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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楠躺下身子,卧在篝火旁,耳边偶尔传来婴儿梦中的啼哭声,马儿在远处打着响鼻,新月升起,宋楠思绪流转,回到了京城宋府中,心中开始想念家中的妻妾们了。
“叮叮叮”铁链的碰撞声在身旁响起,宋楠侧身看去,只见月光下手上带着镣铐的刘月蓉蹒跚走来,宋楠翻身坐起身来,刘月蓉敛琚一礼道:“宋大人,打搅到你了么?”
宋楠摇头道:“我还没睡着,我不是吩咐他们去了你的镣铐么?怎地又戴上了。”
刘月蓉低声道:“我奴家自己要求的。”
宋楠愕然??愕然:“那是为何?”
“奴家是罪人,兄长造反,犯下如此滔天罪行,奴家心里难受的很,总觉得身上负者极大的罪恶,戴上镣铐只求心安。”
宋楠本想说那是你兄长的罪过不是你的罪过,但一想,在这年头,哪有这个道理,造反之人别说是血亲,便是远房沾边的亲眷怕是也要同诛。
“你瞧这易州城,大好的城池,一夜过后变成这幅摸样,这里的百姓本一家团聚生活在城中,如今有的失去亲人,有的没了房舍,越看到这些,奴家的心便越是难受。”刘月蓉低低的坠泣起来。
宋楠轻声道:“固然是你兄长们造的孽,朝廷也不无责任。”
刘月蓉身子一震看着宋楠,宋楠笑道:“我说的不对么?”
刘月蓉道:“这话从一位朝廷大官儿口中说出来,奴家自是诧异。”
宋楠道:“我只是实话实说罢了,我也出生于贫寒之家,百姓生计艰难也能感同身受,这次事了之后,我必会上奏朝廷尽力改变。”
刘月蓉面色复杂,低声道:“大人要是能这么做,那必是福泽无量了,百姓们也会感激你的。”
宋楠笑道:“我只能说竭尽全力。”
刘月蓉沉默半晌,忽道:“你为什么对我这个反贼之妹说这些话。”
宋楠凝视着刘月蓉道:“因为我相信你是个知是非之人,和你哥哥他们不是一类人。”
刘月蓉盯着篝火愣了半晌,轻声道:“明日你要押着奴家回京是么?”
宋楠点头,刘月蓉又问道:“奴家会被砍头么?”
宋楠不答,伸手捡了一根枯枝丢入火中,刘月蓉吁了口气道:“奴家明白了,宋大人,你是个好官,若朝廷都是你这样的官儿,便没人造反了。”
宋楠一笑道:“未必如此,天晚了,姑娘早些歇息吧。”
刘月蓉点点头起身,没入黑暗之中;宋楠重新躺下,几日来的疲倦终于袭来,不一会便熟睡过去。
夜半时分,薄雾如一张大网降了下来,新月已经西沉,广场上一片寂静,守夜的锦衣卫官兵也一个个打起了瞌睡。
矮墙后一个小小的声音坐起身来,轻轻挪动手腕上的镣铐,用一只细铁丝往锁孔捣鼓几下那镣铐发出轻微的咔吧声,应手而开。
那身影悄悄起身,从石头缝隙中取出一柄匕首,提着匕首缓缓朝宋楠熟睡之处行去,来到宋楠面前,缓缓的举起匕首,看着宋楠熟睡的面孔,口中低声道:“宋大人,对不住了,虽然你是个好官,但他们是我的哥哥啊。”
宋楠在睡梦中翻了个身,将背对着那人影,那人影手中匕首颤抖,数次欲刺下却每每及身便停手,半晌后,终于将匕首丢入篝火中掩面疾走,脚上踩上了一根枯枝,发出啪的一声爆响,顿时惊动了宋楠周围的十几名睡下的亲卫。
“谁,干什么的?”王勇一跃起身,几名亲卫也迅速起身。
那人影迅速往外奔逃,众亲卫呵斥追赶,那人影回身一挥手,便听咻咻破空之声想起,众亲卫知道厉害,忙伏地躲避,数枚铁蒺藜划身而过,那人影纵跃加速,瞬间消失在薄雾中,远处传来一名锦衣卫旗校的哎吆声,紧接着马蹄响起,渐渐远去。
王勇高声下令道:“第一小队,追。”
身后传来宋楠的声音:“莫追了,随她去吧。”
众人急忙查看宋楠是否受伤,见宋楠全身无恙,这才放下心来。
“这人武功高强,怎么混进来的,看看还有没有人受伤;全城盘查间隙。”闻讯而来的万志大声吩咐道。
宋楠摆手道:“算了,那是刘姑娘。”
王勇愕然道:“刘姑娘?怎么会是她?”
