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烽火逃兵-第40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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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忽然觉得帐篷外变得安静了,没人说话没人走动,胡义掀帐而出,皱了眉。

    酒站空地中央,站着褴褛到极限的一位,要不是他还背着那支马四环步枪,已经没人能认出他是唐大狗了。他的衣袖,胸口,脖子,以及整张脸,全都是血色,仿佛是掉进过血缸里,腥风阵阵。

    所有人都静静看着他,他似乎正在失神,目光里全无往常那种无赖光泽,空洞得可怕,像是刚刚失去了灵魂的僵尸,机械地转动着脖颈,看周围每一个看向他的人,直到看到了胡义,才麻木地笑了,露出满口血齿,嘴畔立即一阵腥风,然后晃悠悠地把手伸进他自己那血透的衣袋里掏。

    噼里啪啦,几颗被血浸透的子弹掉落在地,其中还有三个血糊糊的手指头,在阳光下的地面上刺眼。他再掏,噼里啪啦,又是几颗血色子弹掉落出来,其中仍然掺杂着几个手指头。

    他把衣袋彻底掏空了,然后蹲下来,把地上的那些血糊糊的手指头拨捡在一起,从大拇指到小指一套两副,刚好十个!

    盯着地上的手指头,他继续笑,更像是无法控制表情。胡义走到了他面前,抬起脚,朝蹲在地上那肩头轻蹬了一下,大狗便向后仰倒了,呆呆望着高蓝,继续笑着,虚脱得再也站不起来,然后失去意识。

    几个战士这才进场,同时向宿舍区喊:“卫生员!”

    ……

    小红缨兴冲冲踹开了李响住处的门,进屋后把拎来的物件咣当一声摆破桌子上了:“起来起来。帮个忙!”

    搜索行动折腾了一宿,李响到现在还没睡醒,痛苦地坐起来,想说点什么,最终以叹气替代。

    小红缨根本不考虑李响那副丧气样,只管盯着桌上的枪兴奋道:“你帮我把这支四四卡宾枪的刺刀拆了,然后……枪托长度减去两公分!得把截面做光平了,要漂亮!”

    “这枪的通条孔是在枪托上的,减枪托?那两节通条你还怎么放?”

    “我需要通条吗?你帮我保养不就得了!通条我都不要,能轻多少轻多少。”

    “丫头,无耻要有限度。”

    “呵呵,好吧,保养跟你没关系,逗你玩呢,只管按我刚说的改,回头我帮你偷一个罐头来。哦对了,我告诉你个好事,鬼子的确是两个,另外一个被大狗把手指头都咬光了,你说他个倒霉鬼还怎么打枪?警戒现在都解除了,你们不用再忙了。”

    “咬光了?”

    “嗯。何根生说那些手指头看起来都是咬下来的!太神经病了!石成那个缺心眼的都给捡走了,说要用那个去钓鱼,更神经病!晚上要是有鱼汤我劝你别喝!”

    话毕,小红缨甩辫子跑了,李响重重摔躺在床上,最不爱听的就是那个词,自语嘀咕:“你才是个神经病!”然后蒙头继续睡。

    ……

    有人说九连富,有人说九连穷;到底是富还是穷,不是九连的兵就说不清,不过自从上次酒站的惨烈战斗之后,大家觉得九连至少不如过去富裕了。

    政委的安排不可谓不高明,一连的兵不但基础训练扎实纪律性好,也是最不排斥九连的,进了九连就立即可用。

    这五十个一连补充兵刚到酒站就赶上了鬼子神枪手到来,所以耽搁到现在才开始被分配,胡义以为数不多的九连老兵为班长和骨干,将五十个补充兵均分两半,马良的一排和石成的二排人数各三十多,两个标准编制立即重生。

    中午,五十个补充兵在酒站空地上集合,做梦也没想到,来到九连被要求的第一件事是发军装,无论所穿军装新旧,一律发新一套,军装都是酒站村人自制自染,那颜色比标准军灰稍深些,因为孙翠她们做的染料没那么标准,又怕不耐洗,所以加重了颜色,肃灰,看起来反倒更漂亮。

