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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偃笑了笑,拿出了桌案上的龙泉剑道:“看来这把龙泉剑已经找到了命运中的人。”
任宏却没有什么欢愉的神色,而是黑着脸站了起来,向着人山人海的战车那边喝道:“任葵!你这个逆女!还不站出来给宋君赔罪!”
呃,这是什么情况。宋君偃有些不明觉厉了,正好从四方台之下的战车上,一个娇小的身影跑了下来,蹬着一双蛮皮靴子走上了四方台,径直向着四个诸侯微微一礼,对着任宏的时候又不由得做了一个鬼脸。
女孩子?子偃也懵逼了。
任宏拉着小女儿任葵站在四方台的中央,向着主位的宋君偃告罪道:“请宋君恕罪。这是小女葵,她生性顽劣,自幼善射,这一回是无意中混在会盟的队伍里来到睢阳的。请宋君宽恕她的过失。”
见到了传说中的宋君偃,任葵反而有些拘谨了,低着头揪着自己的衣角不放,神色似乎还有些紧张、窘迫。
子偃却是酣畅淋漓地大笑道:“哈哈哈哈!无妨无妨!寡人有言在先,在场之人,只要在今日日落西山之前打的猎物最多,寡人就把这龙泉剑赠送给他!当时女公子也是在场的吧,那么,这把龙泉剑就是你的战利品了,葵!”
看着宋君偃一点都不迟疑地把龙泉剑给伸了出来,任宏看着他的脸色倒真是有些五味杂陈了。
没成想一侧的任葵忽然从父亲的旁边蹿了出去,一下子就把子偃手上的龙泉剑拿在了手里,然后跪在地上高呼道:“多谢君上赏赐!”
“你!逆女!”任宏真的是气极了,上去就要把任葵给揪了回去。
“哎,薛侯莫要如此了。”宋君偃有些嗔怪地道,“寡人可是有言在先的,难道薛侯想要让寡人失信于人?寡人一言九鼎,任葵她既然能在日落西山之前打到最多的猎物,那么这龙泉剑就应该是属于她的。”
“多谢君上恩赐了。”家丑不可外扬,薛侯也只能是硬着头皮向着子偃一礼了。
……
在睢阳会盟结束的时候。
越国,句无城附近的一处深山老林里,一场战斗正在如火如荼地进行着。
“杀!”
“去死吧!”
身穿藤绿色战甲的越军士卒,跟身穿土黄色战甲的楚军士卒正在抓对厮杀着。越军几乎是衣衫褴褛的,身上的盔甲是残破不堪,甚至不少的士卒连兵甲都没有,只是拿着一把快要生锈有缺口的青铜剑,衣衫不整,只是头上绑着绿色的头巾来区分是越国人。
乞丐一样的越军将士战斗力还是很强的,在山林之间厮杀对他们更为有利。
楚国虽然也有很多的山脉,他们的先祖也跟现在的越国这些野蛮人也差不多,但是楚国已经向中原列国看齐了。
装备比较精良的楚军将士,在一对一地跟这些食不果腹,衣衫褴褛的越军士兵厮杀的时候根本不是对手,往往要一死一伤才能干掉一个越军士卒。
“卑鄙!”一个嘴里咕噜噜地冒着血液的楚军士卒不甘地喊着。但是一把青铜剑已经从他的背后穿透而过了,随着他的身躯的倒下,露脸的是一个面目狰狞的越军士卒。
“给我杀!”楚军的都尉也感到很憋屈,这些越人总是打了就跑,这回又是这样,他挥剑命令手下的士卒追赶过去。
然后,不知道从哪个旮瘩角里,突然刺出了一大片的削尖了的竹竿,碧绿的竹竿一个冲刺,就插死了一大片冲过来的土黄色战甲的楚人。
“啊!呃!”楚军士卒惨叫着,鲜血淋漓。
“不好!背后有大股的越军袭来了!”一个传令兵高呼道。
“嗖”的一声,一支羽箭破空而来,瞬间就射在了这个传令兵的后颈上。
楚军都尉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那些穿着一双草鞋,举着碧绿色的旌旗的“野人”。
“杀啊!”
