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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善谋者谋远,杨廷和积极的和太后搞好关系,成为张太后最信任的人是有原因的。
在数次的深思熟虑之后,杨廷和终于做出了放弃得到正德全力信任的决定,这个决定疑是痛苦的,但却又是明智的。
杨廷和知道和宋楠相比,自己永远得不到正德的真正信任,当今圣上显然怀有某种情结,对文官总是带着某种敬而远之的厌恶,时不时的敲打文官一番,论自己多么努力,到最后还是徒劳。哪怕是自己冒险将宋楠和康宁的事情抖落出去,本以为宋楠将会失去他的地位,但正德还是饶恕了宋楠,这一切让杨廷和彻底的死了心。
另一方面则是源于另外一个大秘密,这个秘密他是从太后口中得知的,那便是皇上不能说生育事情。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杨廷和有一种莫名的兴奋,虽然他知道作为人臣应该痛不欲生才是,但他就是高兴;因为那样一来,自己放弃正德的做法便更加有了意义。暗地里他早已在物色正德之后继承皇位的那个人,如果自己能捧上一位新皇上上位,这份功劳将会人能比。在新皇面前,宋楠将一是处,到那时谁胜谁负便见真章。
所以,每每看到宋楠和正德之间君臣相得的样子,杨廷和就有些替宋楠可怜,这人确实有本事,只可惜少了些远谋,正德后,正德体弱,这在杨廷和面前已经不是秘密,论如何掩饰,乾清宫中遍地的药渣都说明皇上的身子是一日不如一日了。可惜的是,皇上依旧不愿收敛,旦旦而伐,饮酒作乐,根本就没有停歇的时候。
杨廷和是最后一个出奉天殿大门的,站在高高的台阶上,他看着宋楠张仑一行在众多武官的簇拥下熊赳赳而去的背影,脸上露出一丝微不可查的笑意。这个干劲十足的小伙子定要满世界的筹粮筹钱了。
“去吧去吧。”杨廷和喃喃道:“你去筹钱打仗,老夫去物色人选,太后已经准许我推荐合适的人选了,你怕是还蒙在鼓里吧。还有,皇上昨晚又咳了血,血是紫黑色的,皇上的身子怕是熬不过多久了,这一切你都知道么?大明朝的镇国公?”
“杨公要给我做主啊。”身边突然冒出的一个人影吓了杨廷和一跳,定睛看时,却是陆完那愁苦的脸庞;杨廷和不悦的皱起了眉毛,不知道刚才自己的嘀咕这人有没有听到。
“陆大人,怎么了?”杨廷和微笑道。
“您不是听到了么?宋楠和张仑说的那是什么话?难道西北战事之初的败绩是我陆完之过么?居然说要我引咎辞职;下官明白,他们定是想捧了杨一清当兵部尚书,在外廷插上钉子。杨公,您可不能让他们得逞啊。下官丢了官职事小,杨一清若是当上兵部尚书,这六部之首的兵部可就不听您的使唤了。”
杨廷和很厌恶陆完说的这么露骨,但抚慰他此刻的惊慌是当老大的责任,于是拾阶而下边走边道:“莫要惊慌,这事是他宋楠能做主的么?西北的战事不是哪一个人的责任,你虽有些牵扯,但也不必尽数揽在身上。皇上那里我会去替你说话的,目前的事情是,你兵部要有所建树。”
陆完忙拱手道:“多谢首辅大人指点,这次宋楠要是出征的话,必调动我卫所兵马,大人要我兵部有所建树,那卑职这便发放些兵器盔甲给边军,助他们一臂之力?”
杨廷和翻翻白眼,叹道:“朝廷钱粮如此吃紧,你兵部的盔甲兵器也许几年内得不到补充呢,宋楠要北伐便让他去,他自筹钱粮本就甩了你兵部,意图便是不想分功于你,撇清关系罢了。你还巴巴的去往上凑,我也是没看懂你。”
陆完瞬间会意,低声道:“首辅大人训诫的是,既然宋楠要逞英雄,我们便让他去折腾便是,我兵部一毛不拔,另外几处边镇的兵马空虚,我是不是要从他手里调回几卫兵马去各地边镇戍守呢?”