    第二件事是选鞋,百多双日式军鞋,五十个补充兵各自去试穿,合脚的不用再脱直接穿走,虽然都是从鬼子脚上扒下来的,也比平时的布鞋牛x百倍,一连这些兵刚刚穿这个,居然有人晕鞋,晕得路都走不正,满鞋底的钢钉,他们怀疑以后还能不能跑路,九连老兵告诉他们穿十天之后就不会这么想了。

    第三件事是换装备,全日式!武装带,子弹盒,刺刀鞘,水壶,饭盒,挎包,背包,全套,一样不少地换。身上原来那些参差不同的武装带和破烂的布质子弹袋全摘,不留,因为对岸的女民兵都用不着,她们那是一色伪军装备,根本不缺这个。

    第四件事是换枪,现在九连的枪并不多,因为上一次酒站战斗之后的慷慨,战利品中九连没得到太多枪,捷克式轻机枪现在倒是又多了一挺,总共三挺了,步枪只留了二三十条三八大盖。不过,加上九连牺牲战士留下的,再加上九连的库底子,给这五十个兵全上三八大盖之后还剩了十几条,这叫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关于这点,大部分战士兴奋,小部分战士倒不感冒,这些一连兵里那些原枪不错的并不想换用三八大盖,理由是杀伤力比七九二口径差点劲,得到的答复是:咱九连穷,要养机枪!步枪再狠能跟机枪比火力?能不能体谅一下捷克式的难处?能不能为九连省省心?于是再没人有意见,全扛了三八大盖刺刀入鞘。

    至于这五十个兵换下来的那些,军装是要各自留的,可以换穿;弹药是要上交连里的,为体谅捷克式的难处;剩下的装备和枪支一律集中,事后找机会送回一连,吴严这个一连长挺够意思,一连的兵全是原装备来九连的,一样儿都没扒,所以把这些还回去给吴严再用,三连转给一连的兵当然不会光屁股,但装备不用想,能有就怪了!

    看着这些补充兵焕然一新,胡义心里很轻松,这不是新兵,基础训练全省了,下一步……只要让他们尽快熟悉九连的战斗风格便可,看来有必要集中培训一次,比马良和石成分别各训更快。

    正在琢磨这些,孙翠来见,杜远没了,女民兵队的训练还如何进行?

    思来想去也找不出个好人选,胡义无奈,只好对孙翠道:“先凑合一阵吧,训练当然不该停,要不这样,这段时间……马良石成骡子他们谁有空谁就过去带一天。”

    “那今天……能开始么?”

    “今天……”胡义四下看看,正在忙着一二排的事,有心说从明天开始,忽然发现了一个风一般的小影子正在惬意,于是改口说:“可以,今天让丫头过去带领训练。”

    “她?”

    “不是训练么,今天射击训练不就得了!”

    孙翠哑然,过去的酒站民兵队胡义还算上心,自从全换了女兵之后,这个大男人主义就再没认真对待过!

    ……

第525章 迟到的命令() 
春雨贵如油!转瞬山就绿透了,可是这场雨仍然未停,时大时小,时雨时阴,整整下了三天,现在又停,天色仍然阴暗,预示着雨的意犹未尽。?。‘

    成珠的雨滴缓缓滑在叶面,最终滴落,消失于泥泞,泥泞的似乎是条山路,连个足迹都没有,只能通过泥泞两侧的杂乱绿色延伸看得出来,苍山连绵之间的荒芜。荒芜的路很蜿蜒,很起伏,很远,远远的……一个泥色人影,踉跄而来。

    他是个兵,在这条泥泞的路上爬起又跌倒,跌倒又爬起,军灰的军灰颜色泥糊的已经看不出来,泥色的水壶泥色的驳壳枪套,还挎背个文件包,尽管他已经伤了脚,摔倒时仍然本能地保护文件包,所以文件包不全是泥色的,仍然可以分辨得出来。

    又一次跌倒之后,他似乎爬不起来了,从表情和动作可见那脚踝的剧痛,在他咬紧牙关努力的时候,前方几十米远突然传来大声问:“口令!”