在山林之间指挥着将士们攻杀来犯的楚军的一个高大的年轻人,听到这个动静,也有些不明觉厉,他赶紧命人去查探一番。
是援军!虽然不知道是谁的援军,但是只要是援军就足够了。年轻人狼嚎了一声,下令道:“全军出击!”
楚军已经被包围了,他们跟越人交战了半年有余,知道这些越蛮子是不可能留下活口的。于是楚军将士的抵抗愈加的激烈了,那个年轻人就是无强,越王无疆的四弟,他具备了越人特有的精悍、桀骜、狠辣,煞气腾腾地砍翻了几个敌人,就下令把这些该死的楚人斩尽杀绝了。
最后,楚军的都尉跟剩余的几十个楚军士卒被数千越军里三层,外三层地包围起来了。
这些楚军将士的身上无一是不带着伤痕,不带着淋漓的血液的,乃至于他们的脸颊都沾染了血渍,头发凌乱,连头盔都不知道掉哪儿去了。
事已至此,越人却还是没有说什么投降不杀的话。
楚军都尉的头巾上已经浸染了敌人的血,他是一脸的凶狠、不甘的神色,他双手持着一口阔剑,警惕地看着即将袭来的越军士卒,都尉面对着浪潮一般的敌人,心里跟脸上都一点害怕的意思都没有。
都尉高声道:“军人,马革裹尸,光荣也!将士们啊,我为长官,不能带着你们建功立业,这是我的罪过,也是你们的不幸!但是今日,我们虽死,却虽死犹荣,因为,我们都会成为楚国的英灵,捍卫着我们大楚这个伟大而万古流传的国家!大楚,杀——”
“大楚,杀!”
“杀啊!”
楚军猛地发出了一声来自心底的呐喊,撕心裂肺的呐喊。
看着这些悍不畏死的残兵败将,无强的嘴角勾起了一丝残忍的笑意,举着手里的青铜剑,命令手下的士卒冲击过去。
“啊啊”的惨叫之声不绝于耳,一个楚军士卒倒下了,又一个楚军士卒倒下了,他们踏着战友们的尸体,终于砍死了一个精悍的敌人,但是更多的越军士卒却一拥而上,他们好似一块腐朽的木头,在烈焰当中被焚烧,焚烧殆尽只是一个时间的问题。
一盏茶的工夫,那个楚军都尉的胸口中了一剑,鲜血浸染了战甲,在他的身边,也只剩下十六个楚军士卒了。他们一脸悲凉的神色。
楚军都尉虎目含泪,七尺高的汉子再度举起了手里的青铜剑,手臂颤巍巍的,却还是中气十足地喊出了那句话:“大楚,杀!”
“杀啊!”
无强挥了挥手,眼睁睁地看着这些楚人的垂死挣扎,觉得蛮有意思的。
两个铜戈勾住了那个楚军士卒的双臂,然后一剑飞了过去,直接让那个楚兵的头颅抛飞起来,鲜血淋漓。那个楚兵的四肢还在抽搐着,不甘地把手里的长矛丢了出去,当然了,就跟放下了长矛一般,想伤人是有心无力了。
往往是几个越军士卒欺负一个楚兵,他们合在一起,打飞了楚兵的武器,然后把这个楚国士兵按到在地上,撕开了他的衣物(呃,越人是缺衣少食的),然后几个越军士卒蜂拥而至,把他的耳朵、鼻子、手指头都给割了下来,面目狰狞地大笑着。
凶残,凶残啊!
