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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落离了众人,略略辨认了一眼贡州和卓城的方向,换过一匹寻常瘦马,不疾不徐的沿着一条小路向贡州走去。
烈日当空,胯下瘦马无精打采,耷拉着脑袋,不时呼哧几声,李落也不着急赶路,任着瘦马缓缓行进。
闲来无事,取出此次离营前带在身边的医书万里闲云,翻看了几页,身旁远去的树叶也似耐不住这般炎热的天气,卷缩起来。
正在李落看的入迷之际,就听身旁林子里传来一声吆喝:“客官,新鲜茶水,祛暑解渴,喝一杯再走吆。”
李落抬起头看了一眼,道旁的树林之中有一个简陋的茶摊,斜斜歪歪的挂着一个招牌,似也是热的厉害,爬在竹竿上动也不动。
李落并未有口渴之意,笑了笑,正打算继续赶路,只听身下瘦马一声长嘶,任凭李落怎么驱赶,站在地上一步也不愿挪动。
李落哭笑不得,无奈只好下马,揽过缰绳,和茶摊小儿千辛万苦才把它拉了过来,到了树荫下,瘦马砰然倒地,竟眯着眼睛睡了过去。
李落哑然失笑,轻轻摇头,步入茶摊之中。
茶摊之中倒算是凉快,零零星星的坐着三两路人,李落看了看天色,要了一壶茶,边看书边喝了几杯。
茶水无味,入口和白水差不了多少,好在极是便宜,李落也不以为意,等着天色稍凉些继续赶路。
过了小半个时辰,过来了一队车马,看着样子像是一户人家迁徙,有老有少,行囊不少,家境颇为殷实,也是天热的厉害,来到茶摊前停了下来,暂作歇息。
人来人往,茶摊一时容不下这么多人,倍显拥挤。
李落看着医书,耳旁这些人嘈杂的厉害,不是抱怨天气太热,便是大声说笑,李落微微叹了一口气,结过茶钱,准备继续赶路。
等李落走到马前,却是将李落难住了,这匹瘦马赖在地上怎么也不起身,不管李落如何呵斥,只是躺在地上嘶嘶作声,连头也不愿抬上一抬。
李落不想显露武功,一时间束手无策,望着地上撒泼的瘦马苦笑无语。
茶摊中的纳凉之人见状尽都哈哈大笑起来,望着李落和地上的马匹,甚觉有趣,虽有几分幸灾乐祸,倒也不见得有什么恶念,李落一笑置之,并未放在心上,只是瞧着眼前的瘦马暗暗发愁。
就在这时,茶摊之中传来一个年老之人的笑声:“年轻人,马儿偷懒,不如再等等,等它歇够了就会起来。”
李落道了声谢,看了看贡州方向,叹了一口气,恐怕要让云无雁好等了。
茶摊中几人见同行老者出言,扬声笑道:“进来坐吧。”
李落索性随遇而安,拱手一礼,说了声叨扰,返身回了茶摊,方才请李落进来之人挪了挪身子,腾出地方请李落坐下,李落含笑相谢。
落座之后,又给李落倒了杯茶水,却是用的自家带的茶叶,比之店家的好上不少。
老者花甲之龄,一脸慈祥,头发已然全白,看见李落鬓间亦是白发丛生,微微一愣,不过却不曾询问,笑道:“公子是去哪里?”
“老先生有礼了,我去卓城。”
“巧了,我们也去卓城。”身旁方才唤李落过来的中年男子笑道。
老者轻抚胡须,望着李落,甚是亲近道:“公子看样子是读书人,去卓城探亲?”
李落摇了摇头,笑道:“不是,我去京城走走。”
“哦,原来是去赶考。”老者恍然大悟道。
李落一笑,也不否认,老者身上书卷气颇重,似也是饱读诗书,难怪对李落颇为照顾。
老者甚是高兴道:“读书好,读书好,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
身旁中年男子笑道:“何老先生,你老读了这么多书,也没见着你有颜如玉和黄金屋啊。”
老者翻了一下眼睛,叱道:“韩良,你知道什么,这是心境,读书要有心,你以为读书是种地打渔么?”
