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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户大人,那谁断后?”总旗黄辉问道。
“有我。”叶芳姑已经缓缓的抽出了短剑。
“还有我。”宋楠沉声道。
“不成,这怎么行,宋千户带着人佯突,属下带人断后。”侯大彪急道。
宋楠喝道:“废什么话,赃物和人犯才是最重要的,减少伤亡,拖住时间,此处离崇文门不远,崇文门左近驻扎着京营,他们不敢多耽搁。”
“可是,您的安危……”
宋楠冷笑道:“老子带一百人跟七百鞑子骑兵都对过阵,还怕这帮狗东西。你也别以为你那是轻松差事,他们的目标便是犯人和赃物,攻势定然凶猛,你可别在这里掉了脑袋。”
侯大彪咬牙道:“千户大人放心,卑职明白了。”
宋楠点点头,缓步往前迈了几步,面对桥北缓缓逼近的上百蒙面大汉高声叫道:“我等乃锦衣卫正南坊千户所缇骑,诸位光天化日之下蒙面拦道是何道理?”
一名健硕的蒙面汉子闷声叫道:“放下兵刃,饶尔等不死。”
宋楠呵呵笑道:“兄弟,你抢了我的台词了,这话该死我对你说才是。”
那蒙面人磔磔怪笑,猛地一挥手,上百蒙面人高举兵刃加快脚步往桥尾逼近,与此同时,前方的百余名蒙面人也举刀往桥头冲来。“冲。”宋楠一声断喝,锦衣卫旗校猛地往桥南冲去,只一瞬之间,双方便照了面,兵刃之声大作,乒乒乓乓交起手来。
宋楠和叶芳姑原地未动,两人带领十几名武艺不错的旗校横刀而立,面对桥北上百蒙面汉子呼喝而来的声势,心中也自胆寒。
宋楠的目的很明确,桥北桥南各有百余人拦截,若被包裹其中以一百旗校对二百东厂番子必然溃败,只能先分出少量人手阻住北面的番子,再以**十旗校跟随侯大彪往南冲,南面人数上便可基本持平,突围出去的可能便大大增加。
但这么一来,宋楠和叶芳姑带着的十几名旗校便压力巨大,虽然桥面狭窄仅可站立十余人,这十几人堪堪堵住桥面,但能否抵挡住番子们的冲锋之势可难说的很。
桥南交上了手,桥北瞬息之间也大敌压境,十几名旗校鼓足勇气挥动兵刃和冲上桥头的番子们动起手来,只一个照面,便倒下了三人。
宋楠大骂一声废物,挺刀而上,身边红影一闪,叶芳姑后发先至,伸脚在桥栏杆上一点,身体宛如燕雀一般翻上半空,手中短剑洒下一片银光,顷刻间四名蒙面番子脸上中剑,鲜血喷涌中倒地不起。
宋楠喝了声彩,脚下不停,挥动兵刃架上一柄当头砍下的钢刀,飞脚踹在那人的小腹上,那人仰天便倒,身后的番子们忙用手撑住。
叶芳姑身子落地,笑道:“那不成,要这么着才成。”
叶芳姑学着宋楠的摸样架住一刀,不过却并没飞脚踹出,而是剑锋下撩,刺啦一声将身前那人的胸口处划开了一道硕长的血口,那番子大叫一声倒在地上。
宋楠叫道:“原来如此。”提刀再上,依葫芦画瓢一刀砍翻一名番子。
叶芳姑挥出两剑逼退面前的两人,娇声道:“孺子可教。”
宋楠笑道:“多谢师父夸奖。”
两人边打边交流,有叶芳姑在旁照应,宋楠杀的顺风顺手,呼喝之间已经砍翻了三人,但身边的旗校也倒下了三四个,已经完全堵不住桥面了。
桥南一侧,侯大彪一马当先,挥动手中锋利的绣chun刀势不可挡,刀下砍翻七八人,两侧外围的锦衣卫缇骑也被砍倒了不少,但侯大彪不管不顾,带着人直往南扑;番子们本是一字排开在路上堵截,见锦衣卫冲下来便团团围上,但旗校们的目的便是突出去,南边反倒因为人数少被冲开了豁口,带队的三档头谭鲁识破意图,大声下令拦截,但豁口既开,人数差不多的情形下又如何能挡得住。
谭鲁见势不妙,回头看桥上一窝人围着宋楠和叶芳姑两人乱杀乱砍,高声骂道:“他娘的,围着那两个杀个屁,人都要跑了。”
有人吹起刺耳的竹笛提醒桥北的番子,桥北的番子们这才如梦初醒,除十几人围着宋楠和叶芳姑狠斗之外,其余人迅速越过两人往南边飞奔支援。
宋楠暗叫一声苦也。本来跟叶芳姑两人被堵在栏杆边上应付众人的围攻虽然险恶重重,但宋楠就是要拖延争取时间,此刻见番子们往南支援,心神一慌,哎呀一声,左胳膊上被砍了一刀,顿时鲜血长流。
叶芳姑娇叱一声,挥剑连刺,逼退两人,扶着宋楠叫道:“你怎么样。”
宋楠道:“不碍事,时间差不多了,撑不下去了,撤!”
