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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寡人已经听说了。”宋王偃叹了口气道,“这个不怪你,你没有那个权力阻止干骜,阻止国家的内乱!不过不要紧,现在寡人已经回来了。张烈,寡人听闻这个月的初六,我们宋国上上下下会在商丘举行国葬,那是寡人的葬礼,若是寡人所料不差的话,政变应该会在那一天爆发!”
“时间已经快来不及了。你暂且在这里稳住时局,干骜在会稽一线还留有近三万的重兵,可堪一用!虽然这个兵力暂时不能进取越地,但是足以将来犯的越军挡在漓江以南的地方了!”
“诺!”临危受命,张烈自然是当仁不让的了。
……
商丘,在一座凉亭之中。
公孙丑、司马尚和公孙假都在这里与妹姜商议大事。这一见面,公孙丑便有些心急火燎地道:“娘娘,大事不妙了。今日在大朝会上,苏贺又提出了立子恒为新王的议案,结果没有僵持不下,现在连楚系的人都倒戈了!少数服从多数,子恒已经决定于这个月初七登基了!”
闻言,妹姜黛眉一蹙,说道:“连楚系的人都倒戈了?贞姬是怎么想的?难道她不想让子楚继位了吗?!”
公孙丑摇了摇头道:“娘娘,恐怕王后与贞姬之间有了什么利益交换。原本楚系的邹衍是坚定的反对子恒继位的,可是现在都改变了口风,可想而知,王后一定是私底下给他们许诺了高官厚禄,不然楚系的人怎么会骤然倒戈相向呢?”
旁边的司马尚问道:“那现在该怎么办?现在各国来奔丧的大臣基本上已经汇集到商丘了,还有两三日,便是国葬,然后是子恒的登基大典!到时候子恒上位了,岂有我等齐人的容身之地?”
“我们绝不能坐以待毙!”妹姜打手一挥,一脸狠厉地道,“既然文的不行,那我们就来武的。”
“匡章那边怎么样,他的态度改变了吗?”
公孙丑摇摇头道:“阳侯还是那副老样子。他不愿意出面干涉新王之争。”
妹姜又问了两名军中将领,道:“司马尚、公孙假,现在这么危急的情况,你们能调动获水大营的多少兵力?”
听到这话,司马尚与公孙假对视了一眼,后者叉手道:“娘娘,现在由于齐国和楚国重兵屯于边境,获水大营的兵马也分兵与之对峙。现在获水大营依然有着超过五万的兵力!不过……我们只能调动自己的亲信和一些功利心较强的将士,政变之事,等同谋逆,我们也害怕泄露出去,所以没敢在军中大肆拉拢各部的将士们。”
“那你们能调动多少兵力?”
“不过三千。”
“什么?才三千!”
三千人能干什么?不说宿卫,就连宿卫旁支的羽林卫都有五千兵马,这三千兵士送上去还不够人家塞牙缝的呢!
妹姜沉声道:“就没有别的办法调动更多的兵马了吗?”
“除非是阳侯出面!凭借阳侯在军中仅次于大王的威望,由他出面的话,不说能全部调动获水大营的兵马,至少一半以上的将士们是会顺从他的。”
“但是现在匡章的态度是一个问题。我们已经没有足够的时间去说服他了!”
“这……”公孙假低着头道,“娘娘,其实还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
“当年大王为了防止别人犯上作乱,或者是调动兵马公器私用,已经明确规定,没有他的虎符和印信,任何人都不能调动军中的一兵一卒,违者视为谋逆!”
“其实,我们只需要得到大王的虎符和印信即可,虽然大王不在了,但是他的虎符和印信依然留在宫中,若是娘娘你能取来,我们就可以名正言顺地调动军队,有不服者,可杀之!”
拿到宋王偃的虎符和印信吗?未尝不可!
这个时候妹姜的脑海里陡然跳出来一个人的身影,侯研,没错,就是侯研。
侯研现在是司礼监的总管,掌管的就是宋王偃的玉玺、印玺,至于虎符,可能被宋王偃藏起来了,别人可能不知道,不过侯研这个一直陪伴在宋王偃的身边,饱受器重的宦官应该知道藏哪儿了!
侯研本是齐人,是跟随妹姜嫁到宋国来的小宦官,这一朝得宠,成了宋王偃的贴身宦官,又进一步成为了司礼监的大总管,地位仅次于嫪信,权力不可谓不大。
正是里应外合的时候啊!
妹姜也自认比较了解侯研这个人,利欲熏心四个字足以概括,懂权术,会耍小聪明,不过用起来很顺手,所以宋王偃在世的时候一直没少敲打侯研。
现在有需要侯研帮助的地方,妹姜自然不会客气,她很快就返回沙丘宫,找到了侯研。
“什么?!你让我盗取大王的虎符和印信?”
初一见面,妹姜便开门见山地跟侯研说了自己的来意,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啊!
侯研这个人比较胆小,更何况是这种政变的事情,稍有不慎,就是诛九族的大罪!谁都担待不起啊。
成王败寇。这就跟一场豪赌差不多,赌上了自己的身家性命,成了,高官厚禄不是问题,败了,撸了官职终生不得出仕是轻的,车裂、株连九族那才是最可怕的!
虽然在这个纷乱的世道里,侯研早已没了自己的家,他很小的时候就被卖到了宫中做小宦官,但是他很怕死啊,他惜命啊!
妹姜似乎很了解侯研的这种心理,阴森森地笑着道:“侯研,这回你是帮也得帮,不帮也得帮了!你也不想想,这一朝天子一朝臣,子恒上位了,他还会跟大王一样宠信你吗?本宫知道,你一直想要做人上人,本宫答应你,你帮我盗取大王的虎符和印信,事成之后,你可以取代嫪信统领后宫的所有宦官和宫婢,黑衣卫指挥使的位置也是你的,这不正是你想要的吗?”
