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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居然还妄想着云潇会与自己和好,居然还想着再给她一个机会。她分明不是真心挽留,若她对他还有一点点的尊重,就不该如此固执!
“你心里只有你自己,何尝有过我的位置!”他冷笑开口,话语里有隐含的嘲讽。他不再理会上官云潇,转而跪在水清浅身边,柔了声音,对着西方低声喃喃了几句,再从地上小心翼翼的抱起水清浅,头也不回的走向大殿中央。
他抬头看了看五彩雕花的大殿屋顶,突而举起手中长剑,一声怒喝,剑尖立刻发出一阵强有力的白光,直达屋顶。剑气呼啸涌出,屋顶的金瓦尽数崩裂,化作齑粉,纷纷落下。
殿外呼声震天,她却只听见漫天金色的烟雾中,他决然消失的背影。
“寄风,不要走……我是不得已的……”泪水不可抑止的低落下来,她背上全是冷汗,可是更难受的是她的心。
脑中一片空白,什么忠君、什么社稷安定,她突然都不想要了,只要她的师兄能回来。
那是与她相互扶持走过了十年岁月的凌寄风啊,她最喜欢也最不舍得的师兄。
她说不上自己是舍不得他给她煮的鸡汤、给她讲的笑话、无条件的帮助。
还是那双幽深如海,却蕴含了疼惜与怜爱的漂亮的眸子。
那些曾经相扶相助,载笑载言的青梅竹马的时光,一明一暗,在她眼前浮现,然后淹没在无尽的悲哀当中,被撕成无数碎片。
她设想过很多次,若是易初寒不在了,她会怎样生活。她从没想过,凌寄风会离开自己。好像自心底深处,她明确的知道,自己这一生注定要和凌寄风相依。不会有任何人、任何事将他们分开,他们永远是璃山深处,无忧无虑的少年少女。
可是他终究是离开了。
一双玄色的靴子,突然停在她面前。
她怀了三分希冀,猛然抬头,却看到一脸平静的殷梦沉。他那深若幽潭的黑眸不复方才璨亮,像是终于穿透了黑夜中无边无际的暗光,淡漠,疏离。
他似乎没有看到云潇的泪眼迷离,而是平静的说道:“你毁了你妹妹的大计,有一天你会后悔的。”
云潇大怒,她恨不得跳起来给殷梦沉几巴掌,打醒他,叫他看清什么是君臣伦理。她刚抬一抬身子,却被背后的剧痛牵扯的泪水越发汹涌。她既愤恨在殷梦沉面前流泪,又恼怒此人的疯狂可怕,怒不可遏的叫道:“你这疯子!都是你,都是你害的我,你害水姑娘枉死,你害寄风离开我!”
她的声音很大,甚至盖过了殿外的噪声。
仿佛是她的幻觉,她喊完之后,大殿内漾起稍纵即逝的安静。那安静十分诡谲,仿佛子夜墓地之中,忽而腾起的秃鹫,在墓地上空盘旋,只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便俯冲下来,啄开尸骨。
突然,一声巨响传来,昏暗的大殿突然刺入一片光明。强烈的阳光射进,云潇下意识的眯起了双眸。
鱼贯而入的羽林军团团围住了她。他们个个手执兵器,神色紧张而冷酷。
“搜寻刺客!”
“格杀勿论!”
云潇愣愣的看着这些羽林军佩戴的兵器,心中涌上惧意……她的下一个动作是回头去找殷梦沉,却发觉大殿内早已空无一人。
悄悄运功,但是后背完全无法动弹。她现在手无缚鸡之力。
他们会杀了她吗?容舒玄会以为她与他们一伙,所以下令杀她吗?
应该不会吧,因为她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从羽林军的队伍中闪了出来。申东成看到她浑身是血,惊的脸都白了:“郡主?”
云潇见到他,顿时安心,想要开口说什么,却气若游丝。意识逐渐游离,她挣扎着摆手,要说明白什么。
却遥遥听得有人叫道:“追!刺客已逃!”