叶芳姑道:“我不会水性。”
宋楠伸手一揽叶芳姑的腰身,身子往后便仰,两人从两丈多高的桥栏上坠落而下,众番子赶上前数十刀齐砍而下,当当当火星乱蹦,桥上石栏上蹲坐的小石狮子被砍得蹦去半边头颅,却听‘轰隆’入水之声响起,宋楠和叶芳姑两人已经落入桥下水中不见踪影。
黄辉冲到侯大彪身边高声叫道:“候百户,宋千户已经脱身了,咱们也赶紧走。”
侯大彪叫道:“好,发信号。”
黄辉掏出竹笛稀溜溜一声长音,众旗校轰然散开,丢下保护在正中的蒙着头的几名犯人和大车飞快的往南逃去。
番子们还待要追,谭鲁高声喝道:“莫追,要的是人货,带了赶紧走,一会京营士兵便要赶到了。”
众番子赶到瘫坐在中间的犯人面前,谭鲁伸手取下一人的面罩忽然高声怒骂道:“他娘的,上当了,这不是要救的人。”
地上十来名昨晚被抓获的东厂番子满脸迷茫的看着眼前的情景,一名番子还激动的道:“三挡头当真义气,为了我等兄弟带了这么多人手来营救。”
谭鲁飞脚踹的他滚出老远,骂道:“救你娘的比。”
一名役长喘着气道:“三档头,到底怎么回事,怎么办?”
谭鲁骂道:“这厮定然是暗中派人押着抓获的犯人从别的街巷走了,这般做派只是吸引咱们上当,他娘的太jian诈了;此地不可久留,立刻赶去和二档头集合,听他吩咐。”
谭鲁说的没错,宋楠正是玩了暗度陈仓的假把戏,在大队人马浩浩荡荡往崇文门进发的同时,早在仁寿坊中,李大牛便带了七八名旗校穿了便衣将绑了跟粽子般的七八名人犯塞进一辆准备好的马车之中躲在街巷角落之中。
大队人马一过去,番子们尾随而去,李大牛这才命旗校赶着两辆马车朝反方向狂奔而去,在大批番子赶往明时坊聚集的时候,谁也不知道,李大牛正带着人犯朝着大明门狂奔。
……
正阳门以北的七八条大街上人嘶马叫,二档头雷彪带着手下近三百番子分数条道路如同梳子一般的自北往南梳理过来,逼着另一队锦衣卫旗校不得不从沿着皇城北绕个大圈经阜财坊往南,探报不断的汇集而来,报告着这队锦衣卫旗校的动向,他们的目的地正是正阳门外广场。
正阳门驻守的是十二团营中的显武营,雷彪不想让锦衣卫的人赶到正阳门再动手,最好是在内城把事情解决掉,京营一惊动,事情便难办了,本身今日这事便已经惊天动地,事后还不知如何收场,但雷彪也没办法,开弓没有回头箭,事后如何那是范督主需要考虑的,自己只需要玩了命的替他卖命便是。
“在阜财坊堵住他们,不能让他们赶到正阳门。”雷彪高声喝道,几骑飞驰而出向各番子队伍下达命令,数股人流自南折而往西,朝阜财坊聚拢而去。
十几骑从东面飞驰而来,雷彪还以为是探报前来,头也不回的问道:“那边情形怎么样了。”
“他娘的,被宋楠那小龟孙子yin了,人都暗中送走了,倒是堵住了他们,救下的确实昨晚失踪的那几个手下。”三档头谭鲁的声音传来。
雷彪一怔,转头叫道:“当真?”
