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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冒名顶替?”
孙绍宗皱眉道:“你是说,死的不是靳一川?”
“不,我的意思是,您认识的靳一川,其实并非是真正的靳一川,真正靳一川早在数年前便已经死了,而且正是在了这冒牌货与其师兄手上!”
啧~
怪不得卢剑星、沈炼会是那样一副模样呢,谁能想到生死与共的袍泽兄弟,竟然是个杀官冒名的凶手!
这冲击,怕是不比靳一川身死的时候小上多少。
秦克俭继续说道:“那丁修原本就不是什么良善之辈,眼见师弟在龙禁卫混的风生水起,自己却仍是亡命江湖漂泊不定,久而久之心下愤恨难平,于是便设下毒计,想让师弟身败名裂而死!”
合情合理的推断!
甚至比自己心里的推测,听起来还要靠谱。
但孙绍宗却总觉得哪里不对,下意识的问道:“不知可有什么证据?”
“证据?”
秦克俭嗤鼻一声,晒道:“单凭他师兄弟二人杀了靳一川,便是罪不容赦!至于他连杀四人的案子,等抓回来审上一审,就什么都明白了!”
果然和自己一样,暂时也只是没有证据的推论罢了。
再想想自己怀疑的对象,孙绍宗心下便禁不住生出更多的揣测来。
“两位大人。”
此时沈炼忽然开口道:“那丁修用的是一柄御林军刀,此刀全长接近五尺,既利于劈砍,又长于突刺,却并不适合用来偷……”
“沈炼!”
秦克俭猛地低吼一声,森冷的盯着沈炼道:“你是在质疑我的推测?”
沈炼被他瞧的身子一缩,但随即又挺直了腰板,迎着秦克俭的目光道:“属下并非质疑大人,只是觉得不该放过任何一个疑点!”
“哈哈……好一个不该放过任何疑点!”
秦克俭假笑数声,忽然扬声道:“来人,给我将沈炼拿下!”
外面立刻应声闯进一队力士,仓啷啷拔出了绣春刀,扇面似的将沈炼围在了当中。
“大人!”
卢剑星见此情景,忙躬身道:“沈炼虽然冒犯了您,却是出于公心,并非有意……”
“出于公心?”
秦克俭冷笑道:“这次本官布下了十面埋伏,那丁修本应插翅难飞,最后却偏偏被他逃了——原本我还不知是那里出了纰漏,谁知却有人自己漏出了马脚!”
“沈炼!”
“即便是我的推断有误,那丁修亦是朝廷钦犯,你如何敢私下力包庇他?!”
说着,他扫见孙绍宗似乎要开口,便抢先道:“孙大人,我只是怀疑沈炼包庇丁修,暂时将他停职候审罢了,并非直接定罪,按规矩怕是轮不到大人您来干预。”
说完,也不给孙绍宗反驳的机会,又扬声道:“来人,替我送一送孙大人!”
第127章 ‘马锤’战丁修()
来的时候,孙绍宗对自己的推断只有六成把握,但被秦克俭‘请’出北镇抚司之后,却足足上升到了九成!
没错~
这次他丝毫没有反抗,乖乖的被‘请’出了侦缉司,甚至是北镇抚司。
至于原因嘛……
身为专案调查员的秦克俭,明显已经怂了。
卢剑星、沈炼两人位卑职浅不说,还有可能被卷入‘靳一川’冒名顶替的案子里,届时自身都难保,就更别说继续追查此案了。
因此再留在北镇抚司,也不过是虚耗光阴而已。
说实话,出了北镇抚司之后,孙绍宗也曾迟疑过,琢磨着是不是干脆放弃追查此案。
毕竟根据现在的情况来看,即便不提杀官冒名之事,靳一川也难当的起‘无辜’二字,顶多算是冤冤相报。
为了一个并不‘无辜’的人,去与位高权重的凶手死磕,怎么想都是不划算的买卖!
所以孙绍宗心下才会有些动摇。
只是……
那厮别的不写,偏偏杀人后留下‘神断’二字,这特娘分明是在挑衅——若是不将其斩落马下,孙绍宗这心里念头,实在是不通达的紧!
咻~~~
便在此时,路旁忽然传来一声响亮的呼哨!
孙绍宗下意识循声望去,便见斜前方一间杂货铺屋顶,正立着个日本浪人模样的雄壮汉子,而这汉子的肩头,则正扛着一柄双手长刀。
丁修?!
孙绍宗脑海中刚闪过这个名字,便见那汉子冲自己邪魅一笑,然后转身几个纵跃,跳进了一条偏僻的小巷之中。
莫非是布置了什么陷阱?
心中这般想着,孙绍宗却还是毫不犹豫,催马便赶了上去。
进了巷子,却见里面空空如也,再不见丁修的踪迹。
但这条巷子足有四五百米,丁修不可能逃的这么快。
在上面!
孙绍宗心念一动,刚要抬头张望,便见一道寒芒斜贯而来,既斩人头、又削马首!
孙绍宗想也不想,斜肩便从马背上滚了下去,刚翻身站稳,便见一颗马头滚落在地,滚烫的马血从那腔子里直喷出丈许来远!
再看那丁修,却已经吊儿郎当的堵在了巷口。
“刀法不错。”
孙绍宗淡然的赞了一声。
“很多人都这么说过。”
丁修耸了耸肩,仍旧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不过他们后来都死了。”
“你的意思是,我也会死?”
“本来以你的本事,谁死谁活还不一定。”丁修把那长刀擎在手中,略有些嘲讽的道:“可谁让你们这些官老爷,不喜欢带兵器出门呢?”
“兵器?”
孙绍宗弯腰攥住两条马腿,笑道:“这不是已经有了吗?”
