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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这样的老者、长者、尊者,并不都在代县,而且也不是都喜欢这样的场合,况且也有特殊情况,真正到达的只有三位,就是王家、朱家和唐家的三老。
所以等他们一来,午宴才算是有了开始的基础。
他们到来的时候,其他人也都停下了各自的事,做出了恭候的模样。
随后,陈止与三老上主位,吴阶坐边上,拓跋郁律坐客席,其他人则依次落座,分两边。
“早就听说陈太守乃是青年才俊,名满天下,今日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啊,老夫看过这么多的人,太守你的风度,才称得上名士啊!”那王太公一坐下,就称赞陈止。”哪里,王公抬举我了。”陈止客气回应。
“不是客气,你的《师说》我看过,很是欢喜,让小辈都学着呢。”王太公笑呵呵的说着,指着厅堂中的几个人,“他们都会辈呢,也会解词,有空陈太守不妨替我考较考较他们的学问。”
被他指着的那人,却显得有些尴尬,因为这位王太公口中的小辈,是相对于自己而言的,实际上这几人的年龄都不小,其中还有一位国字脸的男子,颇有威严。
此人名为王霍,乃是王家族长层次的人物,比陈止少数也大个十岁,刚才还在笑着给两个侄子指点这等午宴的要点,转脸就听祖父在那指着自己说话,要多尴尬有多尴尬。
偏偏他还发作不得,只能是故作不知,硬是咳嗽了一声,然后对身边两个侄子问道:“你们《师说》背的怎么样了?有空我得考较一番。”
旁人闻言,不由摇头,谁没看到,王太公那手指就是指着你说话呢。
要说,这也是王太公太过长寿所致,从座次上就能看得出来,那朱家和唐家的两位长者,也只是陪在一旁,就是因为和这位王太公差着一辈。
那王老太公摇头笑了一声,又对陈止道:“以太守之学识,足以开宗授徒,不知此番北上,可有这般心思?”
陈止摇头轻笑道:“我这点微末技艺,怎么能授徒?岂非是误人子弟,再说了,此来代郡为太守,政务诸多,怕也是难以分心啊。”
“太守还是谦虚,老夫年轻之时也曾为官,略有一点心得,”王老太公似乎谈意正浓,“太守可与我等同心协力,可得垂拱,以太守之才,可高枕无忧。”
陈止点头称是,却也留意到,那话中世家有心与官共治之意。
有王太公起头,这两位也不愿闲着,都开口了。
朱太公却是一下将话题转了回来,说道:“世叔说的不错,其实不光是文章,就说太守那副《明月赋》,我看过摹本,真个是好字啊,连河东卫女都称赞了,那还只是赝本,若是真迹,该是何等气象?真是便宜了清湖那老儿了。”
话中透露出和清湖先生王谦似有交情。
陈止则摆摆手道:“长者谬赞了,陈某这点微末之技,哪里能跟卫夫人比,想来她也只是客套之言。”陈止知道,对方口中的河东卫女,名为卫铄,人称卫夫人,是有名的书法家,在原本的历史上,连书圣王羲之都向她学习过书法。
当初徐州武原王家的一名子弟,得了卫夫人一幅字的摹本,献给了清湖先生王谦,就得到过称赞,由此可见一斑。
“太守太谦虚了,”朱太公露出笑容,话锋一转:“今日老夫也是厚颜来此,想要请一幅字回去,不知可否?老夫亦知道,太守之字并不轻易许人,如今传世之作亦不多,但实在是喜爱的紧,方有这不情之请,只请一幅,绝不多要。”
边上的王太公和唐太公闻言,都不由眼皮子一跳,暗道此老脸皮真个厚。
今日他们来此,都知道陈止是有意借此宴席,联络代郡世家,其实是一个相互卖交情的时候,只看陈止的字,确实价值不小,但还不至于让朱太公这等年岁的人厚颜相求,对方这般作态,不过是用这个方法,奉承陈止,投其所好,来拉近和陈止的关系,卖个人情。
求一副好字,还能得个人情,这才是拍马屁的高端境界。
只是这位太公话里有话,又当前一步,王老太公和唐太公自重身份,总不好拾人牙慧,不能效仿,只能暗暗嘀咕。
就是吴阶,也神色微变,眉头一皱,又泛起心思。
陈止自也看出了其中猫腻,笑道:“我这点字,若能入太公法眼,也是荣幸,待过个几日,太公可送文过来,我为您誊写。”
朱太公立刻露出喜不自胜的样子,连连点头道:“如此甚好!甚好啊!老夫上个月刚写了一篇文章,甚是满意,等回去就让人给太守送去,不过太守不用急着顾老夫,看太守您什么时候有空了,写好之后,到时候只需来知会一声,老夫就派人过去,名章,这事你记着点。”他说着,招呼着身边一人,让此人记忆。
被招呼的这人年龄也不小,神色颇有气度,正是朱家的这一任家主朱留,他却是比那王家的王霍自如一些,毕竟不是指着自己让背书,因此点点头,冲着陈止笑道:“太守但有吩咐,我等必随时恭候。”
陈止又笑着道,朱君客气了云云。
那拓跋郁律看得啧啧称奇,他们拓跋鲜卑位于代郡以北,也有自己的情报渠道,对代郡也有了解,所以知道这几位代郡的长者,平时都颇有威严,哪怕是前任太守陆区,轻易也请不出几人,就算是几人出面了,都是一副严肃面孔、长者口吻,一开口就是一种要给人传授人生箴言的味道,哪里像当下这样。
“中原以孝治天下,对长者格外尊重,所以长者地位高,这几位老人以前不能说是高高在上,但言语之间各有拿捏,以彰显地位不同,可现在这几位和陈止交谈,却好似友人一样,更还有恭维,好像是在奉承陈止,当真古怪,看来自从上次见过他后,这么长的时间,陈止在中原的名声,又有了很大变化。”
这位鲜卑将领暗暗思忖的时候,厅堂也渐渐安静下来,众人听着长者之言,不由窃窃私语,看向陈止的目光,也显得惊疑不定起来。
“朱兄真是知道抓住机会,”这个时候,那位唐太公开口了,他先是调侃了朱太公,跟着话锋一转:“说起陈太守,其实我印象最深的,还是洛阳诸评,您可能还不知道,这洛阳之评,现在可以说是天下皆知,连我们这样的边陲之地,也都知道了。”
陈止笑着谦虚,心里却不由暗道:“我自是知道这个,因为那名望金液的增长幅度,越来越快,明显是因为随着洛阳诸评的传播,我的名声也随之传扬了,或许天下闻名之日不远……”
那唐太公那边还说着客套话,但却不比之前两位尊者的投其所好,这众人也慢慢平静下来。
但正当众人等着长者话毕,午宴正式开始的时候,那唐太公忽然拍了拍脑袋,然后笑道:“你看,一见太守,太过高兴,差点把正事给忘了,老夫今日过来,实是用实际行动,来表达对太守的支持。”
“哦?不知唐公此言何意?”陈止不由诧异,前面两位,一个称赞、一个求字,花样用的差不多了,这位莫非还有新路数?
