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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
牟斌道:“当然不会认,他的全家老小都不要命么?东厂番役被灭门可都是因为说了不该说的话,再说,范亨指使他毒杀你的理由何在?他一个堂堂督主,怎会与你这个小小的千户有纠葛?我已经想好了,明日在皇上哪里,我和范亨都要大事化小,决不能涉及其他,罗芳和你之间的事只能以个人恩怨为由,你须得跟我保持口径一致,不得妄言其他。”
宋楠吁了口气默然不语。
牟斌安慰道:“我知道你心头不满,然而只能这么做,闹大了对谁都不好;毫无疑问,这个罗芳和相关人等必会受到严惩,也可对你有所交代;若范亨胆敢包庇,我也不会允许,到时候一拍两散,定替你撑腰便是。你的行为并没有错,相反这件事对我锦衣卫衙门更有提振之力。经过此事后,我锦衣卫衙门或可摆脱东厂欺压,为了褒奖你,我打算将你升任正南坊千户;这可不是交易,而是对你的褒奖。”
宋楠拱手道:“卑职遵命便是。”
牟斌微笑拍拍宋楠的肩膀道:“宋楠啊,本指挥对你抱有很大期望,跟卫中其他人相比,你能力超群,且行事风行雷厉,颇有我年轻时的风采,假以时日,前途未可限量。但我也不得不忠告你一句,我年轻时也受过不少挫折,便是不懂变通之故,希望你别走我的老路,避曲就直,青云之日就在眼前;想你弱冠未及便跻身千户之列,这可是旷古未闻的速度呢。”
宋楠道:“还不是牟大人的提携,否则卑职岂有今日。”
牟斌摆手道:“别说客气话了,这都是你自己的本事挣来的,记住我的话,别胡乱说话,你先回衙门去,剩下的事我来处理,有需要我会命人去叫你过来。”
宋楠施礼退下,出了镇抚司衙门上马驰回,心中颇为得意;宋楠早就预料到牟斌的不悦,事情闹大之后,家丑外扬,皇上当然会对东厂和锦衣卫各打二十大板;而为了避免这样的结果,牟斌和范亨都会将这两个衙门之间积累已久的矛盾引发的这件事归结为宋楠和罗芳的私人恩怨,借以大事化小。
而为了安抚自己,牟斌也必会要求严惩范亨严惩罗芳等番役,也会安慰性的给予奖励,自己从副转正的日子屈指可数了,彭万里定会被调往某处任个闲职,自己便是名符其实的正南坊锦衣卫衙门的老大。
至于今后和东厂番役之间还斗不斗了,这个问题简直不用思考,经过和东厂之间的几番摩擦,若还有不长眼的番役在宋楠的辖区招摇,宋楠会毫不犹豫的将其踩扁;正南坊便是自己的卧榻,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酣睡。
……
事情的进展飞快,得到消息的范亨火急火燎的赶往锦衣卫衙门,而牟斌也是扫阶恭候多时,两人甚至不用怎么沟通便达成了共识。
两条家狗互咬时虽你死我活,但一遇到主人呵斥,除了摇尾巴罢斗之外别无选择;在皇上尚未召他们进宫之前,两人先下手为强,连夜进宫见驾请罪,将罗芳毒杀宋楠之事归结为罗芳和宋楠在正南坊中私怨所致。
弘治当然明白这是托辞,但这么解释多少在群臣面前有所交待,两家孩子打架是不懂事,大人打架便是家族恩怨了,起码大人之间的关系还是融洽的;而作为事情的过错方,罗芳和一干番子的命运不言而喻,出宫之后,牟斌也很干脆的将一干人等移交给范亨。
当天晚上,罗芳便畏罪悬梁自尽,消息传出,稍有心智之人都明白,罗芳是被灭了口了。
第一五零章 酒胆()
第一五零章
范亨心中窝着火,却不得不下令手下稍加收敛,特别是在正南坊区域,那宋楠是个不折不扣的茅坑之石,行事强硬,本事也不小,罗芳那么个精细之人都落入他的圈套之中,让自己也灰头土脸颜面尽失。
