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帮助江彬的计划危险不小,但宋楠奉行的原则是风险越大回报便越丰厚,唯一要考虑的是细节的安排,如何不走漏风声,如何能逼迫王旦就范;后世自己阅人良多,尤其是当官的,宋楠坚信自己的法则在这个年代依旧适用,没有哪个高官厚禄者会和一无所有的光棍鱼死网破,古今同理,但愿王旦不是另类。
宋楠躺在床上绞尽脑汁的思考,这是他来到大明朝这么多天来第一次认认真真的去思考一件事,因为这件事干系重大,关系着自己未来的人生之路。
天黑了,屋子里没有电灯,黑的伸手不见五指;房门被轻轻的推开,一缕光亮从门外照进来,灯动影移,一个身影端着一豆烛火轻轻走了进来。
宋楠没有动,他从脚步便可听出是母亲进来了,本来他想今晚跟宋母商议入江彬幕下为吏之事,但计划的细节未考虑周全之前,自己还不能贸然跟江彬捆在一起,所以便没有说。
耳边传来烛台放在桌案上的声音,脚步沙沙,一只温暖的手轻抚上宋楠的额头,宋母轻轻的坐在床沿,爱怜的看着宋楠,轻轻叹息了一声。
“楠儿,你还在生为娘的气么?”宋母看见宋楠睫毛抖动,知道他并未睡着,轻声道。
宋楠睁开眼睛看着面前那张慈爱端庄的脸,缓缓摇头道:“儿岂敢生母亲的气。”
宋母拢起宋楠的鬓角长发道:“你不说为娘也知道,为娘逼你读书应考,你心里定然不开心,否则你又为何外出醉酒而归,要知道这十六年来,娘可从来没见你喝酒喝成这样。”
宋楠起身来握着宋母的手道:“娘可别这么想,只是偶遇朋友小酌几杯罢了,儿子没什么不开心的。”
宋母叹道:“知子莫若母,你的心思,娘岂能无所察觉?自你大病恢复之后性情也和小时候大不相同,小时候你立誓要读书应考,读书也是极刻苦的,娘也不知道为什么你现在对读书毫无兴趣,忠叔说,去大同府应考之时你便说过这次考试必然不中,只是怕娘不开心才勉强前去,娘有些不明白,这到底是为何?”
宋楠默然,心道:我若告诉你我根本不是你的儿子,你能接受的了么?你以前的儿子能读下去古书,写的好八股文章,我可没那个本事。
宋母轻声道:“也罢,娘在想,你之所以和以前大不相同,可能是因为长大了的缘故,我儿已经是男子汉了,有了自己的想法;娘不愿看你不开心,所以娘也不逼你读书,你想从商也曾,上回的银子还有一千多两,你尽数拿了做本钱;其实从商也没什么不好,咱们宋家本来就是从商之家,你爹爹做过官,后来不也从商了么?”
宋楠惊讶的道:“母亲居然同意我不读书应考么?”
宋母苦笑道:“读书乃是你爹爹的遗愿,你不想读书娘硬逼着也不成啊,再说出路也并非科举一途,娘遂了你愿便是,总之要我儿开开心心的便好。”
宋楠感动不已,他看得出宋母的遗憾,骨子里还是希望自己能正正经经的读书入仕,可是为了不让自己不开心,她还是选择了妥协;母爱有时候就是这么无原则,哪怕是明知这样违背了自己的心愿,哪怕是明知儿子选择的不是一条正常的道路。
宋楠跳下床来纳头便拜,连声道:“多谢娘亲能理解孩儿,孩儿并非不图上进,而是自知读书这条路孩儿走不通,所以另选他途;孩儿定不会教娘亲失望,定会广大门楣教母亲过好日子,请娘亲放心。”
宋母微笑拉起宋楠道:“儿啊,你可要记着今日说的话,娘等着享清福的那一天,你长大了,娘也不能逼着你做什么,只要你自己觉得做的对,便自己拿主意吧,只记着娘的一句话:无论何时,要堂堂正正的做人,别给你们宋家祖上抹黑便成。”
宋楠斩钉截铁的道:“儿当牢记在心。”
……
次日上午,江彬果然来到小石桥拜访,一个蔚州卫的千户带着十几名士兵派来居民区进入宋楠家的院子,着实将四邻八舍吓得不轻,大家都以为是宋楠上回从宋府中取回来的银子有问题,现在军爷找上门,显然是事情漏了。
当初拿了宋楠银两的邻居们都害怕起来,当时怂恿自己的男人接过银子的妇人们开始埋怨自己丈夫不长脑子,为何要接受宋楠的馈赠,要是真出了漏子,岂不收到牵连?