唐太公笑道:“我那孙儿唐允说了,太守曾去城外坞堡,关怀民生,老夫所言就与佃农有关。”
陈止闻言,心中一动,道:“愿闻其详。”
第四百三十一章 口中人,实为囚【求订阅!】()
唐太公的话一说,众人神色各异,但大部分的与会之人,都没有明白那话中之意,倒是吴阶眉头一皱,其余两位老人尊者则不约而同的眯起了眼睛,似乎想到了什么。
旁边,拓跋郁律则饶有兴趣的看着几位老人,随后目光在陈止和老人身上来回巡视,露出了玩味的笑容。
唐太公则缓缓说道:“前几日,匈奴才刚刚来过,造成了郡中困扰,多亏了太守神机妙算,又有拓跋壮士伸出援手,领匈奴大败亏输,老夫听小辈提起了,说是连那个匈奴伪王的手臂都给斩断了,真个让人振奋,得亏两位之力,代郡百姓才免受了一次灾祸,可见太守是爱民如子的。”
“太公太抬举我了。”陈止摇摇头,并不要这顶高帽。
拓跋郁律也笑道:“唐公啊,某家不过是恰逢其会,即便无我,陈君也会有其他安排的,他这个人才学过人,更有韬略,只要能听他的,那必然不会有什么坏事。”这位鲜卑人一边谦虚,一边还有暗示。
本就对他有些伤心的吴阶,这个时候不由侧目,心里则暗暗道:“这个拓跋郁律不简单,这一句话听起来是自谦,其实也是在奉承陈止,而且隐约还在告诫在场的众人,让这些世家代表能放下戒心,和陈止合作,此人有这番心机,我或许真得和他结交一番,如果能让他也投靠大将军,那又是一份功劳。”
对于鲜卑的拓跋部,幽州自然也有很大的了解,这么一个势力盘踞在边疆,又和自己接壤,又是鲜卑的重要部族,对其他几部鲜卑也有不小的影响力,王浚和麾下幕僚都很关注。
只不过,他们的关注重点,更多的是在拓跋鲜卑这个整个势力上,更看重的是拓跋猗卢这位首领,以及他的自私上,拓跋郁律作为其侄,更多的是被王浚一方认定为鲜卑的将领,研究和分心的方向,有着不同。
但今日一见,却让吴阶有了另外一层看法,这心里有生出了某个打算。
且不说他是如何想的,就说那唐太公听了陈止的话,先是摇头,跟着就道:“我说太守爱民,不是单这一事,还有就是太守寻乡之时,多有问民生民力之故,代郡当下,有不少需要用人的地方,我唐家这些年不甚景气,老夫也不忌讳,但别的不多,人却是够得,只要太守一句话,咱们唐家出钱出力,不在话下,助官服一臂之力!”
花落,他朝着身边一人吩咐道:‘典儿,这件事你记着点,回去就给家中通报,就说是老夫的决定!”
“是,孙儿记得了。”回复他话的那人,年龄三十岁许,神色儒雅,有着一双剑眉,面容不算是英俊,却棱角方法。
此人正是唐典,是唐家第三代的顶梁柱,曾经为郡都尉,但因为一点过错,被陆区抓着发作,不光丢了官职,还让唐家处处被动,连着被打压了三年。
按理说,这样的人,对任何家族来说,都堪称是罪人了,就算不事后被追究,但总归会被边缘化。
最初也确实如此,但经过了两年多的沉淀,从一年以前,这唐典居然再次成了唐家的实权人物,乃至成为了下一任族长的有力竞争者。
而随着唐太公此言一出,满堂皆静,随即众人就忍不住议论起来——
“唐家倒是干脆啊,前面两位长者,只不过借着这次接触的机会,奉承一两句,表达个善意,这位倒好,这就给了承诺啊,啧啧。”
“可不是么?这话的意思很明显,钱财货物,人力物力,都愿意支持官府,其实就是支持新太守,帮助他获取政绩啊。”
“其实也不奇怪,唐家过去三年被打压的太厉害了,早就心有余悸了,陆太守还在的时候,他们已经有了服软的迹象了,好多方面都开始迎合陆区了,现在不过是从陆太守变成了陈太守罢了。”
“说起来,这样的场合,唐家老大没来,唐公却带着唐典,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