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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寘鐇身后人影一闪,众人尚未看清楚情形,就见一名护卫已经欺近姜汉身前,伸手来抓姜汉的衣领,姜汉怒喝一声抬脚便踢,那护卫手中寒光闪动,快如闪电,一颗头颅飞上半空,姜汉没有头颅的身体喷着血花僵立数息,砰然倒在地上。
众官员惊骇大叫,躲闪之际撞得桌翻椅倒,跌得人仰马翻。此时存心殿前后门廊处瞬间涌出七八十名王府卫士,手持寒光闪闪的兵刃将众官员团团围住。
“这便是不识时务的下场,本王姓朱,身上流的是太祖血脉,何来反叛?当今圣上为奸佞蒙蔽,耽于逸乐,天下百姓民不聊生,社稷式微。本王靖难之举乃是顺天而行,你们顺本王,便是顺天意。”朱寘鐇大声喝道。
“去你娘的天意。”李增眼冒怒火骂道。
朱寘鐇眼中一寒,瞪着李增道:“李公公看来也是想步姜汉后尘了?”
李增却也是个有骨气的,跺脚骂道:“休想咱家从逆贼。”
“杀!”朱寘鐇森然下令。
护卫上前只一刀,李增胸腹洞开,血流满地,仆尸而倒。
“王爷,下官愿追随王爷。”周东吓的屎尿都快失禁了,见朱寘鐇目光转向自己连忙叫道。
“你还不够格,你不过是刘瑾的一条狗,你那主子到处搜刮,连本王的面子都不给,去年在香山别院,本王被他敲诈了五万两银子,他和他的狗一个也不能活。杀。”
周东脸色发青举步欲跑,一名护卫踏步赶上,挥刀将其砍翻在地,周东哭喊着往前爬,那卫士连剁数刀,终于无声无息。
朱寘鐇红着眼扫视全场,众官员早已肝胆俱裂,不知是谁首先跪倒在地高叫道:“我等愿追随王爷……不……是皇上效力,皇上万岁万万岁。”
“皇上万岁万万岁。”众官员颤声高叫道。
朱寘鐇仰天大笑不已,笑声停下时却见面前黑压压跪倒的一帮人中有一人却垂首而立,皱眉喝问道:“安惟学,你是何意?”
安惟学缓缓抬起头来,面容愁苦道:“王爷,卑职一直对王爷极为尊重,跟着王爷鞍前马后的侍奉,是因王爷乃第五一八章 血色之夜
皇家血脉,尊贵无比,卑职既在宁夏镇为官,自然是要如同侍奉父母一般的侍奉王爷。”
朱寘鐇点头道:“本王对你很满意,本王也会好好的待你,本王会给你极大的回报的,这件事本王本打算提前告诉你,但怕吓着你,但你现在知晓了,难道你不替本王高兴么?”
安惟学摇头叹道:“下官侍奉王爷可不是图什么回报,下官这一生中虽无什么建树,但一直记得为官一任造福一方之训,也记得恩师训诫忠孝节义之言;我心甘情愿替王爷做些违心之事,也知道王爷怀有异志,但我之所以还伺候王爷左右,便是觉得王爷不会真正的走上这条路。我唯一的希望便是希望本镇能安宁,所以我一直想做调和之人;我虽无能,但也希望在此为官能上下维持不生祸事。但万没想到,王爷终究还是走了这一步,卑职实不知如何言语,心中之痛,难以言表。”
朱寘鐇皱眉道:“难道你竟然要反对我靖难之举不成?本王可没想到你会反对。”
安惟学叹道:“卑职也想像以前一样听王爷吩咐,但这样一来,卑职将不得不受万世唾骂,与其如此,卑职还不如一死。”
孙景文叫道:“安大人,你犯糊涂么?没见到李增姜汉周东的下场么?”
安惟学怒视孙景文道:“都是你这等小人撺掇,否则王爷怎会生出如此念头,你们这帮小人为了一己之私,这是要害了王爷了。”
朱寘鐇怒道:“住口,安惟学,本王最后问你一次,你从不从本王?”