有人赶紧将藏在米缸里,灶灰下的银子给拿出来,踹在腰里准备去还给宋家,那些银子花销了的百姓跺脚后悔不已,但也不甘被牵连,结伴偷偷在宋家周围探头探脑的打探消息,打定主意若是宋楠被锁拿出门,便是砸锅卖铁也凑齐了银子还回去。
然而宋家院子里的情形却让众人目瞪口呆,十几名兵卒规规矩矩的立在墙根下,而宋家的楠哥儿却和那名凶神恶煞一般的千户在院子里喝茶,那千户体格彪悍高大,坐在低矮的小木墩上显得有些滑稽可笑,两个人不时的发出大笑,哪里有半分拿人的样子。
乡邻们瞅机会拉住在宋家帮忙端茶倒水的李家小妹问情形,得到的回答更是让众人大跌眼镜。
“你们就不能盼着别人好么?人家千户大人可不是来找茬的,他是亲自登门邀请宋楠少爷去蔚州卫里任职的,都别看了,赶紧回家忙活去吧,当心惹得千户大人发怒。”
李家小妹一阵风般的甩着两只小辫子跑了,留下众乡邻面面相觑,宋家小哥儿这么大面子?千户大人都来亲自请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院子里,宋楠正亲自给江彬倒茶水,江彬挂着两个黑眼袋,眼睛里满是血丝,很显然昨晚没睡踏实。
宋楠很是理解,身处江彬的处境,能睡着便是怪事了,特别是在发现有希望渡过这一劫之后,他更不可能睡得踏实了。
第二十章 锦衣方大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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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彬的来意已经跟宋母说明,宋母没料到的是儿子竟然结交了蔚州卫的官爷,她说不清是好事还是坏事,毕竟在百姓们眼中,对兵差这一类人都有一种莫名的排斥。
俗话说‘好男不当兵,好铁不打钉’,自己唯一的儿子居然选择去从军,这让宋母心里总是有些芥蒂;然而昨晚已经有言在先,宋母是个贤惠之人,默默承受了这么多年的苦难日子,她唯一的希望便是儿子开开心心的过日子,其他的也无暇多想了。
她的选择依然是让儿子好好招呼客人,自己则退回房中默默的垂泪,心中不断的祈祷诸天神佛保佑自己的儿子,即便是入军中任职,也要无灾无难。
院子里,江彬大口喝了几口茶水,便急不可耐的轰走院子里的士兵们便于和宋楠单独交谈。
江彬将那张大黑脸几乎凑到宋楠的脸前,低声询问道:“宋兄弟,昨夜可曾想好了行事的细节?今早得了消息,兵部的考选官员明日抵达蔚州,时间紧迫啊。”
宋楠低声道:“实不相瞒,昨夜我也是彻夜未眠,权衡计划中的细节,整体的计划倒无纰漏,但有一处不太好办。”
江彬瞪着布满血丝的眼睛问道:“哪一处难办?”
宋楠道:“咱们的计划乃是攻心要挟之计,我在想,实施计划的如果是你,鉴于你之前和王旦的恩怨,很容易让人联想到是你在幕后策划,一旦引人生疑,事情便不会顺利了。”
江彬摸着下巴上的硬胡子缓缓点头道:“说的也是,可是这事只能咱们亲自动手,否则谁愿意趟这趟浑水呢?”
