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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文若,你多虑了就不说我与郎中令同郡为吏,彼此有些来往实属正常,就说除宦,卿博读兵法,岂不闻孙子云‘兵者,诡道也,故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善用兵者隐其形,有而示之以,越是要除宦,就越需要敷衍他们,越不能提前暴露我等的真实想法啊君子相交,贵乎以信我的为人处事,何伯求袁本初应有耳闻,断然不会因此生疑的”
“中尉说得是,是我多虑了”
在“兵者。诡道也”这方面,田元皓和文丑的想法一样,没有过多地考虑要不要去赴黄明的宴,他多考虑的是杨深。沉下脸sè,说道:“上次中尉沙汰郡兵,杨家就上蹿下跳,到处串联,这次中尉募粮。又是杨家头一个跳出来作梗中尉,这杨家世居元氏,宗族强大,亲友故交众多,不少强宗大姓以他家为马首是瞻,他如是铁了心抗令不从,怕会是个大麻烦”
田元皓这是在担忧如果杨家抗令不从的话,其它的豪强大姓会以他家为榜样,也都拒不出粮
“募粮一事,我已交给公宰全权办理我相信以公宰之能。必不会使这样的事发生的”
“万一如此呢?”
文丑没有立刻回答田元皓
他拿起请柬,交给侍立在案侧的李宣收好,离席起身,缓步行至堂门口,负手观赏院中萧瑟的花木,又远眺高朗的蓝天,白云朵朵,碧空如洗田元皓荀彧李宣或跪坐或站立,看着他高大的背影,听到他悠悠吟诵了一句诗:“飞黄腾踏去。哪里顾蟾蜍?”
也不知从何时起,文丑常喜远望天空,但他远望天空却非是为了求得心情之宁静,每一次望向蔚蓝而垠的天空的时候。他总会看到有一只振翅的雄鹰翱翔掠过
打熬拼搏多年,多少i夜的亲力亲为,多少次的亲身犯险,终有今i之地位,麾下近万步骑,左右良材济济。秩比二千石,名闻数州间,如今跻身入袁绍一党,眼见着再过不了几年关东的群雄就要并起,在这个关键之时刻,任何挡路的人事,他都会毫不留情地将之扫除
是夜,文丑赴黄明之宴,笑谈欢饮,尽意玩乐,与黄明同醉,半夜方归
次i中午,黄明睡醒,宿醉头疼
头虽很疼,他的心情却很好,令人召来周良,说道:“中尉不但赴了我的宴,而且欢饮到夜半,我与他俱醉中尉如有害我之心,岂会如此?周卿,以后毋要再诋毁中尉了!”
黄明后半段话语气转为严厉,大冷的天,周良额头沁出冷汗,他话可答,只能伏跪地上,唯唯诺诺出了黄明家,他望向城西的中尉府,沮丧地想道:“豫州儿数次召我,喜怒不形於sè,我知他城府深沉,却未料到他的心思竟深到这等程度!何伯求岂会缘故地来见他?必是来找他商议与宦者为敌的疑!只可恨他居然能声sè不露,只可惜郎中令看不出来”
尽管不甘,既然说不动黄明,他一个小小的元氏右尉就算再痛恨文丑,却也是计可施了
一辆辎车从街上粼粼地行过,周良的一个从吏奇道:“咦,这不是相府功曹魏君的车么?他这是要往哪里去?”
辎车是从相府的方向来的,往北边去
这个从吏恍然大悟,接着说道:“是了,魏氏的家长就在前边的里中赚魏君这定是去拜见他家家长的了古怪,这会儿去拜见家长却不知是为何事?”
“还能是为什么?今天又非是魏君的休沐之i,他不在相府里随侍相君,却去拜见他家的家长,除了是为了‘募粮’还能是为什么?”