中年男子急忙赔礼道:“何老先生别动气,韩良是榆木一块,开不了窍,领会不了先生说的心境。”
老者哼了一声,这才熄了怒意,座中诸人皆都偷笑起来,中年男子一脸苦色,望了李落一眼,嘿嘿笑了一声。
李落莞尔,不想这些人看似粗鄙,竟然也是尊师重道,颇为不易。(。)
第三百零四章 路遇山贼()
李落不明所以,同旁人打听一番,才知此地便是大甘一处奇地,云隐山。
此山绵延千里,虽雄豪不及大甘西南的十万大山,但胜在谷深水幽,奇峰盛景举不胜数,更有三四个武林宗派在此处开山立宗,流传之中还有不少神仙洞府,大隐其中。
只是神仙洞府从未有人见过,但灵药仙草却是不少,鸟兽更是繁不胜数,还有些珍禽奇兽栖身其间,端是秀丽。
只不过近些年此处多有流寇之言传出,不少匪盗之流落草为寇,打家劫舍,过往商旅莫不提心吊胆,极是扫兴。
李落听罢,暗自嘀咕,当初前去朔夕,路途之中便屡次遇到马贼,此番大甘境内,莫不是也会碰到山贼流寇。
众人前行了半日有余,路上都还太平,渐渐放松了戒备。
沿途所见,高山秀丽,林麓幽深,千峰排戟,万木开屏,日映岚光轻锁翠,雨收黛色冷含青,痩藤缠老树,古渡界幽程,奇花瑞草,四时不谢,修竹乔松,万载长青,游鸟啼声近,泉踪探时远,重重谷壑芝兰绕,处处崖前绿木生,不时可见奇花布锦,瑶草捧香,千株老树带雨,半空青冉冉,万节修竹含烟,一壑色苍苍,端是一个人间仙境。
李落瞧得心旷神怡,放下手中医书,和何燕颔两人坐在车前,注目观望,何燕颔更是如痴如醉,晃头晃脑道:“连雨不知春去,一晴方觉夏深。”
前方数步外听到一个孩童声音,稚气未脱,指着旁边的林木说个不停。
何燕颔见李落留神倾听,笑道:“他就是老夫所教的谭家幼子谭朝晨。”
李落点点头,含笑道:“如此年岁,正是好时候。”
何燕颔哈哈一笑,抚须道:“就是调皮了些。”两人相视一笑,又再谈起眼及可见的美景来。
谭相如似是也颇为中意眼前风景,探出身子,不住打量着四周景色,确是不虚此行。
就在众人沉醉山水之中时,突然林子里窜出几个衣衫褴褛的村夫来,拦在车马前,大声呼喊。
车队猛然止步,护院武士纵马护在车队四周,大声吆喝,令众人莫要轻举妄动,何燕颔一愣,讶声问道:“怎么了?”
李落内力精湛,听得分明,却是几个乡民前来讨些粮食充饥,众人一惊,待听清楚后才放下心来,护院武士上前驱赶拦路村民,呼喝声起。
韩良跑到了车队前面,打听明白,回到何燕颔身侧,笑道:“先生,没什么事,只是几个村民讨些粮食度日。”
何燕颔长叹一声道:“大煞风景,这么好的地方却有人连饭都吃不上,也不知道朝廷都在干什么。”
李落瞧了几眼,神色一凝,抬头望了望四处,喃喃自语道:“不对。”
何燕颔一怔,转头问道:“怎么不对了?”
“此处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怎会有村民?拦路几人衣衫虽是破烂,但眼中神光饱满,行走时孔武有力,哪里像吃不上饭的样子,怕是别有蹊跷。”
韩良一愣,疾呼道:“你说他们是山贼?”