宋楠皱眉道:“咱们的目的不是搞垮王旦,只是为了让你过关,主要的手段是要胁迫王旦不敢将责任推给你,或许还能捞些好处;昨日你说王旦最怕的人有两种,一类是都察院的御史们,另一类便是厂卫,咱们要找的人只能着落在这两类人当中,你在蔚州这么多年,好好想想可有合适的人选?”
江彬苦着脸仰头呆呆的思索,半晌道:“都察院的人我可攀不上,蔚州锦衣卫百户所倒还熟络,锦衣卫百户所的方百户也和我喝过几次酒,关系也还不错,上回他赌钱输得精光,还向我借了八百两银子呢,不过你确定这等事去找锦衣卫帮忙?这不是自寻麻烦么?”
宋楠惊喜道:“你和锦衣卫的头儿熟悉?这可太好了,这件事若是锦衣卫出面,保你老兄渡过此劫。”
江彬愕然道:“你没明白我的意思,锦衣卫岂是随便能招惹的,咱们本就是无中生有的设计王旦,若叫锦衣卫的人知道内情,咱们还不第一个完蛋么?锦衣卫里有什么好货色,别说是酒肉之交,便是亲兄弟,该锁拿还是不会手软。”
宋楠轻声道:“莫激动,咱们这不是在想辙么?再者说世事无绝对,你又不是那方百户肚子里的蛔虫,你又怎知他不会答应?关键是给的好处够不够,有大利可图之事,傻子才不愿意呢。”
江彬搓手道:“我都被你弄糊涂了,怎么个意思?”
宋楠笑道:“你说那方百户向你借八百两银子还赌债?”
江彬道:“是啊,我也没打算要回来,就当交个朋友。”
宋楠道:“那方百户怎么说也是蔚州锦衣卫的头头,怎么会潦倒到没钱还赌债?这岂不是说明他的日子过的也不如意么?”
江彬举起蒲扇般的大手摆了摆道:“别提了,这家伙花钱如流水,本来以他的身份,在蔚州油水捞的一定不少,可是他既好piao又好赌还贪杯,瞒着京城的妻室在蔚州养了三房小妾,小妾要什么给什么,银子花的哗啦啦的;而且这鸟人也不知是不是女人玩的多了,赌场上十赌九输,动辄几百两打了水漂,你想想,有多少银子经得起他折腾?”
宋楠心中一动道:“以他的身份,输了银子别人敢要?”
江彬道:“那有什么不敢要的,这厮性子还算直爽,输了从不赖账,若是没了钱,便是到处去借也要还了赌债,赌品那是一等一的好。”
宋楠微笑道:“倒是个奇葩人物,他的家小在京城,这么说一定是京城下派的来蔚州任职的喽?”
江彬嘿嘿一笑道:“可不是么,据说这小子本来在京城做百户,不知怎地得罪了人,被一脚踹来蔚州,一呆就是三年;既不升职,也不调他回京,就这么晾着,倒和老子一样的倒霉。”
宋楠暗松一口气,点头道:“千户大人,可否约这方百户出来见面?最好是能说服他参与此事,如能如此,事情成功的机会将相当大。”
江彬没料到宋楠三言两语之间便决定请锦衣卫蔚州百户所的方大同帮忙,实在有些胆颤心惊,这件事可不是闹着玩的,说出去的话如泼出去的水,如果方大同不同意,那便大祸临头了,难道杀了方大同灭口不成?
“宋兄弟,这件事可否再斟酌一番,毕竟无十足的把握……”
宋楠打断江彬的话淡淡问道:“你想不想被一撸到底,贬到最边境的寨堡戍守,最终横尸荒野呢?如你还有其他的妙计,在下愿洗耳恭听。”
江彬伤口结舌说不出话来,心道:我若有法子,还用的着找你么?
宋楠轻声道:“实际上我等于将绳索往自己脖子上套,这事说起来是你的事,但我绝脱不了干系,你若不愿用此计,宋某求之不得。”
江彬挥拳砸在膝盖上,面有愧色道:“说的极是,你宋兄弟都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