偏偏短时间内又不能对他动手,因为皇上已经明确告知两位特务头子,若再有倾轧丑闻爆发,将不再听他们的解释;言下之意便是要追究两人的领导责任;对范亨和牟斌来说,只能先放下明面上的争斗,各退一步,暂且约束住手下。
实际上,两大衙门之间的天平已经悄悄的逆转,若说上次宋楠公然殴打番子之事还影响不大的话,这一次事件的影响可算是轰动京城,街面上流言飞传,东厂的番子被锦衣卫旗校押着招摇过市的情形众人皆知,传闻中的东厂凌驾锦衣卫之上的说法不攻自破,事后也没见范亨如何如何,只能说明范亨势不如人选择了忍气吞声。
内阁大学士,各部官员,以及京中勋戚私下里捂着嘴谈论此事,他们当然没有什么偏向性,狗咬狗无所谓偏向谁,他们乐于在一旁看笑话;但不可回避的是,一个名字已经悄悄的为他们所熟知,那便是正南坊锦衣卫衙门的宋楠。
这个陌生的名字在街头巷尾被提及,在官员心中也逐渐变得熟络,有心人八卦起来打听到宋楠的资料,当得知宋楠便是蔚州大捷那名百户,如今又是太子东宫中的侍读时,很多人的眼珠子落了一地,这家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面对众多人好奇的目光,宋楠选择的是微笑沉默,既不否认和罗芳之间是因为私人恩怨,也不承认此事,闷声才能发大财。
宋楠明显也能感觉到自己在旗校中威望的提升,众锦衣卫以前看自己是蔑视,再后来是有些惊讶,再后来是因为自己出手豪爽善处关系而亲密,现在这亲密之中逐渐带着一丝疏远,那不是背弃,而是一种崇拜的疏远;众人知道,这个宋千户的本事和胆量超出他们所有的人预计,敢跟东厂番子正面叫板的人,近十年在锦衣卫的老人心中只有宋楠一人;在街头看见东厂的番子们绕着自己走的时候,锦衣卫的旗校们心头的满足感无以复加,他们知道,这都是拜宋楠所赐。
弘治十七年十二月初九,牟斌兑现诺言,一纸升迁命令,将宋楠升任正南坊锦衣卫千户所千户之职,原千户彭万里调任北镇抚司诏狱主事之职,实际上便是当了北镇抚司诏狱的副监狱长,明升暗降,但对于彭万里而言也算是不错的位置,以他的能力,看看犯人的闲职怕最是合适他。
和彭万里的黯然离开相比,宋楠的就职显得极为热闹,公文一下,数个时辰之内,锦衣卫衙门内部的官员云集正南坊,有的人特意借机前来跟宋楠照面,见见这位胆大不羁搞得番子没脾气的宋楠,一时间,衙门内熙熙攘攘,热闹的像个菜市场。
宋楠忙着照应众人,也在暗暗留意牟斌萧琅以及北镇抚司镇抚孙玄的身影,但这几人一直未至;宋楠估摸着他们也不会来,因为自己的升迁难免会让人联想到是因为和东厂之间的争斗之事,作为锦衣卫衙门几大巨头不得不考虑他人的感受,这也是事情发生之后十几日方才下达升官公文的原因之一,显然牟斌是想淡化两件事之间的联系。
人未至,礼却到了,萧琅的亲卫送来了三个礼盒,三个礼盒中各有一百两纹银,亲卫说的明白,牟指挥公务繁忙,特委托萧镇抚孙镇抚恭贺宋千户荣升,人却来不了了。
宋楠微笑手下,赏了亲卫,要他带话给萧镇抚表示感谢。客人众多,宋楠在正阳门外的chun风酒楼上大摆筵席,楼上楼下三层数十桌尽数包下,开起了流水席,这一番胡吃海喝直闹到下午未时方才停歇,众人醉醺醺的离去,宋楠也灌了满肚子的酒,脚步趔趄的和侯大彪郑达等人勾肩搭背东倒西歪的出门,马儿是爬不上去了,一行人只能步行回衙门。
行到横街之上,前方马蹄得得,数骑疾驰而来,百姓纷纷避让,宋楠等人却晕头转向无法避开,马儿疾驰而来,眼见便要撞上几人,惊得周围百姓一阵惊呼,马上骑士却骑术精湛,一拉马缰,人立而起,生生的停在那里。
郑达怒道:“谁这么横冲直撞?想撞死人么?”
