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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着想着,陈边有了新的想法,也不再坚持,顺水推舟的对陈止说道:“既然许公看重你,处罚的事就暂时押后,但这不代表既往不咎了,你要明白这点!”
尽管有了顾忌,但陈边的态度不可能一下子大转弯,另一方面,他也担心过去的所作所为,会让陈止对自己心存恶念,万一陈止成长起来,难保不会报复自己,因此举棋不定。如果不是陈止与他同属一族,怕是一看出潜力,陈边就会毫不犹豫的打压了。
“多谢二伯,”历经两世,陈止察言观色的本事当然是有的,加上药丸在腹,洞悉人心,知道陈边的心思,“我一定会抓住这次机会,给咱们陈府增光的。”
恰到好处的提到陈府,暗示双方利益一致,在一定程度上打消了陈边的担忧,虽不治本,至少让陈边情绪稍有缓解。
“有点眼色,还知道说两句场面话,和情报上描述的不同,看他进退有据,气度也算上乘,难道是突然开窍了?或者从前都在伪装?”越想,陈边越觉得陈止有点不一般了。
许志抚须而笑:“既然事定下来了,在庭也答应延后惩戒,守一你就回去准备一下,估计还要等上几天,老夫是会推荐你,但兹事体大,不是一人可决,奉书奉典的位置,那是僧多粥少,多少青年才俊盯着呢,还要经历一番龙争虎斗,你心里得有数。”他连陈止的字都叫上了,亲近之意毫无遮掩。
陈止连连点头:“晚辈谨记在心,定不让长者失望。”
“对了,”许志又想到了什么,抚须嘱咐,“你惹的麻烦老夫也有耳闻,就算胸有锦绣,也不该恃才傲物,要平和待人才对,不能忘了韩子的教诲,除非能戴罪立功,否则惩戒不可免,”转头看向陈边,“但事急从权,最好先不要为难守一,让他能安心温习,能多看几本典藏,准备周全,陈府书阁在咱们彭城县也是数一数二的,如果能在里面为学,肯定是事半功倍。”
“许公开口了,我自然不能拂了这个面,但涉及家风,不能轻易决定,总归还要让其他分家的人没有闲话,不然就乱了规矩,”陈边故作为难,看了陈止一眼,见后者神色平静,眼皮子一跳,话锋一转,“这样吧,入书阁看书这没什么,但惩戒只是押后,可如果贵静书院收了他,那我就向大兄求个情,让他从轻发落,算是陈止戴罪立功,若是不成,就不能怪我不讲情面了。”
“这是正理,守一,你觉得呢?”许志目的达到,笑问陈止,他此时兴致极高,因此卖了个人情给陈止。
“全凭长辈做主!”暂时解除了危机,陈止知道见好就收。
“这会倒知道长辈做主了。”陈边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这次机会你可要抓住了,为我陈家争光,不要辜负了许公的一片好意。”
“是,小侄谨记。”陈止笑着回答,但这笑容落入陈边眼中,让他一阵说不上来的难受,一刻也不想多看,于是摆摆手道:“没你的事了,出去吧,把陈韵给我叫进来。”
………………
吱呀一声,房门打开。
等候在外的陈韵面露喜色,他已经有些不耐烦了,看到陈止走出来,立时逼近过去,笑道:“陈止,你……”话刚开口,注意到陈止红光满面的样子,不像是吃了大亏,紧接着又看见陈止身边的许志,陈韵脑子一晕,将后面的话咽了口下去。
“许公,您怎么出来了?”
包括陈韵在内,一众陈家子弟赶紧行礼。
“不用多礼。”许志摆摆手,看也不看其他人,只管和陈止说话,两人有说有笑的,相见恨晚之意溢于言表。
门口的陈家子弟一脸呆滞,看向陈止的目光急速变幻。
“这是唱得哪一出?”
陈韵一脸错愕,本以为尘埃落定,未曾想看到的是这样一幕,不由忐忑起来。
“田地没能夺成?被许公阻止了?陈止什么时候和三老有了交情,难道许公成了他的靠山,可就算三老位尊,哪有送小辈出门的道理?委实太过离奇!”
惊愕还未消散,门口的一众子弟又听许志对陈止说道:“什么时候有空,去老夫家中,咱们再好好聊聊,今日不太尽兴啊,很久未见你这般后生,不错……”
这是要聊什么?还不太尽兴?还邀请这个不学无术之徒去家中?三老这是吃错药了?
陈韵和身边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满脸迷惑,但很快,陈韵眼底多了一丝惊惧和忧虑。
许志和陈止说了两句,见身旁几人反应,也回过神来,随即止步,转身回屋。
他被陈止骚到心中痒处,生出知己之感,更觉陈止非池中之物,有了爱才结交之心,这才携手而出,表明态度。退一步说,就算陈止以后泯然众人,他身为三老也没多大风险,权当一招闲棋。
不过,门外的陈家子弟都是陈边心腹,哪个不知道自家二爷的打算,本以为陈止这一房要被吃干抹净,等着看陈止哭丧着脸的样子,刚才陈韵斥责陈止,他们虽未开口帮腔,却也在旁嘲笑,结果峰回路转,陈止居然有咸鱼翻身的迹象了,一个个看向陈止的眼神都惊疑不定起来。
“变化也太快了吧?陈止用了什么妖术不成?”
陈止不管这些,大摇大摆的走着,走到一半,拍了拍脑袋,回头看着陈韵,笑了起来:“瞧我这记性,陈韵陈四哥,二伯叫你进去呢,别误了他的事,我先回去了,看你这表情,心里似不痛快,这可不行,调整一下,别让长辈看出来了,影响风评。”
“你!”陈韵面色铁青,本来情况突变,他强行按捺情绪,被这话一刺激,当即剧烈喘息起来,可陈止却呵呵一笑,扬长而去。
见陈止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处,陈韵才缓过气来,恨恨说道:“何等嚣张!不知道许公怎么就让他诓骗了!既然二伯叫我进去,我定要揭破此人的真面目,让许公知道他的小人行径!”
