    过了不到一刻钟,便见另一个小小的白影飘了过来,却是叽叽喳喳的:“寄风哥哥,你说要给我奖励的,在哪里?”

    凌寄风清了清嗓子:“不过是学完了离错索,也不算得什么成就,却偏来向我要奖励。”

    云潇不依不饶的推了他一把:“当然是成就了!而且若不是我一直督着你随我一道练功,你什么时候能练完你的剑法?”

    凌寄风装作虚心受教的样子,点头哈腰道:“是哉,是哉,咱们大小姐最好了,快把眼前闭上。”

    她乖乖的将眼睛闭上,却是有些顽皮的又偷偷睁开,想要看清凌寄风的动作。凌寄风叹了口气,将一角汗巾蒙在她眼上,叮嘱道:“可不许偷看,不然师兄要生气了。”

    云潇一跺脚:“好了啦,我不看,你快点!”

    话已至此,连易初寒都有些好奇起来。

    却见凌寄风柔柔的拍了拍她的发顶,转身将一只大大的布袋从树下摸了出来,他慢慢将绳儿解开,将那袋子里的东西倒出来。

    星星点点的光点,从那袋子里晕染开来。乌黑而浓稠的夜色里,好似突然绽开了一朵又一朵轻柔而神秘的昙花,如水波一般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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