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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的事情经过。
“……他们在苦水溪的大雾里撞上了,激战,后来我们从下游上去之后,确认那就是我们在追击的鬼子,死了十二个,最后的几个不知去向,再往上三十米就看到他们,我们不知道他们为什么在那……后来,有伪军从下游上来,跟我们交了火,但伪军人多枪多,什么都看不见的大雾里,那地方根本展不开,也没法躲,我们打不起,连长就带我们西撤了……陈冲的伤势最轻,跟着我们连回了牛家村,胡连长他们俩和我们的三个重伤员,送到了这。”
丁得一拍了拍战士的肩膀:“带着你的人赶紧去炊事班吃顿热饭,我已经让他们给你们准备了,吃完了直接休息在那,睡个好觉再回去。快去吧。”
满眼血丝一身湿泞的战士立正敬礼,转身离开。
站在窗边,看着外面的飘雪,丁得一满脸愁索再不说话。
静了一会儿,坐在火炉边烤火的陆团长忽然问:“我还真有点不明白,你的爱将为什么会是他呢?他应该是最让你这个政委头疼的罢!”
这个问题让丁得一忍不住思考,在这些基层指挥员当中,胡义是来得最晚的,接触时间最短的,也是最不省心的,本该是政委的‘重点照顾对象’,为什么会成为最青睐的?
其实原因很简单,因为他是个重情义的人,情和义,这是两件事,又是一件事,可以归纳为一个词,感性!但这偏偏是身为政委的丁得一不能表露的事情;政委,要坚守的是理智和原则,恰恰是情义的对立面。这就像……一个永远不会哭泣的人,其实是最想哭的人!
见丁得一迟迟不说话,团长又道:“这小子倒是真能打,也够能作!感情你也跟我一样,好这口?不应该吧?你不是天天夹着本破书跟我叨咕什么物以类聚么?那他有什么和你一样的呢?”
“我……喜欢读书,他……是基层指挥员里识字最多的,我当然难免多看他一眼。”丁得一这样回答,合情,合理,却不是真正的原因。
智商有余情商不足的陆团长毫不犹豫地相信了政委给出的答案,拿着个火钳闷头摆弄着火炉里的碳,无奈道:“看来……你要痛失爱将了!”
“我没有爱将!每一个战士牺牲,都是痛失!”一直看着窗外的雪,隔了一会,丁得一忽然又补充说:“包括他!”
……
她静静坐在她的办公桌后,桌面上横摆着那支中正式步枪。
她失神地盯着中正步枪看,中正步枪的温度和她的脸色一样冰冷。
在这个下着雪的早上,在半个小时之前,她还像一只松鼠那样胆怯地偷偷释放不为人知的另一面,直到看到他,在白茫茫中无声无息死回来。
好些年,她都不曾像半个小时之前那样了,因雪,因心情,而偷偷愉快,幻想自己是一只松鼠,蹦跳着,卸下负担。
然而上苍如此无情!在她冰冷的世界里刚刚点起了一点点温暖火苗的时候,便利用这场雪,将那火苗覆盖成冰冷的余烬,再残酷地践踏成血色的泥泞!
本来,已经决定以后不再痛骂他了。虽然可能还是会言不由衷。
本来,已经决定以后会给他微笑看了。虽然可能因为勇气而仍然冰冷。
但现在,只能看见无情雪,在窗外纷纷扬扬无声。
她的泪,也开始无声,逐渐模糊了桌面上的中正步枪。
摆在桌面上的中正步枪,就像躺在担架上的他,那般冰冷。
周医生说他上不了手术台,他失血太多了,将会死在手术台上。
周医生说没有验血设备,她回天乏术。输血不是谁都行的,不匹配就是杀人。
周医生说如果有人知道自己是否某种血型也是机会,可是在这茫茫大山里,在这些苦难的军人中,又有谁能知道自己是个什么血,大家只知道血是红色的。血型是什么?有区别么?在没有周医生之前,失血而死的人多了,现在有了她,失血而死仍然是失血而死,什么都不能改变。
她无声地哭着,面对着愈来愈朦胧的中正步枪,下定了决心!
我有资格杀死这个魔鬼!结束我的痛苦!也结束他的痛苦!
……
周晚萍正在洗着双手,脸盆里殷红,她抬起头,看到了刚刚走进来的苏青,那脸色严肃得比平常更冰冷,像是因为天气,但是眼底泛着微红,这不大可能是天气造成的罢?
“周姐,我能输血给他。”
“你说什么?”
“我说我可以给胡义输血。”
这让周晚萍愣住了,双手还在滴落着掺水的血红,忘了擦:“你……知道自己的血型?”
苏青严肃而认真地回答:“过去……在上海工作的时候,我曾经去过医院,医生说我的血……型……就像你说的那种,是可以输给别人的那种。”
“你说你是o型血?”
“对,应该就是这种。”
这让周晚萍皱紧了眉头,把苏青从上到下看了一遍:“可你……受过外伤?”
“我……没受伤,当时……是同志受伤需要帮助。”
“那你刚才来的时候……为什么不说?”
“我……也是才想起来。”
“你确定你是?”这种事必须谨慎再谨慎,苏青是来自大城市的,见过世面的,有文化的,尽管她的回答让周晚萍觉得有点含糊其辞,可是她的严肃认真以及她的来历背景使得周晚萍宁愿相信这个唯一机会!
“我确定!”最后的回答斩钉截铁。
周晚萍突然大叫:“葵花,去准备手术!小红,去把托盘拿过来!现在就把胡义抬过去!”然后一把紧扯住苏青的衣袖,仿佛怕她反悔一般,拽着往手术室方向走,同时不回头道:“也许不够,我尽力吧,看他的命了!”
