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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这样的前车之鉴,聂道仁的选择无疑越发倾向于保守,信中涉猎的也不敢太过深入,很多地方是蜻蜓点水一样。
但他万万没有想到,配合着陈止招揽张宾的一封信,这情况就截然不同了。
陈止要招揽张宾,就要给对方说清楚利害关系,说清楚佛家的厉害,以及对石勒的必要性,对石勒统治地区的影响力有多少,这无形中就让石勒对佛家的价值深入了解了,恰好眼看着又有送上门来的两人……
石勒自然是心动了!
只是,当下还不能表现出来,毕竟给张宾的信中说的很多问题,石勒觉得说的很有道理,甚至自己的一些心理变化,里面都犹如目睹一样,但这些个自然不能在张宾面前表露出来,毕竟张宾之前的诸多计谋、定策,都被证明是有先见之明的,因而是个人才,岂能轻易抛弃。
有鉴于此,石勒暂时按捺住心中的想法,然后对张宾笑道:“孟孙,你不用担心这些,陈守一这封信说的有道理,但却是刻意夸大了,未来我等要壮大,那是要各方出击的,人才、贤才多多益善,又岂能顾此失彼?你且安心,你的功劳何等大,未来必是功臣之一,先前有许多人攻讦于你,我都不会听信,这次岂会因为一个外来人,就生出念头?”
张宾笑了笑,点头称是,随后便告辞离去,也不提那信与物件。
最后还是石勒主动说道:“孟孙,你先去,这信我等会让人送回你府上。”
张宾也不多说什么,径直离开,只是走出府邸后,却叹了口气。
“正是因为过去有人攻讦,都是有你护持,才能相安无事,所以陈守一的这封信,更让人担忧啊,不得不多考虑一些。”
这边张宾离去,那边石勒却一摆手,就有一人从屋子最里面的屏风后面走出来,却是他那侄子石虎。
“叔父,这张宾太有心计了,他这个时候过来,和有可能是预料到了佛家来信,这才过来释疑,”石虎的脸上有一道骇人的疤痕,令他整个面孔看上去颇为狰狞,尤其是他说话的时候,语速很快,嘴巴长得也很大,更是增添了几分凶狠的味道,“而且这人毕竟是汉家之人,不可信啊!”
“这话你说了多少遍了,”石勒眉头一皱,摆摆手,“让你过来,除了让你在旁边听一下之外,还需要你安排人手,去幽州地界,给我把那聂道仁接过来,防止节外生枝,另外……”
说着,他忽然从袖中又取出一封信来,扔了过去。
石虎满脸疑惑的接住之后,看了一眼信封,立刻眯起眼睛,认出是与谍报有关的消息,不由疑惑起来。
石勒却冷笑道:“是时候拔掉祖逖这根刺了!”
第八百三十四章 不如杀之()
“要打祖逖?”石虎顿时来了兴趣,因为兴奋,脸上的横肉一个哆嗦,那道疤痕立刻就显得更加狰狞起来,“太好了,我早就想要将这人杀掉,他卡在中间,简直就像那个什么,对,鱼骨头卡在喉咙里,叔父,你早就该下决心了!”
“祖逖可不是那么容易打的,”石勒则眯起眼睛,“这人有勇有谋,还有本事和能耐,先前咱们联络朝中之人,其中一个主要的目的,就是要将这祖逖的济阴太守之名撸掉,眼看着就要成功了。”
“哪里需要这么麻烦!”石虎却露出了不耐之色,“他祖逖可能打仗有点本事,但他一共才有多少兵马?比那个陈止还要少,又一马平川,只要叔父愿意给我大军,顷刻之间就能踏平!”
