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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飞顿时乐了:“朕刚知道曹将军原来是个幽默的人……便是说话挺有意思的人。”
曹彬道:“臣失礼之处,请皇上降罪。”
陆飞不以为然,没有理会,不过神色完全没有要拉下脸的迹象。他拿着黑棋就落了一子,反正前几步无论高手低手都有固定模式,不用多想。
曹彬见状,也拿起白子放了一颗在自家的右侧。
陆飞仿佛自言自语地说道:“最近有些事儿可能曹将军在西南没听说。朝廷兵力仍嫌不足,先是议府兵制,但自百年前藩镇割据以来府兵制早已败坏,重新拾起诸多麻烦;后又议‘乡勇’。”
曹彬一面听,一面眼睛瞧着棋盘上。
陆飞继续道:“具体的事儿有点变化。乡勇将士先登记造册,不分身份职业、不限制其经商科举,平素由朝廷委派文武负责定期考核训练,没有军饷、自带粮秣;但免除将士及其直系家眷的徭役,战时聚拢成军,或出征打仗。则由国库拨付兵器、甲胄、马匹、粮秣等一切用度,并论功行赏。”
曹彬听罢抱拳道:“微臣斗胆,如此一来兵将的士气便更高了,或许比以前的乡勇更堪用;不过相比之下,国库的开销也会增加。”
陆飞道:“曹将军此言中肯。届时颁发诏令,还可以承诺为国征战的将士,将来在科举、行商等诸事上予以优待,具体如何优待,以后再落到实处。”
曹彬道:“皇上此举,将开天下尚武之气。”
“曹将军不愧为儒将,眼光与别的武将似有不同。”陆飞看了他一眼,又道,“曹将军对此事有没有兴趣?”
“不敢不敢……”曹彬愣了一下,忙道,“臣的意思是不敢挑三拣四,臣为皇上效命,皇上吩咐,微臣敢不尽心?”
陆飞听罢点头道:“西蜀国对大唐不敬,前番周皇后掌政,草创大唐,朕曾奏请周皇后下懿旨让西蜀前来汴京朝贺,那个孟玄喆想必是昏了头了,竟敢藐视我大唐天威,不来,故朕欲伐之,需乡勇军十万建西南大营,全部要装备劲弩、火器,朕要对西南一举平定。军需装备你不用管,兵员你来管;曹将军回去想想,拿出一个法子来,需要甚么东西、需要甚么权力,先上奏看看。”
陆飞言下还有另一层意思,就是巴州一带的大唐地方将领他不信任,原因很简单,这些人中有几个就是当日上书要朝廷赐他们‘听调不听宣’之辈,这些人自恃手里有兵,又处在大唐的边境重镇上便以为可以要挟朝廷,陆飞现在有权有兵有人要枪,怕你们个甚。
曹彬瞪眼道:“臣何德何能……”
陆飞不动声色道:“干好了就有德有能,十万军,别管它是甚么兵,主将的级别不会低了。”
曹彬忙道:“臣不敢……臣只消尽力办好皇上的差事,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他说着脸上已经泛红光了。
陆飞手里很多能征善战的大将,恐怕曹彬自己也没奢望这等重用的机遇偏偏能落到他的头上,他看起来十分惊喜激动。
陆飞打量了他一番,心里嘀咕着希望自己没看错人。
曹彬历次大小战役,胜多败少,是个可堪大任的人,这是陆飞重新启用他的一个原因,除此之外,二人都明白他们是怎么认识的,心里总会有一个难解的疙瘩,尤其是曹彬,他以为陆飞称帝后就是自己的死期,但仅仅是个发配,现在再看,皇帝真正做到了以德报怨。
能得到皇帝这样的赏识和释怀,曹彬唯一誓死相报君恩了。
陆飞觉得乡勇这种单兵战斗力很差的军队,正需要这种稳打稳扎的武将,才能发挥应有的价值……能用奇谋妙计、勇猛的武将,说不定还办不了这等事。
陆飞也没说甚么有文采的话,径直说道:“好好干。”不过目光里却充满了期待和厚望。
曹彬又是一拜,声音都有点走样了:“皇上天恩,微臣虽肝脑涂地亦难报万一!”