在厮杀之中,那个楚军都尉的胳膊也被卸掉了,一把长戈勾住了他的膝盖,让他仰面摔在了地上。然后几根长矛刺来,都尉及时避开了,但是更多的长矛袭来,他顿时跳跃起来,借着长矛举起的力道,踩在一个越军士卒的后背上。
都尉一连砍杀了五六个敌人,但是猝不及防之下,握剑的右手就被一个狡猾的家伙给砍断了。
“啊”的一声,这个楚军都尉惨叫了一声,那条胳膊就被抛飞了出去,都尉来不及捂着断臂的右手,只能左手拿起一侧的长矛,又杀死了两个敌人。
都尉这个时候已经神志不清了,但是,一大帮的越军士卒又围了上来,就像是一群黑压压的恶魔,让人心生厌恶之感。
身边的将士全部战死了,死得很壮烈,都尉也不由得笑了笑,凄凉地笑了笑。
兄弟们,一路走好!老哥这就来陪你们了。
楚军都尉颤巍巍地站了起来,左手握着长矛,断臂还在咕噜噜地冒着血液,他却是没多大的感觉了。
“大楚,杀!”
刚刚喊出了这么一句,四五杆长矛就直刺过来,楚军都尉已经反应不过来了,于是长矛就全刺在了他的腹部,血箭狂飙。
“杀——”都尉留下了他在这个世上的最后一道呐喊。
握着长矛的越军士卒则是把他的身体给挑飞了,然后一群人一拥而上,把他给碎尸万段了!
第98章 谋将()
会稽城里。
楚军的大将景驹已经得到句无城被越军攻占的消息,更让他感到头疼跟棘手的是,越王无疆已经与无强会面了,凭借自身的威望,还堂而皇之地掌控了兵权。
真是糟糕啊,这个可恶的宋君偃,怎么能让无疆这个蛮子就这样逃走了呢!?
现在越国的北部已经基本上被楚军攻占了,但是楚军立足未稳啊,还有不少的残部在山林里打游击,进山围剿的楚军很多都被歼灭了,山地作战,楚人并不是不在行,而是越人在这方面比他们更强啊!
越国人自幼生活在这个地方,一双草鞋甚至是光着脚丫子都能到处乱跑,但是楚人受不了啊。
句无城以南的地方还有很多的越军在各自为战呢,多则上万,少则几百,负隅顽抗着,打的过就打,打不过就跑,这样让楚军也是无计可施的。
景驹召集了麾下的将军们,如景翠、景阳、唐昧、屈丐这些后来赫赫有名的楚国将军都在这里,齐聚一堂了,如此豪华的阵容,也难怪越国凭着地利也抵抗不了楚军的连番打击了。
景驹道:“各位,我刚刚得到的战报。越王无疆已经出现在句无城了!他们把句无城给攻占了。而且,越王无疆已经跟无强会晤过了,现在应该是无疆在领着越国的军队,若是我猜的不错的话,现在无疆已经整合两万多的越军,正在厉兵秣马,准备抗击我们楚国的大军。我召集大家过来,就是想要商量一下,咱们是继续打击越地北部的游击的越人,还是南下攻伐句无城?”
闻言,一向以勇猛著称的唐昧站了出来,叉手道:“将军,末将建议南下攻伐句无城!越地北部的反抗太猖獗了,零零散散地藏在山林里,我们的军队进去了还能出来的没几个,越人极为擅长山地战,躲在山林里藏头露尾的,我们楚军根本就拿他们没办法。”
“所以我认为,擒贼先擒王!越军的主力在句无城,只要我们击败了越军主力,生擒或者杀死了越王无疆,就能回过头来剿灭这些烦人的越国游击队了。”
景驹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唐昧说的话很有道理,但是他不能偏听,他还要听取别的将军的意见。
作为沙场宿将的屈丐持反对意见,他站出来说道:“将军,我认为应该先剿灭这些越地的游击队。这些越人藏匿于山林之间,神出鬼没的,不时地还会骚扰一下我们附近的楚军。”
“若是连后方都没有肃清就出征句无城的话,末将唯恐越人的游击队会趁着我楚军主力出征之后,在越国北部大搞破坏,到时候我们很容易深陷越国战场的。而且,国内的粮草军需还没押送过来,所以末将以为此时不应该急于攻灭越军的主力,反而应该先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