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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必是战书。”许泰道。
杨一清迅速拆开信来浏览一遍,脸上呈现喜色,信在各人手里转了一圈,又回到杨一清手中。
“诸位怎么看?”杨一清问道。
“这是好事啊,咱们正着急难以强渡,既然他们愿意投诚,何乐而不为?答应他们的条件便是。”江彬道。
张永缓缓道:“这也太突然了,会不会是有诈呢?咱家虽不懂兵法,但也知道用兵诡诈乃是常见之事。什么中渡而击之类的事情不也常有么?咱们大举渡河,他们半中途对我们猛攻,岂不是要大败而归?”
“张公公说的是啊,未必不是一个陷阱。”杨一清缓缓道。
许泰道:“应该不会吧第五三九章倒戈
,联系到昨夜敌营中的混乱,也许真的是出了什么事儿。”
“或许一切都是做戏引我们上钩也未可知。”张永皱眉道。
众人陷入沉默之中,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事情,如果真是陷阱,渡河途中受到攻击必将损失惨重,死伤数千士兵倒也罢了,战败后又要调集兵马前来增援,这中间又要耗费太多时日,这才是最要命的。
江彬打破沉默开口道:“我觉得可以赌一赌,宋大人在宁夏镇中,咱们不能在这里干看着;敌军本可以稳稳固守,又何必玩这些花样来诱我们?我们本就是要决定这几日强渡过河的,偏偏被这封信吓破了胆子,是何道理?”
许泰也道:“是啊,对岸昨日增兵上万,宁夏镇中兵马肯定已经抽空,我估计是城中有变,宋大人一定是趁机动手了,如果宋大人昨夜已然动手,我们还在这里优柔寡断,岂非给敌军回援的机会?岂非置宋大人于险地?”
杨一清眉头一挑道:“说的很是,如果这是一个陷阱的话,恰恰说明敌营兵马已然回援,这是在玩空城计,因害怕我们渡河而玩的鬼花样;此地无银三百两。如果他们当真有投诚之意,那是最好不过。”
张永道:“但周平和丁广都是叛军领军将领,难道当真要答应他们的条件,饶他们性命,保留他们的官职不成?”
杨一清道:“有何不可?若他们诚心投诚,便是救了成千上万条性命,饶了他们自然是可以的,宋大人不在这件事我做主了,若朝廷责怪下来,我自会承担。眼下当务之急是立刻渡河直逼宁夏镇结束这一切,不能让宋大人身处险地,他若有事,我等将后悔终生。”
当下计议已定,按照丁广和周平的要求,杨一清亲笔写下回信立下字据,以平叛副都督之名做出书面保证,保证丁广周平投诚之后的的身家性命官职等尽数保留,命士兵随同小舟过对岸呈交;当然为了防止其中有诈,定下了小股渡河试探的命令,江彬执意要带一千兵马首批渡河,杨一清等人拗不过他,只得同意。
太阳高高升起,黄河上的迷雾渐渐散去,数艘小船从对岸飞速划来,得到赦免保证的丁广和周平竟然袒露臂膀背负柴薪亲自随小舟前来迎接朝廷大军渡河,此举将众人心中的疑云一冲而散;巳时起,百舟竟发,河面上密密麻麻的全是渡河的士兵,到午时,近两万兵马尽数渡过黄河抵达西崖北岸。
对岸五千叛军早已接到投诚之命,早已按照丁广和周平之命将兵刃堆在大营的空地上,静静的看着朝廷官兵上岸后迅速将他们全部围住。他们的脸上没有任何愤怒的表第五三九章倒戈
情,相反却又一种解脱般的轻松。
午间杨一清设宴招待丁广和周平,酒宴上两人提及宋楠在宁夏镇和仇钺已经动手,而何锦也早已率五千兵马回去救援之事,江彬和许泰顿时炸了毛发,两人大骂丁广周平为何不早说,江彬差点拔刀砍了丁广和周平。