陆飞笑而不语,其实这事儿在他看来不过是双向选择,自己给了他机会,但同时也需要那个人,有时候甚至可遇不可求、别无选择……如果真的想办成事!要是不在乎结果好歹,那当然皇帝是想用谁就用谁了。曹彬征过江南,对西南的事他也有经验,因为他以前为大宋攻灭江南诸国后,本想继续乘胜而下西南蜀国,却没承想辽军突然进犯雁门,赵家皇帝才不得不下旨曹彬班师。
一盘终了,黑白双方平分秋色,看样子这盘棋是以和棋收场,不过以陆飞烂到极致的棋艺应该在曹彬的布局下活不过片刻,但现在和了。
陆飞温笑指指棋盘道:“若朕把此棋盘比作当年江陵城的瓮城,曹爱卿作何感想?”
霎时,曹彬满头大汗,突然匍匐于地:“微臣羞愧难当,请皇上赐臣一死。”
“起来吧,朕想说的是,当年你没能杀了朕是你最大的战功,正如你今天故意不赢朕一样,你心里怕朕,怕也是忠诚的一种表现,都说宰相肚里能撑船,朕贵为天子,自是海纳百川,能容常人所不能容之事,朕不是那种小肚鸡肠之人,之前你我各为其主,无关对错,当前你能做好一个大宋的臣子,今天朕相信你曹彬也能做好一个大唐的臣子,你说是吗,曹爱卿?”
曹彬伏在地上颤声道:“皇上真龙天子也,微臣……”他说不下去了,老泪纵横。
恩威并施是天子惯用的伎俩,对付仇家最好的方法不是除掉他,而是他让匍匐在自己面前对自己顶礼膜拜、言听计从,这才酣畅淋漓。
。。。
曹彬走后,陆飞在书房内坐了一会儿,又起身走出东殿,站在台基上的栏杆后面。下面偶有官吏和宫人经过,发现皇帝站在上面皆停步屈膝行礼,陆飞也不搭理他们,他们随后便弯着腰走过。
陆飞暗自长长呼出口气来,眺望着皇城内的风景。此时,想要办的事又不能马上完成,欲|望在胸中压着有种气闷的感觉。
以前他以为皇帝富有四海,要是坐上了皇位、甚么都取之不尽用之不竭,随意挥洒;但并非如此,他现在感觉甚么都缺,缺钱缺粮缺兵,干点事总得想想有多少实力然后忍一忍……北伐幽州没有成功,心里更是堵了很久,原本可以得到那么多地盘,十六个州有大片气候良好的平原,意味着大量的资源,巨大的威望!贪婪、占有欲,无法挥去。
陆飞走出来是为了散散心,平静一下心境。不过眼前的光景,却让更多的头绪涌上心头。
皇城前朝的格局,类似一个“回”字,万岁殿两侧各有左太和门、右太和门,东西门外还有广政殿、紫云殿等建筑,并且有政事堂、枢密院、翰林院、各寺等衙门的官署。
看到那些重檐层层的房屋,陆飞就忍不住想那些官吏是不是在用心帮着管理国家、都在干甚么,但是他又办法,必须要大量的人维护朝廷的运转,陆飞只能希望他们都尽力好好干!
