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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文君此言亦是在情在里,寻常百姓家确实是余粮不多,不可扰之,但乡中富豪人家,却是多有囤积,可从此下手。”王冲想了想道。乡佐那是有秩的第一副官,掌管税收,对于乡中各家各户的富裕程度自是心中有数。只是如此,他也有些胆大了,如此说,不正是建议文丑拿富户大姓开刀么?若是传出去,可是狠狠的得罪了那些人。
文丑闻言不由诧异的多看了王冲一眼,不想他竟敢说出如此话来。沉吟了片刻,即没有反对,也没说同意。心想:“我也想从大户人家下手,但刚有林氏族灭、文极家败,若是再寻富户豪族的麻烦,怕是会弄得人心惶惶,极其不利于以后的管理啊!”
王冲见文丑愁虑模样,欲言又止,也不敢搭话了。心中更是忐忑不已。心想:“据我近些时日观察,文君此人,善待寒士贫民,不喜聚资富户,是故有此一说,但又看他闻言后,阴晴不定的面色,莫不是我看错了么?”
“大兄,要么再在咱们里中,号召一下,也还能凑出个七八百石来。”文霸策马上前道。
“唉,子勇,我自得杜公征召以来,多扰里民父老,已是有愧在心,实在开不了这口了啊!”文丑长叹一声道。
“什么开了口,开不了口的,要我说,咱都是文氏子弟,乡人父老必不怪你!”文霸大咧咧道。
“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啊!”文丑愁思间,不由自嘲嘀咕道。心想:“若是少安抚些流民,也不会有此囧状了!都是想着乱世之秋,人口越多越好,当然这个想法也是不错的,但也要有足够这些人生活的粮食啊!若不然,岂不是一句空话而已。”
“嗯、……人心……舌吞乡?”文霸在文丑身侧,听得这一句,疑问道。
“没什么,走吧,先到官寺中去,修书向县里讨要些,若是不成,再想别法!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文丑自是不用对其解释一二的,忙道。
“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王冲闻言眼睛一亮,心道:“此语虽算不上佳作,可谓俗语谚数之谈,但其中道理却是一种豁达、泰然处之的态度!”
汉时流行大赋,诗词刚处于萌芽阶段,就是诗词也大多是四言诗,七言更不必多说,五言诗是由在文学史上有“三曹”之称的曹操、曹丕、曹植父子,发扬光大,方才广为流传,进一步成为一时之主要文体的。
文丑一行赶回官寺,又是同留守官寺的佐吏讨论了一番。定下了如下计议:一是去县里、郡中讨要,二是发动乡民再一次筹集当然大户富豪是重点,三是使流民,挖掘沟渠,以利农事,按劳动领取食粮,四是若郡里的购赏到来,就暂不发放,用之去临近郡县收购粮食。
如此,文丑连续修书三封,其上详述沙河乡现状,以及困境。封好,命人分别送往郡、县及栾城杜宜处!
杜宜的那一封,文丑言辞极其委婉,毕竟杜宜上任伊始,多有不便。文丑诸人站在院门口,见着三骑渐行渐远,一时皆静默不语。也不知能不能讨要些许来,总之希望已然放飞。
不说文丑等人现下静立院门,单说前时文丑兴致盎然得前去桃林棚地,败兴匆匆而归,一路愁眉不展之事,引起了怎样反响。而桃林粥棚所发生的一幕,也很快传遍沙河乡。平头百姓倒也罢了,纵使感念文丑恩德,奈何力不从心,自家果腹尚且困难,更别说其他了。
但富家大姓之人,却就不同了,多有闻听此事者,匆忙命些后生,提取一二百石的精粮后,向官寺送去。与其等着文丑上门讨要,不若亲自送去,一来多少不论,二来也显得会来事,三来表示了善意。
文丑等人立在院门不久,就有乡中富豪家的粮草送到,众人惊叹不已,随后又有陆续不断的人驱车前来。
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前前后后约有千五百石的粮草,如此倒叫文丑一时哭笑不得,不要白不要,再者若是不要了谁家的,必使其家心里不安,是故又都温言勉励、询问一番,方令这些后生归去。
不仅送来了粮草,粟种之事也顺带着解决了。文丑自是喜不自胜,一改归来时的阴郁之色。
“看来文君于乡内,恩威已立!可喜可贺。”王冲看着这堆满了粮食的侧房,拱手言道。
“恭贺文君!”
