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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合西夜都是西域的小国,以羌氐人为主,所以语言也主要是羌语,他们和若羌一样,没有完备的国家系统,所谓的医官,不过是一些稍微了解一些草药的老者。
“这附近还有没有其他国家有医术高明者。”陈汤问道。
“这附近最大的国家就是莎车了,要我让我父王护送你们去莎车?”若依道。
“也好。”
子合王设下宴席为陈汤践行,眼下冯奉世刚在西域南道树立威信,西域诸国无不信服,都想借此机会讨好汉朝,寻得汉朝军队的庇护,尤其是皮山,西夜这些小国,经常受于阗,莎车等大国欺负,西域就是这样一个地方,国家大小良莠不齐,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而汉朝政府正是当时的世界警察,在西域驻军就是为了阻止西域各国的相互兼并,维持西域秩序的安宁。所以子合王待陈汤如上宾,哪怕他只是汉朝的一个商人,也不能怠慢。
出于礼节,紫琬也忍着病痛参加了宴席,席间,子合王频频向陈汤敬酒,若依公主也替父王不停地敬酒,陈汤自己,也替紫琬不停地回敬,本来他是好酒量,可是心中忧虑,竟喝的酩酊大醉。
次日,若依带领军队护送陈汤紫琬去莎车,到了子合,若依命人取来了一对子合玉佩,送给他们留作纪念,子合玉虽不如于阗玉出名,却也温润柔滑,十分美观。
“你们汉人好玉,这两块玉佩送给你们,希望你们看到玉的时候能想起我。”若依依依不舍道。
陈汤连连道谢,若依又命人取来胡服,给陈汤和紫琬换上了,两人本来的衣服已经在翻山越岭时磨破了。
若依又护送陈汤经过铁山,沿着葱岭河,一路经由依耐国,蒲犁国。这两个国家与西夜属于同一种族,都是羌氐人,且风俗相似,国家大小差不多,相互约为兄弟国,冯奉世攻取莎车这几个国家出兵最多。和西夜一样,这两个国家也对陈汤很友好,帮助护送到了莎车城下。
“这里就是莎车城了,我们已经通报国王让他派人出来迎接,等到你们离开莎车,返回汉朝时,一定要经过西夜来做客。”若依不舍道。若依从小到大只在西域的山谷间活动过,她对陈汤口中的大汉朝充满了好奇,很想去大汉看一看。
“等我们回去时,一定要经过西夜,带着你去大汉看一看。”紫琬笑道。
“好啊,好啊,就是不知道父王会不会同意。”若依噘嘴道。
“没关系,我们会有办法说服你的父王的。”陈汤笑道。
莎车城下,三人不舍地道别。
莎车国,国王治莎车城。乌孙公主的小儿子万年深受莎车王的喜爱。莎车王无子,元康元年,他死的时候,万年正在汉朝的长安。莎车国的人想依托于汉朝,又想得到乌孙国的欢心,就上书给汉宣帝请求让万年当莎车国王。宣帝同意,就派遣使者奚充国送万年到莎车。万年刚当国王,很暴虐,莎车人很不喜欢。已故莎车王之弟呼屠征杀死万年,并杀死汉朝的使者,自立为国王,联合附近诸国背叛汉朝。适逢汉朝的卫候冯奉世作为使者送大宛客人,就以汉朝名义征发附近诸国兵击杀呼屠征,另立呼屠征的侄儿为莎车王。
如今的莎车王叫呼儿方,为冯奉世所立,他的父亲呼屠充是呼屠征同父异母的弟弟,冯奉世攻取莎车,呼儿方替汉军做内应,所以汉军才能轻易攻破莎车城。因为呼屠充早死,所以呼儿方理所当然的当上了莎车国王。