安惟学摇摇头看着身后跪伏在地的众官员忽然笑道:“你们这些人,平日里背地里骂我没骨气,给王爷当狗腿子,现如今你们跟狗有何区别,而且你们还是没有气节的狗,不忠不孝的狗。”
朱寘鐇缓缓摇头,摆手轻声道:“杀!”
护卫走上前来,一刀遡入安惟学腹中,安惟学皱眉弯腰伏在桌上,口中溢出鲜血来,一言不发,瞪目而死。
第五一九章 叛乱()
第五一九章 叛乱
王府宴席上,宁夏镇总兵巡抚镇军太监三巨头以及大理寺卿周东尽数被杀,余下众官员焉敢再有微词,纷纷表示拥护。
漆黑的深夜里,王府卫士和周昂何锦手下的反叛之军大举出动,对宁夏镇个处街巷实行戒严搜查,铜锣咣咣,敲得人心慌意乱。数十名王府幕僚沿街高声宣读靖难檄文,已经睡下的百姓们纷纷起身,惶惶然听着这个消息,相互错愕,惊恐不已。
不久后,城中爆发激战,城中兵马并非完全控制在何锦和周昂手中,终于巡抚衙门和总兵衙门的十余名将领聚集了上千兵马开始反抗,双方激烈厮杀了数个时辰,终因寡不敌众,叛军将反抗的兵马击溃。
北城几处重要的路口和广场上到处是尸体和鲜血,数百间房舍起火燃烧,惨叫喊杀之声响了大半夜。天明晨曦中,倒塌的房舍冒着青烟,这血与火交织的一夜终归于平静。
上午时分,仇钺率前屯卫六千兵马开入城中接受安化王的改编,为防有变,安化王将所有宁夏三卫的兵马编制统统打散,再重新分配,任命何锦周昂仇钺三人为大将军,统帅叛军前中后三军。并派骑兵将檄文传抄送往宁夏镇周边各城,先后有平虏城千户何钦、石嘴山大寨守将魏镇、杨泰等表示拥戴,至中午时分,整座宁夏镇所辖城镇寨堡尽皆肃清,尽入安化王手中。
城北总兵衙门广场之上,一身戎装的安化王聚集兵马召开誓师大会,全城百姓均被驱赶来此观看,数万人瞩目之下,姜汉、安惟学、周东、李增等人的首级升起在飞龙旗杆上祭旗。安化王拜天祭地,分封官职,忙的不亦乐乎,一直忙活到未时,方才礼毕散去。
城中的大搜捕也由此展开,上万叛军在城中展开密集的搜查,寻找忽然消失的宋楠等人的行踪,仇钺表现积极,亲自请命搜查南城,带数百心腹亲卫将南城搜了个底朝天,结果自然是一无所获。
闹腾了一两个时辰,仇钺大手一挥下令收兵,谁也没注意到他去的时候率领的是五百士兵,回归军营时的人数却多了两百,城中一片闹哄哄的,这时候最是混乱,又有谁去特意注意这些。
多出来的两百人便是宋楠和二百锦衣卫骑校,仇钺带去了二百多套普通的卫所兵士的盔甲让宋楠等人换装,将换下的锦衣卫服饰一把火烧了个精光,两百亲卫混迹在大队之中偷偷回到仇钺的亲卫营中藏匿起来。
此计能顺利进行也是得益于安化王的疏忽,安化王虽重新改编了他们三人的兵马,但亲卫营却丝毫未动,虽然他很想这么做,但是改编亲卫营这等极其明显的不信任的事情在第五一九章 叛乱
这时不宜去做,也正因如此,才被仇钺和宋楠钻了空子,得以逃过大搜捕。
全城没找到宋楠,安化王的恼火可想而知,五根飞龙旗的顶端特意空出了一个位置,便是留给宋楠的,杨一清出城之后再没回来倒也算了,现在明知宋楠和数百旗校在城中却寻他不着,教他如何不恼怒。
于是他将火气尽数撒在宁夏镇锦衣卫千户蒋丰和他所率的五百多名旗校身上。傍晚,蒋丰等数十名宁夏镇千户所的锦衣卫将官被押至街头公开处斩,并将消息散布全城,想以此来迫的宋楠现身。但其实朱寘鐇自己也明白,宋楠就算在城中,也不会为了这些官员而现身的,果然大大小小数十颗头颅依次砍落,也没见宋楠冒个头来。