谭鲁道:“我也希望是假的,这小子太jian猾了。”
雷彪气的恨不得一刀砍了谭鲁,忽然间心头一道电光闪过,大声叫道:“回头回头,赶往大明门外,西边的这一拨也必然是早已将人送走了,大明门口等着他们去。”
谭鲁愕然道:“二档头,那可是大明门啊,咱们能动手么?”
雷彪叹道:“我们有别的选择么?今日已经是这样了,咱们兄弟便将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别想了。”
谭鲁也知道是实情,在京城中出动数百人当街围攻锦衣卫,死了二三十人,这已经是抄家灭族的死罪了,唯一的出路便是按照督主的吩咐抢夺回人犯;督主刚才在宫中传出命令说的很明白,不惜一切代价拼死抢回,实在不成哪怕是射杀灭口也成,只要平安过了今日早朝,便一切安稳了。
第一九三章 正阳门外()
(感谢tli、烨烁两位兄弟的月票)第一九三章
奉天殿中,高高的宝座上,正德正襟危坐,今日正德穿的极为隆重,通天冠下一张白皙的小脸极为严肃,绛纱袍穿在瘦削的身上略显不合身。
踏入大殿的群臣也觉得有些诧异,通天冠和绛纱袍本是祭祀天地拜祭宗庙等场合才穿着,早朝之上穿这类衣服有些不伦不类,礼部尚书张升脸色有些不悦,将目光投向侍立在龙座台阶下的刘瑾,心中埋怨刘瑾竟然将皇上的衣饰都穿错了。
文武勋戚大臣各按规矩列班站好,跪拜行礼之后,殿内一下子静了下来,站在龙案一旁的司礼监掌印太监王岳尖厉的嗓音响起。
“皇上临朝,有本可奏,无事退朝。”
这当然是习惯用语,偌大一个大明朝,每日不知发生多少事,弘治在位连早晚朝都不够用还弄出来个平台召见,可见事务之多。
很快,有人上前奏道:“老臣有奏。”
正德抬了抬手,只见英国公张懋出列奏道:“臣张懋有奏,天时入秋,本年团营冬装需更换,部分兵器锈蚀需更换,臣请皇上下旨予以更换;另皇上登临三月有余,营中将士日夜期盼皇上亲临检阅,老臣想请皇上九月里择日检阅京营,鼓舞我京营士气,昭显皇上隆恩。”
正德开口道:“换装之事英国公按照规程申请便是,着兵部连同各地卫所军一并办理,所费钱银由户部统一拨付,刘大夏、韩文,二位听到了么。”
兵部尚书刘大夏,户部尚书韩文均出列道:“臣等遵旨。”心中不免埋怨张懋没事找事,这等事压根不用奏请,每年换装换兵器都是内部协调解决,何曾需要在殿上啰嗦,张懋就是这个德行,有事无事都喜欢在殿上露露脸,生怕皇上不知道有他这个提督团营的英国公一般。
“检阅团营之事,九月里再做安排,朕记下了。”正德微笑道。
张懋心满意足的磕头退下,每日一奏,事情大小如何他不在乎,只需要混个脸熟,混个存在感便成。
接下来文武官员各有奏议,都是些何处旱灾,何处生乱,何处祥瑞出现之类的事务,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正德听着这些,心中有些厌烦,手指无意识的在龙座扶手上的一颗珠子上摩挲,眉头也皱了起来。
刘瑾面色焦急,眼睛不时越过群臣往殿外看,却没见到派在殿外传递消息的高凤的身影,看来宋楠他们还没到大明门,否则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