几名骑士拱手道:“敢问哪一位是宋千户?”
宋楠定定神道:“你们是什么人?”
骑士跳下马来拱手施礼道:“您便是宋千户么?”
宋楠道:“正是。”
骑士从怀中掏出一张信笺递给宋楠道:“受我家主人差遣,请宋千户前往一聚。”
侯大彪问道:“你家主人是谁?”
骑士尚未回答,宋楠已经将信拆开浏览了一遍,摆手道:“我知道了,候百户,郑百户,带着兄弟们回衙门,喝了酒不要出来招摇,我去去就来。”
李大牛忙凑上来道:“哥儿,要不要俺回去叫叶姑娘来?”
宋楠道:“不用,这件事我自己去处理,又不是什么危险的事情。”
说罢牵过马来,摇摇晃晃的爬上马背,对那几名骑士道:“请带路。”
几名骑士拨转马头快马加鞭往南驰去,宋楠催动马匹跟上,冷风一吹,脑子逐渐清醒过来,回想起信中的内容,不禁暗暗思忖:“英国公突然要见自己是为什么?这十几日来自己并未和小郡主来往,估摸着也在他人劝说之下知道和自己不太可能,那晚上的一吻便当是一时的冲动了;除此之外,自己和英国公府毫无瓜葛,张仑要求解散城管队,要求不再在一品鸭占有股份的要求自己也一一做到,在这种情形之下,英国公见自己做什么?”
一路寻思,不觉马匹已经踏上通往英国公府别院的宽阔林荫大道,宋楠的还是第一次正式在这条道上走,远处显眼的高大的门楼和红色外墙的府邸便是英国公府在正南坊的别院,或说是新府邸,门前走动的守卫,门口高大的石阶和蹲坐的石狮都给人一种森然之感。
未进府中,先觉威严。
国公府前,几名骑士下了马,宋楠也翻身下马,为首的那名骑士道:“宋千户,卑职乃国公府卫士长王诚,请宋千户里边请。”
宋楠整整衣冠,伸手也做了个请的手势,那王诚阔步往台阶上走,宋楠跟在后面,只觉两边门口肃立的卫士眼芒如电盯着自己,待要跨入门内之时,一名卫士突然伸臂横在宋楠面前道:“且慢。”
宋楠道:“怎么?”
“卸下你的兵刃。”那卫士皱眉道,闻着宋楠身上的酒气,眼神中带着不屑。
宋楠看看前面停步等候的王诚,笑道:“这个不必了,我锦衣卫向来兵刃不离左右。”
那卫士道:“入我国公府便需的解下兵刃,这是我们国公府的规矩。”
宋楠愣了愣道:“我是正南坊锦衣卫千户,又非歹人,你家国公爷请我来相见,又非我企图闯进。”
“管你是谁,入府便需解兵刃。”卫士不耐烦的道。
宋楠本想解下兵刃也没什么,不过这卫士的态度让他觉得很不舒服,于是笑道:“若我恕难从命呢?”
卫士道:“那便强行解下。”
宋楠冷笑一声道:“我又非来趋炎附势求着见你家国公爷,既如此,恕我无礼了,王将军,在下告辞了。”
说罢转身往阶下便走,王诚喝道:“你当这是什么地方,想来便来,想走便走么?拿下他。”
七八名卫士沿阶冲下,各处兵刃将宋楠围在当中;宋楠呵呵冷笑道:“我当国公爷叫我前来是什么事,原来是赴这鸿门之宴,国公府好大的派头,且不说我是正南坊锦衣卫千户,便是我这太子侍读的身份,也不是你们想拿便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