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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九十三章：同室操戈（）
朝鲜义勇军跟高丽仆从军厮杀乃是同室操戈，但是双方都在下死手毫不容情。
跟五几年代表阵营的金家对阵代表资本主义阵营的李家那一场自相残杀如出一辙，壕堑里倒下了一两万怒目圆睁的尸体，绝大多数是思密达。
激战十三天，黄龙、金声在前沿指挥所聚将做最后一次动员令，匆匆赶来开会的将领都是满身尘土满脸硝烟。
担任兵备道两三年，只要是开战状态，金声都出现在前沿和将士们同甘共苦，已经被东江镇诸将认同，得到了尊重。
他看了看东江镇将领和朝鲜文官武将，大声鼓舞道：
“东江镇不是孤立无援，鸭绿江上有‘红旗军’战船在不间断袭击后金军，海上有几十艘二号福船在帮助我军抢运刚刚收获的几十万石麦子，将士们再加把劲，争取让建奴夺不走一粒麦子。”
黄龙站起身在大帐中踱步，他来到尚可义身边替他整理了一下盔甲，又拍拍尚可喜的肩头，转身对诸将道：
“本官知道大家打得艰苦，但是此时还不能撤退，我军还要坚守防线至少三天。
因为还有十几万石麦子就在离防线不远处收割装运，没有三天时间会功亏一篑，最后使得突破的后金军轻而易举夺了东江镇军民辛辛苦苦屯垦并且收割完成的粮食。”
东江镇前几年真的饿怕了，毛文龙时代就曾经因为袁崇焕故意不给粮草导致军民吃树皮草根，几千扛不住的人饿死，为了保卫收成，将士们都豁出去了。
尚可喜高调表态道：“请大帅放心，我军都深知粮食的重要性，人人不惜死战，后金军纵然有三倍于我军的人马，要在三四天内突破防线也难以做到。”
从镇江堡提兵赶来参战足十天的毛承禄大喇喇道：“我东江兵即便放弃义州也要打出军威，区区孔有德、耿仲明、马光远等等鼠辈要拿下义州也得让他们脱一层皮。”
毛承禄这个对旧主毛文龙恋恋不忘至今没有改回原姓的将军早就没有了心结，如今对大明忠心耿耿。
他根本瞧不起以前跟在他身边做小弟的孔有德、耿仲明等等东江镇旧将。
他认为即便兵力只有后金军的三分之一，再守上四五天不在话下。
毕竟后金军中真奴和鞑子比例只有一成多，如今打的是壕堑战，建奴和鞑子发挥不出骑兵优势，基本上没有参与壕堑争夺。
跟东江镇接战的都是后金军和高丽仆从军，这些人碰到硬茬子攻击意愿根本不坚决。
金声很严肃告诫大家道：“为了杜绝大撤退之时演变成为大溃败导致损失无法估计，因此今天召集各位将佐来此议事就是为了完善撤退预案。
哪一位将佐在没有到达预订撤退时间擅自放弃阵地以临阵脱逃处置，斩立决！
届时本官和黄总兵会率领军民数万在义州东南四十里建立第二道阻击阵地，我军按照预案交替掩护退入第二道防线。
不用担心被敌军缠住无法登船撤退，因为‘红旗军’水营已经在码头配合我军建立滩头阵地，‘红旗军’战船的火炮可以打四五里，届时有超过二百门进行炮击阻断追兵。”
最是佩服黄汉的毛承禄大声赞道：“东平侯够意思，对咱东江兵真没说的！有了‘红旗军’的接应咱们退回皮岛、深弥岛、广鹿岛肯定有惊无险。”
尚可喜恶狠狠道：“孔有德和耿仲明这俩混蛋欺人太甚，居然一点点也不顾及昔日袍泽之情，就数他俩的人马打得最凶。