杨廷和抚摸着汉白玉栏杆上的石狮子道:“你是兵部之首,这些事倒来问我,只做好自己分内之事便罢。论如何,大军北伐是朝廷的事,咱们虽嘴上说不支持,但也不能过分。宋楠他们若要请求朝廷补充战马弓箭等必备物资,还是要积极协助的,只是不可寅吃卯粮将家底败光,朝廷自今年开始又要过苦日子了。”
陆完连声道:“下官明白,下官明白。”
杨廷和哼了一声,迎着阳光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拾阶而下,缓步消失在殿阁楼宇之中。
第七五八章 战争债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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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宋楠要自己筹措粮饷支付这场战争的费用的举动,张仑和一干侯爷们也是很诧异,这是朝廷的仗,花的自然是朝廷的钱,宋楠这么做倒像是有些和杨廷和斗气的感觉。
大军出征,起码要有数百万两银子的支撑,这可是个天文数字,这些银子从哪里来?知道内情的都明白,宋楠个人的家底其实没多少钱,整个财团之中他占据的股份也不过一成而已,大股东是个不知名的大财主,但做生意自然可以,拿着大家的钱去投入到打仗这等底洞中之时,侯爷们便犹豫了。
在下了早朝之后的这一天时间里,侯爷们都心情忐忑,他们很担心会接到宋楠的邀约,此时的邀约绝非好事,必是会跟凑足打仗的钱粮有关。然而,战战兢兢的到下午,宋楠压根也没通知他们去凑份子,反而在傍晚时分,传来一个让人震惊的消息。
京城九门之内的广场所有告示牌上,突然出现了盖有镇国公宋楠的锦衣卫指挥使大印和团营副总督大印的大幅告示,告示上将大明和鞑子的现状说的清清楚楚,并毫不避讳的言明,朝廷欲彻底打垮鞑靼人,但苦于军费吃紧之事。
在告示的最后明明白白的写着一条:除恶务尽,朝廷收复河套决心已下,国家兴亡,庶民有责,为了边镇数百万同胞能过上不受鞑靼滋扰的生活,镇国公宋楠以团营副总督大明锦衣卫亲军司指挥使的名义在白纸坊中心广场开始发行战争债券;凡购买战争债券者,一年后将凭债券返还本金及高额利息,购买数额巨大者,可得到镇国公的亲自接见和宴请。
后面贴着细则,大致内容是,战争债券一两起售,一年后兑换一两三钱的本金和利息,数额达到一万两以上,镇国公将亲自接见并在债券上签字,若购买十万两以上,镇国公将会请朝廷赐予称号,虽实际作用,但也可成为炫耀的资本。
镇国公的接见和宴请,朝廷封赏所谓的封号固然诱人,但最诱人的还是这利息,仅仅一年时间便可兑换,而且本金利息高达三成,这是任何钱庄或者是民间高利贷也法比拟的诱惑。唯一的顾虑是这承诺能否兑现,虽然贴告示的是镇国公宋楠,这人名声如雷贯耳,在京城中已经是家喻户晓的人物,但跟钱财相干,普通人家又并多少余财,所以犹豫也是正常的。
白纸坊中二区的中心广场上很快便聚集了蜂拥而至的百姓,大多数人是来瞧热闹观望的,他们并没有决意去购买什么战争债券;但见广场正中搭起了一座高台,高台上一排桌椅一溜排开,正当中一人面目清秀衣着华贵,正是镇国公宋楠亲自就坐;桌子上摆着印泥纸张笔墨以及数十摞巴掌大的纸片。台下人头济济,百姓们都瞪眼看着台上,看着有没有人第一吃螃蟹。
他们没有等待太久,咳嗽声中,一名白发苍苍的老者杵着拐杖从一侧的木梯上往上行去,本来表情严肃的镇国公顿时面色变得柔和,亲自上前搀扶。那老者口中喃喃道:“镇国公人呢?老朽要见一见他。”
宋楠笑道:“老丈,我便是宋楠。”
老者吓了一跳,急忙俯身便要跪下,口中道:“该死该死,老朽老眼昏花,竟然当面不识镇国公大驾。”
宋楠忙扶住道:“老人家,有话便说,需行礼。”
老者颤巍巍起身从怀中摸索了半天,取出个小布包来,里边鼓鼓囊囊的想必是银两,举起来放在宋楠手中道:“老朽是来购买镇国公的债券的,为收复河套出一份力。”
宋楠忙道:“老人家,您想好了,这银子可是要一年以后才能兑换的。您家中还有其他人么?可征求了儿女的意见?”