她心里一急,一口鲜血溢出唇角。整个人再也支撑不住,瘫软于地。
***************
从峭壁下山路崎岖,高高低低,曲曲折折,那未经雕琢的羊肠小径,有些古藤碍首,香草钩衣。溪水涟漪,依红泛绿,山崖间一带短短修竹垂杨,又有杂花满树,流莺乱飞,令人尘襟尽浣。
青衣男子缓缓直起身,将那一株梅花扶正,接着抬起衣襟,慢慢的坐了下去。他的动作那么迟缓,神态那么迷茫,好似一个迷路的孩子。
他的身前,是已经挖好的土坑,还有一具尚未合棺的棺木。
棺木里,是一个容色绝艳的妙龄女子。
微微苍白的如玉无暇的脸上,瑶鼻小巧精致,唇形纤柔,黑发如瀑似雾,身段玲珑,当真是翩若惊鸿,婉若游龙。她安静的睡着,仿若冰清玉洁的月中谪仙,又似婉约柔媚的九天神女。
仔细看,可以看出她的五官与这位青衣男子有五六分相似,只是一个俊朗英豪,一个娇艳绝伦。
可是此刻天人永隔,怎能叫人不为之泣泪。
凌寄风发了好一会儿的呆,才低声道:“姐姐,我为你种了梅花。在咱们昆仑山的语言里,米娅的意思就是浴雪盛放的梅花。我想有这梅花陪你,你也不寂寞的吧。”
可是没有人应答,宽阔的山谷里,只有啾啾的鸟啼。
“与你重逢不到一年,我就又失去你了……对不起,是我这个做弟弟的,没能好好保护你。我没有想到,我最信任的人居然会这样对你,如果我早知道她是这样两面三刀的人,我绝不会再在璇玑宫多停留一刻。是我无能,不能保全你,是我无能,不能带你的尸骨回昆仑山……”
他越说越悲伤,声音也越发呜咽。
162 昆仑()
“姐姐,都是我不好……我十三岁的时候下山,找了你整整两年,可是一无所获。我找遍了大周上下的每个城镇,却没想到你会在潜月那里。若我能早点找到你,也许事情就会不一样了……”
山谷寂静无人,他的哭诉,被清风一阵阵带走。
“姐姐,你放心,我一定会完成爹的遗愿。之所以耽误了这些年,全是为了守护一个……其实不值得的人,我现在清醒过来了,我会想办法,带着你回去的。”
他仿佛下定了决心,毅然决然的将棺木合上,又动作快捷的将泥土掩埋好。
正要离开,却听到了一阵得得的马蹄。
为首的一个人看上去是个富贵公子,正对着他的小童喋喋不休:“哎呀,你以为那昆仑山是说去就去的?那离着上京有两千多里地呢,没有银子没有马匹,怎么去?何况,昆仑山每三年发布一次‘英雄贴’,只有持有此贴,才能靠近昆仑山方圆一百里的地界,否则昆仑铁骑格杀勿论。”
小童殷勤的牵着公子的马,笑道:“奴才当然不知道这个,可是奴才知道公子神通广大,那英雄贴再怎么贵重,不也被公子得了一张吗?”