杨一清深知时间紧迫,立准江彬许泰所请,率神枢营立刻赶往宁夏镇,丁广和周平也赶紧自告奋勇的跟随前往表示要恕罪,两人对宁夏镇周边地形熟悉,江彬和许泰其实也明白并非两人故意隐瞒,就算早早告知,光是渡河便到了午时,其实当中并未耽搁多久时间;两人又说知道一条近道可以带路,遂同意两人随行,对两人的怒火也稍稍平息了一些。
神枢营兵马连午饭也没吃完,就被立刻集结,火急火燎的江彬和许泰根本顾不上其他,大声催促动身,半个时辰没到,兵马便已集结出发。
神枢营兵马迅速开拔之时,宁夏镇外的攻城战却早已如火如荼了。
第五四零章 最后的疯狂()
第五四零章最后的疯狂
天光大亮的时候,何锦率五千兵马赶到了宁夏镇南门之外,城头上一片平静,并没有想象中的混乱情形,城中也听不到喊杀声起,就像什么都不曾发生过一般。
然而,何锦和手下将领却看到了不同之处,城楼两侧的城墙之上,一颗颗圆滚滚的物事以长绳挂在城墙之上,随着呼啸的北风飘来荡去,那些物事黑乎乎毛茸茸五官轮廓看的清清楚楚,那是人头!
何锦立刻下令大军不得靠近城门,亲自率数十骑来到城门之下,命人远远朝城头喊话,不一会一群士兵簇拥着一个人出现在城楼上方。
“城下何人?意欲何为?”那人高声问道。
何锦高声道:“仇钺,装什么蒜,还不给老子打开城门。”
仇钺哈哈大笑道:“原来是何大将军,你不在西崖驻守,又率兵回城作甚?我没记错的话,你昨日刚回来讨了援兵,莫非又是大败而回么?”
城头士兵们一阵狂笑。
何锦怒骂道:“仇钺,莫得意,你把王爷怎么了?你这个奸贼,早知你心怀二心,悔不该没提醒王爷对你加意小心。”
仇钺呵呵冷笑道:“有二心么?何大将军说的话我不能认同啊,我仇钺明明只一心效忠皇上,从来就没有二心,倒是你何大将军三心二意,甘愿追随逆王作乱,这番话还是留着你自己受用吧。”
何锦叫道:“你高兴过了头了吧,城中多少人手我清楚的很,你若识时务便该立刻开城请罪,或许还有机会;否则我五千大军将踏破城门,从你的尸体上踩过去。”
仇钺仰天大笑,摆手道:“何锦,莫要执迷不悟了,你不是要见王爷么?我便让你见上一见。”说话间,身旁的士兵们将五花大绑的朱寘鐇推了上来,朱寘鐇头发衣服散乱,神情颓唐不堪,站在城头的大风之中身子摇摇欲坠。
何锦下马朝城头拜倒道:“王爷,卑职救援来迟,王爷受奸人设计,这可受苦了。”
朱寘鐇神情激动,抖着嘴唇要说些什么,仇钺在他耳边低声道:“王爷,莫忘了我们的约定,你若还心存幻想,那我只能将你的人头带着上京了;王爷是皇亲国戚,活着上京或许还有活命的机会。”
朱寘鐇神色顿时黯然,低头朝城下叫道:“何锦,本王……本王……知道你很是忠心,但事已至此,莫要再坚持了,本王命令你立刻投降朝廷,不准再有异动。”
何锦缓缓从地上起身,昂首道:“王爷,开弓哪有回头箭?卑职知道你是被迫这么说的,您放心,卑职这便整军进攻,救出王爷,咱们尚大有可为第五四零章最后的疯狂
。”
朱寘鐇忙道:“不许你这么做,你这不是救我而是在害我,你若敢异动,他们便会杀了本王。你瞧见城墙上挂着的人头了么?周昂孙景文他们的人头都在那里挂着你,本王不许你乱来。”
何锦脸上挂着一丝冷笑道:“王爷,你这话说的不对啊,既然起事,便难免会有这一天,王爷自己也说过这是提着脑袋干事,现在怎么突然怕死起来。周昂孙景文他们也是死的其所,王爷若是也被他们杀了,岂不正好是为靖难死得其所,后世史书会给王爷留下重重的一笔的;王爷放心,卑职但有一口气在,定会按照王爷的指点,率大军靖难成功,完成王爷的愿望的。”
朱寘鐇愕然道:“你竟不顾本王死活,违抗本王之命么?”