“文君大德大才,令在下佩服不已啊!”
“文君文武兼备,吾不如也!”
……
王冲这一开头,乡中佐吏纷纷拱手恭贺恭维。文丑一一回礼,口中只称不敢当,多亏诸位之鼎力!
文丑见粟种已然解决,也不加耽搁,忙寻了人,装备停当,送往桃林粥棚处,发放下去。并令人传言:“凡欲安家落户之流民,皆可假粟种播种,按乡中划分之荒田,自行开垦!”又言:“流民不用担心在收获前的吃食问题,因于播种后,乡内将动员民众挖掘沟渠水利,凡积极参与者,皆有所食!”
流民闻讯,多有感激涕零者。乱世之秋,寻一安身之地,已属不易,又有如此有秩,一心为民,夫复何求?
第五十一章 丰收的四月()
轰轰烈烈的麦忙时节,终于到来了,历经磨难的乡民黔首,面对着穗重粒满的麦子,也不由的展开了笑颜。收割、脱皮、晾晒、播种等等,一应事务,正有序而又如火如荼的开展着。
四月,注定是一个繁忙的月份,也注定是一个丰收的月份!
月底,郡吏保证的购赏姗姗来迟,但总算是来了。
“上君远道而来,属下未能远迎,还请见谅啊!”文丑得了讯息,忙出得官寺院门拱手言道。
“呵呵,文君不必多礼,贵乡新入过半人口,必事务繁忙。”郡吏笑言道。
“国相知汝为百姓口粮犯难,特抽调千石精粮资助,是故又晚来旬余!”郡吏又指了指其身后数十辆大车道。
文丑刚出得院门就见得,那郡吏身后车载满盈,只随行护送甲士就有三四百有余,文丑也不敢怠慢,再躬身言道:“多谢国相怜悯之意,亦要多谢上君不辞劳苦!快快,进院内说话。”
又转身对颜良道:“公骥,你率人将精粮卸了去。吩咐老张头起火烧饭!”
“诺!”颜良兴奋言道。
“上君,请。”文丑恭让郡吏道。
“呵呵,那我就不客气了。”郡吏迈步笑道。跟随郡吏入院的还有四个壮汉抬着一口漆黑木箱。
“上君,理应如此。不知这……”文丑指向黑箱询问道。
“嗯,这里面可都是宝贝,哈哈。”郡吏朗声笑道。
“噢,莫非是各郡县……”文丑猜想到了,还是不禁问道。
“正是,只是可能没有文君你想象的那么多。”郡吏边走边言道。
文丑闻言心想:“本来按照购赏完全发放下来,应不低于五百万钱之巨!只是这不及想象的那么多,是何意?”当然这些只是文丑心里所想而已。依然恭维郡吏道:“有劳上君为此事奔波。”
来到大堂,众人依此坐定。
“今日吾再临沙河,正带有几条任命,呵呵。”郡吏端起木碗,喝了口浆,扫视众人接着说道:“不知柳仲是那位?”