……
其实,苏青根本不知道她自己是什么血型。
这个倔强的蠢女人因为命运践踏了她的人生,所以她决定还命运一刀,她要做命运的刽子手,主宰那个逃兵的命运,亲手为他画上句号。
女人发起疯来是最可怕的。这话是谁说的?估计说这话的人已经死了……
第417章 种什么得什么()
上午,天色依然晦暗;无风,雪花依然飘漫天。
一个八路军战士在雪中艰难匍匐,神色坚毅,动作果决,利用雪堆的遮挡,利用低洼,利用屋墙,利用一切在艰难匍匐,向战友接近,向战友汇合。
“石成哥,绕不过去!”
缩在屋角后的石成身畔不时有呼啸掠过,他贴靠在墙角后大口喘息着,一脸严肃与焦急,闻声回头,看到刚刚匍匐而来的战士,不由大声问:“怎么就你一个?他们俩呢?”
“他们……牺牲了!”
“什嘛?”这个消息让石成的脸色更差劲了:“连个迂回都打不成,你还有脸爬回来吗?啊?出发之前你自己是怎么说的?废物!”
战士一拳捶在雪地上,沮丧道:“我没料到……敌人占领了石屋高点,他太准了……根本绕不过去。”
“你说他们占领了石屋高点?你是说……傻子现在在石屋上头?”
“对,那上头就他自己!”
石成了脸色当即转怒为喜,朝身后命令道:“机会来了!你们分成两组,一组准备向石屋方向压制,另一组跟我直接向正面突击!要快!要狠!三,二,一。上啦!”
哗啦啦一阵乱,七个战士的身影跟随着石成疾奔而出,其中三个朝着石屋上方当场开始投掷,雪球呼啸成一片,打得石屋上头的沙袋工事范围雪花四溅,一波凶悍火力压制得吴石头在屋顶沙袋后探不出头。
雪堆后的徐小连续抛出怀里的三颗雪球,回头急喊:“红姐,你快撤!敌人上来了!挡不住!你快撤啊!”
焦急的呼喊声才落,一个战士突然从雪堆后疾冲上来,将怀里抱着的特大号雪球高高举起。
咔擦雪块四溅当头开花,可怜的徐小同志眼冒金星满脑袋白,当场壮烈牺牲。
冲上来这位‘敌人’正待咧嘴笑,啪地一声,一个雪团迎面糊了他满脸,打得他一个跟头倒栽回雪堆后,牺牲出局。
“给我毙了那个死丫头片子!”前方传来石成的豪气干云。
小丫头甩开小腿掉头猛跑,仓惶中脚下一滑,一个大马趴摔碎了怀里的全部雪团,连滚带爬无处转移,一头钻进了后头的木屋。
小胸脯急速起伏着,正准备透过门缝往外观察,忽听屋里人说:“我说丫头,你们这又在外头瞎折腾什么呢?给我省点心行不行?”
甩着小辫儿回头,漂亮大眼无辜地眨巴两眨:“老秦,你快出去看看吧,石成这个不省心的非让我陪他玩,刚把脑袋摔坏了,正包扎呢!”
吱嘎一声门开,便听到石成的一声大喝:“开火!”
噼里啪啦稀里哗啦……门框里的秦优被雪团糊成了筛子,连门口上头的房檐都被打得瀑布般落雪,惨不忍睹。
“指……导员……”
包括石成在内的几个家伙全傻眼了。
啪嗒一大块雪从秦优脑门上滑落,露出了胡子拉碴的粗糙脸,秦优面无表情一动不动道:“我……得算无辜乡亲吧?嗯?打这么大个埋伏……你们八路军都不带事先侦查的吗?嗯?唉这可不只寒了我的脸,也寒了乡亲们的心啊……”
得,指导员开了话匣子,这下脑袋大了,他都不嫌那满脖领子雪凉吗?他都不抖落抖落吗?就这么摆着说啊?可真够有教育意义的!
正在几个战士傻站着陪着指导员受虐之时,一个战士从远处跑来:“指导员,指导员,来人了,来人了……”
“准备战斗!”
“不是,不是敌人!”
“那是什么人?”
“我说不明白,你快去看看吧!”
白雪皑皑之中,出现了一片黑影,渐渐近了,看得出走在当头的一只熊,和熊身后的几十个衣衫褴褛在雪中踉踉跄跄。
……
秦优的住处是个小木屋,目前也是九连的指挥部。
屋里一张破木床,一张破木桌,四张破板凳,现在还多了个破炉子,炉子里红彤彤地燃烧着,炉子上架着被火熏的不能再黑的破水壶,壶里的水翻滚响着,壶盖周边嘶嘶冒着水汽,令这小木屋里暖和得不可思议。
秦优坐在破桌上首,石成和罗富贵分别坐在两侧,孙翠坐在下首,小红缨蹲在火炉旁瞎捅咕。
此时,罗富贵正在对众人讲述着他的光辉事迹。
“……姥姥的,本来我抱着必死之心要与敌人同归于尽,结果那一阵手榴弹把我直接给崩上了天,幸亏掉河里了,否则非把我给摔死。”
“不许说姥姥的!”秦优提醒。
“忘了忘了。”
“骡子你真爷们儿!”孙翠夸赞。
“必须真。”
“你这身板儿……手榴弹崩得动么?”石成眨巴眼。
“那些手榴弹个头大,我有什么办法!”
“别忘了提我!”小红缨补充。
“呃对,这都是丫头指挥有方,所以我掉河里了,没给摔死。”
秦优朝着接话把的几位一摆手:“骡子你继续说。”
“……本来我都昏过去了,结果这一睁眼,竟然都漂到了绿水铺。”
石成又无奈:“漂那么远?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