何锦高声道:“王爷说的这叫什么话,卑职恰恰是因为遵王爷之命才是啊。王爷,你好生保重,卑职要率军攻城了。”
何锦上马疾驰回头,片刻后,营中金鼓齐鸣,五千叛军士兵开始列阵准备进攻。
朱寘鐇脸上不知是何种表情,既惊愕又恐惧,看着仇钺道:“仇将军,你也瞧见了,这可不是本王不合作,那厮……那厮是不顾本王死活了。”
仇钺微笑道:“我知道,不干王爷的事情,王爷你现在可明白了?你最信任的手下何锦也巴不得你死,你说你到底干了些什么?现在后悔却也晚了。来人,带王爷下城去交给宋侯爷,你们要好生的招待,不要让王爷受半分委屈。”
朱寘鐇神色灰败,在士兵的看押下佝偻着身子缓缓下城而去。
仇钺回过头来,看着城下叛军摆开阵型就要发动进攻,脸上神色凝重,一叠声的下令,城头六百余士兵和王府被俘的上千俘虏被迅速分散在城垛之后,弯弓张箭的等待。
随着咚咚的进击鼓声响起,五千叛军蜂拥而至,他们昨夜被新丁作乱滋扰的没有安眠,夜里又疾行军四五个时辰感到宁夏城外,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又要发动攻城,身心均疲乏不堪;但在何锦的严令之下,他们无从选择,只能奋起余力往前冲锋,将这副身子不当自己的身子了。
就算叛军士兵再疲惫,兵力超过三倍,这种实力的悬殊还是难以弥补的,只付出少量的伤亡,花了半个时辰不到的时间,叛军士兵们便将城外的护城河用草包填出了数道坦途,稍作休整之后,叛军结成方队,在大盾掩护之下扛着云梯带着钩索堂而皇之的往城下迫近。
城头守军无可奈何,只能机械的一只接着一只的往下射箭,好在居高临下,敌方阵型防护的松散,每一轮箭雨过后总是能第五四零章最后的疯狂
带来一些伤亡,但城下满地的叛军阵型而言,似乎根本没有减少的趋势。
三百多只云梯靠上城墙,叛军士兵如蝼蚁一般的蜂拥而上,几百兵士根本无法阻挡住叛军的脚步,城头很快便出现了叛军的身影。仇钺急的大吼大骂,但他实在有心无力,只能立刻组织人手在城头肃清爬上的叛军。然而当数百兵士一旦被迫陷入肉搏之中,本已经捉襟见肘的防守兵马便无法阻止接憧而至爬上来的叛军,会陷入恶性循环之中。
正焦躁间,就听火铳的轰鸣之声大作,两侧城墙上腾起了一朵朵的黑烟,侯大彪率五十名火铳亲卫分为两队从城楼中冲出去,沿着两侧的城墙开始了屠杀;原本这五十名锦衣卫火铳亲卫是宋楠吩咐协助守城的;但仇钺完全没把这五十人当一盘菜,只和侯大彪商量,让他带着这五十人守在城门上方,城头叛军爬上来的时候仇钺甚至都忘了这五十人的存在,侯大彪却是早就等着这一刻了。
霰弹火铳的近身肉搏的杀伤力简直恐怖,在数丈宽的城墙上,几乎无法躲避火铳铅弹的覆盖范围,虽然每队只有二十余只火铳,但却硬生生像是收割机一般从城楼处开始,将两侧城墙上爬上来的叛军割草般的割出了一条血路。
亲卫们采用连环射击之法,十几人射击,另十几人便上弹,周而复始,轰鸣声不绝,当者无不披靡。守城的士兵们得火力相助,士气大振,数十名士兵跟在火铳小队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