“咱们眼下看着兵多,但多数还是收编的流民,真正核心的,其实不过五六千人,那些流民军打顺风仗还行,一旦遇到波折,那就有变数,”石勒还是摇头,“再者说来,那祖逖之前几次以少胜多,乃至将河间国周围的土地扎根,就说明是一块难啃的骨头,又有朝廷名分,所以先前我让你带兵过去,不敢给太多人,就是要防止这祖逖与江都王、与那幽州王浚有所关联,相互勾结!到时牵一发而动全身,咱们这点人,根本不够拼的!不得不谨慎一点!”
“现在情况不同了?”石虎倒也敏感,舔了舔嘴唇,问着。
“不同了,”石勒笑了起来,“江都王被我打怕了,最近我派兵侵东三郡,其人都不敢有半点多言,很多兵马不抵抗,直接退走,显然是吓破了胆,就算有图谋,也是在积蓄力量,所以你叔父我最近大举增兵,做出要总攻、猛攻的样子,就是要让那江都王害怕,先把他镇住,为梳理后方争取时间,没想到碰上了王浚攻代,可谓意外之喜。”
“哦,侄儿大概明白了!”话说到这里,石虎也意识到了里面的意义,“先前叔父调动攻打冀州东三郡的,可都是一些流民兵,属于那种全死了也不用可惜的,让他们做先锋,就算被江都王灭杀了,也就是少些吃饭的闲人,而今却又有奇效,把江都王给吓住了,加上王浚要打陈止,陈止要抵抗王浚,谁都没有功夫关注小小祖逖,正是动手的好时机,大军到时,此人必定是见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不错!”石勒眯起眼睛,“这件事还是张宾谋划,他一直在跟我强调,冀州威胁最大的,不是江都王,实乃祖逖,此人谋略过人,只身前来,而今却已经打下好大一片土地,渐渐受到河间国的爱戴,更可忧虑的,是此人与那刘琨还是莫逆之交,过去还在南边留下了一个什么听着鸡叫一起跳舞的事,这人能以济阴太守的身份北上冀州,扎根抵抗,就和刘琨有关!”
“听着鸡叫还跳舞?这南人果然是脑子都不正常,这两人的关系听着也不太对劲,”石虎咧嘴一笑,露出白森森的牙齿,“不过,那刘琨的本事我见识过,之前在匈奴国的时候,我跟随刘曜进兵,和刘琨交战国,这人是个滑头,擅守城,还能吸纳不少豪杰,北地汉崽子很多都去投奔他,这人不是被困在雁门一代了么,怎么还能作妖?”
“这就不是我能知道的了,”石勒眉头一皱,对此显有计较,“不过,这两人若是私下里有什么约定,确实是个问题,那刘琨被困在并州北边,而冀州这边又有个祖逖,万一和幽州的王浚、陈止之类的搭上了关系,这就连成一线了,匈奴或许还能依据并州自守反攻,但咱们可就被直接围起来了,到时局势一变,江都王这个缩头乌龟肯定也要有动作,那就是各方受敌,崩盘之势!”
“所以,祖逖必须先拔掉,侄儿明白了,必定会全力以赴!”石虎重重的点了点头,抱拳领命。
石勒又道:“你做事我是放心的,这次我不会限制你,只要能胜,不论手段!”说着,他有补充了一句,“不过,把聂道仁和僧人带过来的事也很重要,陈守一虽然奸诈狡猾,一个劲的离间我与张宾,但他在书信中写的内容是不错的,那个佛门我也听说过,在并州的时候,在洛阳的时候,都与所谓高僧说过话,他们看起来都很平和,若是能让我治下的那些贱民、刁民,也都安稳下来,逆来顺受,那不管这聂道仁,有没有陈止吹嘘的那么厉害,我都该着力拉拢。”
石虎听着眼珠子一转,心生一计。
先前,石勒的汉奴给他念信的时候,石虎也听了一部分,知道大概内容,也听到了陈止夸赞那聂道仁,有经天纬地之才,乃是张宾的隐患,当时石虎就嗤之以鼻,觉得所谓汉家人的经天纬地之才,多数就靠一张嘴了,但他对张宾早有不满,也眼馋张宾的一些个利益,这时就顺势道:“那张宾现在都知道了这些,心里肯定要留下一根刺来,而且叔父以后重用聂道仁,说不定就真像那信里所写的一样,会慢慢疏远那张宾,此人心中不平,最后就是事端,更不能放任他投靠陈止,不如杀之!”