呼儿方对冯奉世的迎立之功感激不尽,所以自然对汉人也十分友好,在全国内推广宣传汉朝文化,王族子女以穿汉族服饰为时髦,能讲汉语的译长增加到八人。王室中也有不少人会讲汉语。
莎车属于塞种人,当年塞种人被大月氏赶跑后,在西域建立了大宛,休循,于阗,莎车,疏勒,尉头等国家。呼屠征杀万年叛汉,就是联合的疏勒,休循等国家,他们是同一族人,因此在国家大战略上也更为相似。
莎车王呼儿方派兵迎接陈汤,设下宴席为陈汤接风洗尘,礼节做的是足够周到。冯奉世将军救下的汉人,莎车国自然不敢怠慢。
对莎车王的热情,陈汤表示了足够的感谢,同时也表明了自己的忧虑,陈汤询问莎车王是否有良医能够医治紫琬的风寒病。
莎车地势平坦,以农耕为主,有城,不似住在大山沟里的西夜诸国人,因此国家形态更加完整一些,有明确的分工职责,也有专门设立的医官。
呼儿方宴席过后,马上传了莎车的医官,带着译长,前去为紫琬治病。
那些莎车医官看病没有中原人望闻问切的习惯,他只是看看紫琬的脸色,就开出一些常见的药草,和西夜等国医官开的相似。
紫琬服用了几日,并没有效果,陈汤显得十分焦急,又把医官叫来。
“医官,你说的这些药已经用过了,不仅不见效反而更加严重,还有别的药方吗。”陈汤焦急道。
“这位姑娘感染的风寒极为严重,在莎车国,得了这么严重的风寒,是无论如何也没有办法医治好的,只能听天由命了。”医官叹道。
“听天由命。”陈汤的头脑中犹如雷轰。像要炸了一样。他死死抓住医官的胳膊道:“先生,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陈汤的眼神红红的,仿佛医官要是说不出啦办法就别想活着走出去一般。
无奈,医官想了好久道:“或许还有一处能医治好这位姑娘的病。”
“在哪儿?”陈汤血腥着眼睛问。
第七十一章 大宛之殇()
“渠沙城。”医官道:“渠沙城有汉军屯田,一定有从汉朝来的医官为士卒医治疾病,说 不定在那里这位姑娘的病能被治好。”
渠沙城是冯奉世攻取莎车城后,上报皇帝得到允许后留在莎车屯田的士卒,共有官吏等二十人,屯田士卒百人。
“好,我现在就去渠沙城。”陈汤急不可耐道。
“现在天色已晚,城门已关,您还是明天再出发吧。”医官道。
“无妨,叫人把城门打开就行了嘛。”陈汤跃跃欲试就要出发。
“不可啊,现在已经入夜,百官百姓都睡了,况且渠沙城离莎车城有百里之遥,这位姑娘带病在身,怎么能经受行夜路的颠簸。”医官忙道。
陈汤这时也恢复了理智,放弃了这一荒唐想法。
陈汤返回到房中,紫琬的脸色还是那样惨白,声音仍旧那样虚弱。
“医官怎么说。”紫琬轻声问。
“明天我带你去渠沙城,那里有汉人医官,他们有办法。”陈汤道。
“汤,你已经为我做的足够多了,我不要你再为我忙碌了,我自己知道,我的病是好不了的,现在我只希望,你能在我身边静静地陪陪我,好吗。”紫琬轻声道。
话说的多了,又轻咳了两声。
“不要傻了,有我们汉人的医官在,就一定能医治好你的病,别想太多,好好休息吧。”陈汤替紫琬盖好被子,就要出去。
“汤,留下来陪我好吗。”紫琬轻声挽留,此刻,紫琬心中有说不清的恐惧,病痛的折磨,让她觉得自己已经无药可救了,她现在只想把陈汤留在身边,陈汤多陪她一会儿,她的心中也就更踏实一些,仿佛死亡也就不再那么可怕了。
陈汤停下了脚步,扯了一条胡凳,坐在紫琬的床头,紧紧握住紫琬的双手,她的手是那么冰凉,凉意透过陈汤的手臂,寒到陈汤的心里。