老子想逮着机会发动一次反击，狠狠地教训这两个卖国贼，让他们知道尚家兄弟不是浪得虚名。”
尚家大哥尚可义赞同道：“饶是如此，即便即将撤退也不能消极防御，狠狠地进行反击更加安全。”
毛承禄位列毛文龙诸养子之首，当时装备最好最能打的家丁队就是他率领，是名副其实的毛老大。
他道：“哥儿几个，反击时别忘了我这个大哥，想当年孔有德和耿仲明算什么东西，现在居然敢狐假虎威跟老子动刀动枪，我呸！”
黄龙道：“在能够坚守阵地三天的前提下，具体怎么打，诸位将领可以便宜行事，但是本官提醒诸位注意保全实力，以后东平侯得到圣命领兵反攻朝鲜之时，本官还希望跟诸位并肩战斗。”
诸将都躬身施礼大声道：“末将遵命！”
东江镇人马多多少少知道“红旗军”如今的实力，许多将佐亲眼瞧见过装备红夷大炮几十门的硕大战船，他们心里有底，故而没有人慌张。
其实东江镇旧将的心理素质过硬，能够在敌众我寡的情况下坚持作战，这跟他们长期追随毛文龙锻炼，在建奴后方打了足八年游击战不无关系。
努力了小两年，孔有德得到了奴酋的赏识被委任为“都元帅”领一等总兵官，他在这个时候发动夺取义州沿江、沿海平原的大战其实是掐准了麦子成熟时。
粮食就是实力的象征，四石麦子就可以向蒙古部落交换一匹中等战马，这样的战马如果贩运去大明在黑市上值白银超过三十两。
孔有德召集诸位汉奸鼓舞士气之时晓之以利，本来对跟穷得叮当响的东江兵交战不感兴趣的几十个汉奸将领得知有几十万石麦子可以分赃，一个个都来了劲。
没想到可恶的东江兵不怕麻烦，利用两年时间把阵地挖得沟壑纵横，不明就里的高丽仆从军先头部队三千人下去后基本上没见着人能够上来。
主将阿济格率领的不足一万人马是八旗子弟和蒙古轻骑兵，他当然不肯打这样的阵地争夺战，依旧选择坐镇后方等待被大汗委任的“都元帅”破袭东江兵阵地填壕后才会发动骑兵奔袭。
汉奸军驱使高丽仆从军开始没日没夜争多战壕，这一打就是小半个月时间，阵地多次易手形成拉锯战。
没想到时过境迁，东江镇人马已经从失去毛大帅的颓废中缓过劲儿，孔有德不由得刮目相看。
第五百九十四章：光荣牺牲（）
眼看着半个月时间过去了，猜想高丽仆从军已经把东江兵消耗得精疲力尽，是时候出动以汉军火绳枪手为主力的总攻。
“都元帅”聚将，所有参战的汉奸和高丽卖国贼济济一堂，孔有德排兵布将一时间意气风发。
九月初三凌晨，也就是东江兵预案撤退时间的前一天，后金军发动了规模空前的犀利攻击，马光远、耿仲明、石廷柱、张存仁等等知名汉奸都带领家丁队参与壕堑争夺。
主阵地的守卫者是东江镇威名赫赫的大将尚家三兄弟，面对人如潮涌的后金军他们没有发怵，没有退却。
在尚可义发动的凌厉反击下双方打得横尸遍地，壕堑里的两军短兵相接，他们扭打滚爬在一起，血水混合着淤泥涂满身体，使得前来增援的双方已经分不清敌我。
明明是后金军发动的一场战争，可是如火如荼的战场上听不见蒙古语和女真话，满耳都是汉语的呐喊和高丽语的嘶叫。
一场大战一直打到日头偏西才渐渐的消停了，后金军没有做到打破东江镇的防线。
尚可义、尚可喜等等将领也无力把进入战壕的后金军全部打出去，前线战壕里，两军在舔伤口蓄势待发。
半夜三更，眼看着离预定全军撤退的时间只有两个时辰了，守卫左翼的毛承禄率领一千余人马赶来汇合。
后金军近在咫尺，此时往回跑一定会乱了阵脚形成溃败。