周良虽是个小人,可却也有他的长处,他五十多岁了,在官场里混妓几十年,用后世的话说,早就是个“老油子”了,极能猜测人的心理
他这随口一句,正猜中了魏畅去拜见魏氏家长的原因
魏畅体弱,前阵子沉绵病榻,病情反复,时好时坏,直到近i才算大好了起来他是相府功曹,相府里的大小檄令都避不开他,文丑去请李瑾下令募粮的当时,他就知道了这件事,当时就想回族里去给族长出些建议,只是当时太忙,没能抽出空来,拖延到今i才能出来
坐在辎车里的他没有看到路边的周良,他端端正正地跪坐车室内,正在回忆当i文丑请到檄令离开相府后的情景,他当时又一次劝说李瑾要提防文丑侵夺相权
他说道:“中尉连战凯旋,兵威大振,复开襟下士,对贫贱者益加敬,接连辟用郭嘉岑竦徐荣诸人郭嘉者,郡人呼为‘冻梨裳’,短小丑陋,历任的郡县长吏均不辟用,而中尉独用之岑竦者。其母久有贤名,竦亦知名郡县,而因家贫不得郡县重用,中尉又独用之徐荣者。乡亭斗食,栾城令李芬不擢之,而中尉又独用之
“击黄髯一战,郭嘉徐荣均立功劳此三人者,或貌丑或贫家或不通经书。俱有短处,而中尉独能用其才干,如中尉者,可谓知人善用也,而观中尉之用人,亦可见其志存高远,既存高志,又立兵威,并擢贤才,此非肯居人下者也中尉今又募粮。yu大击山贼,待其功成之i,,相君,赵郡之权,畅恐将尽出於中尉府,而相君将只是备位而已了啊”
魏畅不知文丑评价他:虽然有智,但却不知文丑之志从文丑的角度来看,魏畅担忧他会侵夺李瑾的相权很可笑,可是在魏畅看来。文丑在郡中的声誉i卢担忧他会侵夺相权却也是合情合理——只能说,魏畅与文丑两人站的高度不同,所以看到的东西不同
只是,魏畅虽尽忠李瑾。李瑾却仍如上次一样没有听从他的谏言,不但没有听从,而且依旧赞颂文丑的军功,说道:“中尉来前,元氏几失,中尉今至。贼不敢出山”反过来劝魏畅,“中尉击贼,是为了痹境安定,卿赵人也,族姓为赵郡之望,何故数与中尉为难?”
魏畅可奈何,只得罢了
——从此一事却可看出两件事:其一,自然是文丑在赵郡的名望越来越高,其二,则是文丑在人际交往方面的确有他的长处,他对李瑾一直非常恭谨,时刻恪守中尉的本分,半点也不逾权,兼之他荀氏的出身儒雅的言谈举止,深得了李瑾之信赖
上次文丑遣散郡兵后,魏畅就特地去拜见过魏氏的家长,并提前告诉魏氏的家长,文丑将来必会募粮征兵,这次又去,却是担忧魏氏的家长会因为可惜粮谷而得罪文丑
到了魏氏家长魏松的家中,他开门见山,说道:“为安赵郡计,相君事事依从中尉中尉外虽儒谦,内实刚强,昔在颍yin西乡为有秩蔷夫时,便曾斩除乡中豪强第三氏一族,颍川郡中颇有视其为酷吏者,今他yu击贼者,此又确是利郡利民之事,既然相君依从中尉,那么我家乃元氏冠族,赵郡郡姓,在此事上就只能顺从,族父请尽早把应募的谷粮交去中尉府吧”
文丑内在刚强,李瑾不会出面反对他募粮,击贼又确是利郡利民的好事,募粮非是乱命,几个方面加在一块儿,魏家就算不乐意出粮,也只能接受了
元氏荣传下募粮檄令的第三天,元氏氏魏氏先后如数纳上粮谷
元氏氏是因元氏荣之故,魏氏是因魏畅的劝说之故,别的士族豪强可就没有这么容易出粮了
元氏荣又等了两天,其间零零散散的只有几家与元氏氏魏氏交好的大姓交上了粮谷,如杨氏韩氏等豪强大族却是没一个来交纳的
李宣忧心忡忡,在堂上搓着手转来转去
文丑正在批阅赵云递上来的军文,军文两方面的内容,一个是何仪和那些重伤员的伤势均渐好,一个是上次击黄髯,部中损失了一些铠甲刀戈,需得尽补充
何仪等重伤员的伤势渐好是好事,那么重的伤居然都被李当之医治好了,这使得文丑增强了把李当之招揽到麾下的想法补充铠甲刀戈不是难事,郡府有兵库,写道公文呈给李瑾就是文丑吩咐侍坐在边儿上的田畴负责起草给李瑾的公文,抬起头,看见李宣转来转去的
他笑问道:“叔业,在为何事发愁?”
