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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苏喀看着他的死尸一翻身,但还没等他爬起来伴随破空声,另一名士兵的死尸倒在了另一边,还是同样面门中箭。
苏喀擦着头上冷汗和烂泥,匆忙爬向那辆马车。
此时整个队伍一片混乱,就像对面的黑暗中埋伏了数十名弓箭手般,利箭一支接一支不停飞出,几乎箭无虚发地命中一个个骑在马上的清军士兵,使他们惨叫着从马上坠落,剩下所有清军都被吓得匆忙下马,纷纷冲向那些堆满粮食的马车隐蔽,而那些奴隶反应也都很快,他们毫不犹豫地抱着头往地上一趴,至于生死就看老天爷了。
“反击,杀过去了!”
苏喀趴在粮袋上吼道。
那些同样趴在粮袋后的清军,纷纷从马车上取下盾牌,他们本来就是骑马的重步兵,拿到盾牌后立刻熟练地组成一个个盾墙,然后小心翼翼地走出,缓慢向着袭击者推进,一些弓箭手在盾墙掩护下,同样向前射出利箭,只不过他们根本看不见敌人,纯粹就是给自己壮胆,但对面的箭却依旧不断飞来,哪怕有了盾牌的阻隔,这些箭仍旧不时落在某个倒霉的清军面门。
好在盾墙终究管用,清军仍旧顺利向前合围。
苏喀松了一口气。
然而他却没注意到就在这时候,那名差点被他砍头的奴隶,已经悄然爬到一具清军死尸旁,并且捡起了落在一旁的刀。
另外几名奴隶倒是看到了。
但他们却继续趴在地上没有一个提醒牛录大人的。
“冲,冲上去,啊。”
苏喀站起身大吼着,但吼声却蓦然间变成了惨叫。
他愕然回过头,看着那个把刀捅进自己后背的奴隶。
后者咬着牙狠狠将刀向下一拖,苏喀再次发出惨叫,但他还是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个奴隶。
而就在同时,那些已经快要完成包围的清军也发出了惊恐的尖叫,然后散开盾墙不顾一切地往回跑,冲向他们的战马,哪怕他们后面的箭依旧不断射进他们的后背也顾不上了。因为就在此时伴随急促的马蹄声,无数端着锥枪的骑兵从黑暗中涌出,还没等他们跑回已经离开近五十米的车队,这些骑兵就已经凶猛地撞在他们中间,马蹄践踏,锥枪刺击,马刀劈砍中清军士兵不断倒下。
而那袭击者也终于露面。
拿着一张弓背着箭囊从黑暗中走出的他,在缓缓向前中不断射出利箭,将那些试图反击的清军一个个射杀。
但苏喀已经看不到这些了。
那名在拖动中拔出刀的奴隶毫不犹豫地将刀刃压进他的咽喉。
“带走所有战马,烧掉所有粮车!”
cos精灵王子的杨庆很快就站在了他俩身旁,饶有兴趣地看了看那瘫坐在地上的奴隶,对着在车队席卷而过的部下骑兵说道。
他是负责诱敌的。
他步行靠近以弓箭射击,面对他这样的神射手,尤其还是隐藏黑暗中不知道多少人的情况下,清军就算是骑兵也不敢冒险向前冲,最理智的方式就是下马以盾墙结阵向前,而就在同时他的骑兵却控制着马匹缓慢靠近,避免狂奔而被发现,等到清军下马并离开车队后,他的骑兵就可以全速冲出虐菜了,而他继续负责压制,黑夜中这样的战术很有效。
他的战略也很简单。
就是尾随清军不断袭击,像跗骨之蛆般跟着一口口地咬。
他炸断三岔河浮桥带来的最大收获就是拉长了清军的队伍,渡河难度的增加,让多尔衮的七万大军花了整整三天时间才全部渡完,急于到达山海关的多尔衮,肯定不会等后面的,最终这支大军被拖成了一条绵延百里的长龙。前面苏克萨哈的前锋都已经到闾阳驿了,后面的还没到高平驿,多尔衮的中军也才到盘山驿,这样的一字长蛇最适合袭击了,尤其是后面的辎重队什么的,而且这样的袭击还可以给他补充兵力……
“至于你,愿意跟着我吗?”
