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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他们怎么在山脚?”钱秀高声惊叫。
钱太昌大喝:“迎敌,迎敌。”
评判官迅速开始履行职责:“中箭的到后方集合,你们出局了。你,你,还有你,还有你们……”
二十多名被箭支射中要害的士兵被赶去后方,场面太过混乱,还有三十多人趁着混乱蒙混了过去,双方接战之后评判官爷无法完全的公正,只能尽力而为了。
虽然减员了二十多人但对整体的战力影响不大,钱太昌心头大定,毕竟是京营的士兵,最初的慌乱过去之后,很快便稳住了阵脚,双方混战厮杀在一起,木刀木剑木枪交击发出扑扑扑之声,沉重的喘息声在山谷间此起彼伏。
神枢营从参加大比武至今,真正的正面对敌还是第一次,钱太昌很荣幸享受到了这份第一次正面交战的荣誉;但这份荣誉的取得显然付出了巨大的代价,这些身材并不魁梧的神枢营士兵个个身怀武艺,手中拿着的也都是轻便的木刀木剑,不以强力取胜,胜在矫健灵活,闪转腾挪就像猴子一般的跳来跳去,手中抹着黑粉的刀剑专门往对方的脸上劈砍,因为头部是规则上规定的要害之处,无论脸上头上何处中刀,都被视为重伤或者死亡,被直接踢出局。
盏茶过后,上百振威营士兵脸上带着黑的的痕迹被呵斥离场,神枢营兵马出局四十多人,战力高下不言自明;再盏茶过后,随着钱秀被江彬一大刀砍在头顶昏倒在地出局之后,场上还在挣扎的振威营兵马只剩下百来人,而神枢营士兵还有三百多。
“还打么?”宋楠振臂叫停:“浪费大家的气力没意思,钱侯爷,停手吧,带你儿子去瞧瞧军中郎中,万一令郎被那一刀震成了傻子,我可不负责,江大人的臂力可不是盖的,别看他拿着的是木制大刀,照样能一刀砍死人的。”
钱太昌盔甲歪斜,气喘吁吁的站定,摆手道:“不打了,不打了,认输便是。你们是怎么下山的,我明明命人四面注视着你们的动向,火起之时你们依旧在寨堡之中,你们如何能冲出大火包围的?”
宋楠呵呵笑道:“很简单啊,趁着火起之后烟雾笼罩的掩护,我们从顺风之处以檑木滚石开道破开一道缺口,五百人虽然烧伤了十几个,但也没什么啊。然后我们便绕道你们的侧面坡下休息了一会,我趁机会眯了一小会,补了昨晚因为换了床铺没睡足的觉;江大人趁机去拉了一泡宿便。”
江彬翻着白眼道:“这事也要提么?”
宋楠笑道:“不提了不提了。”
钱太昌黯然道:“罢了,又中了你的道儿了。”
宋楠笑容收敛道:“这回我可没占你便宜,我们可是真刀真。枪的硬拼的,你应该叹息技不如人才是。刚才你们混乱的时候,我们本可以多射几轮箭的,但我没那么做。和昨天一样,我可是一直给你留着机会,只是你实在不是对手罢了。”
钱太昌想怒骂反驳,但却又找不到可以反驳的理由;宋楠上前来举起手中木刀道:“老规矩。”
“什么老规矩?”
“咦?马侯爷没跟你说么?凡是跟我对阵的兵马,我都要亲手送他们的提督出局,你身上没有标记,便表明你有机会活命,那可不成。别反抗,反抗的话你会更惨,你的手下也会很惨。”
“宋楠,你不要欺人太甚。”钱太昌大声怒吼,手中木剑也举了起来。
宋楠歪头道:“不愿意么?也罢,只能把这场仗打完了,兄弟们送他们出局,钱侯爷嘛,活捉了便是。”
战况很快结束,一边倒的战斗没什么悬念,只是这一回神枢营的士兵下手狠辣了许多,拳脚刀剑上用上了很大的力气,扬威营士兵们被打的头昏眼花,疼的乱喊乱叫。十几名士兵付出了被钱太昌砍中数人的代价将钱太昌扑倒在草地上,反剪双手双脚控制住了。
宋楠皱眉上前道:“钱侯爷,这可都是你自找的,本来你脸上只需要画一笔,现在我可要多画一笔了。”
宋楠拖动木刀,在钱太昌的脸上画了个大大的叉,身子后仰观察了一番道:“左上到右下这一笔似乎有点弯。”
江彬咂嘴道:“何止是有点弯,简直像个蚯蚓,若是我来画,定比你画的好。”
宋楠翻翻白眼道:“下次你来,倒要瞧你画的多好,你是拿刀打仗的,难道你读过书画过画不成?”