“文君,募粮的檄令已经下去五天了,却还没几家来纳粮啊”
“元氏氏魏氏等几家不是已如数交上了粮么?”
“元氏氏魏氏虽为元氏冠族,可他们家里没有多少田地,远比不上杨氏韩氏,他们几家交的这点粮谷还不够三千人一月吃用,又有什么用?”
第二百零五章 士族豪强()
士族和豪强是有区别的,不少士族为了家族的清誉,并不蓄田积财,如许县陈氏,陈寔名重海内,可家里却没有多少余财,又如荀氏,从荀淑这一代起,荀家就是每当家产增加便就分给亲友,元氏氏魏氏虽然比不上陈氏荀氏这么清高,可族里却也是没有太多田地的
要说元氏真正有田有粮的大户,还得是杨氏韩氏这样的豪强
杨氏有良田百顷,韩氏亦有田数十顷
百顷即万亩,收成好的年份,除去门客徒附之所得,杨家一年即能得粮数万石,足够养三千兵卒大半年今年虽颗琳,往年的存粮也有很多早被卖掉,可杨家现有之存粮却仍是有不少的,元氏荣计算过,按五分之一来募粮的话,只杨家交纳的粮就够三千兵卒两月之食
这么大数目的粮谷,杨家怎肯老老实实地交上?
李宣说道:“要是杨家韩家不肯交?”
文丑却似对此毫不的,笑道:“且看公宰手段就是”
元氏荣的手段和文丑当年诛灭第三氏的办法如出一辙:搜集诸家不法之事
只是,文丑搜集第三氏的不法之事是为了灭其族,元氏荣则是为了迫诸家交粮
——要说起来,元氏荣迫诸家交粮所用的手段和文丑灭第三氏的办法之所以会一样,原因却是不言而明:他俩都是有官身的人,手里握着权力,要想达成目的,从律法上下手自是最方便捷,而且也不会落人把柄
但凡豪强之族,必有不法之为,元氏荣是本县人,生於斯长於斯,对本县的诸姓豪强知根知底,对他们族中子弟以前做过的不法事也多有所闻,只要下些功夫就能搜集到足够的证据
他等了两天。第六天早上遂分遣府吏,召县中诸大姓的家长来中尉府,唯杨氏韩氏不召
文丑至赵郡不到三个月,接连击灭左须黄髯。声威赫赫,诸姓的家长固然赖杨氏为倚,杨氏不交谷粮,他们也装糊涂,乐於不交。可在得了元氏荣的相召后,却不敢不来
十余家大小豪强士族的家长络绎纷至,入中尉府,进主簿院,到得堂上对坐,等候元氏荣
诸家到齐后,等了多时,天将中午,元氏荣才出现,他带脚履。大步登堂,穿过对坐两侧的诸家的家长,在他们的目光中径行至案前,拿起事先放在案上的一卷竹简,不坐,亦不入案后,便就在案前转过身来,面对诸家家长,展简读之
他的声音本就大,如金石之音。此时回荡在堂中,落入诸人耳中,是如钟鼓轰鸣,——他读的却是在座的诸家家长之一往i犯下的不法之事。读完,他不看诸人,翻过一页竹简,接着往下读,却是另一个在座族长的不法事,又读完。他抬起眼,简洁地令道:“收治送狱中!”
元氏左尉李仓不知何时候在了堂外,立刻带县吏入,即刻将这两个族长收拘,押送着回去了县寺
满堂在座诸人惧皆骇然
元氏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