“汤,我想求你一件事。”紫琬用虚弱的声音道。
“什么事,我都会答应你。”陈汤激动地说。
“我想要去大宛。”紫琬咳嗽了一声。
“好,我们去大宛,可是能告诉我为什么一定要去大宛?”陈汤问。那日,紫琬提及此事,陈汤见他伤心,没有继续追问。
“孝武帝太初元年,贰师将军李广利征伐大宛失败而归,几万士兵最后只返回了几千人,孝武帝大怒,把贰师将军拦在了玉门关外不让他入关,调遣边郡骑兵,恶少六万余人组成军队,然后又征发天下七科适人共十八万为汉军运送粮草,辎重。七科适是指犯了罪的官吏、杀人犯、入赘的女婿、在籍商人、曾做过商人的人、父母做过商人的人、祖父母做过商人的人,我祖父当时正值壮年,首当其冲被征发,孝武帝认为商贾多重利轻生,战斗力很强。所以我祖父一直随大军征战到大宛。”紫琬猛烈地咳嗽了几声,
陈汤拿水让她喝了几口。
紫琬继续道:“后来,贰师将军取胜归来,杀了大宛的国王,夺了大宛的美女,带回了大宛的良马。被征发的七科适人得以返乡,可惜,我的祖母在家中苦苦期盼,也没有等到了我祖父的回来,我祖母年纪轻轻就守寡了,那时我父亲还小,是祖历尽艰难把我父亲养大,我们杜家才不至于毁灭,我祖母生前最疼爱我了,她经常对我说,她这辈子一直都想要去大宛寻找祖父,可惜她年迈体衰,行动都不能自如。”紫琬轻咳了两声。
“你有病在身就不要多说话了,好好休息吧。”陈汤道。
“不,我一定要说完,这些话我只对你说,不然我可能就再也没机会说了。”紫琬道。
“没过几年,我的祖母病重,她临危时还念念不忘祖父,说她死后的灵魂一定会飘到大宛找到祖父,她最后把这块玉坠交给了我,祖母说这玉坠是祖父在西北国经商是买来送给她的,祖父死后,她一直佩戴着这块玉坠,才能多次大难不死,把父亲拉扯成人,她对我说,要时时刻刻把这块玉坠戴在身上,只要玉佩在,祖父就会保佑我,保佑杜家平安无事。”
紫琬用颤抖的手取出玉坠,带着哭腔道:“可是现在这块玉佩已经碎了。”
陈汤仔细观察,原来完好无损,雕刻着白鹤的白玉,现在满是裂痕。
“怎么会这样。”陈汤道。
紫琬摇摇头道:“或许我的生命已经走到了尽头吧,这是天意。”
“不会的,就是一块玉佩而已,或许是行路中不小心压碎的。”陈汤安慰道。
紫琬带着恨意道:“我恨死了孝武帝,在他当皇帝之前,我们杜家,是关中有名的大商贾之家,富可敌国,人丁兴旺,可是自从他当政,就强迫我们穿粗布麻衣,不许穿一样颜色的鞋子,不许如仕,把我们定为贱民,还罚商贾去戍守边郡,冲锋陷阵,我的无数族人都死在了战场上,连尸骨都无人替收。到现在,我的两个哥哥仍然在戍守边郡,也不知什么时候能回返家中,如果他们也死了,那么杜家就完了。”紫琬忍不住哭泣。
家族,是那个时代永恒的主题,那是一个家族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时代,每个人生来的命运就和自己的家族绑定在一起。
陈汤也不知该怎么安慰,只能默默地任凭紫琬在自己怀里哭泣。
“汤,你会带我去大宛的,对么。”紫琬道。
“好,明天去了渠沙城,看好了你的病之后,就去大宛。”陈汤道。
紫琬因为眼泪留的过多,精神疲惫,不一会儿就在陈汤手臂上睡着了。
外面大风肆虐,吹得门窗摇晃直想,此情此情,怎么会是如此熟悉,陈汤心中暗忖道。
楼兰,在楼兰宫廷政变的那个夜晚,也是这样