钱太昌听着两人议论几欲晕倒,宋楠伸手从他腰间取过令旗高高举起;评判官适时发声:“振威营,出局!”
……
钱太昌的不幸遭遇成了大营中最好的谈资,本来在此之前马志方是受人同情的对象,但现在看来,钱太昌才是最惨的那个,因为他的脸上被画了个大大的黑叉;也不知宋楠用了什么药粉,钱太昌脸上的黑叉洗了十几遍都没洗掉,到中午在正德大帐中各军提督一起用餐之际,钱太昌脸上依旧带着那个巨大的叉,让人想看又不忍看,想笑又不忍笑。
午后抽签的时候,所有人都祈祷自己不要抽到神枢营,事实证明,神枢营是个难啃的骨头,他们的提督宋楠又是个变态的喜欢在人脸上乱画的家伙,一想到如果被他抽中要是输了的话,肯定要被画上一两笔,想想都要发疯。
本轮四支淘汰的兵马中有一位幸运儿,他们要经过抽签决定谁可以复活,振威营、显武营、霸州卫、敢勇营四营长官在众目睽睽之下进行抽签,四支阄抓过之后,脸上带着黑叉的钱太昌居然没有因为脸上的黑叉败坏运气,一举中魁,淘汰之后又再次复活。
宋楠交还振威营令旗的时候衷心的给予了祝福:“这回钱侯爷可要拿好了这令旗了,希望你别再对上我神枢营了。”
钱太昌怒道:“你以为老夫怕了你了么?”
宋楠叹息一声回身退避,不和他做口舌之争。接下来六支兵马进行最后一轮次的攻守对阵抽签,当钱太昌伸手抓出一只锦囊打开之后,所有人看向钱太昌的眼光除了可怜他,还有极度的怜悯和显而易见的幸灾乐祸。
钱太昌运气实在太好了,他又抽中了神枢营,他又对上了宋楠。
钱太昌脸上红白黑相间,心中大叹命运不济,宋楠走上来拍拍他的肩膀道:“侯爷,如你所愿了,哎!我真是不想对上你了,无奈,这是命运的安排。”
第六三五章 穷追不舍()
第三轮攻防战的规则又有了新变化,一战定胜负,抓阄定攻防。| ''x'。
这一回运气站在了钱太昌这一边,他抓到了防守的上签,本来已经毫无士气的钱太昌忽然间又信心百倍了起来,相对于进攻而言,防守寨堡显然更加的容易。
而且抵达战场之后,钱太昌不禁嬉笑颜开,山坡上的荒草枯树早已被烧的干干净净,显然是前面对垒的双方干的好事,大伙儿都学宋楠放火攻山,反倒帮了自己一个大忙,可说宋楠这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本来钱太昌还做好了宋楠在此火攻的准备,甚至让兵士们每人带了一条湿毛巾准备捂住口鼻抵挡烟尘,还准备在战斗开始之前便将寨堡中的滚木礌石和荒草枯树清理干净,让火势不会蔓延至寨堡之内,现在看来完全没这个必要了。
黑乎乎的山坡上全是烧过的黑灰余烬,山上山下相隔两三百步的距离毫无遮挡,山顶上的守军将山下的兵马看的一清二楚,下边兵马的行动全在掌控之内,想干什么都逃不过视野所限,钱太昌信心倍增,暗下决心,这回要好生的教训宋楠;待宋楠输了的时候,要用红色颜料在宋楠脸上画个叉,不……要画个大乌龟,以报前番羞辱之恨。
战斗计时开始之后,宋楠又开始在山脚下无所事事的晃悠,江彬和许泰大眼瞪小眼看着宋楠走来走去,等待宋楠的命令,面对如此局面,他们能想到也只是带人强攻上去,就像这几天一直有人做的那样,以悍不畏死的搏命打法拿下寨堡。