“这……”侯研迟疑了。
听见妹姜许下的这个高官厚禄,侯研说不动心那是假的。别以为没了命根子的男人便没有了对于权力的欲望,恰恰相反,如后世的赵高、魏忠贤一般,他们对于权力那是更加的热衷。
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这是所有男人梦寐以求的事情!
只不过侯研算不得真正的男人,因为他没有那个东西。
不过正因如此,侯研对于权力的欲望才会更加的强烈。这俗话说得好,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失去了醉卧美人膝的机会,侯研自然更渴望醒掌天下权!
妹姜又加了一把火道:“现在政变在即,你以为你可以置身事外吗侯研。别忘了,你不仅是齐人,你还是从本宫的宫中出来的人!干婉一旦掌权了,又逢政变,她会不严厉打击我们齐系的人吗?”
闻言,侯研沉默了。
他是一个聪明人,他自然知道覆巢之下,焉有完卵的道理。虽然侯研之前并没有跟齐系的大臣有太多的来往,但是架不住他是齐人,又是从妹姜宫中出来的事情啊!
这无论成败,其实侯研早就被打上了齐系的标签了,不然王后干婉也不会一直对他不冷不热的。
可想而知,若是政变失败了,齐系的人肯定要遭受灭顶之灾的!不管有没有参与此次政变,但是齐人的这个身份,平时与齐系的大臣有牵扯的话,一样是会被划上齐系的标签的!
“好。明日,我就把大王的虎符和印信交给你!希望娘娘你不要食言而肥。”
战国乱世,就是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
不论国家,不论君王,不论大臣,不论商贾,不论个人,每个人都在争!凡有血气,必有争心!
侯研这个人也是不甘寂寞的,事已至此,他已经别无选择了!他再也不想回到以前的那些为人奴仆,被颐指气使,随时都要战战兢兢担心什么时候会丧命的日子了!
侯研要做人上人!
第356章 祸起萧墙()
西元前321年,即宋君偃八年八月六日,齐、楚、魏、赵、秦、韩、燕等国都奔赴商丘参加宋王偃的葬礼。
来奔丧的无一不是身份尊贵的人,韩太子仓,魏太子嗣,燕太子平,赵相邦肥义,秦大良造嬴疾,齐太子田辟疆,楚相国昭阳!
毕竟是一国之君的葬礼,宋王偃生前虽然与他们有着诸多的过节,可谓是国仇家恨,但是人之已死,万事皆空,来奔丧那是必须的事情,礼不可废啊!
值得一提的是,燕易王已经在今年六月份甍逝了,没想到宋王偃这个时候也走了,真是天下之不幸,今年一连走了两个王。
想当年,赵雍继位的时候,差点被列国围攻,不过凭借他的强势手腕化解了危局。而这一回,宋王偃新丧,宋国也面临了差不多一样的危局。
只不过,宋国毕竟军力鼎盛,大家最多也只是在边境陈兵,吓唬吓唬宋国的新王而已,真要一起攻伐宋国,他们还没那个胆子!
就在沙丘宫举行国葬的时候,距离商丘城不远的获水大营里却是掀起了一场前所未有的叛乱。
公孙假和司马尚带着虎符和印信赶到获水大营,给各部的将领看。虎符能拼接起来,没错,印信也没有造假的痕迹,看起来是真的!
不过现在是国丧期间,难免会有宵小作乱,尤其是公孙假和司马尚都是属于齐系的将领,这一点都不得不让人怀疑了!
“有大王的虎符和印信在此!诸位,我等是奉了王后和太子的命令前来接管获水大营的兵马的。现在都城似有宵小作乱,王后命令我们出兵铲除叛逆,护佑社稷!”这些话公孙假说的是大义凛然,跟真的一样。
这个时候,一个不明所以的杂号将军站了出来,叉手道:“公孙将军,你的话恕我不能认同。城里怎么会有什么人胆敢犯上作乱?而且我们事先根本就没有得到什么通知啊。”
公孙假瞪了他一眼,低声喝道:“事出突然,你没得到通知也是正常的!现在我已经得到了消息,有人要在沙丘宫发动政变!就是那些顽固不化的公卿大夫们,他们试图颠覆我们宋国的政权!”
“老子听你在扯淡!”那个杂号将军瞪着眼睛道,“公孙假,我看要发动叛乱的是你们!大家千万不要被这厮给骗了,他……”
“噗嗤”的一声,杂号将军的话还没说完,公孙假就抽出了手中的青铜剑,一剑割破了他的咽喉,顿时血流如注。
“你……呃!”杂号将军捂着自己流血不止的脖颈,脑袋一歪,整个人便倒地不起,没了生气!
营帐里的诸将都惶恐不已。
公孙假厉声道:“谁再敢质疑本将军的命令,这就是下场!”
随即,获水大营里的所有兵马都被调集起来。他们这些普通的士卒都是不明觉厉的,听到的消息也只是清君侧,铲除叛逆,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故而他们也没什么好质疑的!
反正将领们要求怎么做,当兵的就必须去怎么做!
商丘城下,人头攒动,无数身穿白衣黑甲的宋卒大踏步地往城里冲了进去。
而在城门口,那些守城的将士早已经被控制起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获水大营的那些悍卒风尘仆仆地冲进了城里,却是什么都不能做,什么都做不了!
天命玄鸟的旌旗飘飞在商丘城的上空。
为了以示区别,公孙假早就命令获水大营的将士们人人脖子上绑着黑色的围巾,不然等一下混战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