话音未落,他已然将那七百多斤的马尸抡了起来,开山重锤似的,砸向了丁修!
这丁修的刀法,最讲究个一往无前,与人对敌时从未退缩半步。
可今天,他却是不得不退,而且是一退再退!
能举起一匹马的主儿,丁修也不是没见过,但他却做梦也没想到,有人竟能将一匹马当做锤子使!
而且脚下还是健步如飞,丝毫不见半点勉强!
怪物!
这个词一般都是那些弱鸡们,拿来形容丁大爷的,但今儿他却破天荒头一次,用在了别人身上!
刷~
丁修闪身躲过了那‘马锤’,一篷热血却自断颈处甩了出来,正浇了丁修满头满脸!
被马血糊住双眼,丁修一时难以视物,耳听的呼呼风声横贯而来,再想闪躲却已然来不及了,于是只得咬牙横刀去挡。
砰~
一声闷响,丁修便纸片也似的贴在了墙上,直在墙面上撞出个大字型的凹陷!
眼瞅着丁修又从墙上滑落到地上,一副声息全无的样子,孙绍宗哂笑道:“别装了,方才我收敛了几分力道,还至于弄死你。”
“咳、咳咳咳……”
丁修这才咳出一口血来,光棍的把长刀往地上一扔,道:“说吧,你想知道什么,还是想让我做些什么?”
这厮倒是个聪明人。
孙绍宗也那马尸扔在脚下,正色道:“你方才为什么要杀我?”
“有人跟我说,是你杀了我师弟。”
“这么说,你是想给靳一川报仇喽?”
“说不上是报仇。”
丁修撇嘴道:“我丁修的师弟,自然只能我来杀,旁人抢了我的买卖,自然要付些‘利息’给我!”
看不出,这货还是个口是心非的傲娇!
不过……
“旁人?”
孙绍宗又道:“这么说,你现在不认为是我杀的喽?”
“要是你杀的人,你现在还问个屁啊?”
丁修没好气的道:“不用说,老子指定是被人当枪使了!”
顿了顿,他又补充道:“今儿早上莫名其妙来了一群龙禁卫,非说是我杀的丁显,老子本来以为逃不过了,正准备拼一个够本杀一双有赚的时候,却忽然有人放水,故意让我逃了出来。”
“当时就是那个龙禁卫给了我一张纸条,上面说你被我师弟捏住了把柄,所以才设计杀了他!”
栽赃陷害?
这是秦克俭的意思,还是那凶手的手笔?
孙绍宗皱眉道:“然后你就信了?”
“半信半疑吧。”丁修耸了耸肩,无所谓的道:“谁让我心情不好呢,先杀了再查呗。”
这货真是……
不过也只有这种混不吝的家伙,才不惧那幕后的真凶。
孙绍宗这般想着,便道:“如果真想知道靳……丁显是怎么死的,你不妨先去查一查,皇商贺家被抄家时,那个死在你师弟手里的车夫,与贺家少奶奶是什么关系。”
“车夫?贺家少奶奶?”
丁修莫名其妙的道:“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你不会想说我师弟,其实是被一个娘们杀的吧?”
“那女人现在是北镇抚司佥事钱宁的爱妾,听说钱大人被她迷得神魂颠倒。”
“你是说……”
丁修欲言又止的皱紧了眉头,愤愤道:“这么危险的事情,我特娘凭什么要去做?!”
孙绍宗正待给他个理由,却见这厮把头一扬,满脸市侩的道:“怎么着,您也得给点好处吧?”
这货……
孙绍宗无语半响,忽然把那马尸踢到到了丁修面前,面无表情的道:“拖去肉铺卖了,钱都归你。”
说着,头也不回的出了小巷,只留下丁修与满地的马血。
第128章 钱府夜宴【上】()
自那日离开小巷之后,孙绍宗一连等了四、五天,却仍不见丁修传回只言片语。
倒是九月初五这日,他正在府衙办公时,北镇抚司佥事钱宁,忽然送来了一封请帖。
请帖上说,他的爱妾陈氏【贺家少奶奶】酿出了好酒,想请孙绍宗前去品尝一下,顺带也算是代表北镇抚司,酬谢他这些时日‘襄助查案’之功。
这分明是赤果果的示威啊!
不过……
这倒也是个不错的机会,要知道孙绍宗怀疑钱宁这么久,却还从来没见过这位钱大人的真面目呢。
有道是‘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干脆就去见识见识,这位钱大人的‘风采’好了。
这般想着,到了下午孙绍宗便提前离了衙门,回家换上便服,又让张成套好马车,直奔钱宁的府邸。
到了钱宁府上之后,孙绍宗便越发确定,这厮是想炫耀或者挑衅自己——因为直到他跟着钱府的管家,走到后宅的花厅门口,都不见钱宁迎出来半步!
“老爷。”
就见那年过半百的老管家,弓着身子在花厅门外通禀道:“孙大人到了。”
“呦~还真来了!哈哈……”
花厅里立刻传出一阵肆无忌惮的笑声:“那就把孙大人请进来吧!”
这就更不是待客的道理了!
老管家尴尬的回头瞅了孙绍宗一眼,正待说些什么,孙绍宗却已然迈步走了进去。
进了那花厅,便见里面点着十几盏宫灯,直照的亮如白昼一般,而那正中的圆桌前,正有一对儿狗男女如胶似漆的纠缠着。
那男的虽生的雄壮些,却也并无什么稀奇之处。
倒是那女子,一身宫装彩裙半披半敞,莹白如玉的削肩在烛光映照下,如瓷器一般熠熠生辉,鹅黄色的抹胸撑起丰隆两团,又随着呼吸夸张的起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