但这种战法不能保证成功,两军面对面的火拼神枢营已经证明了自己的强悍,但对方毕竟有寨墙为掩护,五百人凭堡而守,有时候数千兵马也难以突破,江彬和许泰都是边镇对抗鞑子的老手,这种情形他们见的太多;由于没有鞑子的骑兵凶猛,无论哪一支大明军队的必修之课便是守御战,要是太小看钱太昌的振威营,那可大错特错了。
宋楠东张西望了一会儿,开口下令道:“三百兄弟割枯草砍枯树,一百兄弟砍青草嫩树,五十名兄弟去后方松树林中收集枯败松针和松油,另五十名跟着我来,大伙动作要快,半个时辰之内必须赶回这里集合。”
众士兵虽不明所以,但无人多嘴,纷纷领命办事。
宋楠带着五十人往下方沟沿上走,江彬跟在后面愕然道:“宋兄弟,这是要做什么?”
宋楠笑道:“他钱太昌不是以为山坡上没草可烧便高枕无忧了么?他以为不用受烟熏火燎之苦,我却偏偏要放这把火。”
江彬摇头道:“这办法恐怕不成啊,这要多少柴草才能将寨堡围满,两百人割一天草叶没用。”
宋楠摆手笑道:“你以为真的要烧死他们啊,只是熏得他们出来跟我们打就成了;方才我四周转了一下。下边沟沿上遍生曼陀罗草,此草有剧毒,烧出的烟雾对人有麻痹作用,咱们在东面顺风处点上一堆火,放上一堆曼陀罗枝叶,制造毒烟熏他们出来。他们若是知道厉害还好,若是不知道厉害的话,手脚恐怕要麻痹个几天了。”
江彬惊讶道:“这曼陀罗枝叶居然有此作用?我还是第一次听说。”
宋楠笑道:“你不知道的事情还多着呢,神医华佗制。作的麻沸散便是此物提。炼,人喝了麻沸散之后便会昏迷,用刀子割他的肉他也不觉得疼;兄弟们,待会割那玩意的时候注意莫要弄到口鼻之中,别麻翻了自己。”
江彬惊讶的张大嘴巴,许泰凑上来道:“大人,据我所知,钱太昌的兵马都带了湿毛巾防烟,此计恐难奏效。”
宋楠呵呵笑道:“寻常的烟雾自然可以用湿毛巾捂住口鼻防护,但曼陀罗的烟却是不成的,遇水之后更会凝结在毛巾之上,他们若是不幸弄到口。唇之间,那效果更佳。快去准备吧,听我的准没错。”
许泰将信将疑看着宋楠的背影心里嘀咕着,这些事宋大人是怎么知道的,难道宋大人对药物毒物也有研究?当真是奇哉怪也,一个二十来岁的青年人,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无所不通,教人实在看不懂。
钱太昌等人居高临下看着神枢营的兵马分成数股,有的在对面山坡上割草,有的在松树林里砍柴,有的在山沟下割灌木,不禁疑惑的问道:“这帮家伙在干什么?”
钱秀头上裹着几圈纱布,样子甚是怪异,全无平日清俊潇洒的模样,昨日被江彬一木刀砍昏在地,今天顶门上肿了个大包,头盔也不能带,只能上药裹住。本来钱太昌不想让钱秀今天参加作战,但钱秀得知是一战定胜负,而且自己一方是守方的时候,执意要求前来参战,因为今日胜算极大,如此机会如何能缺席。
“爹爹,好像他们打算割草砍柴再来放火烧山呢。”钱秀脑子并没有被这那一刀砍成白痴,咂舌继续道:“这该有多蠢,这宋楠是不是脑子出毛病了。”
钱太昌哈哈笑道:“让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