安化王还待要将旗校们都当街砍头,手下人连忙阻止,今日一天疯狂杀戮的已经够多的了,忠于朝廷而不愿反叛的兵马被杀了上千,官员和他们的家眷们也被杀了上百,宁夏镇中的人心已然恐惶不宁。若再无故砍杀了这五百表示投靠的锦衣卫旗校,岂不更增恐慌。
王爷的心情可以理解,但是现在可不是大开杀戒时候,城中需要快速稳定,因为现在首要考虑的是,如何壮大兵马,要么突破黄河南进,占据灵州,席卷西北,要么积极准备抵御朝廷即将到来的围剿大军,而不是在这里为了一个躲藏起来的宋楠而意气用事。
安化王恢复了理智,将锦衣卫旗校尽数囚入牢中,一方面派人继续在城中搜查宋楠的踪迹,另一方面派大将军何锦和副将丁广率五千兵马进驻黄河渡口,占据黄河北岸的西崖渡口。
两日后,何锦大军抵达黄河西崖渡口,为贯彻王爷的先礼后兵之策,何锦命一名军中幕僚为信使,携靖难檄文渡河赶往灵州,对灵州指挥使黄正进行劝降,想逼迫黄正献城投降。
黄正将那幕僚割了耳鼻之后驱赶了回来,带回一封大骂反贼的信来,何锦大怒,命人禀报安化王,安化王怒不可遏,立刻下令集结兵马准备渡河夺取灵州。
……
快马送达的宋楠和杨一清联名奏折于正月二十二傍晚抵达京城,吃完晚膳的正德正在寝殿后园漫步。近来正德的情绪很是不好,上元夜西苑豹房因灯火燃放密集而引发火灾,将个美轮美奂的数十间房舍烧成了白地,里边的豢养的奇花异草珍禽异兽也烧了个精光,连最宠爱的马氏姑嫂也烧死在里边;幸而当晚正德心血来潮要泛舟湖上,想水面的角度观看烟火花灯的倒影,火起时才未伤分毫。
也正因如此,乐趣所在之处被毁,虽刘瑾承诺会替正德重建,但这一时半会儿哪第五一九章 叛乱
里建的起来,加之马氏姑嫂烧死,正德心情沉郁,这几日倒是老老实实的呆在乾清宫中唏嘘追忆,吟些酸词腐诗来纪念。
“皇上,皇上,大事不好了。”一名小太监跌跌撞撞的从圆门口跑了进来,差点一头扎进了站在门口侍立的刘瑾的怀里。
刘瑾抬手便是一巴掌,打得小太监转了半个圈儿,喝骂道:“没规矩的东西,如此慌张作甚?惊了皇上咱家扒了你的皮。”
那小太监捂着脸看清了面前的人,忙垂首道:“刘公公,大事不好了。”
“什么事,你爹娘死了?”
“不是……内阁阁老,文武百官尽数进宫,他们已在乾清宫门外等候见驾。”
“他们吃饱了撑得么?天快黑了进宫来见什么驾?”
“说是宁夏镇安化郡王起兵造反了。”
“什么?胡说,你想死么。”刘瑾睁大眼睛以为自己听错了,怒斥道。
“千真万确,杨廷和大人要奴婢赶紧通禀皇上,商议对策,这等事奴婢岂敢胡乱说话。”
刘瑾心头砰砰乱跳,头上血往上涌几欲晕去,他明白小太监不可能在这样的大事上瞎胡闹,定了定神,回身看着远处站立在凉亭之上看着亭下残荷雪塘正自愁容哀叹的正德一眼,摆手道:“你先让诸位大人去奉天殿候着,咱家这便去禀报皇上。”
小太监点头抹着汗去了,刘瑾快步走向正德,在亭下仰头轻唤:“皇上,皇上。”
正德恍若未闻,口中嘀嘀咕咕的咏着:“记得小苹初见,两重心字罗衣,琵琶弦上说相思,当时明月在,曾照彩云归。哎,你们两个死的好惨。朕伤心啊……”
刘瑾紧走几步上了亭子,低声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