老者低头叹息一声道:“不瞒您说,老朽孤身一人在京城,家中再旁人了,这十两银子也是老朽的全部积蓄。”
宋楠皱眉道:“老人家,既是你全部积蓄,可需要慎重为之啊。若为了支持我收复河套募集军费之事让你生活着,那我岂能心安。”
老者摇头道:“镇国公在西北和鞑子交战,老朽虽是一介草民,但也是时时关注着西北的战事。我大明朝受鞑子欺凌多年,终有人站出来要收复河套了,老朽高兴的差点落泪。实不相瞒,老朽的老家便是在宁夏镇黄河以北原大宁卫所属,鞑子南下占了我的家乡,朝廷放弃了大宁卫,老朽带着妻儿老小内迁入京落户。这么多年来,老朽时刻不在想念着家乡,本以为此生再希望回到家乡去归根,却没想到镇国公这便要带兵收复河套了,老朽便是爬也要爬来支持镇国公此举。我泉下的妻儿应该也会赞同我的决定的。”
宋楠恍然,原来是大宁卫的原籍之人,怪不得会这么积极的支持自己,钦佩之余,也感到责任重大。
那老者冲着台下道:“诸位乡亲,朝廷收复河套是件大好事,鞑子欺人太甚,占据了我大明的地界,还借此为跳板不断滋扰边镇的百姓。我们身在天子脚下固然不用担心,但同理之心应该留存才是,换做我们是边镇之民,我们定会翘首企盼朝廷早日解决边患,能够安稳的过日子。朝廷如今遇到了困难,镇国公发起的者募集之事,慢说是有利息可拿,便是没有利息,又当如何?”
众百姓纷纷点头,有人道:“老丈倒是有些血性,我等自愧汗颜了。”
另有人道:“是啊,我们身在京城何等幸运,听我在大同的一个亲眷说,大同边镇几乎月月打仗,大战小战不断,鞑子凶狠的紧,但闯入境内,一路烧杀抢掠,恶不作。简直跟禽兽一般。”
“确然如此,我家表兄月前从固原逃难而来,他本住在靖虏,鞑子带着火器只数个时辰便将靖虏夷为平地,一家子八口人就逃出来表兄和表嫂两个,鞑子当真是凶残之极。这位镇国公率军打垮了鞑子,将他们赶出去的消息传来,我那表兄在家里哭了一天,哎,太惨了。”
台下议论纷纷,台上的老者却已经在亲卫的引导下来到桌子边坐下,镇国公宋楠业已在他对面坐下,此刻正取过一张写了几行字的纸张来提了毛笔在上面写字,不一会放下毛笔又用拇指按了印泥在那纸张下方盖上了手印,接着又珍而重之的盖上一方印章,双手递给那老者。
众人屏息聆听,但听宋楠口中道:“老丈,如你所愿,十两纹银便交给我了,这张凭证你收好了,上面我按了手印盖了印章还签了名字,一年后凭此凭据,还在此地,我将兑换给你十三两银子。”
老者连连点头,珍而重之的叠好踹在怀里,忽然跪下给宋楠磕头,磕头道:“老朽祝愿大人旗开得胜,最好能将鞑子赶到天边去。明年老朽若能携妻儿尸骨回到家乡,老朽日夜烧高香替大人祷祝长寿。”
宋楠忙去扶时,老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