宋楠看着薄雾中的远处道:“从抓到她的那一天起,我便知道她可不是普通女子。”
万志王勇愕然道:“大人早知她可疑?”
宋楠道:“当然,其兄造反,她怎么可能呆在文安等我们捉拿,而且还是自曝身份;刘六刘七两人均身有武艺,从事替官府缉捕盗跖之事,武功肯定还不简单,记得霸州卫送来的情报说,这兄弟两小时候遇到异人传授武艺,刘月蓉是他们的妹妹,跟着学了武艺也不稀奇。”
万志道:“大人,这女子自己束手就擒,难道是为了刺杀大人?”
宋楠摇头道:“也许不是针对我,其目的恐是朝廷剿贼的官兵将领吧,我只是当先进了文安县罢了。”
王勇道:“胆子如此之大,就不怕我们抓到她之后便一刀砍了她么?”
宋楠微笑道:“这叫智谋,她身份是反贼头目的妹妹,身份何等重要,任谁抓到她也不能一刀砍了了事,要么请功,要么要挟,总之她不反抗,谁会一刀砍了她?”
万志点头道:“好有心机的女子,咱们要是解她进京,她恐怕半路上便会逃脱,瞧那镣铐,轻易便打开了。”
王勇呆呆道:“她跟随在大人身边不少天,很有机会刺杀大人啊。难道大人一直提防着她?”
宋楠摇头道:“我也是数日前才对她有所怀疑。”
“难道是看上大人了?”王勇道。
“住口,这等玩笑也开。”万志斥道。
宋楠微笑道:“总是有原因的,她有大把的机会袭击我,虽然我有防备,但未必能躲过一劫,或许……或许是我们对她不错,她良心发现了吧。”
万志道:“就这么让这女子来去自如,传出去可笑话死了,下回抓到她二话不说便是一刀。”
王勇道:“对对,不给她机会。”
宋楠慢慢道:“抓到了再说吧,逃了也好,进了京城,她未必会死,但受尽凌辱是肯定的。此事再也休提,天快亮了,派人去打探一下紫荆关那边的消息,等侯大彪回来,咱们便要动身回京了。”
万志王勇拱手应诺,领命而去。
第三七五章 什伍连坐()
第三七五章
宋楠毫无保留将安肃贼兵突围而去之事告知众人,座上涿州军政官员个个目瞪口呆,众人心中一个疑问在翻滚,合茂山卫紫荆关卫两卫人马,一万三千人,以及周边的保定、雄州、新安的兵马也有七八千,起码两万多官兵围成的铁桶阵,却被贼兵神不知鬼不觉的突围北去,还端了茂山卫的老家,领军之人该有多蠢?
但众人只是在心里嘀咕,却不敢说出来,因为西路剿贼领军都督是谷大用,那是内廷御马监首领太监,皇上和刘瑾身边的红人,半句话也不能加以诋毁,只能在腹中腹诽了。
黄梦元咳嗽一声道:“贼兵可真是狡猾,居然……居然想出了调虎离山声东击西之计……这……这也难怪。”
宋楠冷笑道:“黄大人真是这么想么?说贼兵狡猾,不如说官兵愚蠢。”
黄梦元心道:这是你自己说的,可不是我说的,你也是有份的。
宋楠闷头喝酒吃菜,气氛一时有些沉闷,酒楼下的街道上忽然哨声大作,呵斥叫骂之声不绝于耳,有人大哭大叫的喊着冤枉,声音凄厉刺耳。
宋楠皱起眉头,黄梦元忙转头吩咐道:“去看看谁在吵闹,不知道锦衣卫各位大人在此饮酒么?”