那贵公子笑呵呵的说道:“那可不!听说这次只发了十二张帖子,六张给了大周,六张给了西梁。你公子我,是大周那六张帖子里的一个呢!听说昆仑山的琅嬛刻是个宝贝,我准备去见识见识,说不定那昆仑王还要将琅嬛刻送给我呢。”
凌寄风冷冷的听着这主仆二人的一搭一唱,眉头紧紧锁起。昆仑山琅嬛宫岂是那么容易去的?每年总有无数武林人士想要去琅嬛宫一探究竟,却都在距离昆仑山一百里的地方被铁骑拦下。既为了炫耀昆仑山的奢华高端,也是为了武学交流,每隔三年,昆仑山都会发布一些“英雄贴”,或发给大商巨贾,或发给武林翘楚,唯有此贴,才是光明正大进入昆仑山的唯一途径。
可即便如此,这些客人也会对着昆仑山那几近垂直的六里悬崖望而却步。若非内力深厚,能一举攀爬六里峭壁,是谁也上不去的。
这更是昆仑山的倨傲之处。
琅嬛宫的任何一个婢女、马夫,都可以来去自若,而许多自诩天下第一的江湖名流,哪怕接到了昆仑宫的邀请,也还是对这六里悬崖望而却步。
孰优孰劣,一看便知。
眼前此人,毫无武功,即使拿到了英雄贴,也是上不去昆仑山的。而他自己,若无英雄贴而潜入昆仑山,势必会惊动昆仑铁骑,那时连山头都上不得。
凌寄风最后望了一眼姐姐的坟墓,眸中隐隐浮现一丝决绝。他回首,举身一纵,青影一闪而过,正好跳在那贵公子的马头。
那公子见他从天而降,惊的脸色都白了:“壮壮壮士饶命!我把钱都给你!我我我上有八十老母下有三岁稚子,千万不要伤我性命……”
凌寄风淡道:“谈个交易,你不是要去昆仑山吗?我带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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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如晨钟的声音,在耳畔一阵阵回响。那苍老而杳渺的声音吟唱道,“紫微曰尊,诸曜之主,旍麾所指,执钧匡世。”
落雪的白,与鲜血的红,刺目交织,冰天雪地中,一抹黑色的窈窕身影挥洒出豪迈的厮杀,与悲壮的攻防。影子的主人,有寂静哀凉的眸子,她默默的看着血流成河,哀鸿遍野。赤红镶金边的战旗在她身后烈烈飞舞,将她略显苍白的脸颊映出娇艳的红色。
她手执长枪,语意森冷:“杀!杀了他们,这些叛乱朝廷,鱼肉百姓的乱贼!将士们,何不以卓越军功,换取自豪,与一生荣耀!”
……
更加温和而关切的声音,在雪地的另一边幽幽响起。
“作配皇极,齐体紫宸,象玉牀之连后星,喻金波之合羲璧。丫头呀,你的命数,贵不可言呀。”
一缕香分烟,似兰胜蕙。那朱楼飞阁,绿树清溪,都有潇洒出尘之致。一老一幼悠闲自在的坐在阁楼之中,一人大啃核桃酥,一人大嚼云片糕。
“什么是紫宸?”娇娇嫩嫩的女孩声音问道。
“唔,紫宸呀……紫宸就是皇帝居住的宫殿呀。”
“皇帝的宫殿和我有什么关系?”
老人一愣,继而哈哈大笑,搂过小女孩,朗声道:“没有关系!当然没有关系,云潇丫头和劳什子宫殿,一点关系也没有。”
……
白衣少女缓缓绕过玲珑曲折的太湖石,停在一汪碧潭之前。那里有一面造型古朴的巨大石镜,如血的暗淡幽光,随着水波纹轻轻晃动。
她对着镜子问道:“上古神镜,请告诉我……我的身世。”
那镜子忽然起了变化。黯淡的表面如云似雾,晕开了一层层模糊的画面。她惊愕的看到,几处华美的锦屏锦帐。
锦帐里,有一对鸾颠凤倒的情侣。
那女子容色娇媚,男子英武刚强。近了,更近了,近到可以看清,那女子倾城倾国的容貌。
她肤色皎白胜雪,双目澄如秋水,其丰姿端丽,娇美难言。
她呵气如兰,对着自己的情郎,甜甜笑道:“表哥,你爱不爱我?”
男子似是醉了,他昏昏沉沉的说:“我爱你……只爱你一个,雅青,从来都只有你一个。”
那女子似是欣喜非常,又是痛苦决绝,她霍然捏起男子的下巴,怒道:“你爱我,那她呢?”
男子迟疑的转过头去,疲乏的眨着眼,想看清女子所指的方向。
那里,有一张一模一样的床。
床上,有另一对男女,正是云驰雨骤,绣帐乱摇。女子云髻松坠,她无力的侧过脸来。隔开两张床的帘子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