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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手中的兵刃当啷落在地上,随着方大同将刀尖抽出,身子也噗通一声扑倒在方大同脚下,方大同心头扑扑乱跳,踹了一脚死尸骂道:“敢拒捕,他娘的,找死不是。”
人犯死了也没什么,只要是人犯本人便算大功告成了,方大同伸脚将死尸踢得翻转过来,低头去看那人的相貌,看看这人是否是宋楠描述的那个姓李的逃犯,借助微微的天光,方大同眯眼仔细观察,猛然间方大同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老鼠一般跳了起来,身上的冷汗又冒了出来。
“他娘的,见鬼了,怎地是他。”方大同的声音都变调了,两股战战,软的差点站不住。
“哈哈哈,方百户,下手够狠的啊。”突兀的笑声在山洼中响起。
方大同惊恐四顾,叫道:“什么人?鬼鬼祟祟的作甚?”
“哒哒哒”数声火镰敲击之声响起,茅屋内有两只火把点了起来,两个人举着火把踏出茅屋,一男一女,手中都握着兵刃,正是宋楠和叶芳姑两人。
“方百户,天涯何处不相逢,没想到我和内人在这山崖中体味野趣,居然也能碰到方百户。”宋楠呵呵笑道。
方大同惊恐的咽着吐沫道:“你……宋楠,你怎地也在这里?你说的犯人呢?你诓我?”
宋楠呵呵笑道:“自作孽不可活,你想要挟我宋楠,还没那个道行;没错,内人芳姑便是杀了你手下刘五福的凶手,你又待如何?今日你恐怕也要葬身在她的剑下了。”
方大同脸色煞白,看着宋楠身边凤目含威的叶芳姑,口中叫道:“宋楠,你他娘的敢!你敢动我一根毫毛,我叫你全家死无葬身之地。”
宋楠笑道:“我好怕,我怕冯喜会告密,让我家破人亡,可是冯喜何在?”
方大同瞥了一眼地上的尸首无言以对,宋楠笑道:“哦,冯喜被你杀了,你这一刀既准又狠,一下子扎了通透,还真是手法娴熟,看来这杀人的勾当你没少干,不过你杀了冯喜,谁人在你死后公布我窝藏凶手之事呢?你这回好像杀错人了啊。”
方大同已经彻底明白中了宋楠的圈套了,咬牙怒骂道:“狗日的,居然敢算计老子,老子在京城还有知情人,识相的便乖乖的听话,杀了我你也不得好死。”
宋楠冷笑道:“别做你的chun秋大梦了,你怎么不说你身后藏着千军万马?这些都是你咎由自取,本来你好生的求我,我看着蔚州的交情又怎会不帮你,但你偏偏选择了胁迫我,想控制我,今日教你死个明白,我宋楠绝不受人胁迫,任何妄图这么干的人都只有死路一条。”
方大同脸色数变,身子缓缓后移,准备伺机往后逃窜,他自信凭着自己的武艺,只要窜入山林中便有活路,然而让他心碎的是,后方脚步沙沙,一个敦厚粗壮的人影手握长刀现身出来,另一个娇俏纤细的身影也提着短剑站在一旁,两侧是几丈高的崖壁,前后各有两人阻隔,今日看来是插翅难飞了。
方大同突然扑地跪倒,捶胸大哭道:“罢了罢了,宋楠,你杀了我,权当咱们在蔚州并不认识,我也从未结交过你这个朋友,当年我为了你的计策逼真,几番呕心沥血的替你出入王旦府中虚报消息,这些事便当我没做过。”
宋楠脸色有些犹豫,缓步上前道:“你确实曾经和我同舟共济,不过你的回报也不少,得了两万两银子的巨款,遂愿调回京城,这都是你得到的回报,也是你梦寐以求的东西,我不欠你什么;至于你回京后自己行止不端不思上进,那是谁也帮不了你的,为何那蔚州之事来说?”