    “我是小强!”

    随即有个穿蓑衣的战士出现在路旁,踩着泥泞而来:“我差点不敢认,你伤了?”

    “先别管我,赶紧把这送你们团部!急件!急件!我已经在路上耽误了一天,不能再耽误了!”虚脱的泥人坐在泥泞里,努力摘下了文件包。?。?‘

    文件包被穿蓑衣的战士背着,在泥泞中狂奔十里,然后交给了大北庄外的哨兵,哨兵再向团部冲刺。

    “四日后,某旅及东部支队将执行……望你部全力迟滞梅县之敌东援,以策万全……”6团长念完了命令内容,脸色也像窗外一样阴了。

    这份命令本该昨天送到大北庄,但是摔伤的通信员耽搁了整整一天,所以,留给**团的时间可能只剩下两天!敌人届时可能东援,**团要先出山,如果通知收拢各部,再加上行军路程,不眠不休地急行军似乎还能有机会在鬼子援兵出之前到达梅县县城东部公路,但是回头看看窗外的阴霾与湿润,透心凉!

    丁得一将命令签署时间又看了一遍,无奈得只能做深呼吸:“老6,还有机会么?”

    “机会有。但即使赶到了也没有休息时间,没有准备时间,你知道那意味着什么。”

    “那就先试试看能不能赶到罢。”

    “小豆!”6团长的嗓门比平时高八度,别说院里,院外都听得到。w?ww。‘等小豆急匆匆跨进门槛,当即命令:“立即派人火去通知二连和三连,收到命令起,轻装,全员,即刻开始急行军出山,目的地梅县东部公路三十里。另外通知一连做紧急出准备……你不是一直想打破马良的记录么?现在我给你个机会,九连的命令由你亲自去送,告诉胡义,他们的距离是最短了,只有他们到达位置后还可能有反应时间,我的要求是……至少要挡到我到场!”

    小豆一秒都不再多停,连敬礼答是都给省略了,掉头便往院子里急窜。当年马良在团部当通信员的时候,曾经因为送一份紧急命令而创造了**团记录,这是作为一个通信员的最大骄傲,现在他居然也得到了一次机会,决定拼命了,是否可以骄傲在此一跑!

    6团长开始匆匆挂装备:“家里交你了。”

    “我建议再派个人去师里,说明情况。”

    ……

    雨后的世界很安静,酒站的某个大帐篷里,传出阵阵讲课声。

    苏青说她要去二连,可是在酒站住到现在还没走,声称要给九连的班排长们补几堂文化课。

    胡义站在他的帐外,眼睛看的是雨后蒙蒙远山,耳朵听的是她的授课声,心里想的是另外的事情。

    李有才说过小股鬼子可能要进山,几天来胡义都安排了落叶村和绿水铺两个炮楼附近上双暗哨,等着鬼子来打游击战,然后送他个大埋伏圈。这场雨下下停停已经三天,两个进山之路一直没动静,现在胡义判断,因为这场雨,鬼子一时半会不会来了,什么时候天晴地干,才能踏踏实实地来,以免被泥泞把行踪卖了。

    想到这,再没什么可想了,跺跺鞋底的泥,回身准备进军帐,却见两个战士架着个泥人匆匆跑进酒站来。

    几分钟后,文化课被中断,马良匆匆到了胡义的帐篷外,正见泥猴子般的小豆被担架抬出来,担架上的泥脸看到了马良立即虚弱笑:“以后……我是第一……因为我跑的是雨后,你得让我。”听得马良满脸问号,不懂。

    ‘命令’这两个字,对于普通人来说不会有太多感觉,甚至觉得束缚,但对于军人,有特殊感觉。自从胡义进入**团以来,正式的命令二字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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