每天收到的奏章只能反应最粗略的大致情况,实际上每个衙门、每个地方都有数不清的案牍、规矩以及办事的法子……而且人心各一,人们真正想甚么、安的甚么心,没人知道。陆飞一个人也别想理清楚,他每天只有那么点时间和精力。
陆飞站了一会儿,便返回书房,把未处理完的奏章拿来看一遍,加以批复。
“沙漠是由无数的小沙粒组成”,这样的思维方式,此时陆飞倒有点力不从心了。
不知不觉中,“咚咚咚咚……”的钟鼓声敲响,诸衙散值,陆飞也停下手里的事儿,乘辇离开万岁殿。
今天的心境不太好,事儿也多一些,他离开万岁殿时脸色有露出了倦意。
陆飞径直去往坤宁殿皇后寝宫,决定当晚就在没藏黑云这里就寝。这偌大的皇宫,有很多女人,不过陆飞的妻子其实只有一个,就是正牌皇后没藏黑云,还有他的嫡长子陆宸,名字是陆飞取的,作为皇长子,继承皇位的可能性很大,宸字比较偏僻,这就为以为民间如果要避讳少了很多麻烦。
没藏黑云自然带着儿子一起见礼,教陆宸叫父皇,又教他礼数。这孩子十个月,刚会走呼,十分好动活泼,说话还不利索,教了半天也不会,陆飞便在旁边一边看宫妇喂他吃粥,一边逗他。不料没多久,不知道陆宸哪里不舒服,便在那里手脚乱蹬,哇哇大哭起来,把宫妇吓得跪地求饶。
没藏黑云皱眉道:“是不是烫着孩儿了?”
宫妇道:“奴婢哪敢,先自己尝过了才喂小殿下……”
陆飞忍不住说道:“起来罢,你们照顾得已经够细心了,老子皇帝儿好汉,朕的儿子哪那么精贵。”
宫妇听罢大为感动,不断磕头千恩万谢。
没藏黑云却有点不高兴的样子,被陆飞看出来了,陆飞便道:“小事别太计较,孩儿只要没生病,也不用太操心。”
没藏黑云道:“自己的儿,哪能不操心。上一次他身上发烫,上吐下泻,没把我吓坏,几天都睡不着觉。皇上又少来我这,我心里怕极了,宸儿真要有个三长两短,皇上来了我怎么交待……”
陆飞叹了一声,好言道:“真是苦了你了,孩儿都是你一个人在操心,唉。”
没藏黑云这才说道:“夫君是皇帝,有大事要做,妾身自该照顾孩儿。”
陆飞从疲惫中鼓起精神,认真宽慰了两句。这时没藏黑云又去交待宫妇,让她把一小碗粥都让宸儿吃下去。
陆飞发现一个小孩照顾起来事儿还真多,完全离不得人,也有太在意的缘故。
陆飞看着那活蹦乱跳的孩子,心里想着的是,等自己老得走不动了或者万一有甚么意外,需要一个人来接手一切、并且给他善后,儿子无疑是最佳选择;如果是个真正有孝心的儿子,就更想得开了……生老病死,虚弱之时也要依靠特定的人。
想到这里,陆飞便拉下脸道:“皇后不能太惯着他,从小就不能让他养成要甚么就有甚么的习惯……”
没藏黑云道:“皇上,他还这么小,难道他饿了还不给他吃饱么?”
陆飞道:“我是怕你太宠孩儿了。”
没藏黑云委屈道:“妾身知道错了。”
陆飞心里确实也有点担心,生怕没藏黑云这个男孩不成器。大概人都对未知的东西,有一些忧惧……应该是想得太多了,说不定陆宸长大了懂事明事理哩。
他和没藏黑云的心态十分不一样,陆飞是担心教得不好,没藏黑云是觉得她的儿甚么都好,是天底下最好的孩子,这可能就是男人和女人的区别。
俩人一会儿理论,一会儿说家常小事,都是关于孩儿的话题。
没藏黑云生了孩子后,就全部心思在陆宸身上,大概母性就是如此?也许对于女人来说,最能靠得住的确实也是儿子。
陆飞此时有点乏,其间打了几个哈欠,她也没发现。以前陆飞与她共同的回忆、厮守相处的一点一滴,此时已变得无关紧要、不合时宜,毕竟有更重要的事要操心。陆飞自然也不怪她,或许那些细微的美好,分量太轻了罢。
他端正心态,便等着吃饭,然后陪着没藏黑云一晚……睡一觉或许就解乏了,明天早上就会恢复精神。不过陆飞此时确实有种失去了乐趣、只剩生活的直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