方大同痛哭流涕道:“我错了,宋楠,宋兄弟,饶了我这一遭,我发誓再不敢了,我可写下血书立字为证,今后再以此事胁迫,便天打五雷轰,父母妻儿死光光。”
宋楠皱眉沉吟不语,叶芳姑上前道:“宋楠,莫信他的话,回头他脱困,定会去东厂告密。”
方大同哭道:“不会,决计不会,宋兄弟,你姑且念及我父母年老,儿女幼小的份上,你若杀了我,我的一双儿女便没有爹了,你也是打小没了爹的人,难道不知其中度日的艰难么?”
宋楠眉头皱成一个疙瘩,默默看着方大同不说话,陆青璃叫道:“宋大哥,这厮满口假话,他若怜惜妻儿,又怎会在外边胡搞,完全不顾妻儿父母的感受?”
李大牛也叫道:“楠哥儿,可不能留下这祸害。”
宋楠脸上一动,低头沉思,正在此时,方大同猛然从地上弹起身来,手中绣chun刀在火光下如一道闪电直朝宋楠的猴头刺去,火把照耀下,方大同的面孔狰狞,龇牙狞笑道:“老子和你一起死,我死了你也别想活得快活。”
众人惊呼出声,方大同身具武功,骤然发难,便是身边的叶芳姑也救援不及,宋楠迈前了几步,和方大同之间的距离便在这一击的距离之内。
宋楠一声大喝:“狗改不了吃屎。”手中火把脱手飞出,直击方大同面门,同时身子往后撤步,方大同不避不让,倒似将面门凑上火把一般,火星飞溅之际,眉毛和胡子头发都着起火来,手中的长刀却丝毫不减去势,直奔宋楠刺去。
宋楠身形后撤挥刀上撩,当得一声响,堪堪撩开这致命的一击,于此同时,叶芳姑娇叱一声,挥剑刺中方大同的臂膀,方大同手上无力,绣chun刀掉落地上。
脸上的火苗腾腾窜起,疼的方大同赫赫作声,回手在脸上乱扑乱打,却无论如何扑不灭火势,眼见身上也着火了,衣服裤子尽数着火,方大同嘶声怒吼,晃晃悠悠的转着圈儿,终于力竭扑倒在冯喜的尸首上,两具尸体一同着火燃烧起来。
陆青璃和叶芳姑忙着检查宋楠身上有无伤口,见宋楠无恙,这才放心,回身看着烧的腾腾痉挛的两具尸体,鼻端刺鼻难闻,不由得掩鼻后退。
宋楠沉默不语,转身将茅屋搭建所用的柴禾茅草抱着堆在两具尸体上,火光大盛,烧的更旺,宋楠怔怔的站在一旁,一动不动的看着方大同和冯喜的尸体被烈火吞噬,逐渐烧成飞灰。
半个时辰之后,火势渐渐熄灭,余烬闪动着光亮,照的几人脸上忽红忽黑。
叶芳姑轻声道:“走。”
宋楠摇头道:“葬了他们。”
说罢弯腰以刀掘地,飞快的挖起坑来,李大牛也上前帮忙,两女默默的在旁协助,很快挖了一个大坑起来,宋楠用树枝将余烬和骨灰推入坑中,覆上泥土,插上一根树枝,忙活的额头见汗。
“方百户,冯喜,你两位本和我无冤仇,我也从未想过要杀了你们,但你们不该胁迫我宋楠,不该以我家人的安危为筹码来达到自己的目的,所以我不得不对你们下手,二位泉下该好好反省,究竟是我要杀你们,还是你们自己不给自己活路。”宋楠合掌拜了拜轻声叹道。
“二位的家小我会暗中照顾,希望她们能安静的生活,今日我在二位的坟前立誓,从今日起,谁想胁迫我宋楠做不该作的事,不愿做的事,我绝不会让他们得逞,他们会和你们一样,得到这样的下场,两位安息。”
宋楠静静的说完,一挥手,五个人绕出山洼,没入密林之中。
第一七一章 同流()
第一七一章
方大同失踪十多日之后,有村民上山砍柴路过山洼,才发现山洼里的草棚已经被烧毁,崖下多了一堆新坟,周围还可见斑斑的血迹。
村民们惶然报官,衙役挖掘坟头,见到骨灰和一同被埋葬的两柄绣chun刀,根据刀上的编号比对方知,那北镇抚司的百户方大同已经和另一名锦衣卫葬身于此,至此方解开失踪之谜。