“上君,正是属下。”柳仲忙从下位恭瑾回道。
“哦,据文君所言,尔因操守高尚,为乡民推为柳氏亭亭长三年矣,在任期间,民多赞颂?”郡吏饶有兴趣的看着柳仲笑道。
“上君说笑了,在下粗人一个,也就能帮上一帮亭内孤寡,备寇为生,不敢言操守。”柳仲答道。
“既能备寇,想必尔之武艺定是非凡喽?”郡吏言道。
“不敢夸口,若与文君相比,则相距甚远,若是寻常黔首,自是远胜。”柳仲看向文丑笑了笑道。
“上君,柳君,为乡内豪侠所重,武艺自是不凡。”文丑拱手笑言。
“呵呵,倒是我多此一问了。”郡吏笑道。接着从袖内取出一份文书整容言道:“柳氏里柳仲,可敢任沙河乡游徼?”
“啊?”柳仲本已想到是对他的任命,但当此事成真时,亦是不免有些惊愕。董江在其身侧,扯了一下他的袖口,其方才醒悟过来。忙上前伏拜言道:“定不辱国相之命!上君栽培。”
“哈哈,游徼……今汝为游徼,可知其之职责所在?”郡吏将任命文书递给柳仲,笑问道。
“游徼,徼循禁贼盗者也!安百姓,诛贼寇于各乡亭中。”柳仲想了想后道。
“不错,确为尔之职责,但对你又有所不同。”郡吏赞赏般点头言道。
“噢,有何不同?”柳仲忙问道。
“唉,往日游徼多掌数乡之治安,今世道不靖,民多流散,由是多有乡不成乡,亭不成亭者。”郡吏长叹一声言道。随即又道:“但国相冯公,观汝乡聚民,多有欣喜,特命你这个游徼,只掌沙河乡之事。”
“瑾尊上命!”柳仲拱手言道。心想:“倒是想让我掌管数乡,也没有那么多的乡让我管啊!”
“恭贺柳兄。”文丑见转,率先拱手贺道。
“柳君高升,可喜可贺。”
“贺柳兄居游徼之位!”
……
“呵呵,诸位,这只是其一。”郡吏笑看堂内诸人。
“噢,不知这其二是……?”文丑笑言道。
“呵呵,鉴于近来贼寇猖獗,多有劫掠亭里,攻县占乡者!现经过郡朝众臣议定。”郡吏言至此,停言笑看文丑。堂内也是为之一静。
“议定什么?”文丑忐忑道。心想:“此必为有关桃林军部之事。只是不知成与不成。”
“呵呵,议定,重建桃林塞军制,责令文氏文丑为桃林校尉,于乡民中招募精壮,成军一部,以御寇安民!”郡吏瞧得堂内焦急众人满意的朗声道。
“成军一部?”文丑忙上前接过郡吏递来的文书,喜道。
郡吏笑看向来沉稳的文丑,此时正激动不已的反复观看着文书,不由笑道:“文君,缘何兴奋至斯?”
“啊?请上君见谅,吾家世代从军,今吾亦为军职,可慰祖上之灵矣,是以略有失态!”文丑忙恭瑾道。
“呵呵,文君赤胆忠心,担当此职,必为乡里之福!”郡吏笑言。
“承上君吉言。”文丑拱手言道。
“文君,大喜。”
“恭贺文君。”
……
“只是军资之事,郡中亦是匮乏,是故此事需要你们自己解决。而这二百金饼是郡中能够拿出的全部了。”郡吏又指了指堂内黑色木箱道。
“那购赏?”文丑疑问道。
“购赏之事,吾跑了附近七八个县,则仅筹得百十万钱而已,并上郡中七八十万,方凑足二百金饼,尔要好自为之。”郡吏闻言,不由神伤道。
“嗯,亦要多谢上君费心劳神了。”文丑虽说疑问,但亦恭维谢道。那个猫儿不吃腥呢?还有二百金,约三百万钱,已是不错的结果了。
文丑命人将木箱中金饼数看一番,方又抬往寺库。
堂内众人又是畅谈一番。当院外颜良等将粮草等卸下,老张头等的饭食也做好了。因人数众多,约有四百人之巨,文霸早领了文丑之命,从乡亭民户那里,筹借了锅碗瓢盆一应事务。
一时官寺上下,恭贺敬祝之声不止,俄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