义愤填膺中,陈韵走进房间,朝两位长辈行礼,正待开口,却被陈边止住,就听这位陈府二爷道:“陈韵,你随我学习几年了?”
尽管有心状告陈止,但陈边的询问陈韵不敢不答,躬身回道:“小侄随二伯学书,已三年有余。”
“嗯,时间不短了,”陈边满意的点点头,对许志道,“我这侄儿也聪明得很,为这一辈人中的翘楚,贵静书院的事不妨也算上他,如何?”
许志心中亮堂,知道这是陈边提出的交换条件,不过他本就想让陈府派人参加筛选,哪里会推脱,就道:“好是好,但不是老夫一人可决,不知此子在法家学问上的造诣如何?无论是他,还是陈止,都要经过考核,老夫是没有权力直接让他们通过的。”
“这就够了,”陈边点点头,在看向陈韵,“都听到了?眼下有个机会,你和陈止都将参加,我希望你能把握住机会。”
第七章 心中摇()
听了这话,陈韵既没有应声,也没有欣喜,更顾不上深究,反而瞪大了眼睛,下意识的问道:“我和陈止?法家学问?”
许志笑而不语,只是看了陈边一眼,后者会意,把贵人将至、书院缺人、几家竞争的局面大致的说了一遍,却使得陈韵更惊疑不定。
“陈止还能做学问?这不是笑话么?不过,要和其他几家出类拔萃的人竞争?这……这可不是闹着玩的,我最近好不容易积累了点名声,参加这个筛选,说不定要糟……”
陈韵眼神闪烁,转着念头,门外突然有弟子过来通报,说是陈家大爷陈迟抽出空来了,要与许志见面。
“既然如此,老夫就先告辞了。”许志也不啰嗦,果断告辞。
“在下就不送了,大哥抽身出来,我这做老二的,总该去灵堂顶替才是。”陈边客气两声,将许志送出门,这才转过身来。
“二伯,这和说好的不一样啊。”陈韵满脑子都是田地钱财,哪里还顾得上所谓的法家考核。
“镇定点,你这样子成何体统?”陈边将脸一绷,“许公给陈止说清,我多少要给个面子,田地的事往后放一放,你也不用担心,陈止是个什么货色,你我心知肚明,所以我才会举荐你,等白事忙完,你就在书阁好好看书,学些法家之言,到时把他比下去,我再提议分些田地到你名下,也顺理成章了。”
“可是怎么能让他这么过关?二伯,许公该不会被他蒙蔽了吧,”陈韵还在试图改变局面,“还有,这个法家学问,我实在不怎么精通,就怕……”
陈边眉头一皱:“这事已经定了,没法更改,陈止都能说几句法家名言,你这样出口成章的才子还会怕他?他能做到,你肯定也能做到,其他事情你少分心,集中全力做准备,这次奉书人的争夺,我希望可以听到好消息。”
略带冰冷之意的话,让陈韵如梦初醒,他赶紧收敛心神,压下心思,小心的道:“二伯教训的是,小侄是想到陈止不学无术,肯定要丢我陈府脸面,心中焦急,所以言语有些失当。”
陈边点点头:“心里清楚就行,回去准备吧,我会给下面的人交代好,陈府的书,任你去看,这事很重要,明白么?田地已是我们囊中之物,不用太过惦记。”
陈韵暗松一口气,他可不敢得罪自己在陈家的靠山,可还有些担心,就追问道:“离考核还有几日?还望二伯明言,小侄心里也好有个数。”
“具体的期限我也不清楚,应该快了,但半个月的时间还是有的,所以切莫粗心大意,这不光是打压陈止,也是为了陈府,去吧。”
陈韵躬身退下,只是眼中还有不甘,这点神色如何逃得过陈边的眼睛。
“陈韵还是沉不住气,稍遇一点不顺就有些失态,这还是面对我,换成其他人,怕是压不住他的脾气,不改改这个性子,早晚要吃亏的,相比之下,陈止今天的表现,倒是让我很是意外。”
屋中安静,陈边没有立刻前往灵堂,而是沉思不语,念头起伏。
“都说陈止胡作非为,今天一见,果然毫无敬畏之心,偏偏他在细节上拿捏的恰到好处,否则刚才我就将他轰出去了,那小子对法家学说好像真有研究,这就不能说是不学无术了,哪怕只是纸上谈兵,也是个本事,陈韵和他一比,除去几首诗词,就显得有些逊色了。”
想到这里,陈边忽有一念动摇。
“再怎么说,陈止也是陈氏子弟,我虽不待见他,可血浓于水,他要是有真本领,也该给他个机会,如果这次他能过关,我就该尽力补救,消弭彼此间的矛盾,如若他不过关,那不过一寻常子,不用再放心上了,至于田地……”
想着想着,陈边摇头失笑。
同一时间。
门外的陈韵却满脸阴云,身上散发着阴郁气息,以至门口的陈氏子弟,都不敢主动过去攀谈。
“和陈止一起争夺贵静书院的名额?”
一想到这个,陈韵就感觉愤怒和担心。
愤怒,是觉得将他和陈止相提并论,是对自己的侮辱;担心,却是对自己学识底蕴的担心。
“我从来没接触过法家的学问,不说法家,就算过去的几首诗词,也是靠着徐方,到时候万一露馅可怎么办?这和我原来计划的不一样啊,本是想积累些名声,提升品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