镇抚司衙门自然震动不已,不过此事却谜团重重难以查探,方大同怎么会来到这穷乡僻壤之中跟一名来自蔚州的锦衣卫小旗见面,又怎么会在此被人焚尸灭迹,这都是不可索求之谜;有司展开调查,并没见方大同失踪之前有和异样,倒是有人提及正南坊宋楠曾在方大同失踪之前前去探望他。
不过,问及宋楠此事,宋楠说因同在蔚州锦衣卫衙门共事过,那日前来公干顺便来探访闲聊了两句,之后便进宫侍读,并没发现方大同的异状。
锦衣卫衙门自然不会怀疑到宋楠头上,同为蔚州出来的人,彼此间探望问候也属正常,且从方大同最近的家事和表现来看,此人已经基本上废了,他的死虽是一桩案件,但却并没有让人觉得惋惜,相反,镇抚司同公房的锦衣卫官员们在一边哀悼的同时心头也暗自庆幸从此少了个碍眼的家伙在一旁啰嗦,不得不说是一种悲哀。
长久的查究无果,此事渐渐也淡了下来,在锦衣卫高层的心中,大抵将此事归到东厂的头上,牟斌就认为,这一定是东厂为了罗芳一事的暗中报复,动不了宋楠,便寻机宰两个锦衣卫出气。
而孙玄则考虑的跟深一些,鉴于死者中有蔚州锦衣卫小旗冯喜,孙玄自然而然联想到自己去蔚州将宋楠身份转变为锦衣卫的事情,这件事方大同是完全知晓的,动手的也许是东厂的人,而缘由则恐怕是东厂想从方大同口中套出往事的真相来。
这么一想,牟斌和孙玄更是觉得方大同死的不冤枉,吃里爬外之人本该有这样的下场,只唯一可虑的是,宋楠的身份底细也许会被东厂揭发出来,这件事什么时候发作倒是个难以预料的难题。
不过范亨既然这么长时间不发动,要么是想等合适的时机,要么则是压根没有从方大同口中得到什么,总而言之,案子成了谜,牟斌也打定主意,绝不下死命的去追查此事,免得迫的东厂做出什么意外之举,那把柄若是握在东厂手中,其实杀伤力也并不大,死无对证,自己随时可以一概否认之。
方大同之死,在数月之间便淹没的无声无息,大多数人都已经忘了世上曾经有这么一个人,不得不说,这是方大同做人的失败。
天气逐渐变暖,一晃已经三月阳chun天的到来,寒冷的褪去,大明朝的京城更是焕发出勃勃生机。
宋楠在正南坊的公务井井有条,利用后世管理企业的做法管理衙门,自己轻松了很多,也多了很多的空闲;chun意渐浓,宋楠也带着叶芳姑陆青璃等人出去chun游了几回,草地上的野餐、野营以及刺激的野战让宋楠大呼过瘾,叶陆儿女已经习惯了宋楠的无耻,总之逆来顺受,或可称为乐在其中。
小郡主也跟着出去了两趟,虽然宋楠并没敢动她一根毫毛,因为小郡主身后的张懋和张仑可不好惹,宋楠还不想激怒他们,不过小郡主公然的跟自己一家人在外宿营,彻夜不归,而张仑却一次没来找过自己麻烦,这一点让宋楠很是难以想象。
张懋和张仑保持缄默和容忍到底是为什么?难道是他们已经默认了这个事实不成?宋楠不得而知。
在东宫的差事也算是清闲,杨廷和对太子的学业放松了许多,太子自然是求之不得,心情也好的很,宋楠和太子之间的交往基本上完全不谈什么书本学业治国之类的话,这让朱厚照觉得跟宋楠在一起想处毫无压力。
况且宋楠的肚子里还有多的数不清的花样,文华殿后院中不仅多了网球场,还立了篮球架,而随着chun草的萌发,皇城万岁山一处平坦的山坡已经被宋楠定为未来的高尔夫球场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