一名差役转身下楼去查看,不一会蹬蹬蹬的上楼来回禀道:“启禀知州大人,没什么大事,是府衙衙役在缉拿从贼连坐之民,这些家伙们还喊冤枉,在街上乱跑,被王捕快结果了两个。”
黄梦元点头冷冷道:“让他们滚到一旁去,别搅了锦衣卫诸位大人的酒兴。”
差役赶忙答应去传话,宋楠皱眉问道:“什么从贼连坐之民?”
黄梦元忙道:“宋指挥使还不知道么?哦对了,宋指挥一只在跟贼兵纠缠,怕是没接到消息,圣旨今日上午才传达到我涿州呢。”
宋楠愈发好奇道:“什么圣旨?”
黄梦元道:“听说东路贼兵入了山东,十几日内从贼之众竟达两万余人,朝廷深恶痛绝,故而颁布针对百姓从贼的《什伍连坐之法》,但凡从贼之民,除亲眷故旧要连坐之外,以什伍保甲相互担保,一家从贼,其余各户均要以从贼之罪处理;我涿州虽贼兵未来袭扰,但有不少逃难而来的百姓,还有他处州府从贼之人的亲眷居住在此,按照圣旨,都要给予缉拿归案的。”
宋楠砰的一声一巴掌击在桌上,脸色一片铁青,众官员吓了一跳,锦衣卫都指挥发怒,就算不属于锦衣卫所属的官员都腿肚子发软,惶然不知所因。
“胡闹,简直太胡闹了!”宋楠咬牙切齿的道。
侯大彪看了看在座的涿州官员,凑到宋楠耳边道:“大人息怒,这可是圣旨,当着外人的面……”
宋楠闭??楠闭目深呼吸几口,脸上逐渐平静下来,抱拳对黄梦元和几位卫指挥使道:“诸位,宋某失态,万分抱歉;宋某不是针对你们,只是因心中憋闷而情绪不好,感谢诸位设宴想请,宋某告辞了!”
黄梦元愕然道:“这酒……”
宋楠起身道:“谢过,不喝了,明日一早我们便离开涿州上京,诸位不必劳烦来送行了,就此别过。”
说罢起身来跨步离席,蹬蹬蹬下了楼梯;侯大彪万志王勇等人也起身随之离去,侯大彪临走时还不忘抓了一只烧鹅腿边走边啃。
涿州众官愕然呆立,半晌后,涿州同知吴质低声道:“这个宋楠好大的脾气,好大的架子。咱们知府和卫所将军们这么给面子,他却当着众人的面发火拍桌子,真是不识抬举;锦衣卫了不起么?”
黄梦元脸色发白,回身怒视吴质道:“说的什么话,若不是众人在场,本官必不饶你;你道宋楠是随便你能说的么?他不仅是锦衣卫指挥使还是英国公府的女婿,新平堡之战以一己之力救皇上于万军从中,授勇冠伯爵位,也是你能背后编排的?”
那同知脸色煞白低头不语,黄梦元语气缓和道:“宋楠不是冲我们发火,他是在冲这个什伍连坐之法发火,朝廷下达此令确实有失商榷,哎,不说了,散了散了;吴同知,命人送些酒肉去锦衣卫衙门让宋大人的部署好生的吃一顿睡一晚,明日他们便要离开了,在此之前,谁也不准多嘴扰事。吩咐衙门捕快,暂缓抓捕连坐之名。”
宋楠心烦意乱,抽打着马鞭在大街上狂奔,众人跟在后面不敢言语,待赶回涿州锦衣卫衙门口时,宋楠的情绪才稍有平复。
涿州知府黄梦元的话语犹在耳边,东路贼兵已经进入了山东,便是说朝廷派徐延德率军剿灭东路贼兵的计划已告失败,山东再往南,都是大明朝兵力薄弱之所,到了江淮一带人口众多不说还是富庶的鱼米之地,对贼兵的补给更为有利。
这倒也罢了,朝廷竟然推出什么什伍连坐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