为了更好的完成撤退计划，尚可义、毛承禄、尚可喜等等十几个将领决定号召所有能动的麾下发动一次大规模反击后再悄悄地退走。
他们判断后金军在忽然遭遇夜袭的情况下肯定无法判断敌情，被打懵了都大有可能，即便没有被打糊涂了，也不可能在无月的深夜发动追击。
说干就干，东江兵、朝鲜义勇军拼凑了不足五千人摸黑沿着战壕贴近敌人乱砍乱剁，后方阵地上燃起了两堆火在熊熊燃烧。
这两个火堆有讲究，在一条直线上，哪怕是患有夜盲症的兵丁，只要回头看看两点成一线火堆就能够大致判断自己是否跑偏了方向，退兵之时有火堆在前方指引更加不会迷路。
毛承禄、尚可义、尚可喜、尚可进、李惟鸾、樊化龙等等将领都身先士卒，所有将士们都知道猛打猛冲一个时辰后缓缓撤退。
半夜发动突袭的效果不错，最起码震慑了后金军，不明就里的孔有德严令麾下就地坚守不可妄动，等待天明时会有下一步指令。
一场混战双方死伤两三千，攻击方情况好些丢了小一千将士，后金军有接近两千人不明不白死在九月初三这个漆黑的夜里。
明军成功脱离战场退入黄龙、金声坚守的第二道防线之时清点人马发现不见了猛将尚可喜，又过了将近半个时辰十几个尚可喜的家丁才轮番背着家主赶到。
壕堑战不是堂堂阵战，只能由将佐们率领麾下分为小队往前摸索，形成多路突袭。尚可喜突击的方向是大汉奸马光远驻守。
黑夜中尚家和马家的心腹发生了家丁遭遇战，简直是铜锅碰到了铁刷子。尚可喜见遇上了硬点子越战越勇，最后马光远、马光辉两兄弟和四十几个家丁都被明军杀死。
尚可喜的家丁战死接近二十人，黑暗中尚可喜也被临死的马光远当胸打了一铳。
纵然尚可喜身穿坚甲也承受不住鸟铳近距离当胸一击，被家丁们抢回时就已经不行了，来到第二道防线之时已经是满口鲜血说不出话。
尚可义和尚可进以及毛承禄眼看着尚可喜要归西束手无策，因为他们都知道被鸟铳射中要害基本上救不回来。
最后尚可喜用尽力气说了一句话“老子杀了大汉奸马光远和马光辉两兄弟死得不亏！”光荣牺牲，成为了大明英烈。
由于各路将领有计划撤退，又有毛承禄、尚可义等等发动了一次大规模的防守反击，孔有德不明就里，没有严令麾下穷追不舍。
等后金军重新布置越过义州防线气势汹汹来攻击第二道防线之时，发现东江兵已经跑没影儿了。
孔有德带领五六万人马追到海边之时，远远地瞧见一座用麻袋装沙子垒起的营地护卫着港口，海上千帆竞舞，港口忙忙碌碌。
他看到了许许多多迎风招展的红旗后顿时想到了葬身大海的袍泽和被黑吃黑的以数百万两白银计的金银财宝，还有几百门红夷大炮、弗朗机炮。
孔有德恶狠狠对身边的东江镇旧部道“又是‘红旗军’来坏事，不是冤家不聚头啊？”
耿仲明同样发现了“红旗军”出现在港口，新仇旧恨涌上心头，他嚎叫着命令三千高丽仆从军鸟铳手列阵前进以一千人规模轮番齐射的三段击尝试攻击。
就在高丽仆从军接近到明军阵地八十步之时，海上、岸上的火炮纷纷开火。
“红旗军”布置在滩头阵地的八门六磅野战炮直接瞄准孔有德和耿仲明的中军位置炮击，二十四门一磅弗朗机的子铳里全部装填了散弹，此时统统喷射而出。
高丽仆从军没有来得及排队放铳就被散弹打得哀鸿一片，他们哪敢前进到鸟铳射程内跟明军玩三段击，立刻“妈呀！”一声调头就跑。
孔有德熟悉火炮性能，只是没想到明军的火炮射程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