他低头问那奴隶。
就在这时候两名他的奴隶士兵上前亮出自己刚割辫子的脑袋做广告。
“奴才叩见主子!”
那奴隶毫不犹豫地说道。
“不要叫主子,这个词太难听,爷是锦衣卫指挥佥事杨庆,你就算我的家奴了,叫家主吧!话说老爷这词也太难听,以后这个称呼得规范一下,不能让那些家伙叫我老爷了,老爷听着就引不起美少女的兴趣。”
杨庆说道。
那奴隶才不管他扯淡呢,很自觉地拿着刀骑上苏喀的战马。
这时候其他那些奴隶中,一些人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走出来,捡起各种武器在地上的清军伤兵身上放血交投名状,然后纷纷骑上那些清军的战马,不过还是有一些装什么都不知道,继续趴在地上的烂泥里,就像准备好了与烂泥一同腐朽般,好在那些归顺的奴隶都认识他们,也没顺便给他们放血。话说这一次杨庆的收获很大,至少三百奴隶加入他麾下,这些人其实也别无选择,就算他们逃走跑去找清军也难免一死,清军在这方面的军法可是很严酷,奴陷主只有死,跟着杨庆至少还能有条活路。
“家主,鞑子后队在高平驿,咱们这样放火他们很快就会过来!”
那奴隶小心翼翼地说。
这时候那些骑兵已经点燃了他们之前推着的马车,车上的粮食立刻熊熊燃烧起来,这样的火光在黑夜中十几里外都能看见,实际上还不到十里远的高平驿清军后卫不可能看不见。
“啊,我要的就是他们看到。”
杨庆说道。
的确,他要的就是清军看到。
仅仅十几分钟后,前面的黑暗中无数火把的亮光就出现。
“亮起火把,撤退!”
杨庆毫不犹豫地说道。
连同新归降的奴隶,总计六百人的骑兵队伍,立刻拿起刚刚准备好的火把在粮车的火焰上点燃,然后向东迅速冲向黑暗的原野。
十分钟后。
“追!”
镶蓝旗汉军固山李国翰,看着眼前的一片狼藉恨恨说道。
他爹李继学原本是杨镐手下的,辽阳陷落后因为曾经出使建奴所以投降,估计出使时候没少卖情报,很可能被收买为内奸,此后在野猪皮手下很受优待,年老后由李国翰接班。
“主子,这些狗奴才怎么办?”
一名包衣指着那些没有跟着杨庆而是留下来等待清军的奴隶说。
“奴陷主,杀!”
李国翰毫不犹豫地说。
“主子,主子,我们对主子忠心耿耿啊!”
那些奴隶哀嚎着磕头求饶。
但紧接着大队的清军就从他们身上践踏而过,然后在他们的惨叫声中如洪流般席卷向前,直奔远处依旧隐约可辨的那片火光。
很显然后者逃跑的速度不算快,在追出了半个多时辰后李国翰就已经可以看到隐约的人影了,而且这些家伙看来知道无法摆脱他的追击,已经在那里停下不走了,数量不多的骑兵迅速列阵,面对他们静静等待着。
“杀!”
李国翰拔出刀毫不犹豫地吼道。
他身后三千骑兵立刻端起了长枪开始列阵向前,他们并没看到,远处夜幕的星光中,隐约有无数的船型黑影横陈……
第三十七章 这就是个疯子()
“杀!”
李国翰狂奔中吼叫着。
他已经可以看到这支骑兵正中间那个手持方天画戟的男子,正是这几天连番羞辱他们的杨庆,这个凶残而又无耻的家伙,依靠卑劣的偷袭将八旗健儿的颜面一次次踩在脚下摩擦,今天该让他付出代价了!
“用这狗贼头颅祭奠英王!”