李落沉声说道:“眼前几人恐怕是打探我等虚实的,不是寻常百姓。”
何燕颔和韩良神色大变,韩良一脸慌张,急忙跑到一名护院身边,耳语几句,护卫神情一变,回头望了李落一眼,再转过头仔细瞧瞧拦路几人。
确如李落所说,不像是寻常饥民,神色一紧,纵马赶到车前,向一个首领模样的武士说了几句,武士起先颇不以为意,等到护卫说罢,脸色巨变。
再看去时,谭相如夫人谢氏却已经命人给眼前几个村民取了些粮食送了过去,武士大喝一声道:“小心,有山贼。”
话音刚落,身旁密林中飞出百支利箭,将四周散开的数名护院武士射落马下,众人大惊失色,哭天喊地,乱作一团,领头武士高声呼喝,勉强稳住车马,只见密林中涌出数百山贼来,当先一个壮汉,手持板斧,状若门神,拦住去路,还不等谭家护院武士醒过神来,身后林中也钻出过百山贼,断了众人退路,将李落诸人围在山路之中。
谭家众护卫吓得脸色发青,勉强揽着坐骑,不至掉下马来,只是手脚俱已颤颤抖抖,何曾见过如此阵势。领头武士纵马护在谭相如身侧,凝神应对。
谭相如养尊处优,也不曾遇过如此险恶之事,不过好在见过些风浪,压住心中惊惧,抱拳一礼道:“诸位英雄拦住我们,敢问有何贵干?”
壮汉咧嘴一笑,没有吱声,戏弄的瞧着谭相如几人。领头武士脸色一寒,冷声说道:“你们要干什么?”
“干什么?你说我们干什么?”壮汉身后一人哈哈笑道。
护卫脸上有些挂不住了,扬起手中长剑,怒道:“识相的快快闪开,要不然……”
“要不然怎样?”壮汉大喝一声,将手中一人高的巨斧砸在地上,发出一声巨响,声势骇人,只是比起武塔来,就有些小巫见大巫了,不过谭家护卫尚不曾见过这般威猛壮士,尽都吓得倒退了一步。
领头武士脸色又是一变,心中阵阵发寒,只是脸上却还是强颜厉色,喝道:“在下泉州振剑门茅辛丰,敢问诸位英雄尊姓大名,要是如此相逼,那就休怪在下不讲情面了。”
壮汉仰天大笑,也不答话,一个跃身,抢到茅辛丰马前,大喝一声:“看斧。”
巨斧如山,连人带马,当头劈下,茅辛丰猝不及防,勉强举剑一封,被巨斧带过的大力劈下马来,连滚了几圈才止住。
壮汉并不乘势追击,倒立巨斧,望着茅辛丰,大笑道:“老子看不惯你坐在马上和我说话。”
茅辛丰爬了起来,拿剑的手臂抖个不停,不知是害怕,还是已被壮汉一斧震伤。壮汉再喝一声道:“看斧。”长斧又自当头劈下,声威迫人,茅辛丰脸色发白,急忙挥剑迎上,壮汉呼喝之间,巨斧上上下下,总归不过扫劈挑斩几式,茅辛丰却疲于招架。(。)
第三百零五章 只为求财()
李落瞧了一眼,便自叹了一口气,以己之短,迎敌之长,哪有不败之理。
果然不过十招,茅辛丰手中长剑已布满裂纹,剑身扭曲,双手持剑,能稳住剑柄不至离手已是艰难,更遑论反击之说,余下护卫被一众山贼团团围住,谁也不敢上前相帮。
壮汉大喝一声,双手合力,巨斧猛击而下,长剑格挡,却再也握持不住,打飞数步之外,茅辛丰双臂一阵酸麻,难以举起,巨斧当头罩下,茅辛丰面如死灰,惊恐失禁。
李落身子微微一动,又自站定,就见壮汉手中巨斧微微一偏,砍在茅辛丰身侧地上,溅起的泥土扬了茅辛丰一身。
茅辛丰死里逃生,跪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只是黄白之物却禁不住留了下来,山贼见状,俱都大声笑了起来。
谭相如心中一沉,最后的希望也化作泡影,连忙下了马车,躬身一礼道:“英雄手下留情。”
壮汉嘿嘿一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