“这是什么话?”石勒走了两步,坐回胡椅之上,“你的意思是说,我没有容人之量?简直笑话,汉家之人固然要小心他们,但这些人也并非一无是处,张宾的计谋才让我等在冀州立足下来,无论如何,现在都不是杀他的时候!再说了,聂道仁到底有没有本事,还两说,便是招揽此人,我看重的也是他背后的佛门,论计谋筹谋,此人当不比张宾。”
说着,他见石虎还想再说,便瞪了对方一眼,冷声问道:“又或者,你是觉得,我之大志会被那陈止算到?我会按着他的推算而行?呵呵,他那等汉家子,吟诗作对还行,现在掌握一个代郡,靠着背后家族支持,稍有成效,就敢来推算我了?我可是一刀一枪亲自冲杀出来的,他陈止何曾上过战场?所谓战功,也不过都是手下攻伐出来的,何足惧哉!”
傲然与豪气,在这话中升腾而起,连石虎都被感染,称诺而去。
第八百三十五章 后军出击,南路势变()
“陷入埋伏,被包围了?”
另一边,在距离范阳郡交界处不远的一片空地上,正在安营扎寨的一队兵马里面,位于大帐的段匹磾接到了前方求援的消息,立刻就眯起眼睛。
“这个地方,能埋伏他段锦几千人马的,论地势和势力,唯有陈守一的人马了,但问题是,无缘无故的,这陈守一为何要提前埋伏?而且段锦又怎么会这么轻易就被击溃?”
段匹磾接到了求援之后,只是踌躇了一小会,却没有立刻要开拔救援,而是先安排了斥候,让他们用最快的速度过去探查一番。
眼下,段匹磾率领的兵马约莫有作战部队近两万人,包括了步卒与骑兵,那骑兵大部分都是段部鲜卑的本部人马。
加上诸多辎重部队,整个兵马将近八万人,这么多的人,想要行动起来是非常不容易的,需要严格和严密的调动和命令体系,而且这一扎营下来,就是一连串的事,再加上又涉及到开火做饭的问题,轻易之间急切开拔,很有可能造成混乱,段匹磾不得不谨慎一点。
另一方面,按照原本的计划,那段锦是轻装上阵,带着一部分人马急袭攻城,先奠定基础,打好前站,把局面铺开了,然后段匹磾就会领着大军过去,彻底奠定胜局。
但现在原本用作开拓之用的兵马,忽然被传被围困起来了,陷入了险境,然后让计划中本该殿后的主力过去营救,这就等于彻底打乱计划了。
“不过,如果是被陈止方面埋伏围剿了,那就说明这次突袭彻底破产,我这兵马留在后方也就没多大意义了,另一方面,如果段锦的兵马彻底崩溃,那平白损失了战力,说不定还要陷入情报和战略上的被动,一旦确定,确实不能坐着等啊。”
那命令传下去之后,段匹磾却陷入了沉思,很快就把自己的几个幕僚召来,一同商讨应对之法。
这些人对段锦被埋伏,也表现出了很大的意外,先是对段锦冷嘲热讽了一番,等段匹磾抬起手示意,他们才停下来。
“那段锦早就投靠了王大将军,也算将军心腹,此次出征主要还是带着将军的步卒,按说战力也不错,这步卒先前在平州还连战连捷,屡立战功,应该不会被轻易击溃才是,我看那段锦很可能是为了保存实力,谎报军情,想要让咱们上去顶一阵子。”
“这个可能并非没有,先前在平州平叛的时候,段锦就曾拿着鸡毛当令箭,调动了咱们段部兵马,为他充当马前卒,最后是咱们族人死伤,他却得了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