他亢奋地吼叫着。
在他身后三千骑兵同时发出了复仇的怒吼,带着三千匹战马践踏地面的雷鸣般巨响,恍如势不可挡的洪流般席卷过黑色的旷野……
蓦然间一声刺耳的呼啸。
李国翰下意识地抬起头。
一道火箭从杨庆背后的黑暗中骤然升起,紧接着在繁星点点的夜幕上炸开一朵灿烂的焰火,他愕然低下头看着杨庆,突然间他发现这个面容越来越清晰的家伙,脸上的笑容是那么的诡异,而借着焰火炸开的那一点微弱亮光,这支骑兵背后夜幕上的那片暗影也一下变得清晰,那不是之前他以为的树林,那是密密麻麻的无数桅杆和战船……
“停止前进!”
他几乎下意识地发出一声惊叫。
但一切都已经晚了,就在他喊出这句话的同时,在他们右侧的那片黑暗中,无数火焰仿佛凭空出现般骤然间喷射而出,在这火焰映照中,密密麻麻的大炮在荒草间显露真容,下一刻霰弹如同狂风暴雨般打在他的骑兵中。因为是侧翼的攻击再加上他们队形的密集,这些霰弹几乎就没有落空的,原本气势如虹的冲锋队伍瞬间一片人仰马翻。被击中的士兵惨叫着坠落,被打伤的战马悲鸣着倒下,他们又让更多猝不及防的骑兵紧接着栽倒互相撞击着,然后被后面涌来的骑兵践踏在马蹄下。
“继续向前,别乱!”
李国翰惊恐地尖叫着。
但这只是恶梦的开始,就在那些大炮射击完开始装弹的时候,在大炮的前方草丛中,无数原本蹲着的鸟铳手点燃火绳站了起来,密密麻麻的子弹齐射中,原本试图趁机反击的清军又是一片死尸倒下。
然后他们左侧的黑暗中,无数悍勇的步兵开始了冲锋。
这些步兵绝对不是明军,面对骑兵的他们毫无退缩,一支支长矛的平推中不断将混乱的骑兵戳翻,紧接着挤入战场的刀牌手凶悍地砍杀,弓箭手在背后不断射出利箭,所有战术都与明军无异,但那种气势那种无视死亡的凶悍完全不是明军身上有过的。他们就像是一群突然战场的狂暴猛兽,以势不可挡的气势收割清军的生命,几乎瞬间李国翰就明白了,自己的对手不是明军,这是刚刚横扫北方甚至连北京都拿下的那群流寇。
这是一个早就等着自己的陷阱。
这的确是个陷阱。
杨庆不但自己是诱敌的,他这支骑兵队都是诱敌的。
三岔河口一直到高平驿的这段路,实际上是折向西北几乎和三岔河口以上的辽河并行,辽河与高平驿之间的距离甚至比沙岭驿到高平驿之间距离还短,而且这段河道完全可以通行登莱水师的战船。渤海上的战船不是南方的尖底,全是适合浅水的沙船型,北方战船全是这个,没有那些福船鸟船之类,都是清一色的沙船,可以轻松载着李来亨在侧翼登陆然后布置陷阱。他负责把清军引过来,三百骑兵也就能引两三千清军追击,而李来亨所部和水师加起来七千人设伏,水师战船上装备大量弗朗机之类轻型火炮,这些不需要专门的码头,用舰队中那些小型战船可以轻易运上任何一处河滩,它们全部抬下来隐蔽在侧翼,一旦清军进入陷阱就不停狂轰。
李来亨的步兵负责从另一边突击肉搏。
至于杨庆……
“杀,装逼的时刻又到了!”
杨庆举起方天画戟大吼一声。
紧接着他催动战马,他身后不仅仅是三百骑兵,就连那些新收的家奴都亢奋地催动战马,跟随他径直撞向清军,而后者同样也在直奔他们,自知无路可走的李国翰,带着身旁几百骑兵直扑他这个罪魁祸首,准备就是死也要拖着他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